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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教育评价改革的目标方向与实践进路

2023-08-08郭潇莹林则润

中国德育 2023年13期
关键词:劳动评价教育

郭潇莹 林则润

摘 要

劳动教育评价关乎劳动教育的价值观、质量观与发展观,与劳动教育的现状、规律和未来路径紧密联系,对于党的事业、教育发展和学生个人成长具有方向性的意义。劳动教育评价既要对现实问题形成指引,同时也要对新时代劳动教育的变化做出回应。针对上述诉求,劳动教育评价改革应将四个“融合”作为目标方向,即技能培育与立德树人相融合、简单劳动与复杂劳动相融合、刚性标准与柔性标准相融合、服务自我与服务社会相融合。结合技术手段持续优化的时代特征,劳动教育应完善评价项目,健全评价体系,升级评价工具,落实融合理念,以适应未来评价实践的新要求。

关键词

劳动教育;评价;五育融合;立德树人

作者简介 郭潇莹,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教育法治与教育标准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林则润,香港教育大学社会科学与政策研究学系硕士研究生

劳动教育评价关乎劳动教育的价值观、质量观与发展观,与劳动教育的现状、规律和未来路径紧密联系,对于党的事业、教育发展和学生个人成长具有方向性的意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在学生中弘扬劳动精神,教育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懂得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道理,长大后能够辛勤劳动、诚实劳动、创造性劳动。”[1]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尊重劳动”和“在全社会弘扬劳动精神”,并且“使人人都有通过勤奋劳动实现自身发展的机会”。[2]由此可见,劳动教育承担着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它是将思维转化为实践的首要手段,是磨炼心性的有效途径,也是培养协作精神的重要环节。

一、劳动教育评价改革的现实诉求

自《大中小学劳动教育指导纲要(试行)》和《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2022年版)》颁布以来,劳动教育评价改革的呼声愈发强烈。一方面,当前的劳动教育评价体系尚不健全,难以对新时代劳动教育的发展形成良性指引;另一方面,伴随着劳动教育育人价值和学科地位的提升,需要劳动教育评价改革做出回应。

(一)劳动教育评价缺位,难以指引劳动教育的发展

劳动教育评价是劳动教育改革的指挥棒,指引着劳动教育的发展方向和办学导向。对党的事业而言,劳动教育评价改革是实现教育根本任务的时代命题;对教育发展而言,劳动教育评价改革是适应教育环境变化的现实诉求;对个体成长而言,劳动教育评价改革是保证学生全面发展的迫切需要。然而,当前劳动教育评价总体上尚存在评价方式单一、评价功能异化、评价体系缺失等问题,[3]难以从宏观上把握劳动教育的方向。

由于缺少评价的有力指引,当前劳动教育存在“弱化”“异化”“物化”“窄化”几种现象。[4]所谓“弱化”,是指劳动教育相比智育仍然处于弱势地位,学校和教育管理部门对劳动教育的时间、空间、经费投入缺乏统筹安排和长远布局。所谓“异化”,是指将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对立的错误思维,认为劳动教育仅包含体力劳动和简单劳动,不仅人为地压缩了劳动教育的发展空间,而且不利于学生树立正确的劳动价值观。所谓“物化”,是指过分强调劳动教育外化的物质属性,忽视了劳动教育内化的精神属性。如果过分重视对劳动结果的获取,学生必然会缺少对劳动价值的感悟,缺乏对劳动艰辛的体验。所谓“窄化”,是指劳动教育缺少与其他学科的融合,也缺少与整体社会的融合。劳动教育有助于统领和融合五育,是实现五育融合的关键所在,但当前与实现以劳树德、以劳增智、以劳健体、以劳育美、以劳创新的目标仍然存在距离。[5]

(二)劳动教育评价改革需要对劳动教育的变化做出回应

劳动教育存在的问题,即劳动教育评价改革需要着力引导的问题。培养时代新人,必须把劳动教育评价改革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以劳动教育促进全面发展和协同育人,这既是对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的继承和发展,也是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制度的坚持和完善。[6]伴随着劳动教育的价值被广泛认同,劳动教育评价一方面需要打破旧有观念,坚决摒弃形式化、表面化和功利化的倾向;另一方面,需要重塑价值指引,并在正确价值指引下建立合理的评价体系。此外,劳动教育与其他学科不同,兼顾了课上、课下,校内、校外,难以使用标准化的模式进行量化。伴随着劳动教育学科地位的提升,亟待拥有独立、完整、与新时代特征相适应的劳动教育评价方式与之匹配,以实现对劳动素养、劳动技能和劳动态度的全过程和全口径评价。

二、劳动教育评价改革的目标方向

面对上述诉求,需要提升劳动教育评价的战略地位,扭转不科学的评价导向,从顶层设计的视角总揽全局,使劳动教育的价值培育与评价体系相融合、相适应,从而引导劳动教育的发展方向,培养合格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

(一)技能培育与立德树人相融合

在劳动教育中,技能培育需要尊重劳动的规律性和层次性。《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2022年版)》将劳动教育划分为四个学段,覆盖了个人物品整理与收纳、种植养殖和手工制作、校园卫生保洁等内容,各个部分又具体划分了四个学段。与之对应,劳动教育评价需要始终围绕劳动技能和劳动习惯,逐步细化,逐层提升,体现层次性,符合不同年龄阶段学生的身心发展规律。

一方面,新时代的劳动教育评价应紧紧围绕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关注精神涵养上的隐性收获,以塑造价值观、服务精神和培养学生尊重和共情为导向,不断彰显劳动教育的独特育人价值。另一方面,评价实践应展现“劳动教育的育人价值是确证其本体价值的根本路径”[7],引导学生认识“劳动创造了历史”,认可劳动的高尚之处,引发学生产生对劳动需要的共鸣,并进一步引导学生在劳动中真正实现知行合一,把个人成长与人民需要、民族振兴、时代使命紧密联系在一起[8]。

(二)简单劳动与复杂劳动相融合

劳动教育所涵盖的范围远远不止家务劳动、校园劳动和社区劳动,还应包含复杂劳动,所有的专业性劳动均属于劳动教育的范畴。但整体而言,各个地区以及各级各类教育机构对劳动教育的内涵和边界认识不足。有学者针对天津市中小学劳动教育的现状进行了较为細致的调研,发现当前对劳动的定位多集中于体力劳动和低水平、重复性的服务劳动或公益劳动,而且此现象反映出了全国范围内的共性问题。[9]受到劳动教育整体氛围的影响,评价多聚焦于解决学生劳动技能欠缺和劳动意愿不强的短期现实问题,对复杂劳动评价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均较为薄弱。

事实上,各类专业课程,从知识体系建构、知识体系向劳动体系转化、知识体系向科技创新升华、知识体系向社会财富转变等,无不渗透或展现出当代社会的劳动价值与发展趋向。[10]在劳动教育评价中兼顾简单劳动与复杂劳动,有助于深化学生对劳动的理解,完善学生的知识体系,真正实现“学中做”和“做中学”的有机结合。因此,新时代的劳动教育评价应避免单一化和片面化的弊端,避免过于偏颇和窄化的视角,既要涵盖学生力所能及的简单劳动,又要兼顾专业的复杂劳动。

(三)刚性标准与柔性标准相融合

劳动教育评价应当避免落入传统学科考核式评价的窠臼,同时力求更加客观地反映劳动教育的过程、成效和环境,实现刚性标准与柔性标准的有机结合。刚性标准主要体现在如下两点。其一,劳动教育评价应具备底线保障标准,如经费标准、师资配备标准、场地标准、仪器装备标准等,引导实现育人环境适配新时代劳动教育的要求。其二,劳动教育评价应具备准确的劳动技能标准,应明确学生掌握劳动的要义和基本的技能,确保学生能够熟练完成规定的劳动任务。例如,英国将烹饪课程列入国家课程大纲,设置了三个关键阶段,每个阶段均包含菜品和营养搭配的具体的评价标准,达不到标准的学生不允许毕业。[11]《义务教育劳动教育标准(2022年版)》已经率先实现了义务教育课程标准的落地,为劳动教育课程评价设定了重要的参考依据,但是非义务教育阶段以及劳动教育课程之外的评价标准仍然有待探索。

柔性标准主要是指劳动教育评价的动态性,即建立过程性评价机制,不以结果作为唯一的评价导向。中国自古以来就颇为注重初心和态度的重要意义,“论心不论迹”即重视过程的重要体现。柔性标准应注重对学生的劳动意识、劳动观念、劳动表现以及劳动态度等方面的综合评价,以观察、记录、谈话等多重视角和方法对劳动教育效果进行全方位审视。

(四)服务自我与服务社会相融合

劳动包含双重价值逻辑,其表象价值在于服务自我,深层价值在于服务社会。劳动教育评价需要以服务精神为导向,引导学生认识劳动是通往美好生活的桥梁,对美好生活的全部诉求需要通过辛勤的劳动付诸实现,不断实现从服务自我向服务社会的价值观嬗变。发达国家的劳动教育评价在导向上更具备前瞻性,也更注重劳动教育的多重服务价值。例如,美国劳动教育经历了从实科中学到综合中学的过渡,积累了丰富的劳动教育改革经验,其评价准则具有鲜明的引领性和层次性:一是基于成为家庭有效成员的劳动教育;二是基于就业的劳动教育;三是基于公民培养的劳动教育。[12]三个层次不断递进,存在不同的评价要求,适配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是从生理需求到自我实现的提升。以发达国家成熟经验作为有效的借鉴,我国的劳动教育评价一方面应从生计教育角度引导学生形成劳动习惯和劳动技能,使之适应个人成长的需要;另一方面,应从社会公民的角度培育学生奉献社会的情怀,将劳动素养和劳动情怀内化于心,使之成为自我成就的需要。

三、劳动教育评价改革的实践进路

劳动教育评价改革不仅应当符合政策的要求,而且应当顺应社会的变化,更应承载指引劳动教育方向的价值使命。从社会进程看,科技革命进一步深化,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技术手段涌现,科技助推教育评价的能力越来越强。充分运用新技术手段,鼓励新技术为教育赋能,建立更加智能、便捷、优质的教育评价体系,已经成为时代的共识。就劳动教育评价本身而言,劳动是承载教育功能的载体,剥离了劳动的教育是缺乏灵魂的。劳动教育评价需要把知识、技能、体验、成就结合到一起,实现对学生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引导。

(一)完善清单制度,探索与时代特征相适应的劳动教育评价内容

清单是劳动教育评价实践的出发点,既约束了评价的边界,又规定了评价的内容。当前,诸多发达国家已经列出了明确的劳动教育清单,并围绕清单项目建立了有效的评价机制,如英国强调现代健康理念的烹饪课程、美国的“生计教育”“社区服务”和“服务学习”等。[13]结合劳动教育评价改革的目标方向与发达国家劳动清单制度的先进经验,劳动教育评价内容的完善包含如下几个方面:一是以学生评价为重点,同时纳入对教育管理部门和学校的评价;二是纳入保障性内容评价,即评价的底线和门槛,如生均劳动教育经费标准、生均设施设备标准、生均师资配备标准等;三是对评价内容进行分层,既涉及日常、校园劳动和社会公益劳动,更要涉及复杂的专业性劳动和创造性劳动;四是实现“五育”融合,在评价中引入与德育、智育、体育和美育相关的元素。

(二)健全评价体系,实现劳动教育评价的战略化拓展

对劳动教育评价的指标、规范和制度进行战略性拓展,以顶层设计的思路建立细致完整和权责明确的评价体系,是未来劳动教育评价发展的必然趋势。劳动教育评价体系应包含以下四个方面的主要内容。第一,建立劳动教育评价指标体系,兼顾劳动技能、劳动态度与劳动素养,尤其注重对学生劳动获得感的评价。[14]在评价标准上,体现数量与质量相结合;在评价主体上,体现自评与他评相结合;在评价对象上,体现过程和结果相结合。第二,建立一系列围绕劳动教育评价的长期监测、督导和反馈机制,重视过程性评价和长期评价,并实现评价的长效性和常态化。第三,在聚焦学生评价的同时,应兼顾区域和学校层面的宏观评价,主要评估劳动教育环境是否达标、制度与资源配置是否合理等。第四,应进一步提升劳动教育评价的地位,以劳动教育评价结果作为各级各类教育中评优、评先和录取的重要参考依据。

(三)升级评价工具,打造劳动教育评价的智慧新样态

新时代背景下,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技术手段持续为劳动教育评价赋能,也为打造劳动教育评价与信息技术融合的新样态提供了无限可能。第一,全面记录学校内外的劳动过程和结果,有助于开展过程性评价。当前,家庭劳动教育是劳动教育评价的难点。而信息技术有助于帮助获取学生家庭劳动的第一手素材,也有助于提升家庭在劳动教育中的参与度。第二,借助信息技术可以了解学生在劳动中的情感变化。信息技术不仅有助于获取视频和影像资料,而且在深度学习和人工智能手段的干预下,劳动的情感和态度也能够通过一定的外显行为表现出来。虽然借助智能手段判断态度和情感存在诸多欠缺,但是仍然能够为评价提供有益的参考。第三,有助于对劳动教育评价信息进行长期监测与分析。学校可以利用信息技术为每位学生建立劳动评价电子档案袋,将多主体、多時空、多学段的劳动记录纳入档案袋,对学生的劳动技能、劳动态度、劳动素养等要素进行综合性长期评价。目前,芬兰开创了劳动评价档案袋的新模式,该模式以“全过程”模型为指导,兼顾主观评价与客观评价,[15]具备系统性、连贯性、综合性的优点,[16]可以为我国劳动教育评价改革提供有益的借鉴。

(四)落实融合理念,形成劳动教育与社会协调共生的良好生态

以劳动教育评价为抓手,积极推动劳动教育需求与社会资源供给相结合,不仅是延伸劳动教育范围和提升劳动教育效率的有效方式,而且是促进劳动教育与社会生产相结合的便捷途径,有助于形成劳动教育与社会协调共生的良好局面。一方面,可以在评价中引导劳动教育与政府购买服务相结合。劳动教育涉及实际生活的方方面面,单纯依靠学校和教师,是低效而且不切合实际的。政府应借鉴购买学位的经验,在社会层面引入优质的劳动教育师资和资源,打造优质的劳动教育育人环境。另一方面,可以在评价中引导劳动教育实训基地与社会资源实现共建共享。社会资源能够与劳动教育实训基地相结合,不仅可以大规模扩展劳动教育的覆盖范围,而且可以极大地缩减劳动教育基础设施的建设成本。劳动教育评价应从绩效的视角出发,引导教育管理机构与职业院校、高等院校、社区、企业等进行合作,在上述机构无教学和生产任务的间隙为学生提供劳动实践机会,提升学生对劳动价值的领悟,进一步推动学生形成服务社会和国家的责任感和使命感。[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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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何 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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