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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涛驳王引之难郑氏爻辰之辨

2023-08-08徐小敏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23年7期
关键词:论争价值

徐小敏

内容摘要:清代郑玄爻辰说论争有尊崇与批判两派。在乾嘉论争的基础上,道光时期的何秋涛以《周易爻辰申郑义》一文回应王引之《经义述闻》对郑玄爻辰说卦爻、爻律和取象问题的质疑。从整体上看,相比于王引之对汉易传统的固守,何秋涛能跳出汉易藩篱,以更为客观的态度看待郑玄爻辰说,但针对具体细节的论述,何秋涛实际上仍遵循两汉辗转牵合以解《易》的方法。总的来说,何秋涛对于郑玄爻辰说的态度,有利于后人更好地认识郑玄爻辰说价值所在。

关键词:何秋涛 爻辰说 论争 价值

经惠栋《易汉学》的挖掘与整理,郑玄爻辰说重回学术研究视野。此后,有关郑玄爻辰说的研究日渐引起了清代学者的兴趣,形成了尊崇与批判两派。其中,著名训诂学家王引之对郑玄爻辰说持明显批判态度,在其作《经义述闻》中对郑氏爻辰说多方责难,对郑玄爻辰说持肯定态度的何秋涛特撰《周易爻辰申郑义》,对郑玄爻辰说进行维护。该书是清代郑玄爻辰说论争重要成果之一,对于研究郑玄爻辰说以及考察这场论争,具有一定的意义。

一.乾嘉郑玄爻辰说论争概况

清代易学思潮“经历清初宋易衰落与易学辨伪之学兴、清中期(乾嘉)汉易复兴与重建期、清后期(道光以后)汉易衰微与易学转型三个时期”[1]。清中期自汉易复兴以来,一大批学者对汉代象数易学进行整理与研究,使得郑玄爻辰说成为讨论热点之一,同时引发一系列论争。

清代推动郑玄爻辰说研究的关键人物,当属惠栋。惠栋,字定宇,一字松崖,生于东吴经学世家,治经提倡汉儒之说,有着深厚的家学渊源。《清儒学案》记载:“朴庵筚路蓝缕,研溪、半农继之,益宏其业,至松崖而蔚为大师。传授渊源,自当以世为序,以明一家之学。”[2]p1671惠氏家学发轫于朴庵,朴庵即惠有声,为明末贡生,究心于《左氏春秋》,又精《周易》。其子惠周惕,字元龙,一字研溪,著有《易传问》《春秋问》《三礼问》《诗说》等。其孙惠士奇,字天牧,晚号半农居士,学者称红豆先生。惠士奇兼治经史,晚年尤邃经学,著《易说》《礼说》《春秋说》等。惠栋即为惠士奇之子,最能光大家学。从惠有声、惠周惕、惠士奇到惠栋,惠氏四代潜研儒经,蔚为东南学术名门。惠氏家学一脉相承,明显表现出推尊汉学的学术倾向,惠栋曾自述:“栋少承家学,九经注疏,粗涉大要。自先曾王父朴庵公,以古义训子弟,至栋四世,咸通汉学。以汉犹近古,去圣未远故也。”[3]p275基于这样的家学背景,惠栋耗费了大量的心血搜集汉代易学资料,撰成《易汉学》一书,力图恢复汉代易学的基本面貌。关于郑玄易学,惠栋在《易汉学》中全面考索了郑玄爻辰说及其与《易纬·乾凿度》所言爻辰之说、十二律吕之间的关系。正是经过惠栋的挖掘与整理,郑玄爻辰说才能引起学界的广泛关注,也由此揭开了郑玄爻辰说论争的序幕。

自惠栋以后,清代学者对于郑玄爻辰说多有述评,逐渐形成尊崇与批判两派。两派学者虽然观点不同,但都对郑玄爻辰说进行了详细论述。钱大昕、王昶对于郑玄爻辰说持肯定态度,不仅尝试以郑玄爻辰说解《易》,还论及郑玄爻辰说与《费氏分野》的关系。张惠言、焦循和王引之对郑玄爻辰说持批判态度,其中张惠言和焦循沿着惠栋的研究路径,将郑玄爻辰说与《易纬·乾凿度》所言爻辰之说、十二律吕一起考索,指出惠栋对于郑玄爻辰说的错误论述。

而王引之作为清代训诂大家,对虞翻、郑玄、荀爽《易》注多有辨驳,其中《经义述闻·爻辰》一节对于郑玄爻辰说进行了激烈批判。在王引之之前,清代学者对于郑玄爻辰说研究多涉及源流、价值等内容,王引之则更近一步,针对郑玄爻辰说卦爻、爻律等具体内容和实际解《易》案例进行分析与批判,从多角度、多方面否定郑玄爻辰说,推动郑玄爻辰说研究朝着深化、细化的方向发展。

总的来说,郑玄爻辰说被惠栋重新挖掘以后,经钱大昕、王昶等学者的肯定及焦循、王引之等学者的批判,引起广泛关注,成为清代汉易研究一个较为重要的命题。在此背景下,何秋涛撰《周易爻辰申郑义》反驳王引之对郑氏爻辰的批判,实际是汉学家对于郑玄爻辰说论争的发展与延续。

二.何秋涛关于郑氏爻辰论辨

乾嘉时期,清代学者对于郑玄爻辰说已经形成尊崇与批判两派,至道光年间,有关郑玄爻辰说的研究与讨论仍未停止。道光时期,何秋涛作《周易爻辰申郑义》,以设为问答的形式,将目光聚焦于王引之所提卦爻、爻律和取象问题,成为研究清代郑玄爻辰说论争不可或缺的材料之一,有利于加深对郑玄爻辰说的理解。

何秋濤(1824-1862)字巨源,号愿船,福建光泽人。何氏出生于书香门第,自幼天赋异禀且勤奋好学。《光泽县志》有言:“(何秋涛)嗜学尤天性,十六岁籍学日,亲朋来贺,但闻书声琅琅。”[4]p1088他科举仕途较为顺利,二十余岁便担任刑部主事。在京城任职期间,何秋涛仍勤奋好学,凡经史、小学等无不涉猎,甚至“益肆志于学,罄囊购书数万卷”[4]p1088。除读书之外,何秋涛还与京师学者多有往来、交流。当世学者有言宋学者、言汉学者、言古文辞者,而何秋涛本人专精汉学,因此与张穆、何绍基、苗夔、陈庆镛等汉学家广泛交游。《邵武府志》也有言:“(何秋涛)志于汉学,与当时名士何绍基、张穆等讨论……独师侍泉州陈御史庆镛。”[5]p463

何氏《一镫精舍甲部稿》共五卷,涉及地理、历史、经学、小学等内容,主要针对具体问题进行考据,对于“事物之理,考证钩析,务从其原委、较其异同,而要归诸实用”[6]p147。从该书的内容来看,何秋涛对郑玄之说有着较为充分的研究。全书除第一卷《孟子编年考》外,其余四卷均涉及郑玄之说,其中卷二《周易爻辰申郑义》《爻辰图说》和卷三《禹贡郑氏略例》直接论述郑玄之说,而卷四和卷五则是针对具体问题进行详细分析的过程中论及郑说,如卷四《君子机义》释《屯》六三“君子几,不如舍,往吝”。郑玄认为“几”当作“机”,云弩牙,何秋涛从此说,尝试以郑玄爻辰说解弩牙之象。而爻辰说作为郑玄《易》注显著的特色,是研究郑玄易学不能忽略的内容之一。何秋涛在实际运用过程中采用郑玄爻辰说解《易》,透露出其对此说的认可。在此基础上,何秋涛作《周易爻辰申郑义》驳王引之责难郑氏爻辰之言,包括卦爻、爻律和取象三方面问题。

(一)卦爻问题

卦爻问题主要涉及卦爻取象和卦爻主月两方面内容。从卦爻取象来看,王引之《经义述闻》有言:“汉儒推求卦象,皆以《说卦》相表里……舍卦而论爻,已与《说卦》之言‘乾为‘坤为者异矣。”[7]p33《说卦》全篇是以八卦取象,而郑玄却以爻为中心,以乾坤十二爻取象,不符合汉代以卦取象的规则,因此王引之认为郑玄之说有误。何秋涛则引《系辞》“六爻相杂,唯其时物”“杂物撰德,辨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二多誉、四多惧、三多凶、五多功”“道有變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之言对其进行反驳,认为以爻取象,《易传》亦有所言。何氏据此指出:“‘二多誉、四多惧、三多凶、五多功,是爻又各有其象也。”[8]p157认为《系辞》所言誉、惧、凶、功皆是爻象的一种体现,以此反驳王引之《说卦》之论。这一说法显然将爻象和爻义混为一谈,二多誉、四多惧等言实际皆以爻位解释爻义,不涉及爻象,因此何秋涛此言有误。

但从取象角度来看,何秋涛所言:“明堂月令,义起邃古,则十二辰之物象不可废。仰观天文,实始庖羲,则十二次之星象,无可疑矣。”[8]p158甚为有理。先人仰观于天,俯察于地,方成《周易》一书,因此自然万物之象皆可入《易》。两汉时期,汉儒解《易》重取象,《说卦》所言实际已经不能满足需求,所以八卦所象征的物象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至东汉虞翻达到高峰。据张惠言《周易虞氏易》所言,虞翻逸象高达四百五十六。而郑玄爻辰说虽然违背了汉儒以卦取象的传统,以十二地支为桥梁,将乾坤十二爻与四方、十二生肖、二十八星宿等联系在一起,但此举扩大了取象范围,不失为一种新思路。事实上,无论是传统以卦取象,还是郑玄以爻取象,实际都取象以解《易》而已。

王引之针对郑玄以爻主月也提出质疑“十二卦分主一月,《易》之例也,故《临》有‘至于八月之文。若每一爻分主一月,则经无此例”[7]p34。还以十二辟卦释乾坤之法反驳郑玄爻辰说,如“乾主建巳之月者也,而爻辰则初九值子,九二值寅,九三值辰,九四值午,九五值申,上九值戌,皆非建巳之月”[7]p34。由此观之,王引之无论是以卦取象,还是以十二辟卦主月对郑玄之说进行反驳,都明显是以汉儒解《易》的某一个体例去否定另一个体例。何秋涛则不然,其虽专精汉学,却能跳出汉易藩篱,指出“十二辟卦与爻辰各为一事,亦两不相妨。卦有卦之义,爻又有爻之义,所谓事各有当者也”[8]p158。易学家为解《易》,往往自创新说,以辩证的态度看待此问题,只要能够把握阴阳消息变化之道,各说实际皆殊途同归。

(二)爻律问题

自惠栋《易汉学》问世以来,有关郑玄爻辰说乾坤十二爻与十二律吕关系的讨论从未停止,或引班固《汉书·律历志》载刘歆三统之说,或引《周礼·大师》郑注和《国语·周语下》韦注论述其说。对此问题,王引之指出“律吕以阴阳相间,而乾坤之爻则初二三四五上,六位相连,断无相间主月之理……然则阴阳十二律与乾坤十二爻,次序绝不相同,以爻配律,斯不通之论矣”[7]p35。这一说法直接否定郑玄爻辰说与十二律吕之间的对应关系,认为爻即爻、律即律,二者并无关联,批判力度远超前人。

何秋涛同样对此进行反驳,认为“《易》言九六,义取变化,故初九爻变则为初六,相间之序,出于自然,与律吕之三分损益,隔八相生,事虽异而理则同”[8]p158。确实如此,《系辞》有言:“一阴一阳之谓道”,《乾》六爻为阳爻,《坤》六爻为阴爻,《周易》所述九六七八之用,寒暑相推、刚柔交错之言,实际为阴阳变化之道,十二律吕之说亦是如此。“在古代音律论中,十二律的命名即与阴阳说相关”[9],居奇则为阳律,居偶则为阴吕,阳阴相生相承合为十二律吕。以上二者皆强调阴阳变化之道,不能仅仅局限于乾坤六爻相连、律吕阴阳相间之理。因此郑玄以《乾》之阳爻配阳律,以《坤》之阴爻配阴吕,恰合阴阳变化之道。按此说,以爻配律,未尝不可。

事实上,从甘肃天水市放马滩1号秦墓出土《日书》乙种《律书》简来看,古人很早就已将十二律吕与十天干、十二地支等一一对应,因此郑玄将乾坤十二爻与十二律吕、十二辰(地支)和十二星次相配,共同构建爻辰易例,并非空穴来风。《周礼·大师》郑注对于郑玄爻辰说的对应关系也进行了详细论述。“黄钟,子之气也,十一月建焉,而星辰在星纪;大吕,丑之气也,十二月建焉,而辰在玄枵……夹钟,卯之气也,二月建焉,而辰在降娄。辰与建交错贸处如表里然,是其合也……黄钟初九也,下生林钟之初六……无射又上升中吕之上六”[10]p354-355。

(三)取象问题

林忠军《象数易学发展史》有言:“爻辰说是将历法中的地支纳入《周易》六十四卦中。”[11]p151天干地支之说盛行于两汉时期,其中“十二地支与四方、四时、十二月、二十四节气、十二律、十二生肖、四兽、八卦方位、二十八宿、五行等,皆相配而有对应关系”[12]。郑玄以乾坤十二爻对应十二地支,使得乾坤十二爻也被赋予了对应关系,极大程度上扩大了取象范围。

随着取象范围的扩大,二十八星宿成为郑玄以爻辰解《易》的重要取象对象,钱大昕也言《比》初六、《坎》六四、《中孚》六四等“皆援天文以取象”[13]p484。在现存郑玄《易》注中,王引之发现郑玄所言天厨与天弁二星“《史记·天官书》《汉书·天文志》皆不载,则西汉时尚未有此星名,况《易》作于殷周之际,安得所谓天厨、天弁者,而比象之乎?”[7]p35何秋涛对此说进行反驳,认为《史记·天官书》二十八舍已阙东壁,何况天厨与天弁?而翻阅《史记·天官书》“岁阴在辰,星居亥。以三月与营室、东壁晨出,曰青章。”[14]p2079“营室至东壁,并州。”[14]p2111等句子都对东壁有所记载,何秋涛有所忽略。但其所言“古之言天者,说本繁杂。天官书剟取,或有遗漏,不得执以相绳”[8]p159。可作一说。

中国天文历法之学源远流长,最早可以追溯至殷商时期,至两汉时期,天文历法之书层出不穷,而《史记·天官书》作为第一部全面、系统记叙天象的著作,对《汉书·天文志》以及后世天文学发展影响深远。尽管《史记·天官书》是集大成之作,但有关争议却从未停止,清人方苞、梁玉绳和现代学者马玉山都曾提出质疑。郑玄作为东汉经学大师,于天文历法也颇有研究,早年通《三统历》,后著有《天文七政论》《周髀二难》等书。因此郑玄爻辰说以二十八星宿取象,必然有其系统,何故无缘自创天厨、天弁两星?且两汉天文历法之作多遭乱堙灭,郑玄本人天文历法之书也多不传于世,其所从之说或已堙灭。又因郑玄曾师从马融,学费氏易,故清代学者有云郑玄爻辰说或出自《费氏分野》一书,并无定论。

除此之外,王引之还针对郑玄爻辰说实际应用进行批判,指出《困》九二以他爻释此爻,《离》九三以他宫释此宫,《坎》六四和《坎》上六取象所言之义迂曲问题,认为郑玄爻辰说解《易》辗转牵合。以《困》九二为例,“九二爻,郑以为辰当值寅也。而于《困》九二‘困于酒食,注云‘二据初辰在未,未上值天厨,酒食象则舍本爻之寅,而言初爻之未。未值天厨,何不系于值未之初六,而系于值寅之九二乎”[7]p33。何秋涛则指出虞翻释《困》六三“以三在艮山下,故困于石,則石指四。又云坎为蒺藜,二变艮,手据坎,故据蒺藜,则蒺藜指二”[8]p160。亦以他爻释此爻,以此论述郑玄所言并非特例,实乃象数注《易》之必然。

值得注意,虽然何秋涛认为王引之迂曲之说有误,但其反驳之言,如释《坎》上六“巳之方位与巽同,巽为风,有扶摇旋转之象,又为木,有曲直之象,由风与木推之,则为绳徽,卽绳之类。然则蛇之蟠,屈其形,无殊于风之旋转,木之曲直。巳与巽同位,其必取诸此矣”[8]p160。郑玄将蛇蟠屈之姿比作徽纆,何秋涛则更近一步,不仅将巳与巽方位联系在一起,还将蛇之蟠屈与风之旋转和木之曲直联系在一起,实际仍遵循汉易辗转牵合以解《易》的方法。

综上,针对王引之所提郑玄爻辰说卦爻、爻律、取象问题,何秋涛均给予反驳,以此维护郑玄爻辰说。虽然何秋涛反驳之言亦存在一定问题,但相比于王引之对汉易传统的固守,其能以更开放、客观的态度对待郑玄爻辰说,具有进步意义。

三.何秋涛郑玄爻辰辨的价值

《周易》作为上古之书,以简单的图画与文字揭示世界的奥秘。随着时间的推移,部分内容像“七日来复”“八月有凶”等含义存疑,因此如何正确解读《周易》成为一个重要的命题。两汉时期,象数易学盛行,易学家往往借助象数对《周易》进行解读与诠释,郑玄所论爻辰说便是如此。爻辰说产生于西汉时期,经东汉经学大家郑玄的发挥,爻辰说以十二地支为桥梁,将乾坤十二爻与四方、十二生肖、十二星宿等结合释《易》,成为一种全新的解《易》方式。

按清代学者惠栋辑佚郑玄《易》成果,郑玄以爻辰说解《易》所占比重较小,并非每卦皆言爻辰。在实际运用过程中,郑玄也往往随事取象。并非一定要以爻辰说通解六十四卦才算尽《易》之蕴。这一观点实际也体现在清代尊崇派学者的论述中,钱大昕和王昶在认可郑玄爻辰说的基础上,尝试以爻辰说解《易》,有选择性地解读爻辞,并不通解全卦。清代尝试以郑玄爻辰说通解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当属戴棠《郑氏爻辰补》。《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却言:“此书以爻辰释易三百八十四爻,附会穿凿之失,均所不免。正所谓强经义以就爻辰者,用力虽勤,亦皮傅之学而已。”[15]p124

何秋涛《周易爻辰申郑义》有云:“其言爻辰也,譬之纳甲卦气,不可尽废,而亦不可专用在善学者择取之耳。然则攻爻辰之说,以为无与于经者,固未免于矫枉过正,而执爻辰之说,欲强经义以从爻辰者,亦皮傅之学,岂真知康成者哉。”[8]p161认为应该以客观态度对待郑玄爻辰说。郑玄以爻辰说解《易》,虽然打破汉儒解《易》传统,但就如同卦气、卦变之说一般,皆是解《易》之法。郑玄爻辰说真正的价值所在是提出一种新思路、新方法解《易》。这一方法随着两汉象数易学的衰微而衰微,也随着清代汉易的复兴而复兴,是汉易不可或缺的篇章。

因此在郑玄爻辰说论争的大背景下,部分学者对郑玄爻辰说提出质疑,认为爻辰说不足以尽《易》之蕴,实际是忽略郑玄爻辰说的创作本义。何秋涛《周易申郑义》云:“爻辰者,《易》之一象,而非《易》之全义也。”[8]p160这一论述实际有利于后世正确看待郑玄爻辰说。

乾嘉时期,郑玄爻辰说被学者广泛讨论,大致可以分为尊崇与批判两派。王引之作为批判派重要代表,在《经义述闻》中针对卦爻、爻律、取象等内容展开批判。何秋涛则对郑玄爻辰说持肯定态度,因此特作《周易爻辰申郑义》反驳王引之难郑氏爻辰之言,其能以客观的态度探讨郑玄爻辰说,意识到郑玄爻辰说虽然有别于汉代以卦取象、以卦主月等传统,但其以爻取象、以爻主月等方法仍具有合理性,不能简单采一废一,才能更好地认清郑玄爻辰说的价值所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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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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