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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隐逸思想厘析

2023-08-07夏资强

今古文创 2023年26期
关键词:庄子

【摘要】《庄子》隐逸思想受到很多学者关注,但学者对其认识大都偏向于“隐”。《庄子》隐逸思想之主旨不在于劝解世人归隐,而在于解消心知造作、超脱是非,从而达至“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之逍遥境界。本文首先疏解“隐逸”字义;其次介绍《庄子》隐逸思想之普遍解读,并指出其中存在的问题;最后在此基础上对《庄子》隐逸思想做出新的理解。

【关键词】庄子;隐逸思想;荡越;心知

【中图分类号】B223           【文獻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26-0083-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26.027

隐逸思想是中国仕文化之重要组成部分,一直备受学者之关注。《庄子》文本中蕴含着丰富的隐逸思想,对时人及后世影响深远。但有关学者对《庄子》隐逸思想之认识却存在一些误解,即对它理解的比较消极。本文回顾《庄子》文本,试图对《庄子》隐逸思想做出一些新的解释。

一、隐逸字义与解读

欲探析《庄子》隐逸思想,首先需对隐逸字义加以考察,其次在此基础上展开研究。若不对相关概念加以分析,则侈谈进一步论阐之可能。

(一)隐逸字义

依汉字构词规则来看,“隐逸”应是由“隐”和“逸”两个单音字所构成的复合词。《说文》曰:“隐,蔽也。”段玉裁注曰:“草部曰蔽,茀小貌。小则不可见,故隐之训蔽。” ①《尔雅·释诂下》将“隐”与“微”并列,郭璞注“微”曰“谓逃藏也。” ②《广韵》亦有“隐,藏也” ③“藏,隐也,匿也” ④之训解。再看“逸”字意义。《说文》谓:“逸,失也。从辵兔。兔谩訑善逃也。” ⑤《广韵》曰:“逸,过也,纵也,奔也。” ⑥段玉裁谓:“亡逸者,本义也。引申之为逸游、暇逸。” ⑦概言之,“隐”“逸”二字虽然有“不见”之重叠义,但是“隐”不具备“逸”之“逸游暇逸”引申义。汇归上文:当“隐”“逸”复合为“隐逸”时,除了指涉“隐居不仕”之行为或现象,也应当具有“逸游暇逸”之内涵。

虽然“隐”与“逸”二字早已有之,但“隐逸”一词却较晚出现。“隐逸”一词,首见于西汉。《汉书·何武王嘉师丹传》述曰:“(何)武曰:‘刺史古之方伯,上所委任,一州表率也,职在进善退恶。吏治行有茂异,民有隐逸,乃当召见,不可有所私问。” ⑧何武将“吏治行有茂异”与“民有隐逸”对举,并认为二者是“职在进善退恶”之刺史应当“召见”者。据此推测,此处“隐逸”之士是指德才兼备但尚未浮沉宦海者。在《后汉书》中,《冯岑贾列传》曰:“(岑熙)迁魏郡太守,招聘隐逸,与参政事,无为而化。” ⑨《郭陈列传》亦谓:“(郭)忠……数上荐隐逸及直道之士。” ⑩此两处之“隐逸”,皆是指有才学或有助“风化”但尚未入仕者。公府辟召隐士之结果虽不得而知,但可以说的是,在中国“学而优则仕”之仕宦环境下,隐逸于士人而言乃是一条政治之反向道路。在现代语言表述中,“隐逸”一词亦是指涉“隐居不仕”的人物或其生活形态。因此,在最初乃至如今的观念里,“隐逸”都是一个具有强烈对立意义的概念。

(二)“仕”与“隐”之对立

庄子对仕的态度在《秋水》篇之“龟曳尾涂中”、《列御寇》之“或聘于庄子”等故事中有所体现。注庄者通常认为这两则故事之主旨都是不仕。“龟曳尾涂中”其文曰:“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

学者对之的普遍解读是:庄子是在肯定“隐”而否定“仕”,因而同时也是在保持名节而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并从中推导出庄子教导世人归隐,以便全生免祸并获得逍遥自由。同时,这也是学者对《庄子》隐逸思想之惯常解读。

此种观点如此普遍,其原因可能有三:其一,“龟曳尾涂中”的故事内容。从字面上看,庄子认为入仕有戕身害命之虞;不仕(也就是隐)则能远祸全身。是以面对君主礼聘,庄子“持竿不顾”。这似乎意味着庄子拒绝出仕而主张归隐,从而保全自身。其二,庄子所处之时代背景。陈鼓应先生就曾这样认为:“在战祸连绵的战国时代,危机感是普遍存在的,像庄子这样的知识分子对这种‘极端情境有更为深切且敏锐的感受,这是形成他避世态度的根本原因。由于庄子处于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因而如何避免‘中于机辟,死于网罟,就成为他所忧虑的一个核心问题。” ?其三,在常识观念中,“隐逸”与“仕”总是相对而言,是以学者探究《庄子》隐逸思想就先验地断定庄子隐居不仕;恰逢处乱世之庄子面对礼聘没有出仕,更是使上述观点广为流传。学者是以世人所认为的“隐逸”特征(不仕,隐者)作为判准来探析《庄子》隐逸思想的,此判准本身就偏向于“隐”,是以所得解答也偏向于“隐”。

虽然这一普遍解读可在《庄子》文本、庄子所处的时代背景与常识观念处获取支持,却也存在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庄子在“仕”与“不仕”之间偏执于“不仕”。这种解释不仅与《庄子》“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之主题略有罅缝,而且也与《庄子》消解是非对立之思想相冲突。

在此情形下,林云铭与宣颖之说值得参考。首先看林注:“此段言知道者安于贱而不知有贵,然即于贱而自得其贵也。” ?“知道者”虽置身纷乱杂遝之世,但能拨开虚妄盘结之假象而凝视着整全圆融之“道”。“知道者”深谙世间所谓贵贱、贤愚、荣辱、利害、仕隐等价值设定并非凝滞而固定,俱是“道”之一体流行。因此,“知道者”处贱而不叹己贱,处贵而不高己贵,不固执于一端而封限本有之自由视野,能以开放心态观照万物。再看宣颖之说:“国爵为殉名者所羶慕,胡又以此为证焉。” ?又在注“公孙龙问魏牟”一节曰:“此与下二章皆证无以得殉名意也。” ?认为此节之义在于不因奔竞功名争逐利禄,而失去生命本真。即不为名利所囿限,从而做到“无名”。这与“圣人无名”之义相一致。正是对“名”之自我解消,才给出“曳尾”之自在空间。换言之,《庄子》隐逸思想在于超脱仕隐对立,达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之境,而不在于遁世逃隐之表现。

《庄子》中蕴有破除是非对立之意的例子有很多,在此试举“杀不能鸣之雁”的例子以明之。“庄子笑曰:‘周将处夫材与不材之间。材与不材之间,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訾,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为量,浮游乎万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胡可得而累邪!” ?

这段话,实则蕴涵了“不材”“处夫材与不材之间”“乘道德而浮游”逐一递进之处世方法。在该节中,“道”是作为最高处世方法被提出来的,显然庄子(或该篇作者)认为偏执于不材或者率循中道路线都有所不足。可见,庄子不为具体层面所拘限,而是选择“乘道德而浮游”这一超脱具体层面之处世方法。这是因为偏执于“不材”,最终不可避免地会陷溺于人世之合离成毁之中;而“处夫材与不材之间”看似超脱“材”与“不材”处世观之对峙,实则拘泥于“之间”,不仅可能持“之间”与“材”“不材”之处世观相冲突,而且可能陷溺于偏执之窘境从而难以做到逍遥自适。吾人以何种姿态应世,主要取决于有何种态度与想法,而态度与想法又取决于“心”之状态与层次。文中所谓“乘道德而浮游”,“道”是生物之本,故此句乃指出“心”完全融通于“道”而能自由适当的悠游于世。唯有如此,才能超脱是非利害之无穷辩论,而做到不受具体情实所累。

概言之,若将隐逸定义为“隐居不仕”,并以之来探析《庄子》隐逸思想,那么则意味着其与《庄子》主旨有畛域隔阂。于《庄子》而言,其主旨是要消解物我对待,透过工夫“调适而上遂”复归于天德本真,而达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之境。如若秉持“隐居不仕”这一偏执义来探析《庄子》隐逸思想,那么所得结论可能与《庄子》主旨相抵牾。另外,欲以隐求全之情愈重,则安危存亡之念亦愈笃。纵使得一时之安逸暇乐,亦不免沉浮于忧患恐惧之中,虽能全身但亦不足为乐。是故,《庄子》隐逸思想有着更为深沉之哲思,它的关注点不在于“隐居不仕”之外在表现,而在于内在之“心”之超拔与提升,以趣归于“逍遥”之境。

二、消解“是非”对立视角下的隐逸思想

《庄子》隐逸思想还存在进一步解读之可能,主要是因为以往对于它的解读过于偏向“隐”这一端,且没有从解消“是非”对立这一方面来进行解答。因而新的解读将从这方面展开。

(一)解消心知而趣归于“逍遥”之追求 ?

在《庄子》中有不少有关仕隐的论述,如《让王》篇中拒绝出仕或拒绝禅让之故事,《秋水》篇中“龟曳尾涂中”之论述,《列御寇》篇中“或聘于庄子”之描述,《缮性》篇中对隐士之介绍,《则阳》篇中之“陆沈者”等等。仕与隐透过不同的人物出现在《庄子》多个篇章中,这足以说明《庄子》对仕隐问题之关切。仕与隐既然是一组对立的概念,或许可以将《庄子》隐逸思想看成是《庄子》关于是非之争之另一种延续。传统解释可能因为忽略了关于隐逸的讨论乃是关于是非之争的延续,所以更多的是从“隐居不仕”“不为有国者所羁”等方面去理解《庄子》隐逸思想。回看上文,《庄子》隐逸思想,或是教导吾人解消是非对立,不执迷于成见,从而免受心灵戕害而悠游闲处。

在《让王》篇中“越人三世弑其君”故事中,王子搜并非不愿为君,他只是看到为君之患而不愿为君。王子搜的问题在于有“成心”而“固拙于用大矣”,即太过执着于自己的一偏之见,而看不到偏狭见解之外的无限可能。但这些可能性一直都存在。在王子搜看来为君是有害的,不过为君也自有其裨益之处,只是他未曾发现罢了。王子搜认定为君有害而辞君有利,于是不愿为君而躲于丹穴。王子搜这般极力躲避仕宦或名位之人,也就是世人对于隐士之惯常认识。《大宗师》篇对这类人物及其行径有如下点评:“役人之役,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 ?即对这种行径进行批评。人生在世,其命本有所不得已,故庄子认为“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己以养中” ?方为至德。在“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之情况下,为人臣子乃“固有所不得已”,因此“安之若命”方为真正的处世之道。过分偏执于隐匿自身,反陷于心知之芒。在这样的思想下,庄子所主张的“隐”并非以身逃避不可或免之困境,而是内心能做到超然物外,无所粘滞。

内心欲做到超然物表、无所粘滞,就须从对治心知着手。“心”本虚静明澈,然成形之后,“心”为形所牵引纠缠,偏于形而有“成心”,“心”遂不复有本初之明澈。随着“成心”的出现,是非观念也接踵而起。依乎“心知”,以己之所在为此,以人之所在为彼,遂有彼此之分;进而以己之是为是,以人之是为非,便生是非之别。彼此之分,是非之别,皆由“心知造作”而来。人不能游于“无何有之乡,广漠之野” ?是由于“蓬心”所致;因为“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 ?之成心作祟,所以有世间之纷扰与吾人情绪反复之现实;“外乎子之神,劳乎子之精” ?,亦是人心知造作、作茧自缚而已。在庄子看来,世间种种对立与冲突,其根源大抵在于心知限制。因为世间烦恼全在于心知造作,所以唯有蕩越心知造作,使“心”从纷扰迷走中挣脱而出,领会“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变,以游无穷者” ?之乐,才能使“心”超然物表、无所黏滞。若能常荡越心知造作而做到物来顺应,自能“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心”不仅不受成心俗见指使簸弄,而且也能适性逍遥。

在“龟曳尾涂中”“或聘于庄子”等故事中,庄子虽表露出蔑视出仕之样貌,但他真正欲否定的并不是仕,而是人们心中对于仕或不仕的执着;他的目的是荡越心知造作,消解心灵系累,而不是劝说世人不仕与隐遁山林。戡破心知造作后,便进入体道之境。《齐物论》曰:“虽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 ?“莫得其偶”意味着消除精神上之两两对待(偶),如此前面所述之“生”“死”之对立、“可”“不可”之相待、“是”“非”之隔阂,皆可一一澄清,而不会干扰吾人之天真本德。“莫得其偶”就是“道”,也就是无有对待、浑然整全之真理。按照《庄子》理解,只要吾人达致此种认识,获得此种真理,就可以像“环中”一样应对世间千差万别之变化,即“以应无穷”。

(二)恒反自然之性之诉求

本节尝试把讨论焦点转移至《庄子》中之隐士文本与隐士之介绍上,并以此来重新省思《庄子》隐逸思想之诠释问题。然而,为什么分析《庄子》隐士文本,将有助于诠释《庄子》隐逸思想呢?试答之:若欲证成《庄子》隐逸思想有恒反自然之性之诉求,那么分析《庄子》中的隐士文献、检视其中是否着重强调恒反自然之性当是不可回避之问题。因此,本节将对《庄子》中的隐士文本进行讨论,并依讨论结果来省思《庄子》隐逸思想之诠解问题。因为《缮性》《让王》两篇于隐士事迹论述丰赡,所以可将关注点转移并探讨此两篇中有关隐士之文本。如此,《庄子》隐逸思想或可得到进一步解答。

隐逸思想的主体是隐士,而隐士一词首出于《缮性》篇。首先看《缮性》篇有关隐士之表述:“隐,故不自隐。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知而不发也,时命大谬也。当时命而大行乎天下,则反一无迹;不当时命而大穷乎天下,则深根宁极而待。此存身之道也。古之行身者,不以辩饰知,不以知穷天下,不以知穷德,危然处其所而反其性,己又何为哉!” ?

在世人看来,隐士就是于“时命大谬”时透过“伏其身”“闭其言”“藏其知”等方式来保全自身者。不过,此认识显然不符合此处表述。那么该如何理解隐士呢?结合引文“深根宁极而待”“反其性”二语,可作一推测:隐士不在他们“伏其身”“闭其言”“藏其知”之外在表现,而在于复归天真本德之内在憧憬。隐士洞察世局,在“不当时命”时,亦能如陈寿昌《缮性》注曰:“深根者,培其发生之本;宁极者,安于不动之天。优而游之,以观其复。” ?通过深根宁极之方式来复归吾人本具淳朴之性。无论身处何等穷蹇困顿之境,皆能安排随化,无所违逆而得以优游终年。吾人亦可借助后文“危然处其所而反其性”一句来获取解答隐士概念之线索。成玄英疏曰:“言独居乱世之中,处危而所在安乐,动不伤寂,恒反自然之性,率性而动,复何为之哉?言其无为也。” ?从成疏中所下的“恒反自然之性,率性而动”一语,可知隐士之所“待”,不是对外在美好政治之祈愿,而是对己身天真本德得以整全之强烈期待。

再看《让王》篇中魏牟事例:“中山公子牟谓瞻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奈何?瞻子曰:‘重生。重生则利轻。中山公子牟曰:‘虽知之,未能自胜也。瞻子曰:‘不能自胜则从,神无恶心居乎魏阙之下乎?不能自胜而强不从者,此之谓重伤。重伤之人,无寿类矣。” ?魏牟乃“万乘之公子”,愿舍魏阙而隐于岩穴。前后境遇差距之大,使得他发出“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之感慨。魏牟离群索居之行径,不仅并未使他达致自适逍遥之境,而且反而给他带来桎梏之感。这似点明庄子之关切点并不在于外在形躯居于何种之地理环境,而在于内在之“心”是否能荡越心知造作从而获致开阔澄明之心灵。人若耽于心知造作,则与物隔逆而无法获致声气同感之开放性感受。唯有解消心知造作,方能与万物融通无碍。若认为隐遁山林即能不受他人系累而逍遥,实际上仍处在物我对立之中,不但无法摆脱物我对立而体证精神逍遥,反而陷溺于是非对立中从而饱受精神折磨。是以瞻子之言,就是给魏牟提供了一条荡越心知造作而从名缰利锁之障蔽中解脱出来之路径。此则寓言暗示:衡量一个人是否是隐士,不是看他身处绝世离索之地,而是看他在不同境遇中,能否保有“无己”“无功”“无名”之谐和心灵。若心不静不虚,纵然身处山林中,也不能给他们带来精神上的安适与愉悦。换言之,就是“放逐隐的内在规定性的外在表现形式,而将隐的动因与表现归结于心” ?。这实际上是强调,隐逸之关键是在心上作去敝工夫。

综上所述,《庄子》隐逸思想主要是在“心”上作通融淘汰之工夫,克就“心”之偏僻渣滓,析离心知俗见对“心”之影响,从而复归于天真本德。“隐”与“仕”之对立状态,在此意涵下是必须要予以剥除尽净的。换言之,这是生命理想由迷到悟的超越进程。

三、结语

若依常识而言,庄子推崇出世归隐。但透过上文分析,可以发现常识并未反映《庄子》隐逸思想之主旨,甚至有误读之嫌。《庄子》隐逸思想,并非是指拱默山林与不承担责任,而是要在“心”上作去蔽工夫,超脱是非对立,回归天真本德,从而达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之境。《庄子》隐逸思想,就是庄子及其后学用来唤醒众人、疏导人性与疏解人心之诊疗病方。因而是舒缓吾人之紧张心灵、从而更好地面对生活的思想。

注释:

①(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中华书局2015年版,第741页。

②(清)郝懿行:《尔雅义疏》,艺文印书馆1987年版,第218页。

③(宋)陈彭年:《校正宋本广韵》,艺文印书馆1998年版,第279页。

④(宋)陈彭年:《校正宋本广韵》,艺文印书馆1998年版,第183页。

⑤(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中华书局2015年版,第477页。

⑥(宋)陈彭年:《校正宋本广韵》,艺文印书馆1998年版,第469页。

⑦(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中华书局2015年版,第477页。

⑧(汉)班固撰,(唐)颜师古注:《汉书》,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3484页。

⑨(南朝宋)范晔撰,(唐)李贤等注:《后汉书》,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663页。

⑩(南朝宋)范晔撰,(唐)李贤等注:《后汉书》,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1556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474页。

?陈鼓应:《老庄新论》,五南图书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5年版,第345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18页。

?(明)林云铭著,(日)秦鼎补义,(日)东条保标注:《标注补义庄子因》,兰台书局1969版,第343页。

?(清)宣颖:《南华经解》,艺文印书馆1974年版,第319页。

?(清)宣颖:《南华经解》,艺文印书馆1974年版,第319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534-353页。

?此一“追求”乃吾人立于《庄子》学说之外,来审视《庄》书所主张之理论体系,并非是说该理论体系本就是追求此方向。此是他者视角得出之结论。于庄子而言,消解主体性、追求自由与重视自身生命价值,是不需要用“追求”“消解”“重视”而言的。若庄子“追求”自由、“消解”主体性、“重视”生命价值,则是刻意而为,不但事与愿违,而且可能背道而驰,丧却天真本德。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187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136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135-136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35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58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182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18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62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435页。

?(清)陈寿昌:《南华真经正义》,广文书局1979年版,第120页。

?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811-812页。

?(清)郭庆藩著,王孝鱼点校:《庄子集释》,中华书局2019年版,第560页。

?胡翼鹏:《中国隐士身份建构与社会影响》,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124页。

作者简介:

夏资强,男,汉族,安徽合肥人,安徽师范大学马克思主義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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