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困境反思
2023-08-06于欢
于 欢
(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 研究生院,北京 100091)
新时代,纷繁的网络生态、多元的网络主体、复杂的网络机制使得网络环境中意识形态问题的复杂性被更直接地呈现出来。为应对网络对爱国主义教育的挑战,必须对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困境及其成因进行系统研判,并在掌握其逻辑理路的基础上探索解困之策,科学引导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理念与行为。
一、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困境
网络为爱国主义教育提供了全新的发展场域,改变了传统意义上教育思想的传播渠道、获取方式、表达手段与接受习惯,但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爱国主义教育的困境。
(一)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主体的话语权弱化
传统媒体时代教育主体拥有“高阶话语权”,能够主导爱国主义教育活动,掌握话语解释、分析、传播等权力。新时代,随着互联网与爱国主义教育的结合,原有的话语格局被打破,话语资源被重新分配,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主体话语权被弱化。一是知识极差效应被削弱。网络环境中越发多样的信息来源与传播渠道使得受众可以直接接收大量爱国主义话语资源,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主客体之间知识的极差效应,甚至出现关于特定话题教育客体掌握更多信息资源的情况。二是话语引导作用被淡化。网络信息传播的“节点化”放大了个体选择性“过滤气泡”[1],致使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受众不再是“千人一面”,其个性价值被进一步激发,如此情境下,教育主体的爱国主义教育话语难以满足差异化、层次化、分众化需求,内容的有限性弱化了话语的引导力。三是议题设置能力被分解。网络社会中爱国主义教育话语内容更多采用“分布式”生产形式,话语权的分散为新兴媒介在信息“解码”与“编码”中争取了一席之地,这使得教育主体传统意义上的“集权性”地位被打破。不同视角、不同层面的爱国主义内容阐发模式,挑战并分解了教育主体的议题设置能力。
(二)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客体的媒介沉溺
数字技术的兴起使网络媒介深刻嵌入社会生活,大众传媒内容传导机制的时效性、便捷性、丰富性促使受众依赖媒介洞察社会,引发意识形态领域的新一轮“异化”。就网络爱国主义教育而言,移动终端的普及极大便捷了教育客体的媒介使用,但也使其易过度依赖媒介,进而出现对正向爱国主义教育内容的拒斥,对“拟态环境”异质性信息的盲从[2]。对主流价值导向的“脱敏”易引发群体情绪极化,导致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认同危机。一是内隐认同障碍。媒介沉溺导致个体易将网络虚拟环境视为自身价值归宿,教育客体在价值判断、情感认知、行为准则等内在思想观念上有意或无意地逃避主流价值导向,降低了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社会化程度。二是外显认同障碍。媒介崇拜作为媒介沉溺的一种表现形式,体现了用户对媒介的高度认同,教育客体在此状态中会逐渐丧失自主思考能力,甚至形成“惯性心理”与“集体无意识”。个体逐渐淹没于数字浪潮之中,难以与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主体形成有效互动,甚至排斥与抵触爱国主义内容。
(三)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介体的碎片化传播
细小化、简单化、个性化是新时代网络社会中信息生产、数据传播、内容分发的主要特征,碎片化传播环境成为网络爱国主义教育面临的现实情境。伴随着多层级、分众化的传播趋势,网络空间存在诸多精简、梗概的正向观点表达,但也充斥着结构破碎、断章取义的异质价值立场。在如此复杂多变的传播链条下,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介体的系统性易被解构。一是供给渠道的碎片化。网络环境极大降低了社会信息的生产与传播门槛,随着社会供给主体、个人供给主体等多元主体越发频繁地参与意识形态活动,虚拟空间中爱国主义教育内容的供给渠道变得更加纷杂而呈现碎片化样态,这种“去结构化”与“扁平化”的传播结构使网络空间观点林立、争论不断,严重弱化了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主流声音的价值传播与引领作用。二是传播内容的碎片化。技术手段的持续更新提高了网络信息的更迭速度,造成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内容体系的割裂,各种“语意碎片”不仅分散了教育客体的注意力,也削弱了爱国主义教育应有的传播效果。三是话语表达的碎片化。当下,诸多网络爱国主义教育话语不具备权威的结构框架与规范的文体表述形式,加之虚拟环境对话语生产者的掩蔽作用,使得话语场域中情绪化、娱乐化观点泛滥,结构分散、语意不详、拼凑嫁接的碎片化表达易导致话语分歧与理解障碍,凌乱无序的语言环境使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权威性与公信力受到挑战。
(四)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环体的众声喧哗
Web3.0技术建立起网络环境下的多向传播模式,开启了网络信息传播的“人际化”进程,导致教育环体之中各类虚假、冗余、嘈杂的信息泛滥,呈现众声喧哗的发展样态。自由开放的思想交流环境渗透着形态各异的价值观念、掺杂着良莠不齐的思想导向,在如此暗流涌动的局势下,种种异质性内容对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环体的和谐性产生冲击,导致爱国主义价值取向与目标诉求的扭曲。一是网络舆论暴力。互联网给予了网络媒体用户充分的宽容度,在这个标榜自由的空间中,道德标准与伦理框架更易被淡化与忽视,某些爱国主义非理性情绪的过度表达往往引发网络舆论暴力,肆无忌惮的谩骂与攻击化为言语“枪炮”,造成了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环体的混乱与无序。二是多元社会思潮。社会结构、经济体制、利益格局的深刻变化促使不同利益集团竞相在网络空间中传播各自的理念,一时间多元思潮“亮相出场”[3],民粹主义、反智主义、新自由主义等思潮甚嚣尘上,不断在网络空间中贩卖社会焦虑、煽动负面情绪,这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环体的原有秩序,致使社会群体情绪在不良思潮裹挟下“理性异变”,长此以往,爱国主义难免遭受网络情境下的“合法性”危机。
二、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困境追因
为促使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在新时代实现新突破,必然要将困境追因置于重要地位。当前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困境并不是由单一因素导致的,应从多方面、多角度开展成因分析,以此为解困策略的建构与路径的探索提供现实基础。
(一)网络技术赋权强化主体性
P2P(Peer-to-Peer)的产生与应用将“个人用户节点”引入互联网传播,引发了以用户为核心的“再中心化”,这就意味着用户在网络表达、交往与行动中获得更大的自主权力,即“网络技术赋权”。新时代条件下,网络用户在“赋权”中实现自我意识觉醒,话语权的“泛化”改变了从前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权力结构,使得统一集中式思想传导模式逐渐被分化与消解。其一,用户对话语主体的重建。在“流量经济”“眼球经济”盛行的背景下[4],网络技术赋权助推媒介话语权的分散、位移与制衡。网络用户不仅关注主流爱国主义教育内容,也推动了各类目、分众化观点的传播,导致了话语主体的结构化重建与自由化发展。其二,用户对传播系统的重构。网络打破了传统的教育闭环,包罗万象的信息资源不断分散着用户视线,重构了信息收发形态,从中孕育而生的全新网络文化冲击着爱国主义教育的权威性。
(二)网络媒介素养呈现差异性
在“万物皆媒”的网络时代,媒介在塑造舆论、传播观念、引领价值等方面发挥了不可小觑的作用。网络与现实生活相互交织,由此引出媒介素养这一问题。媒介素养体现了用户面对网络信息时的选择、评估、认知与使用能力,但媒介素养呈现不平衡状态,影响了网络爱国主义教育活动的有序开展。 其一,教育主体的媒介应用能力不同。知识经济背景下,新技术、新技能成为支持信息生产与传播的基础,但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主体的专业度、应用度与实践基础存在着地域、领域之间的差异性,诸如网页设计、受众分析、全媒体采编等技能难以在教育主体之中普及,这必然造成教育主体开展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实践时的“底气不足”。其二,教育客体的媒介辨别能力不同。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客体的规模庞大,其媒介辨别能力也参差不齐。随着网络信息传播的“草根化”,海量异域文化、负面信息、不实言论在网络空间大行其道,极易使教育客体身陷“数字鸿沟”而削弱自身的分析与辨别能力[5]。同时,网络媒介依靠“大数据算法”轻易捕获“用户画像”,为各类用户量身打造“拟态环境”,易导致部分教育客体沉溺感官刺激的“信息茧房”,忽视了自主分辨与思考能力。
(三)网络平台建设缺少突破性
网络媒介平台已成为虚拟世界信息生产、传播、接收的重要渠道,为增加用户黏性与留存率,“体验至上”逐渐成为各类平台发展壮大的“准则”。就网络爱国主义教育而言,当前平台因受制于教育性质的严肃意义而缺少突破性建设,从而难以达成爱国主义教育的预设效果。其一,平台的服务性不足。现有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平台在服务性上存在缺失,就页面设计而言,结构形式单一、内容布局简单、栏目分类混淆造成了美感缺失与检索困难;就产品定位而言,设计理念传统、时效内容匮乏使网络用户与平台乃至其他用户之间的交互性难以得到体现;就平台质量提升而言,自测反馈系统的不成体系掩盖了问题成因,致使平台建设原地踏步、难有突破。种种问题致使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平台的用户流失与传播力削减。其二,平台的综合性欠缺。综合性网络媒介平台能够满足用户社交、娱乐、工作、学习的“一站式”要求,促使其实现有效的价值导引,而当前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平台的开发与管理缺少全面规划与综合统筹,不同部门、学校、机构的平台建设难以实现功能兼容与信息共享,用户在多元平台转换中消磨了耐心而难以实现长效关注,同时,重复性网络平台建设也引发内容采集的繁琐与建设资源的浪费。
(四)网络保障机制存在滞后性
在爱国主义教育领域,网络为意识形态提供了新的传播环境与表达手段,但网络不是天然安全的“主流舆论场”,要维持这一场域的和谐、正常运行,不可避免地需要机制保障,而现有的机制建设并不健全,一定程度上引发了“话语狂欢”“众声喧哗”等问题。其一,制度保障有待完善。面对高速流动、体量庞大、时时变化的网络场域,当前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在舆情监管、奖惩核定、评价反馈等制度建设上存在缺陷,易使信息在资本逻辑宰制下偏离事实,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网络爱国主义思想传播环境的肃清与教育的实效。其二,组织保障有待完善。党和国家高度重视爱国主义教育的组织建构,然而在实际建设过程中仍存在着“头部效应”[6],既存在由党媒、央媒等主流媒介平台组成的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头部媒体”,也存在仍处于“摸索阶段”的网络运营平台与机构,整体组织建设呈现不平衡的发展态势,易导致网络爱国主义教育资源的分配不均。其三,技术保障有待完善。为保证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有序开展,网络预警、防控、过滤等技术的发展完善被提上日程,但当前我国在网络安全方面仍处于被动地位,网络爱国主义教育面临复杂多变的环境。
三、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解困之策
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必然面对新形势、新问题、新挑战,应充分审视网络空间中作用于意识形态的各个方面,有的放矢地探索网络爱国主义教育解困之策,不断“唱响互联网爱国主义主旋律”,“让爱国主义充盈网络空间”[7],着力提升社会成员对爱国主义的价值认同与思想认可。
(一)“新思想”动员:创新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理念
面对数字空间引发的信息传播变革,应将“理念先行”作为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策略的基本遵循,以融合思维创新教育理念,做到“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8],不断指引网络爱国主义教育步入科学化、全面化发展进程,进而实现育人工作的与时俱进。其一,坚持数据挖掘理念。数据挖掘不仅是网络技术更是教育方法,通过对网络用户群体数据的专业化采集与分析,立体化展现用户心理、习惯、偏好等,有利于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主体实时评估育人效果、预测受众行为,为爱国主义价值观的精确引导提供可能,进而实现爱国主义教育资源的综合利用与价值增值。其二,注入云端共享理念。以云盘、网盘为代表的云端共享载体已成为网络社会资源储存、整合、传播的重要渠道,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应以此为基础不断推动云端共享机制建设,着力“构建网络应用平台、服务平台、管理平台”[9],使其成为集文献资料库、图文数据库、理论资源库于一体的教育“基地”,以实现爱国主义教育和“云技术”的高度融合,开创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跨越式发展的新局面。其三,强化用户服务理念。用户管理是网络媒介运营的核心,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也应重视用户体验,不断揣摩用户内在需求与心理,适时嵌入反馈机制与调查举措,努力将爱国主义教育信息与用户需求相结合,在改善用户服务体验的同时取得爱国主义教育的实效。
(二)“新内容”建设:丰富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内容
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内容建设应做到全面覆盖、重点突破,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将强烈的问题意识与缜密的学术思维贯穿教育内容的组织之中,持续创新网络时空结构下爱国主义教育的内容呈现样态,不断触发网络社会成员的内在情感,使爱国主义牢牢占据舆论引导的制高点。其一,对传统文化的现代化阐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展现了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认同,是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内容打造的资源宝库[10]。将优秀传统文化中的爱国主义思想与网络媒介相“嫁接”,以数字化技术改变其存在形态,不断探寻爱国主义教育内容表达与网络用户接受之间的最佳“契合点”,有利于形成与时俱进的文化融合产品,此种“跨越式”的现代化阐释方式更易于实现爱国主义内容传播的广泛化。其二,对时尚文化的主流化打造。网络时尚文化对于个体精神状态具有调适作用,体现出不容小觑的潜在价值。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应对其进行正确引导,使之成为主流文化的内容来源。应着力对富有“热度”的动漫、游戏、文学作品进行重塑与再造[11],使其既符合大众审美需求,更凸显爱国价值导向,助推爱国主义内容成为网络“热门关注”与“热议话题”。其三,对国际文化的选择性吸纳。全球化打破了各国文化的地域局限,使林立各样的文化形态伴随着经济往来而在全球范围内传播。对此,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在内容建构上要坚持“扬弃”立场,既要重视对国际先进文化的研究与学习,也要规避意识形态侵蚀的风险与挑战,以辩证的观点进行分析与选择,建立起兼容并包、和而不同的爱国主义教育内容体系。
(三)“新优势”建立:开拓网络爱国主义教育阵地
作为新时代开展意识形态工作的重要方式,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应以明确的“阵地意识”加强网络平台的建设、组织与管理,不断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在具体工作中建立符合时代发展要求的爱国主义教育新阵地。其一,建立融媒体指挥中心。在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之中,融媒体指挥中心是统筹管理教育资源,有序开展教育活动的组织基地[12],其创建应坚持“空间融合”理念,即在实体空间中成立工作站,进行内容策划、平台运营、技术监控;在虚拟空间中设置媒体工作台、网上议事厅,进行审核、筛选、评价、反馈等,二者共同服务于融媒体指挥中心,以保证其在网络爱国主义教育过程中的调控功能。其二,利用微媒体传播渠道。网络用户对于微媒体的普遍使用与广泛认同为其助力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发展奠定了基础。在当前的网络环境中,利用主流微媒体宣传爱国主义教育内容可实现其传播效率的指数增长[13]。如在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开展中利用二维码、超链接等技术手段,实现微媒体用户群体跨媒介交叉引流与内容共享,以此强化教育的互动性,提升用户对爱国主义话题的关注度。其三,开发融合型学习平台。融合型学习平台能够满足用户学习、娱乐、社交等多层次需求,对于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而言,此类平台的开发与利用,能够围绕用户需要打造“一平台多体验”环境,实现了以媒介功能的“聚合”强化教育活动的服务性与综合性的目的,从而在潜移默化的柔性环境中厚植用户爱国主义情怀。
(四)“新生态”塑造:构建网络爱国主义教育共同体
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开展环境是复杂的、对象群体是多样的,为提升其育人实效性,必然要做到各种类型资源的整合贯通,逐步建构教育共同体,从而凝聚起爱国主义情怀培育的强大合力。其一,形成“道德-法律”共同体。“法治和德治不可分离、不可偏废,国家治理需要法律和道德协同发力。”[14]新时代网络爱国主义教育要做到以德服人、以法制人,既要发挥道德理念的规约与教化作用,又要通过法律划定意识形态红线,明确网络并非“道德飞地”“法外之地”,通过道德与法律的协同管制营造风清气正的互联网空间,为网络爱国主义教育的开展提供保障。其二,建立“个体-族群”共同体。网络赋权下个体与族群的话语权被无限放大[15],这就要求网络爱国主义教育改变原有的教育主体“独奏”行为而转向多元化发声“共振”:一方面要选拔、培养网络意见领袖,利用其在数字社会中影响力强劲的“关系网”与“交际圈”,实现爱国主义精神的点对点传递;另一方面要利用好朋友圈、微信群等“圈层化”用户终端,通过转载、点赞、评论等常态化方式,使爱国主义思想在无形的浸润渗透中为群体所接受。其三,设置“部门-机构”共同体。互联网加快了社会分工的细化,使得新时代背景下社会各项工作的开展越发需要集体智慧与团队运行。就网络爱国主义教育而言,政府部门与技术机构之间可以依据性质构成划分职责范围[16],共同作用于教育活动,从而提升其专业化、职能化程度,让爱国主义精神在网络用户心中牢牢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