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晚明东林精神的思想、学术及文学表达
2023-08-04张永刚
张 永 刚
(镇江市高等专科学校, 江苏 镇江 212028)
晚明时期,以东林学派为代表的士大夫群体生发出忧国忧民的情怀、不屈不挠的意志、卫道济时的理念、经世致用的精神,被定义为东林精神。谢国桢在《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中指出:“我觉得明亡于党争,可是吾国吾民族不挠的精神却表现于结社。其间又可以看到明季社会的状况和士大夫的风气,是在研究吾国社会史上很重要的问题。所以我写这篇文字就以党争和结社为背景,来叙述明清之际的历史,以唤醒民族之精神。”[1]因此,对东林精神展开研究,既可为东林研究别开生面,也可为中国文学精神的拓展性研究贡献研究视野和研究范式。
1 东林精神之思想表达
东林精神彰显出“经世致用”的实学思想、“家国为念”的群己思想、“以身殉道”的节义思想。
1.1 “经世致用”的实学思想
东林学派以顾宪成、高攀龙为首,奉儒家思想为圭皋,始创东林书院之初,即是为了弘扬儒学,崇德向善,“我吴尽多君子,若能联署为一,相牵相引,接天地之善脉于无穷,岂非大胜事哉”[2]78。他们在晚明思想领域与王学末流论战,使程朱理学归正,顾宪成之功尤大,“言之直接透彻,令学者如拨迷雾见青天。砥姚江(王守仁)颓澜,遏娄东(管东溟)之狂焰,功不在孟子下”。[3]523同时修正程朱理学不适应“救世济民”的空洞教条,倡导儒学经世致用的传统,提出了“无用便是落空学问,……立本正要致用”[4]605的主张。高攀龙认识到:“若是个腐儒,不通事务,不谙时事,在一身而害一身,在一家而害一家,在一国而害一国,当天下之任而害天下。所以《大学》之道,先致格物,后必归结于治国平天下,然后始为有用之学业。”[5]89这种以“致用”为衡量学问“有用”“无用”的主张,充分彰显了东林学派“经世致用”的实学精神,开辟了晚明“经世致用”思潮的先河。
1.2 “家国为念”的群己思想
明代中期以后,泰州学派王艮倡导“百姓日用即道”,这是一种普适的民本之道,更加关注百姓的生活常态。何心隐看到了百姓之间的日用交往,即所谓的朋友之道,“可以相交而友,不落于友也;可以相友而师,不落于师也”[6]66,进而他认为“达道,始属于君臣,以其上也;终属于朋友,以其下也。下交于上,而父子、昆弟、夫妇之道自统于上下而达之矣”[6]66。这种君臣、父子、昆弟、夫妇“三纲”的伦理秩序,统一于不分高低贵贱的朋友之道,最终可以达到社会的和谐。为此,他提出了“唯友朋可以聚天下之英才,以仁设教,而天下自归仁矣”的和谐社会模式[6]66。东林学派对此表示认可,形成了“群天下之善士,以达天下之善”的群己论。“群一乡之善士讲习,即一乡之善皆收而为吾之善,而精神充满乎一乡矣。群一国之善士讲习,即一国之善皆收而为吾之善,而精神充满乎一国矣。群天下之善士讲习,即天下之善皆收而为吾之善,而精神充满乎天下矣。”[5]47由友朋之道上升到家国为念,顾宪成指出:“官辇毂,念头不在君父上;官封疆,念头不在百姓上;至于水间林下,三三两两相与讲求性命,切磨德义,念头不在世道上,即有他美,君子不齿也。”[7]1377高攀龙继承了顾宪成的“家国”观念,认为要像范仲淹那样忧国忧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此士大夫实念也。居庙堂之上,无事不为君;处江湖之远,随事必为吾民,此士大夫实事也”[4]486。这种以“家国为念”的群己精神,是明末清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天下观念的前奏。
1.3 “以身殉道”的节义思想
东林学派的政治观念建立在“经世致用”的实学思想基础之上,对国事的关心迎合了他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治世理想。为达此目的,产生了“至于削夺不足为辱,刀锯不足为畏”的大无畏斗争精神[4]494。这种“慨然以天下为己任”的做法,唤醒了士大夫们参政的热情,“当是时,士大夫抱道忤时者,率退处林野,闻风响附,学舍至不能容”[8]6032。对于当时朝政羸弱,宦官当权的政治现实,东林学派代表士大夫阶层要求“政事归于六部,公论付之言官”[8]6045。在东林书院成立仪式上,顾宪成宣称:“是非者,天下之是非,自当听之天下,无庸效市贾争言耳。”[9]356高攀龙也表达了同样的诉求:“君子之所作所为,直要通得天下人才行得。……不能通天下人而欲行一己的独见,不要说天下人不从,即同志中也不从。”[5]96为了实践“治平天下”的政治理想,以高攀龙为首的东林诸君先后殉难,真正做到了“一堂师友,冷风热血,洗涤乾坤”[7]727。这种“以身殉道”的节义精神,对其复社和几社的士大夫们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以至于明亡之际殉国者数不胜数。正如周家安先生所说:“清兵入关,汉族文化面临存亡续绝的关头,于是复社、几社乃由参政运动再变而为革命排满的民族运动,中国历代国变之际,救国运动之忠烈,无有过于南明者,这是中国史上的烈士时代,而实际上也是复(几)社的烈士时代。”[10]可见,这种节义精神影响之深远。
2 东林精神之学术表达
东林学派从一郡之内,进而影响全国,吸引各地士人闻风响附,形成了一个日益庞大的学术团体。他们主要通过讲经、论辩以及酬唱等行为活动来表达自己的主张,形成共同的学术旨趣。
2.1 讲经以卫道
东林书院建成之后,下设两个讲堂“依庸”和“丽泽”,前者以道性善为主,传程朱正脉,偏于学术;后者“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偏重于文学。顾宪成、高攀龙、钱一本、薛敷教、安希范、刘元珍、叶茂才、吴桂森、史孟麟等讲学其中,并依白鹿洞规,拟定讲会宗旨、院规和会约。《东林会约》首列孔子、颜子、曾子、子思、孟子为学要旨,次揭朱子《白鹿洞书院学规》,复次引申朱子学规而开列“饬四要”“破二惑”“崇九益”“屏九损”,意在上尊孔孟,下接程朱,以儒学正脉来纠正王学末流的空疏之弊。“士之号为有志者,未有不亟亟于救世者也。夫苟亟亟于救世,则其所为必与世殊。是故世之所余,矫之以不足;世之所不足,矫之以有余。矫非中也,待夫有余不足者也。是故,其矫之者乃其所以救之者也。”[2]109这种卫道救世的主张即东林讲会的目的所在。《东林会约》规定在讲会之时,“每会推一人为主,主说四书一章,此外有问则问,有商量则商量。凡在会中,各虚怀以听,即有所见,须俟两下讲论已毕,更端呈请,不必搀乱”[11]361。讲会的内容主要是“尊经”,“尊经云何?经,常道也。孔子表章六籍,程子表章四书。凡以昭往示来,维世教,觉人心,为天下留此常道也”[11]364。在讲会过程中,东林学派强调“会得”。高攀龙说:“四书五经皆圣人之言,苟会得,则一言一字皆可入门;会不得,虽诵读终身,汗牛充栋,无益。”[5]116关于东林讲会的盛况,胡佳胤曾有亲历:万历三十七年,“仲秋十九日,吴子往邀余入东林社。时泾阳先生为会主,而高刘诸公翼之。予与子往及一方外楚入为客,列东西坐。坐定,泾阳先生讲《孟子》首章,析义利之旨。自是互相送难,及尽心,天命诸义。讲罢,一人从东席趋下,正立揖,出所书魏庄渠先生励学语读一过,闻者悚然。罢会,设鸡黍供客,酒数巡,各散出。微言久绝,此会为东南领袖,风动四方,真千古一事矣”[5]795。在当时王学盛行之时,东林学派卫道救世的主张成为学术思想领域的清流,推动着学术风气的改变,实属难能可贵。
2.2 论辩以明理
嘉靖以后,王学盛行,不仅在民间形成气候,而且形成了在朝王学,嘉靖大礼仪延续数年之争,就有程朱理学与在朝王学的斗法。“嘉隆而后,笃信程朱,不迁异说者,无复几人矣”,[8]1065这极大动摇了大明王朝的思想根基。东林学派正是在与王学末流的论辩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顾宪成起到了首要的作用,这与他的学术养成有很大的关系。顾宪成早年诵读《论语》《孟子》、周敦颐《太极图说》、程颐《识仁篇》、张载《西铭》,以及朱熹、陆九渊、邵雍等人的经典著述,远“祖孔子”,近“师紫阳”,儒家道脉在其身上得以贯通,奠定了深厚的学术根底。对于当时王学所产生的流弊,顾宪成有着深刻的认识:“阳明先生开发有余,收束不足。一时心目俱醒,恍若拨云雾而见白日,岂不大快?然而此窍一凿,混沌几亡。往往凭虚进而弄精魂,任自然而藐兢业。陵夷至今,议论益玄,习尚益下。高之放诞而不经,卑之顽钝而无耻。”[12]16万历二十二年,顾宪成以会推阁臣事而罢官,家居讲学,当时关于“无善无恶”说的论辩在泰州学派的周汝登和甘泉学派的许敬庵之间展开,“南都讲学,先生与杨复所、周海门为主盟。周、杨皆近溪之门人,持论不同。海门以‘无善无恶’为宗,先生作‘九谛’以难之”[7]975。顾宪成、顾允成兄弟及冯从吾加入论辩,“‘无善无恶’之说,近时为顾叔时、顾季时、冯仲好明白排决不已,不至蔓延为害”[7]1379。此时辩论的另一方主要为太仓管东溟。据《顾端文公年谱》万历二十六年、二十七年载:“时太仓管东溟以绝学自居,一贯三教,而实专宗佛氏。公(顾宪成)与之反复辩难,积累成帙,管名其牍曰《问辩》,公亦名其编曰《质疑》,于‘无善无恶’四字驳之甚力。”[3]523顾宪成认为:“‘无善无恶’之说行,且并道德而浮云之矣。”[12]307因此,对“阳明‘无善无恶’一语,辩难不遗余力,以为坏天下教法,自斯言始”。[7]1379此次的论辩是东林学派在学术领域的一次重要演习,树起了复揭程朱理学的大旗。
2.3 酬唱以言志
东林学派讲经以学术为旨归,但并未忽视文学的功用。《东林会约》规定:“会日,久坐之后,宜歌诗一二章,以为涤荡凝滞,开发性灵之助,须互相倡和,反复涵咏。每章至数遍,庶几心口融洽,神明自通,有深长之味也。”[5]710东林学派诗歌倡和,常“以文会友,以友辅仁”,起到联类友朋的作用。文会之时,每逢一事则一人赋,而常常数人数十首和之。其著者,万历四十一年,钱一本受邀至东林讲《易》,会罢,诗以纪事,东林诸子和之。钱一本《癸丑至日丽泽堂即事》(十三首)序云:“吴叔美邀予讲易东林,匝月始竟,予以十一月六日至,又四月,而日长至,其夕相与饮酒而乐之,因为诗以示学者闭关之义。”[5]710表明了此次倡和的缘起。在此次倡和中,先后有叶茂才十首、刘元珍五首、黄广四首、邹期桢四首、张大受三首、安希范二首、邹期相二首、吴桂森二首、史孟麟二首,以及张云鸾、华贞元、钱学礼各一首参与和韵,前后计十三人、五十二首,以此可见诗会之盛况。
3 东林精神之文学表达
东林学派以儒起家,“修齐治平”和“学优则仕”的正统儒家观念,符合主流的学术思想和士大夫们的学术旨趣,由此形成的道德文章,也具有普世和教化意义。
3.1 “温柔敦厚”的道德章
顾宪成和高攀龙均为理学名臣,文章独开堂奥,天下宗之。顾宪成曾云:“此非吾人安身立命处,乃从事性命之学,日取濂洛关闽诸书,究极其旨,务于微析,穷探真知力践,余皆所不屑。”蔡宪臣对此评价说:“先生之学直窥本原,先生之志力担世道,先生之风千仞高翔,先生之言百世可俟。”[13]因此,在顾宪成的创作中多是“温柔敦厚”的道德文章,用以劝诫世人,有益风化。据《顾端文公年谱》所载:万历二十五年,作《还经录》,“大旨阐明性善,辟二氏虚无之说,而于姚江所谓知行合一者,务反覆辩论,以求至当”。万历二十九年,集《五经余》,“以太极图说经世启蒙等为《易》余,以三代下诏诘奏疏等为《书》余,以骚赋古诗等为《诗》余,以纲目诸史为《春秋》余,以历代典章之合宜者为《礼》余”[3]523。万历三十八年,刻《以俟录》,“即所上阁铨三书,公自为之序言生平有两癖:一是好善癖,一是忧世癖”[9]356。孙奇逢《理学传心纂要》录“周子、二程子、张子、邵子、朱子、陆九渊、王守仁、罗洪先、顾宪成十一人,以为直接道统之传人”[14]。高攀龙主“修悟并重”的道德修养论,执着于“至善”的道德追求,反对玄虚、空无的士风,力倡通过“读书穷理”来完善道德修养,“学者要多读书。读书多,心量便广阔,义理便昭明。读书不多,便不透理;不透则心量便窒塞矣。吾人心量原是广阔的,只因读书少,见识便狭窄。若读书穷理工夫到,穷得一分理,心量便开一分。读书,即明心也”[5]131。著有《东林讲义札记》《周易孔义》《毛诗集注》《四子要书》《古本大学》《困学记》等二十余种,均是阐释经义,以为世教。后世以高攀龙继顾宪成之后为正学主盟,“隆万以来则忧顾泾阳先生于邑之东,辟道南精舍,以鼓舞善类,讲明正学,士蒸蒸向往,几与白鹿、紫阳鼎立宇内。维时与泾阳先生相左右,继先生为主盟而集其成,高先生存之也”[5]225。顾、高两位大儒作为前后相继的领袖,为东林学派的文风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3.2 “以资世用”的经世文
万历以降,王学空疏之弊弥漫士林,贩夫走卒皆言虚妄,世风日下,东林学派欲编纂经世之文,以救世济民。万历三十二年,冯应京下诏狱,编《经世实用编》十卷,全书分乾、元、亨、利、贞五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其“首载明太祖《心法》《祖训》,以迄取士、任官、重农、经武、礼、乐、射、御、书、数,而终之以诸儒语录、《正学考》。大都禀《祖训》为律令,而以历朝沿革附之,其用意不无可取”[15]。又有冯琦、冯瑗等编《经济类编》,于“法术”中收录韩非子《三难》《有度篇》《定法篇》《大体篇》《用人篇》《六反篇》等十四篇文章,意在谏言以法治国。谢国桢先生认为这些经世之作,“可存明嘉靖、万历以来政局史料之资,即陈子龙、徐孚远等所编《明经世文编》之先声也”[16]。崇祯十一年,以陈子龙为首,收集明初至崇祯430人的奏疏和许多治国之要的政治著述,计508卷,凡400多万字,命名曰《皇明经世文编》。东林学派在朝者孙承宗、钱龙锡、钱士升、方逢年、何吾驺、钱谦益、黄道周、倪元璐等参与了该书的鉴定工作。复社领袖张溥为之序:“余谓贤者识大,宜先经济,三君子唯唯,遂大搜群集,采择典要,名经世文编,卷凡五百。伟哉是书!明兴以来未有也。”[17]23吴晗先生认为,《皇明经世文编》“对当时的文风、学风是一个严重的挑战,对稍后的黄宗羲、顾炎武等人讲求经世实用之学,也起到了先行者的作用”,[17]1可见,该书对当时的影响,成为晚明经世思潮高涨的重要标志。
3.3 “彰显忠义”的节义诗
清人王应奎《柳南随笔》云:“明季东林诸贤,批鳞捋须,百折不回;取次拜杖阙下,血肉狼藉,而甘之如饴。其气节与东汉党锢诸人相似,一时遂成风俗。其时有儿童嬉戏,或据地互相痛扑,至于委顿。曰:‘须自幼炼钢筋铁骨,他时立朝,好做个忠臣也。’”[18]东林气节就是东林学派的真实写照。天启年间,阉党乱权,祸乱朝政,有气节的士大夫挺身而出,杀身成仁。天启五年,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六人死于诏狱,史称东林“六君子”;天启六年,高攀龙、周顺昌、缪昌期、李应昇、周宗建、黄尊素、周起元遇难,称为东林“七君子”。其中周顺昌被逮,引起苏州人民的反抗,史称“开读之变”。陈济生辑录《启祯两朝遗诗》,凡三百零七人,“是选以人为重,人以节义为主”,“首录忠义诸公,如罹阉祸死者于甲申乙酉之难,及前乎此后乎此之殉国者”,以“补于世道人心”[19]。六君子中的左光斗是史可法的老师,在诸生中擢拔史可法,认为其可为社稷之臣。在左光斗入狱后,史可法亲往探视,时左光斗“面额焦烂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尽脱矣”,听闻史可法之声,“奋臂以指拨訾,目光如炬,怒曰:庸奴,此何地也,而汝来前?国家之事糜烂至此,老夫已矣,汝复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柱者”[20]。临危之际,仍不忘国事,慷慨悲歌,令人泪目。后史可法督师扬州殉国,以节义成全了左光斗的教诲。程勉中先生曾对东林节义精神有这样的论述:“明代东林志士作为封建社会中的精英群体,他们内心有着强烈的道德责任感和坚定的价值信念,将内心的道德原则视为最根本的价值观念,并以此来衡量和批判现实社会中的不合理现象,普遍有着心怀天下、关心社会公共事务的特征。他们在人格和气质的构成上,形成了一种具有理想抱负和献身信念的节义精神。”[21]
4 结语
综上所述,从创作的主体来看,东林学人既是尊奉程朱的思想家,也是倡导实学观念的学术家,创作经世之文的文学家,因此东林精神的内涵可以从思想表达、学术表达和文学表达三个方面去呈现,且三者存在一脉相承的内在关系。总体来说,以思想表达为旨归,以学术理念为路径,以文学表达为形式,构成了东林精神的逻辑体系,至于其所蕴含的“经世致用”“节义忠贞”“尊重道德”“家国观念”等价值取向,是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孕育中生成的,是民族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值得对其进行发掘、传承和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