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首部华侨游记《海岛逸志》英译的异域形象构建

2023-08-02曾文雄李欣洋

关键词:归化异化构建

曾文雄 李欣洋

摘 要: 《海岛逸志》是首部清代海外華侨王大海撰写的游记,由英国汉学家麦都思于1849年通过近代英文期刊《中国杂志》首次译介到英语世界。通过介绍译者身份、译介动机,探析译者在译介《海岛逸志》过程中所采用的翻译策略,着力考察《海岛逸志》英译本如何构建华侨笔下的异国异域形象,发现《海岛逸志》的英译策略选择深受译者身份及其译介动机的影响:既采用“归化”策略增加了文章的可读性,体现了译者浓厚的宗教思想,又利用“异化”策略保留了原文部分内容的东方韵味。分析麦都思对华侨笔下异域形象的译介构建过程,不仅有助于推动华人海外游记的译作传播,也为今后华人海外游记英译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参考。

关键词: 《海岛逸志》;异域形象;异化;归化;构建

中图分类号:  H05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2-1101(2023)03-0070-05

The Construction of Exotic Image i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he First Overseas Chinese Travelogue“ The Chinaman Abroad ”

ZENG Wenxiong,LI Xinyang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Guangzhou  510320,China)

Abstract:   The Chinaman Abroad  written by Wang Dahai in the Qing Dynasty is the first travelogue about the island of Java and the Malay Peninsula,which was translated into the western world in 1849 by the British missionary Medhurst through the modern English journal  Chinese Miscellany .Based on the introduction of the identity and motivation of the translator,the  paper explores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adopted by the translator in the process of translating and introducing  The Chinaman Abroad ,and focuses on how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it constructs the exotic image written by overseas Chinese.It  can be found that the selection of English  translation strategy is deeply influenced by the identity of the translator and his motivation for translation.The domestication strategy is adopted to boost the readability of the translation and reflects the ingrained religious ideology of the translator,and meanwhile that the foreignization strategy is used to retain the oriental charm of part of the original text.Analyzing the process of translation and construction of the exotic images written by overseas Chinese not only helps to promote the translation and dissemination of the  overseas travelogues,but also provides a certain reference for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research of Chinese overseas  travelogues  in the future.

Key words:  The Chinaman Abroad ; exotic image; foreignization; domestication; construction

自古以来,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始终保持着密切的贸易合作关系,在此过程中留下了众多关于东南亚古代史的珍贵资料。自唐代以后至鸦片战争之前,伴随着中国航海事业的发展,诞生了许多海外地理专著,如宋代周去非的《岭外代答》(1178)、赵汝适的《诸蕃志》(1225);元代周达观的《真腊风土记》(约1331)、王大渊的《岛夷志略》(1349);明代马欢的《瀛涯胜览》(1451)、费信的《星槎胜览》(1436)、巩珍的《西洋番国志》(1434)、黄省曾的《西洋朝贡典录》(1520)、黄衷的《海语》(1536)、张燮的《东西洋考》(1617);清代陈伦炯的《海国闻见录》(1730)、谢清高的《海录》(1820)以及本文所介绍的王大海的《海岛逸志》等。这些专著的作者大多通过出使访问或随商游历等途径记录听闻,所载内容不尽客观详实,而《海岛逸志》的作者王大海则在爪哇旅居10年,其著述相较而言更为完整、全面、系统和真实[1]。

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王大海初登爪哇岛,彼时正值荷兰东印度公司统治印尼的鼎盛期,王大海在此采风问俗、四处访求,对爪哇岛及其周围岛屿、国家的山川、交通、物产、民族、风土人情,以及荷兰的殖民统治和华人的情状进行了全面了解,并于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 完成《海岛逸志》的创作[2]。《海岛逸志》分为6卷,包括《西洋纪略》《人物考略》《诸岛考略》《山海拾遗》《闻见录》以及《花果录》,详细地反映了 18 世纪晚期(荷兰殖民时期)爪哇的社会状况。在此之前,人们对荷兰的了解多来自明代万历年间张燮所著的作品《东西洋考》[3]。但《海岛逸志》中的记述则更为真实、全面,不仅对东南亚岛屿进行了详细记录,还对荷兰、英国、法国等西方国家进行了相关介绍,为了解彼时人们眼中的海外环境以及“西人”形象提供了重要的资料依据。19世纪,英国来华传教士麦都思(Walter Henry Medhurst,1796-1857)对《海岛逸志》进行了译介,并将其英译本刊登于《中国杂志》(Chinese Miscellany,1845-1850)上,旨在向西方读者介绍彼时中国华侨笔下的异国形象。为此,本文以麦都思的《海岛逸志》英译本为研究对象,通过介绍译者身份、译介动机以及翻译策略使用情况,考察该译本如何构建华人笔下的异域形象,从而为华人海外游记的英译研究和译作传播提供镜鉴。

一、《海岛逸志》的英译者身份和译介动机

《海岛逸志》译者麦都思,自号墨海老人,是19世纪继马礼逊(Robert Morrison,1782-1834)、米怜(William Milne,1785-1822)之后自英国来华的重要传教士、汉学家之一。1816年,英国伦敦会将麦都思派往马六甲进行传教工作。在马六甲传教期间,麦都思在米怜的指导下学习中文,凭借着出众的语言天赋掌握了马来语和多种中国方言(如福建方言),编写了多部字典,如《英汉字典》《汉英字典》《福建方言字典》等;同时,也编撰了一些介绍中国的作品,包括《中国:现状与展望》( China:Its States and Prospects ) 和《中国内地一瞥——在丝茶产区的一次旅行期间所见》( A Glance at the Interior of China ) 等,向西方读者介绍中国的文化、政治、经济、历史等方面的情况[4]。1828年至1830年,麦都思从新加坡先后辗转至马来半岛、爪哇和巴厘岛3个地方进行传教,在进行传教工作的同时还深入了解了华人聚居的区域以及各个地区的风俗习惯,因此他对爪哇及其周边地区非常熟悉。1843年,他在上海创设了中国第一个近代印刷所——墨海书馆(the Mission Press),发起并领导《圣经》的翻译工作,这也是麦都思最为人称道的贡献之一。其实早在麦都思之前,马礼逊和郭实腊(Karl Friedrich August Gützlaff,1803-1851)已出版、修订过《圣经》(即《新旧约全书》,包括《旧约》和《新约》),但是由于受到当时“禁教”政策以及译者本身中文能力的限制,这2个译本都未得到广泛传播。而麦都思则将《圣经》翻译成了更便于我国读者理解的译本,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对“God”一词的翻译。不同于马礼逊在翻译过程中对神性的遵循,麦都思认为必须使“God”在中国人心目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唯有“上帝”一词才是最精确的中文表达。麦都思还借助王韬(1828-1897)等翻译助手们深厚的中文功底对译本逐字、逐句进行润色和改良,于1852年和1854年分别出版了《旧约》和《新约》的中文译作[5]。上文提及的《中国杂志》由麦都思首任主编,是出版于墨海书馆的英文报刊,旨在介绍中国的政治、历史、哲学、宗教、艺术、制造业、贸易、风俗习惯等内容,共4卷。《海岛逸志》的英译版《中国人在海外》( The Chinaman Abroad:A Desultory Account of the Malayan Archipelago )为该刊物的第2卷,于1849年出版。

《海岛逸志》的英译版附上了麦都思本人的“翻译前言”。在前言中,麦都思明确指出,翻译《海岛逸志》此书的目的有二:一来娱乐西方读者,使之了解中国人对外国的看法(The singular representation given of European habits and manners will perhaps contribute to theamusement of western readers,as serving to show what the Chinese think of foreign nations);二来可以更好地促进东西方之间的相互了解(with the view of bringing the eastern and western world into a better acquaintance with each other)[6]475。可以了解到,以往的译介(这里指《中国杂志》中刊登的译介作品)基本上以研究中国文化为主要目的,而麦都思希望借这部译作呈现华人所构建的异域形象,将中国人眼中的“西人”形象传递给西方读者,以实现东西方双向的文化互动和交流。

二、《海岛逸志》英译本的异域形象构建

根据美国学者韦努蒂(Lawrence Venuti)的观点,翻译方法可分为“归化”(domestication)和“异化”(foreignization)[7]。“归化”是指使翻譯更靠向目的语文化及读者,将原文所要表达的内容和思想以目标读者更为习惯的方式表达出来,使原语文本趋向本土化。“异化”则是指译者尊重原文作者的遣词用句习惯,在译文中保留原语文本的文化特征和精髓,并兼顾各民族文化差异,为目标读者提供不同的异域文化体验。在《海岛逸志》的译介中,麦都思采取了“归化”和“异化”的译介方式,其中选择“归化”翻译策略的原因是为了增强译文的可读性。因此,在译介西方读者不熟悉的内容时,译者往往采取诸如索隐式翻译等方式将原文进行“归化”,以便于西方读者了解和接受。虽然这种翻译方式降低了西方读者的理解难度,但是他们仍无法完全领略到原文中呈现的 “异域风情”。为此,麦都思对原文部分内容进行“异化”,帮助读者在理解原文内容的基础上了解华人认知中的西方世界,同时满足西方读者对“神秘远东”的好奇心。在整个译介过程中,麦都思力求保留原文的语义,并通过灵活的翻译策略,构建18世纪华人眼中东南亚地区的民风民俗及“西人”形象,以促进东西方文化交流。

(一)异域形象的“归化”构建

美国翻译理论家Nida将文化成分分为物质文化、社会文化、宗教文化、语言文化和美学文化五个方面[8]。任何语言中,最能体现各类文化特征和民族色彩的词汇就是文化负载词(culture-loaded words)。文化负载词是那些在原始意义或概念意义上蕴含丰富社会文化意义的词语和习语[9],基于各民族漫长的历史积累和延续而形成,体现着因不同生存地域、物质文化、宗教信仰、风俗习惯而导致不同民族、国家在语言方面存在的文化差异。 其中,物质文化负载词是指与人类社会生活相关的事物,如饮食、服饰、交通等;社会文化负载词与风俗文化、政治制度相关;宗教文化负载词涉及宗教信仰、神话传说和价值体系等;语言文化负载词则主要包含古语词汇和诗歌格律等[10]。

在译介《海岛逸志》中的文化负载词时,为了便于西方读者更好地理解原文含义,麦都思采用“归化”的方式对部分文化负载词进行英译,旨在将原文中的东南亚形象传播至西方世界。起初,麦都思在译介文化负载词的过程中多使用“中文原文+英译”的方法,推动了汉字字形、格式特征的传播,但是不利于西方读者理解原文中部分词汇或诗词所表达的深层含义。為此,麦都思采用“归化”的方式翻译原文,以提高译文的可读性。以《海岛逸志》卷二《人物考略》第九章中王大海送给僧人佛宝的一首绝句为例,

闻道金仙在此间,

禅家世事竟安闲。

袈裟自绣闺房里,

待客烹茶唤小鬟[1]。

I have heard it reported,a hermit dwells here,

Who joins with the worldling in making good cheer;

His surplice is work'd in the female arcade,

And to boil us some tea,he calls out his maid[6]517.

中国佛教谨守的“五戒十规”被视为僧人修行最基本的戒律,故结婚在中国佛教中是不允许的。作者王大海借此诗调侃佛宝等海外僧人不戒淫邪、贪图享受。然而,麦都思的英译本却未体现其中的嘲笑、反讽之意,也没有强调文中体现的中外佛教差异,而是将诗句“归化”为简单的访客与待客过程。另外,从词汇译介上来看,绝句中“金仙”一词原在道教中指服金丹、得金性而不朽的仙人。佛教传入到中国之后,为了生存和发展,与本土文化相结合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当时的佛被称为“金仙”,释迦之道则被称为“金仙道”。因此结合语境,原文中的“金仙”当指“佛”,而麦都思则将其译为带有浓烈基督教色彩的“hermit”(意指隐居修道士、隐士、遁世者)。“hermit”一词来源于希腊语eremite,字面意思为“荒漠中的人”,最初基督教隐修者都是在沙漠中进行隐修,因此后指代“隐士”。麦都思在这里采用索隐式翻译 索隐式翻译是译者通过寻找东西文化之间的相通之处,以西方文化要素置换东方要素的一种翻译方式,目的是在基督教思想和中国已有宗教或哲学思想之间“求同”。参见张萍《理雅各翻译思想研究》(苏州大学2018年博士学位论文)。 的归化方式,利用带有基督教文化的用语来翻译含有中国禅宗文化的词,帮助西方读者体会这首诗中的宗教意味。也就是说,为减轻西方读者的理解负担,原文在语义上因受到译者基督教中心主义思想的影响而产生了变异。而且,麦都思将原文中涉及到与中国佛教相关的词句替换为带有基督教文化的词,这直接反映出他作为传教士的基督教中心思想,即在译介的过程中仍旧以宣扬基督教为第一要义,对原文作者王大海在本篇强调的中国和海外之间的佛教差异进行弱化,从而对原文进行“文化过滤”[11]。

同样,部分物质文化负载词在“归化”翻译的过程中也遭到了“过滤”。以书中卷三《诸岛考略》吉宁篇对“如意”一词的译介为例,

余每见则挥去之,内人戏谓曰,此古铜如意,欲与君搔痒耳,何见拒之深也。余为之喷饭[1]。

...when I see them,I order them away; when my wife playfully says,these curious creatures are only come to amuse you; why do you drive them away?[6]526

原著中,作者王大海将吉宁(今印度尼西亚马鲁古群岛的克朗岛)人的外表形容为“漆黑难看”,并且表示吃饭时都会屏退吉宁的奴婢,于是便有了例句中王大海之妻打趣的玩笑话。例句原文中的“如意”是中国的一种传统工艺品,其外形和灵芝相似,柄端作手指形,用以搔痒、可如人意,因而得名。其妻将吉宁人比喻为“古铜如意”,一方面嘲讽了吉宁人的外貌,即印证了王大海笔下的“漆黑”,使吉宁人的形象具象化;另一方面将奴隶与器具相比较,认为二者的作用都是为了取悦于人,侧面反映出生活优渥的甲必丹家 甲必丹是荷兰语“kapitein”的音译,即“首领”之义,是葡萄牙及荷兰在殖民地(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所推行的侨领制度。此处甲必丹家指作者王大海入赘的当地华侨领袖家庭。

对其他落后民族抱以不屑的态度。可以看到,麦都思的译文并未对“如意”一词进行译介,而是用“curious creature”(古怪的人)来替换原文中的“古铜如意”。尽管麦都思的英译本也体现了王大海夫妇面向落后民族的优越感,但是却未将人比作搔痒之物的贬低和侮辱之意尽然显现。此外,英译本中还删去了王大海在听到妻子一番玩笑之后所表现出的反应和行为——“喷饭”。“喷饭”用以形容事情可笑,是对作者高傲态度的再次体现,而麦都思对此处进行了省译,弱化了王大海原本的嘲讽意味。

研究认为,在译者进行归化翻译过程中,原文的核心观点和思想感情未有明显变化,但原文作者对中外宗教差异、落后民族形象所持有的不屑态度遭到弱化,甚至“过滤”,这是译者的有意之举,与译者身份以及翻译动机不无关联。

(二)异域形象的“异化”构建

麦都思选用“异化”翻译策略对原文进行译介,是为了保留《海岛逸志》中的异国情调,力求做到兼容并包、兼收并蓄。麦都思对王大海笔下异域形象的“异化”构建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体现在国外地名和地理知识的译介上。彼时中国仍对海外国家知之甚少,而且当时西方国家的各地名称也多由西语音译而来。因此,在涉及地名翻译时,麦都思选择先写明该地的既有英语名称,再补充注明中文原著中的地方名称及读音。由于原著中的地名音译均来源于福建方言(作者王大海系福建人),所以麦都思译本中所补充的地名读音也都是根据《福建方言字典》中所规定的拼读法而进行标注的[12],例如将原著卷三《诸岛考略》中所提及的法国译作“French(和兰西 H-Ln-say)”、西班牙译作“Spanish(寔班牛 Sit-pàn-gêw)”、伊斯兰译作“Islam(息坔 Sit-lam)”等。对于找不到对应英文名称的地名,麦都思则选择先写原著中的中文,再根据名称进行直译,既不会影响外国读者理解文章内容,也保留了中国人浪漫与智慧并存的命名特征。如,将原文中甲必丹的公余游息之处“闲云亭”译为“the 闲云亭 pavilion of floating clouds”。“云”这一意象无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的文化中都与闲适、自然等意境相关,而麦都思在译介中对这一意象的保留既传达出命名者的诗情与初心,又展现了中国人对地方进行命名时所具有的形象思维,不仅增强了地名的直观性,也建构出王大海所描绘的华人僑领生活优渥闲适之景。

其次,体现在对外国人称呼的译介上。如,王大海在《海岛逸志》中将英国人称为“红毛”[1],该称呼最初在张燮编撰的《东西洋考》中用以形容荷兰人[3],之后又被用以称呼英国人。麦都思在译介中不仅将英国人注音为“ANG-MO”,还补译了“RED-HEAD PEOPLE”[6]520(红色头发的人)。如此一来,西方读者可以在了解这个称呼的字面含义基础上,理解中国人对与本民族有明显外形差异的西方人感到陌生的心态。这与译者协调东西文化、娱乐西方读者的译介目的相契合。除了对称呼的译介之外,原著中关于外国人的容貌、气质、性格等特征的表述也受到了麦都思的“异化”。以卷三《诸岛考略》中“武吃氏”这一词条下对布吉斯(今武吉士,印度尼西亚西里伯斯南部)人性格特征的一段描写为例,

其族性强悍,刚猛异常,视死如归[1]。

...the dispositions of the men are boisterous and violent in the extreme; they care no more about going to death than about returning home[6]523.

上述案例中,原文是对布吉斯人“勇猛”的民族性格特征进行的描写,其中“视死如归”是一则成语,出自先秦时期管仲的《管子·小匡》,用于形容人勇敢、不惧死亡,在中文语境中通常带有褒义。结合作者王大海在原文中所撰写的布吉斯人保护雇主一事,麦都思的译文也尽力保留了原文作者所传达褒赏之意。因此,相较于使用“brave”(勇敢的)一词,译者选择使用“异化”策略,将原文中的“视死如归”直译为“they care no more about going to death than about returning home(将赴死看得像回家一样平常)”,从而使布吉斯民族“勇猛”的性格特点展示得更加生动、形象。

最后,体现在文本中所记载的奇珍异兽等特殊名词的译介上。卷四《山海拾遗》中,部分词条为王大海凭借传闻再杂以迷信所述,并非真实存在。 对此,麦都思仍按照原文所撰写的内容进行直译,如将“海和尚”译为“the sea-priest”,“山客”译作“mountain strangers”,“飞头”译作“the flying head”等,不仅展现了中国人“以形命名”的思维,也保留了王大海所构建的神秘异域形象,引起了西方读者对海洋和异国的诸多遐想。

研究发现,麦都思选用“异化”翻译策略对原文进行译介时,不仅在部分译词及其注音上保留了《海岛逸志》中的东方情调,也充分尊重了原作者王大海的遣词用句习惯,从而达到协调东西文化、娱乐西方读者的译介目的。相较于弱化原作者情绪的“归化”策略,麦都思的译介动机在“异化”翻译过程中得到了更为充分的体现,为西方读者了解华人眼中的“他们”提供了可贵的参考。

三、结语

《海岛逸志》英译本首发刊载于《中国杂志》,承载着向西方译介东南亚等领域知识体系的重任,是搭建中西文化交流的桥梁。作为一部以东南亚诸岛为考察范围的游记,《海岛逸志》所记述的内容并仅不限于东南亚,还涉及18世纪众多随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殖民脚步、贸易潮流而来的“西人”。王大海的记述不仅构建了充满神秘色彩的东南亚以及身处东南亚的其他国家民族形象,也映射出彼时华人对于海外国家和民族的好奇和诸多遐想。在向西方译介这部海外游记的过程中,译者麦都思采用“归化”和“异化”翻译策略,力图在保证西方读者理解文意基础上尊重原文的表达风格、保留原文的游记特性,助力西方读者了解首部华人游记的文化特征和精髓。本文在分析麦都思译介《海岛逸志》中异域形象的基础上,试图了解当时的来华传教士是如何向西方读者介绍海外华人笔下东南亚民族风情和地理物产、西方各国国情和民族特征的,进而为今后中国海外游记的外译研究提供借鉴,具有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  王大海.海岛逸志[M].姚楠,吴琅璇,校注.香港:学津书店,1992.

[2]  吴琅璇.王大海与《海岛逸志》[J].社会科学,1996 (4):64-67.

[3]  张燮.东西洋考[M].北京:中华书局,1981.

[4]  林风,岳峰.麦都思及《尚书》首部英译本研究[J].中国文化研究,2018 (1):163-172.

[5]  李亚丁.华人基督教史人物辞典:麦都思[EB/OL].http://bdcconline.net/zh-hans/stories/mai-dusi.

[6]  许海燕.稀见近代英文期刊汇编:第一册[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0.

[7]  LAWRENCE VENUTI. 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A History of Translation [M].New York and London:Routledge,1995.

[8]  NIDA EUGENE A. Towards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 [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Press,2004.

[9]  余立霞.毛泽东诗词英译本中文化负载词翻译的对比研究[J].外语学刊,2016 (6):106-109.

[10]   高文成,吴超异.体认语言学视野下《离骚》中文化负载词的英译研究[J].语言与翻译, 2021(2):42-50.

[11]  曹顺庆,王富.中西文论杂语共生态与中国文论的更新过程[J].思想战线,2004 (4):75-77.

[12]   侯杰.清末的移民政策与麦都思译《海岛逸志》研究[J].南京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4):6-9.

[编辑:洪梦绮]

猜你喜欢

归化异化构建
农村聘礼的异化与治理——基于微治理的视角
商品交换中的所有权正义及其异化
异化图像的人文回归
当前大众文化审丑异化的批判性解读
伦理视角下电影翻译的归化与异化
环境生态类专业大学生创新创业能力培养体系的构建与实践
构建游戏课堂加强体育快乐教学的探究
共情教学模式在科学课堂的构建与实施研究
归化翻译与江西诗法——以《鲁拜集》的三个七言绝句译本为例
以《红楼梦》三个版本为例探讨亲属称谓词翻译的异化与归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