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经之路（外一首）

王亚依

风冷落的街道

杉树哭着合拢自己

男人把身体捎入夜色

吐出的烟圈，响尾蛇一般

滑溜于空无的等待

我的影子偏向人民医院旧址

父亲说我出生于此

我的降生却是它熄灯的倒计时

如果成熟只意味着果落

我们是否仍旧半信半疑地

受累于福与祸

如果爱是世上的硬通貨

我是否还会在永逝的定律前

如一只横行的河蟹，于坚硬的废墟上

掘洞潜伏，不进不退

每时每刻

我都在验证着台阶的只上不下

每时每刻，哭声不止

人永远在来的路上

环过恒久的灯盏，每时每刻

人掩着面走

返 城

轰鸣声在脚底升起

靠窗而歇

故事一片片划过，油田，高楼，暗绿的湖

以及留白的天，电线把路拉得笔直

聋女有澄明的眸子，循文字可循的路

不必踩着山石

视阈之外的牵挂，也能飘回故乡

是谁闯入低温的灰霾，谁又编织秋的嫁裳

与山群作别，告离哀伤

醒来，故事一片片降落

消匿的湖和留白的天，电线延伸远处的路

车辆裹挟着蜂巢般密麻的高楼

南迁的候鸟衔着时令入境，声嘶力竭

北去南来，列车前方到站

我，他人，采蜜的蜂一起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