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人头像群像

邹鹏

1986年，考古人员在三星堆遗址的两个大型“祭祀坑”里发现了数以千计的青铜器，其中既有体形巨大的“王者至尊”——青铜大立人像，也有引人遐思的“镇馆之宝”——青铜神树，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动物造型青铜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群体是大量的青铜人头像。这次一共出土了57件青铜人头像，一号“祭祀坑”13件，二号“祭祀坑”44件，他们的大小基本上与真人头部大小相当，有的造型夸张，有的优美细腻，姿态五花八门。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走近这些独具特色的青铜人头像。

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人头像按照头形可以分为平头顶和圆头顶两种，他们看起来大同小异，实际上每个青铜人头像都有自己的特点。

你看，这件青铜人头像高34厘米，他面容消瘦，双眉紧凑，大大的眼睛像栗子一样，鼻梁高挺，嘴巴紧闭，表情庄严肃穆。他头戴平顶冠，冠上有“回”字的纹饰，显得既精美又神圣。

接下来这件是圆头顶的青铜人头像，他高51厘米，大嘴竖耳，面部特征与有着回纹冠的人头像几乎一致。不同之处当然是那个又圆又亮的头顶了！他似乎是戴著头盔的。他的脑后还有发饰，是蝴蝶形的发笄（jī），发笄中间用宽带扎束起来了，显得与众不同。

而这件青铜人头像呢，高度仅有26厘米，他脸形瘦削，长着蒜头鼻子，威严中又透着几分朴实敦厚。他的头部也很有特色，竟然戴着像绳索一样的帽箍！也有人说这应该是把发辫盘在了头顶上，很有地方特色。与其他人头像每个耳垂都打了一个耳洞不同的是，这个人头像的两只耳朵上都各打了3个耳洞，显得有点儿特立独行。

再来看57件青铜人头像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吧！她出自一号“祭祀坑”，残高28厘米，专家猜测她残缺的头顶上原来应该戴有冠。她的脸部线条柔和，下颌圆润饱满，鼻子下面的人中清晰可见，整体造型非常写实。有的专家根据这些特征判断，或许她的原型是古蜀国一位温柔可亲的女性。也有的专家认为这或许表现的是没有戴面具的人像的样子，因为其他人头像那方形的下颌表明他们戴着方形的面具。

三星堆遗址出土的这些青铜人头像大小略有差异，造型也不完全相同，那些不同的冠和发饰或许代表了人头像对应的不同身份和地位。三星堆时期的青铜铸造工艺是“范铸法”，也叫“陶范法”。人们把熔化好的铜液灌注在陶泥制作的模具里，铸造出了这些青铜人头像。

要想取出成型的青铜人头像就需要把陶制的模具打烂、敲碎，因此模具是无法重复使用的，也就是说当时不可能有两件完全相同的青铜器。一件模具只能铸造一件青铜器，所以这些青铜人头像每一件都各不相同，也就是所谓的“一模一样”啦！

细心的同学可能发现了，为什么这些人像都只有头呢？他们为什么不像青铜大立人像一样有完整的身体呢？你再仔细观察会发现，绝大部分青铜人头像的颈部都被做成了尖尖的倒三角形，这使得他们无法平放，所以合理的推测是他们或许也有配套的身体。这些身体在哪里呢？有的专家认为，他们的身体部分可能不是由青铜制作的，而是木雕的，或者陶制的，3000多年过去了，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也有专家认为，这些人头像原本是插在高高的木柱上的，被供奉在神殿里。

这众多的青铜人头像代表了谁呢？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他们或许代表了三星堆古蜀国各个部族的祖先、首领或者巫师，作为一种精神象征被供奉在高处，在盛大的祭祀活动中接受人们的膜拜。

在三星堆出土的众多青铜人头像里，有一种颇具盛名，那就是戴金面罩青铜人头像。三星堆一号、二号两个祭祀坑里一共出土了4件戴金面罩青铜人头像，平头顶的和圆头顶的各两件。

这些戴金面罩人头像的造型与其他青铜人头像基本相同，只是他们的脸部贴有黄金面罩而已。专家们研究发现，这些金面罩的厚度大多不足0.1厘米，应该是将金块捶拓成薄薄的金片后做成的。它们是怎么做到与青铜人头像的脸部紧密贴合的呢？专家们推测当时的人应该是用了生漆调和石灰做出了特殊的黏合剂，这样就能让金面罩稳稳地粘贴在青铜人头像脸部了。

为什么会在极少数的青铜人像脸上贴金面罩？目前还没有确定的解释。戴上金面罩的青铜人头像显得气宇轩昂、尊贵不凡，或许他们代表的是古蜀国的高官贵族或者将帅首领，是人们更加尊崇的祭祀对象；也有专家认为，古蜀人可能觉得在青铜人像脸上包贴金面罩，能使他们在祭祀过程中进一步与神灵对话吧。

金面罩在古埃及文明和古希腊文明中也很常见，三星堆发现的金面罩与古埃及和古希腊的金面罩在用途上有所不同，但形式上却有相似之处，这也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呢！

2020年9月至2022年底，三星堆新发现的6个“祭祀坑”里也出土了大量青铜人头像（包括一些戴金面罩青铜人头像），目前8个“祭祀坑”总计出土了100多件青铜人头像。他们的出土向世人展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三星堆青铜文明，也为研究三星堆文明提供了更多的视角，意义重大，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