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经济伦理：价值原则与实现机制》

李新宇/ 河南财经政法大学

所谓经济伦理，即调整和约束现实经济活动中不同经济主体，尤其是企业间相互关系的伦理原则和道德规范的总和。经济伦理是当代经济研究的重要课题，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我国掀起了经济伦理问题研究的热潮，经过经济学者的努力，目前经济伦理研究成果颇丰，已经进入新的发展阶段。经济伦理研究的重点已经不是经济伦理要不要发展，而是需要考虑如何落实。经济学者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实现机制作为联结经济伦理理论与经济伦理实践的重要媒介，才是当代经济伦理研究最重要的价值取向。由龚天平著写、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9 年12 月出版的《经济伦理：价值原则与实现机制》一书深入反思经济伦理范畴的内涵，追踪经济伦理实现机制的思想，运用规范分析、图表结构分析、系统分析等研究方法，系统深入地挖掘了经济伦理的价值原则和实现机制，并客观分析了我国经济主体落实经济伦理后将获得的经济与社会效益。该书对促进经济伦理理论与经济伦理实践进一步融合，将经济伦理研究导向“知行合一”的路径，引导经济主体落实经济伦理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一、反思追问，深入探讨经济伦理实现机制前提性问题

梳理经济伦理实现机制的前提性问题是构建科学合理经济伦理实现机制的基础，也是明确研究内容与方法的前提条件。该书主要通过反思经济伦理内涵、挖掘经济伦理思想家关于落实经济伦理的理论智慧的方式来实现这一点。之所以要对经济伦理范畴进行反思，是因为从单纯的经济学概念到建立经济伦理学，走过了很长的路并衍生出丰富理论，但国内外研究状况和所达成的基础共识却极其有限，为更好地构建经济伦理实现机制，必须探清这其中的历程与缘由。尽管“经济伦理”在我国被频繁使用，但人们习惯于将其与“消费伦理”“市场伦理”“消费伦理”混用，缺乏具有指向性的精确解释。从概念构成来看，可以将人们对经济伦理的认知理解概括为三种：一是理解为经济的伦理。认为经济活动、经济运行机制、经济体制等所有物质性经济存在，它们的道德价值观念、规范和实践都表现为某种经济伦理，可以明显看出，这一理解主要是从经济活动本身运行逻辑和内在本质角度的一种意义阐发。二是理解为伦理的经济。持这种观点的学者视伦理为经济活动的道德前提或先决条件，指明经济伦理为伦理经济的实践应用，强调伦理目标的牵引和规约作用。三是理解为经济与伦理及其相互关系。认为经济伦理是研究和解决经济活动与道德行为之间的关系，把经济伦理当作研究经济与伦理关系的范畴。

可以看出，上述三种对经济伦理概念的理解各有特点，有其合理性也有不足之处。离揭示经济伦理本质都还存在一定距离。对此，作者援引了菲利普·刘易斯的实证研究案例，刘易斯通过量化文本研究和问卷调查的方式考察人们对经济伦理的理解状况，最终总结出人们对经济伦理合理理解的主要共性特征：一是指经济主体关于经济行为和经济活动而发生的经济关系的道德正当性；二是指经济主体在经济行为中应当遵循的道德规范；三是指经济主体在面对道德难题或困境时所做的道德选择。当然，作者没有将这些特征视为理解经济伦理内涵的圭臬，而是在肯定“经济伦理”内涵辨析这一经济伦理学研究任务重点的同时，承认了经济伦理研究的动态性，并指出其对增进认识和繁荣理论发展的重要意义。

二、细致全面，系统揭示六大经济伦理价值原则

从本质上来说，作为伦理价值观念的经济伦理并不空洞，它表现为一个包含若干原则的伦理价值规范体系。对于这些规范的具体内容，学界又给出了不同的概括和提炼。比如张华夏的“环保、功利、正义、仁爱”四大原则；陈泽环的“功利、公正、奉献、生态”四大原则；罗能生的“义利统一、效率与公平相协调、经济发展与人的发展一致性”等。而该书则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根据中国市场经济的运行方式，结合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吸收学界已有成果，提出“经济自由原则、经济平等原则、经济公正原则、经济信任原则、安全价值原则、绿色价值原则”六大原则，并对其各自的基本内涵和衍生理论进行了系统深入的阐释。

就它们之间的关系来看，经济自由原则是市场经济的理念性前提和基础，是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伦理的首要原则。这种自由最突出的特征表现为经济主体拥有根据自身意愿参与经济活动和处置财产的自由，经济自由的意义表现为它是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基础动力。经济平等是第二大原则，因为自由与平等相伴而行，它与经济自由之间既有统一的一面，也有冲突的一面，两者是一种辩证关系的存在。经济公正是第三大原则，它具有平衡经济自由和经济平等关系的作用，一方面它对经济平等进行规导而使经济活动处于自由状态；另一方面，它对经济自由进行限制而使经济活动趋向经济平等，因此它是经济自由与经济平等的均衡支点。第四大原则是经济信任原则，它以前三大原则得到良好遵循为基础，并促使市场经济逐渐形成良好的信任秩序。第五大原则是安全价值原则，这既是一个事关市场经济本身（如消费安全、产品与服务质量安全）的伦理原则，也是一个事关市场经济能否顺利开展和正常运转，与社会秩序密切相关的伦理原则。第六大原则是绿色价值原则，它既表现为社会生存与发展的基本前提，也是一种新的经济运行模式和商务价值理念。该书对这六大原则进行专题性分析，细致深入，整体上表现出六大原则之间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关系，共同构成经济伦理价值原则的综合系统。

三、重点明确，系统论述经济伦理实现六大机制内涵、意义与建构方法

经济伦理的具体原则确定了，那么这些原则应当如何落实到经济主体的经济实践中呢？这就需要借助稳健的实现机制，可以说经济伦理实现机制是伦理价值原则通达现实的桥梁。该书提出了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背景下经济主体践行经济伦理的六大机制，包括社会方面的共识引领机制、制度安排机制，经济方面的市场交换机制、资本节制机制、利益合作机制，以及企业自身方面的主体调控机制等。这些实现机制的提出并非凭空而来，而是根据我国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发展和社会文明进步的本质需求，在特定原则的规约、引导下提出的。主要体现为利于经济主体尤其是企业发展的原则、推动社会道德进步的原则、维护经济伦理价值系统整体性的原则。由此可看出作者对待经济伦理实现机制建构研究时的严谨与细致。

关于共识引领机制，该书在阐释社会共识基本内涵和分析社会共识应用情况的基础上，通过循序渐进的分析论证，强调了促进人们充分认识和理解社会共识对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广大经济主体真正落实经济伦理的重要意义。关于制度安排机制，通过对经济制度与经济伦理本质属性的辩证分析，作者合理阐释了制度之所以对经济伦理形成支撑的可能性与实现路径。关于市场交换机制，侧重于对市场交换内涵、伦理价值、道德规则的系统阐释，让读者明晰市场交换机制在实现机制中的定位。关于资本节制机制和利益合作机制，该书通过理性探讨“资本”的伦理正负效应及扬正抑负方式，以及利益合作对不同主体的价值，建构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主体践履经济伦理原则的科学机制。关于主体调控机制，该书分析评价了价值牵引、宣传教育、自律约束、校正更新等不同实现路径的原理机制及其作用效果，对于灵活选择运用调控手段、构建科学调控机制具有现实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