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气散聚方治疗精神分裂症伴代谢综合征的临床研究

徐阿红,姜雅琴,介 勇

(上海市虹口区精神卫生中心,上海 200083)

精神分裂症是精神科常见病,是一种严重的慢性、致残性精神疾病。国外研究报道精神分裂症患者伴发代谢综合征的患病率为40%～60%,而年龄匹配的正常人群为27%［1］,国内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代谢综合征患病率为21.44%［2］。国外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症伴代谢综合征的患病率呈上升趋势［3］。代谢综合征是一组代谢紊乱症候群,是导致心脑血管疾病的危险因素,加剧了死亡事件的发生风险。有研究发现中西医结合疗法治疗代谢综合征具有更好的临床疗效和安全性［4-5］。王文健教授根据代谢综合征的临床表现,结合其气化障碍、不运不化的中医病理机制,运用攻补兼施的益气散聚汤治疗代谢综合征取得较好疗效［6］,但在精神分裂症患者群体中尚无运用益气散聚汤治疗代谢综合征的相关研究,因此本研究旨在探讨益气散聚方治疗精神分裂症伴代谢综合征患者的临床疗效。

1 资料与方法

1.1入组标准 ①符合《ICD-10精神与行为障碍分类》［7］中精神分裂症的诊断标准。②符合《中国2型糖尿病防治指南(2017年)》［8］中代谢综合征的诊断标准,具备以下5项中3项及以上即可诊断:a. 腹型肥胖(即中心型肥胖)即男性腰围≥90 cm,女性腰围≥85 cm;b. 高血糖即空腹血糖≥6.1 mmol/L或糖负荷后2 h血糖≥7.8 mmol/L和(或)已确诊为糖尿病并治疗者;c. 高血压即血压≥130/85 mmHg(1 mmHg=0.133 kPa)和(或)已确认为高血压并治疗者;d. 空腹三酰甘油≥1.70 mmol/L;e. 空腹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1.04 mmol/L。③年龄18～65岁。④入组前已处于稳定状态至少6个月。⑤服用奥氮平片10～20 mg/d。⑥取得患者及监护人的知情同意书。

1.2排除标准 ①有严重过敏史者;②合并其他精神疾病者;③伴中枢神经系统疾病等其他严重躯体疾病者。

1.3中止标准 ①受试者要求退出;②出现不良反应及不良反应难以耐受要求退出;③并发其他疾病需停止目前研究者。

1.4一般资料 本研究获得上海市虹口区精神卫生中心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受试对象为2020年12月—2021年8月在上海市虹口区精神卫生中心院病区住院和门诊接受治疗。所有符合入组标准和排除标准的患者按照随机数字表法随机分为对照组和干预组。干预组共纳入32例患者,其中男25例,女7例,年龄(51.3±12.4)岁。对照组共纳入32例患者,其中男21例,女11例,年龄(50.7±11.2)岁。2组患者性别(2=1.24,P=0.27)和年龄(t=0.21,P=0.83)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2组具有可比性。

1.5干预措施 2组患者均给予常规治疗,在此基础上,干预组给予益气散聚方治疗,对照组给予安慰剂,2组均治疗12周。益气散聚方和安慰剂由江苏省江阴天江药业有限公司生产,按照中成药配方颗粒混合包装的质量标准和工艺在GMP条件下一次性完成生产,制成颗粒剂,铝箔袋包装,开水溶解后口服,每天2次,每次1袋。益气散聚方加减组成:生黄芪20 g,制大黄10 g,黄连10 g,泽泻10 g,生蒲黄10 g,生山楂10 g,绿豆衣30 g,川芎10 g。安慰剂组成:组方与益气散聚方相同,剂量为其1/20,加调味剂制成与益气散聚方色泽和口感相近的颗粒剂,服用方法相同。

1.6观察指标

1.6.1空腹血糖和三酰甘油 基线期、干预4周、干预8周、干预12周分别监测空腹血糖、三酰甘油,检测设备均为日本株式会社日立高新技术公司生产的日立718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5:30—6:30期间所有研究对象统一取5 mL空腹静脉血,统一离心后,血清样本放置在检验科-20 ℃冰箱。空腹血糖的检测使用葡萄糖氧化酶法,三酰甘油的检测使用甘油磷酸氧化酶-过氧化物酶法,试剂盒均购自上海执诚生物,采用贝克曼质控试剂盒。

1.6.2体质指数 所有受试者在基线期记录体重和身高,在干预4周、干预8周、干预12周分别进行体重的记录,体质指数=体重(kg)/身高(m)2。

2 结 果

2.12组患者空腹血糖比较 2组不同时间点的空腹血糖水平采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发现,时间主效应、组别主效应、时间×组别的交互效应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相同时间点2组的多变量方差分析显示,2组在基线和干预4周的空腹血糖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2组干预8周和干预12周的空腹血糖水平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干预组空腹血糖干预12周与干预8周比较(t=2.894,P=0.007)、干预12周与干预4周比较(t=5.376,P=0.000)、干预12周与基线比较(t=3.487,P=0.001)、干预8周与干预4周比较(t=3.554,P=0.001)、干预8周与基线比较(t=2.077,P=0.046)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干预4周与基线比较(t=0.202,P=0.841)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见表1。

表1 2组精神分裂症伴代谢综合征患者空腹血糖水平比较

2.22组患者血清三酰甘油水平比较 2组不同时间点血清三酰甘油水平采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发现,时间主效应、组别主效应、时间×组别的交互效应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相同时间点2组的多变量方差分析显示,2组基线和干预4周的血清三酰甘油水平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2组干预8周和干预12周的血清三酰甘油水平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干预组血清三酰甘油水平干预12周与干预4周比较(t=2.884,P=0.007)、干预12周与基线比较(t=3.733,P=0.001)、干预8周与干预4周比较(t=2.592,P=0.014)、干预8周与基线比较(t=3.915,P=0.00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干预12周与干预8周比较(t=0.975,P=0.337)、干预4周与基线比较(t=0.471,P=0.641)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见表2。

表2 2组精神分裂症伴代谢综合征患者血清三酰甘油水平比较

2.32组患者体质指数比较 2组不同时间点体质指数采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发现,时间主效应、组别主效应、时间×组别的交互效应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相同时间点2组的多变量方差分析显示,2组基线、干预4周、干预8周和干预12周的体质指数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干预组体质指数干预12周与干预8周比较(t=2.190,P=0.036)、干预12周与干预4周比较(t=2.679,P=0.012)、干预12周与基线比较(t=2.476,P=0.019)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干预8周与干预4周比较(t=1.058,P=0.298)、干预8周与基线比较(t=1.923,P=0.064)、干预4周与基线比较(t=0.158,P=0.875)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对照组干预12周、8周、4周和基线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3。

表3 2组精神分裂症伴有代谢综合征患者体质指数比较

3 讨 论

服用抗精神病药物是精神分裂症的主要治疗方法,抗精神病药物能够控制患者的精神症状,预防疾病的复发,恢复其社会功能,但抗精神病药物存在干扰体内糖脂代谢,引起体重增加、高血糖、高血脂等不良反应的风险。国外抗精神病药物临床干预试验发现,接受抗精神病药物治疗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中符合代谢综合征诊断标准的比例为40.9%［9］。抗精神病药物有多种类型,对糖脂代谢的影响也存在不同,奥氮平等药物对糖脂代谢影响相较其他药物较大［10］。精神分裂症患者出现代谢综合征后的治疗方法之一是换用阿立哌唑等对糖脂代谢影响相对较小的药物［11］,但在换药过程中有病情复发的风险,病情复发又会增加患者和其家庭的负担。研究发现中药治疗对此类患者有较好的疗效,且不良反应发生率低,能帮助改善患者的精神症状［12］。

代谢综合征的发生从脏腑而言主要是因为脾气虚弱,加上多食肥甘、惰怠少动,伤及中焦气机,使中焦之气壅滞,从而引起全身气化障碍所致。益气散聚汤是王文健教授自拟治疗代谢综合征的验方,临床研究证实该方治疗10周可明显减轻代谢综合征群体的胰岛素抵抗程度和肥胖程度［13］;动物研究发现,益气散聚汤干预的中药组大鼠胆固醇、血糖及胰岛素水平均明显下降,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水平明显上升,胰岛素抵抗明显改善［14］。益气散聚汤由生黄芪、黄连、制大黄、泽泻、生蒲黄和生山楂组成。方中黄芪为君药,味甘性温,能补中提升脾气,推动气化;黄连和制大黄为臣药,性苦寒,可清热、泻火和燥湿;泽泻甘寒,泻热、渗湿、利水,助黄连、大黄清热,助黄芪提升脾气;生蒲黄味甘性微寒,血之上者可清,血之下者可利,血之滞者可行,专行血分,兼行气分,和生山楂活血消积共为佐使,此方促使体内气血精微转化正常,改善葡萄糖和脂质的代谢［6,15］。邓丽等［16］对精神分裂症伴代谢障碍患者的研究发现,该病病机主要为痰湿困脾、胃热脾滞、湿热伤胃,病位证素主要在于脾、胃、肾。因此本研究采用益气散聚方作为基础方来治疗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代谢综合征。根据课题组前期研究发现,伴代谢综合征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中医体质以气虚质、痰湿质、瘀血质为主［17］,因此本研究的方剂中加用了绿豆和川芎。

本研究发现,伴代谢综合征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连续服用益气散聚方12周后,患者的血糖和三酰甘油水平的时间效应和组别效应都有意义,说明随着治疗时间的延长,患者空腹血糖和三酰甘油的变化都存在差异。干预4周时,2组之间的差异不明显,干预8周和12周时出现明显差异,提示运用益气散聚方改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代谢综合征症状至少需要8周时间。虽然2组体质指数的时间效应和组别效应差异无意义,但干预组的体质指数有下降趋势,通过进一步分析发现,在干预4周和8周时,患者体质指数的下降不明显,在干预12周时,干预组患者的体质指数有明显下降,提示代谢综合征治疗过程中,体质指数出现下降的时间相对较晚,下降速度相对缓慢。

对精神分裂症中医证候与血糖血脂相关性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症的中医证候以肝气郁结证、脾气亏虚证、肝火炽盛证、心阴亏虚证、痰湿内盛证为主, 最为常见的证候因素为肝郁、脾虚、痰湿,同时发现精神分裂症中医证型与体质指数、空腹血糖、三酰甘油、低密度脂蛋白有相关性［18］。这说明精神分裂症的“肝郁、脾虚、痰湿”特征可能是代谢综合征发病率高的高危因素。本研究结果显示研究对象的体质指数偏高,体型肥胖,胖人乃痰湿之体,《素问·至真要大论》说“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脾居中焦,是“气血生化之源”。脾主运化,主要指营养物质进入体内后,对营养物质的消化和吸收,并进一步代谢转化成能量被机体利用的过程,“运化”是脾最重要的功能。关于胰岛素对血糖、血脂代谢的调节过程,相当于“脾主化”的过程,而由胰岛素抵抗引起的证候群,就是典型的“脾虚不化证”［15］。同时脾主四肢肌肉,活动减少、怠惰也会影响脾之运化［19-20］,精神分裂症患者存在的懒动、少言等阴性症状可能影响了脾的运化功能。有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症血脂异常患者中偏颇体质占比高达91.0%,而偏颇体质中,以气虚质(占26.0%)和痰湿质(占23.0%)为主［21］。益气散聚方能益气健脾、清热燥湿,这可能是益气散聚方能改善精神分裂症患者代谢综合征血糖、血脂的原因。

精神分裂症患者是否会发生代谢综合征不仅受中医分型影响,年龄也有显著影响［2］。随着患者病程延长,可能出现阴阳失调、虚实夹杂等情况,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中医证候可能变得更加不确定,最终使病机更为复杂［16,18］。因此建议精神分裂症患者在出现代谢综合征早期即可结合中药干预,可能阻止病机转化复杂,及时改善代谢综合征的临床症状。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