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心中的那片海

高考成绩刚放榜，班主任就欣喜若狂打电话来报喜：“你孩子以689分夺得班里高考状元，这分数北京名校任他选。听说他去了海岛游，让他快回来到学校，志愿我们为他精选好了。”

第二天中午，突然又接到老师电话，她声音有些嘶哑，数落起儿子：“可惜他考的令人瞩目的分数，把我和教导主任帮精选的北京名校都放弃了，只报了个本科A段的海军舰艇学校。当家长要好好把下关，十二年寒窗，趁投档没报走考虑再更改下。”

我脑袋“嗡”地一下。高考结束让他出去好山好水轻松玩几天，他匆匆去了海岛。哼！这孩子不知被什么海风吹晕了头脑？

我气愤地给儿子打电话，训斥他如连珠炮：“金榜题名，选志愿终身大事，报不好悔一辈子。”

孩子直到晚上还没归家。我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同桌说他从海岛回来后几个同学都联系不上他。妻子焦急地说：“报志愿，咱训斥过他，难道他会生气离家出走？”

瞬间，我心怦怦直跳，心急如焚报了警。警察帮寻查，傍晚警察兴奋地打来电话：“孩子找到了，他下买了快艇票去了海岛，现正在岛上老艄公青松老伯家歇息。”

“他怎么又去了海岛？对大海情有独钟。”

我们连夜跌跌撞撞，一路开车乘船飞速赶往200公里以外的海岛。跟着手机位置导航，飞快到了老伯家。

刚进门，就看到一位撸着长长的胡须，满脸皱纹老人，手拿着大芭蕉扇子给躺在炕上的孩子扇风。看见老伯，我紧紧握住老人手连声谢谢！

当知道我俩是父母，老伯深情“嘿嘿”一笑说：“轻点，孩子刚入睡。上次他来海岛听我讲在这片海上发生的甲午海战故事，没听完，说学校有要事回去。今下午，他背了个大舰模又回来了，刚才还在问我，那时候我们若有这样舰就好了。”

老伯话，我听的莫名其妙。老伯用手指了指枕在儿子头下的舰模又说：“上次来岛，他听说我是岛上长老有故事人，从宾馆搬到我家住，对1894年9月17日，发生在这黄海大东沟海域，就在咱这岛前方海面上的甲午海战事，像个记者刨根问底。当听到日本舰队与咱的北洋舰队激烈交战，咱的5艘战舰被日舰击沉，而日军虽多艘战舰遭重创，但未被击沉一艘；听到海战的第二天早晨，汹涌的海浪把为国殉身的官兵流的鲜血漂到海岛岸边，血染红了那天的海水时，孩子听得神色凝重，攥着拳头，牙咬得咯咯响……”

老伯喝了口水，翘起大拇指说：“这孩子虽是个学生娃，有性格，是个好孩子啊！你看他那泪水涟涟委屈样。”

我怔怔地望着儿子，看他头枕着个标注：“辽宁舰”仿真舰模，我轻轻蹲下身，怕舰模磕着孩子头，刚想试着抽出来，不小心将他弄醒。

孩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是我们，急忙坐起身，挠挠头，连声表达因走的急，手机没电了，没能及时报告行踪的歉意。

我便苦口婆心地说：“别任性了，你从幼儿园开始，为供你上学，你妈辞掉了工作，当接送你上学专职司机，天天奔波各种补习班。十佘年寒窗拼搏，只为这高考。有一年暑假，爸，妈专程带你去北京，在进北大、清华的校园留影拍照。今天你考的分数终于可梦想成真，可你竟然报个将来天天枕着惊涛骇浪睡觉，长年漂泊在海上，远离万家团圆舒逸环境的海军学校，这不多年努力白费了？”

儿子没吱声，眼睛里闪着恳求的目光，情绪有点激动地说：“爸、妈，对不起你们对我的期望。平时，只顾埋头读书，接触震撼心灵的东西太少。我早就想亲临当年甲午海战古战场这片海域，听老艄公爷爷讲，几年前他亲临打捞‘丹东一号甲午海战中北洋舰队的‘致远舰沉睡在海底现场，至今129年，这是一段令人潸然泪下悲愤史！”

“儿子，你两次进岛有爱国情怀好，可……这更应该报好志愿啊？”

这时，儿子腾地站起身说：“我想当海军，上舰去！”

我恍然大悟：“你报效祖国，不一定非当海军，能进北大清华不是更好吗？”

“爸！我国是个海洋大国，翻开中国近代史，西方列强日本帝国主义瓜分我国都是从海上入侵的。”

平时言语不多的儿子舔舔嘴，有些亢奋像打开泄洪闸说：“爱国只凭有热血不行，还要掌握专业科技知识。当今世界‘树欲静而风不止，你看‘南海风云一些西方列强勾连反华势力试图封锁和制约中国崛起，狂妄对台湾回归说三道四。甲午海战，一个泱泱大国，败在一个小小岛国手里，惨痛的教训——落后就要挨打！重视海疆，记得我在一本书里曾看到：“丘吉尔在当选为英国首相后，还经常身着海军的制服；每当世界危机来临时，美国总统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总是：我们的航空母舰在哪里？”

“我是中华儿女，勿忘历史，强我中华，吾辈自强是我的责任。‘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一个人理想志愿追求，要融入国家的长治久安。”

我抚摸着儿子的头说：“你还像个小孩，老爷爷都90多了，你送什么不行，送个舰模？”

“爸！舰模我是从这次你们给的旅游费中拿出千元好不容易拍的。我给老爷爷这个礼物也想给老爷爷炫耀下：海上受屈辱的历史己经过去，如今，我们海军已有了‘辽宁舰、‘山东舰、‘福建舰。一批一批新型艦艇以‘下饺子式速度入列现代化的海军，将来会有更多更先进航母。让老爷爷看看我们的海军大舰从浅蓝走向深蓝，突破了多年西方列强对我国岛链的封锁，祖国的舰艇编队飘着红红的五星红旗从南海，东海穿越宫古海峡，前往亚丁湾执行联合国授权护航任务；绕行台湾岛海域，通过巴士海峡进入太平洋；穿越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和西太平洋‘关岛海域……中国航母舰船走出太平洋，走向世界了。”

儿子滔滔不绝地讲，我问他：“海军这么壮大，你可以志愿其它呀？”

“爸！科技无止境，维护国家海洋权益和世界和平，祖国的统一，需要更强大海军保驾护航，需要更多掌握高科技信息化航母舰员啊！”

儿子的话，听得我哑口无言，满眼噙出了泪花。我使劲地望着他，每一句的话像锤子砸在我的心上，我忽然感觉，平时默默无语的儿子和我思维之间的差距。他那执着要上舰信念，心中那片海的担当使命感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时，我身上的热血突然沸腾起来，情不自禁地一把将儿子揽在怀中，自豪地说：“爸懂你心中那片海——志愿梦连结中国梦！”

那一夜，有失眠症的我，在“哗！哗！”惊涛拍岸咆哮声中，在海边渔家窗户前，甜甜地睡着了。睡着睡着，我梦见了威武英俊的儿子，身着蔚蓝色军服，大檐军帽正中嵌着鲜艳的国徽，他昂首挺胸伫立在碧波荡漾的舰艇甲板上，他在猎猎飘扬的军旗下，对着心中的那片海，铿锵有力敬着军礼……

海疆上，一艘艘飘着五星红旗大舰，浩浩荡荡，劈波斩浪飕飕驰骋在波起峰涌海面，划过溅起的朵朵银色浪花，前仆后继，一浪高一浪……形成了一堵碧绿色的万里长城……

作者简介：

曲星宇，沈阳人，现年36岁。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沈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华精短文学、散文家学会、中国微型小说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获《中国微小说》《现代作家文选》《中国作家文学》新锐作家和《齐鲁文学》《燕赵文学》《参花》小小说大赛一、二、三等奖。迄今已在《金山》《精短小说》《微小说》《中国作家文学》《参花》《齐鲁文学》《现代作家》《燕赵文学》《文学月报》《阅读》《中华日报》《国际日报》等中外百余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20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