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问茶

罗光辉

多次到赣南，却没去宁都。今年四月，又去了一趟赣州，跑了所属的五六个县，也没去宁都。印象中，宁都很偏，距离很远。

初夏时节，采访腰缠万贯的讨米人刘启耀，又一次走进了贛州，和几位北京的战友结束兴国之行后，到了安远，宁都的战友在朋友圈看到我的行踪，便邀我访宁都，说宁都既可看红色，又可看绿色，还可看古色；说宁都有闻名全国的“小布岩茶”。毫不迟疑，当天我和空军战友便驱车前往。

一场山雨把我们迎进了宁都。到了小布，战友和导游小牛在那儿等着。

小布是红色重镇，毛泽东、朱德，周恩来，项英在这里从事过长时间的革命实践活动，中华人民共和国八位开国元帅在这儿战斗过，六位开国大将在这里沐浴过血与火的洗礼。

来自河南的小姑娘牛导，把我们导进了赤坎村的“龚氏宗祠”。这是中共苏区中央局和中华苏维埃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成立的旧址，这座白墙黄瓦的高大土木建筑，让人感到肃穆庄严，陈列的文物和墙壁上的一些痕迹述说着当年革命斗争环境的艰苦卓绝。正是在这里，毛泽东整理了《兴国调查》和《寻鸟调查》，奋笔写下了《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雾满龙冈千嶂暗，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二十万军重入赣，风烟滚滚来天半。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

麻糍石下的河滩上，我看到了誓师广场，当年红军在这里召开了苏区军民歼敌誓师大会，毛泽东拟写的对联“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在阳光的辉映下闪闪发光，眺望着小布河与四面青山，我想象着那令人热血沸腾的激动场面，回味着当年震天动地的磅礴气势。

小布镇红军留下的标语：“打倒蒋介石”“红军胜利万岁”“拼命杀敌，扩大红军”“士兵不打士兵，穷人不打穷人”“红军走，实难过，热泪点点往下流”“昨日捉到了张辉瓒，今日捉到了谭道源，鲁胖子捉来过年”等，给人印象生动深刻，极具感染力和视觉冲击力。

“龚氏宗祠”是红色电波诞生地，也是《参考消息》起源地。在中国工农红军第一部无线电侦察台旧址前，听着“一部半电台”的精彩故事，我凝视着石碑上“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第三部敬立”的字样，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住进了茶叶培训基地，住进了政治部，心情有点激动，退休离开政治部十多年了，又见政治部，我浮想联翩。十几年来，祖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小布也很有意思，小布，大布，小布是镇，大布是村，小布群山环绕，峰峦叠嶂，林木茂密，空气清新。山坡上，长满了翠绿的茶，放眼望去，花果山茶园接天一色，到处是生命，到处充满活力。爬山、漫步，我们一行六人在花果山茶园行走，战友小张介绍说：小布岩茶原料鲜嫩，茶叶肥壮，做工精巧，造型美观，内质优良，经久耐泡，具有“外形弯眉显毫，内质嫩香持久，汤色黄绿明亮，叶底秀丽匀净，滋味醇厚鲜爽，饮后回甘留芳，冲泡三四次滋味不减”等特点。

清晨，花果山茶园从黎明中醒来，推开窗户，那是一个洗涤心灵的场景，除了欢快的鸟叫，周围还是静悄悄的，晨风徐徐吹来，舒服！山上的雾气还在扩散，露珠儿从茶叶的叶片上，一颗接一颗滑落下来，晶莹剔透。茶树长在了山岩上，石头缝里长出来的生命，有着岩石一般的坚韧，小布岩茶，你曾滋润过多少条红军生命，你曾多少次清醒过伟人疲惫的头脑。你是一位哲人，冷观岁月的静好与沧桑。眼前的山泽气息相通，生长在这里的茶暗藏红色的故事，蕴含东方的日月和星辰，山岚雾气，孕育出来的片片茶香，载着鸟鸣和春光，走在醇香绵柔的波纹里。小布岩茶，你知道你的前世和今生吗？你知道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吗？茶路漫漫，茶韵悠悠。

回到上海，盘坐在明窗净几前，手捧一盏小布岩茶，好像又听到小布山上叽叽喳喳雀儿叫。“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