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老龄化背景下智能媒体的适老化现状研究

2023-07-20

传播与版权 2023年13期

人口老龄化成为全球性的社会问题。到2021年底，我国65岁及以上人口达到2亿，占总人口的14.2%，正式步入深度老龄化社会［1］。同时，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9次《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12月，中国60岁及以上人群的互联网普及率仅为43.2%。这表明我国仍有1亿多的老年人未能乘坐上这辆信息化的快车。

为解决这一问题，工业和信息化部在2020年底印发《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方案》（以下简称《方案》），针对智能媒体的适老化改造研究如火如荼地展开，与此相关的研究也急速增长。目前很少有新闻与传播学研究人员使用CiteSpace软件对智能媒体的适老化研究现状进行分析，但有研究人员使用该软件分析了其他热点问题，并获得了一些成果。

在新闻与传播学科领域，廖秉宜等人基于对CSSCI数据库的可视化分析，对中国智能传播研究进展进行研究，发现中国智能传播研究的主要主题和前沿可以归纳为：新闻传播理论的变革、智能传播人才的培养、智能时代的媒体改革等［2］。佘世红等人利用知识图谱可视化的方式，对计算传播学领域的论文数量、相关课题来源、作者等进行整理，分析计算传播研究增长的原因，以及目前研究趋势的问题和局限性［3］。除了新闻与传播学科领域，王冠群等人从公共管理学视角，借助CiteSpace软件探索我国邻避研究的现状，研究发现，我国邻避研究涉及的学科比较单一，并指出邻避研究未来的发展路径：需要整合多学科力量、积极拓展研究机构等［4］。

当前我国在智能媒体的适老化研究领域取得一定的成果，但相关文献较少，文章以CNKI收录的期刊为数据基础，利用CiteSpace软件总结我国智能媒体的适老化研究现状。

一、研究方法及数据源

（一）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一款基于Java的引文可视化软件，它对目标文献的测量方式为：测量目标文献，映射知识图谱，分析文献数据整体的背景信息［5］。一般情况下，对大量文献不仅很难逐一进行分析，而且分析结果还有可能不准确，这对研究是不利的。我们利用CiteSpace软件能够简化分析工作，得到的结果也更科学和准确。

（二）数据源

文章以CNKI数据库为数据源，该数据库文献量大、覆盖面广。笔者以CiteSpace为工具，采用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方法，对CNKI数据库中智能媒体的适老化研究进行综合分析，并从作者、机构、关键词共现性、关键词聚类等方面对知识图谱进行可视化分析。

由于本研究的关键词“智能媒体”的概念在世界范围内尚未达成统一，因此笔者从媒介分析的角度，根据学者罗自文等人对“智能媒体”的定义“基于高速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传感器等人工智能技术，能够自主感知用户需求，在特定的时间、空间和场景下动态传递信息给用户，实现技术驱动、人机协作、智能传播、精准高效的媒体形态”［6］，结合《方案》中所提到的概念，将检索关键词定为“App”“互联网应用”“网站”“适老化”。文章研究数据来自CNKI数据库，设置检索时间为2000年1月1日—2023年2月17日，共检索到553篇相关文献，排除相关性较低的书籍、会议、报纸后，最后得到265篇有效文献。

二、研究結果及可视化分析

（一）研究进程分析

从某一时期的出版物数量可以看出这一领域的研究现状。2000年1月1日—2023年2月17日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相关文献数量变化统计图（见图1）呈现了该领域研究的总体趋势，可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尚未注意阶段（2000—2015年），2000年左右，我国进入老龄化社会，人口老龄化问题开始受到国内学者的关注，但智能媒体的适老化尚未受到国内学者的关注。第二阶段为初步探索阶段（2016—2020年），该阶段发文量较少，年平均发文量只为4.6篇。第三阶段为显著发展阶段（2021年至今），该阶段发文量急剧增长，很大程度是受到2020年底《方案》的影响。党和国家的政策方针使智能媒体的适老化成为社会热点，并得到国内学者的广泛关注。

（二）研究作者分析

通过对作者网络的分析，我们可以得知该领域主要作者的合作情况和研究重点。笔者利用CiteSpace生成作者网络的知识图谱，其中，N=92，E=49，Density=0.0117（见图2），在图2中，节点的半径与作者发表的文章数量成正比，节点之间的线条粗细与作者之间合作关系的强度成正比［7］。整体来看，图谱中节点多而分散，形成多个小型合作团体。

（三）研究机构分析

我们探寻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关系及其发文数量，可以评价研究机构的学术影响力。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机构合作网络知识图谱见图3，其中，N=78，E=10，Density=0.0033。图3中节点较为分散，说明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机构之间缺乏合作。其中，南京理工大学、吉林大学、北京邮电大学等对智能媒体的适老化研究更深入。总的来说，在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方面，目前我国高校间的合作较少，即便有少数高校之间存在合作关系，但更多也仅是思想交流，缺乏长期合作。值得关注的是，我国智能媒体虽然发展迅速，国家政策对智能媒体适老化也持鼓励态度，但是鲜有社会机构和企业长期开展相关科研，学术研究机构仍以高校为主。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在学术研究与社会实践层面存在一定脱节，在跨学科合作与学科融合方面还有待进一步加强。

三、研究热点及前沿分析

（一）关键词共现分析

通过关键词共现分析我们可以深入了解该领域的研究瓶颈以及当前的研究趋势。笔者利用CiteSpace生成了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见图4），其中，N=149，E=290，Density=0.0263。图4中关键词节点越大，说明该词出现的频率越高，学术研究越重要；节点颜色呈年轮状，表示研究时间的接近程度。从图4可以得知相关研究频繁使用的关键词是适老化、无障碍、智能手机、数字鸿沟、老年群体等。

（二）研究主题分析

关键词聚类能够反映该领域的研究主题，并将该领域的分支结构可视化。共现时间序列的映射显示了每个聚类的演变时间和研究过程［8］。笔者采用LLR算法对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相关关键词共现时序进行映射（见图5），其中，Q值=0.556（>0.3），S值=0.8196（>0.7），说明聚类网络合理，各聚类的连续性和时间段良好。各聚类的主题及其高度相关的关键词见表1。

表1中聚类的大小显示聚类的规模及其内部成员数，聚类的平均轮廓值（Silhouette）表示聚类模块的单一性，一般该值越接近1.000表示同一聚块内部成员相似度越高。平均年份指该聚块内部成员来源文献的总体平均年份。从表1可以看出，适老化（0，28）、智能技术（1，22）、老年群体（3，20）为关键词聚类规模较大的属类。

（三）研究趋势分析

突现值表示一个关键词的爆发速度，它可以反映一定时期内有影响力的研究领域，以及一定时期内的研究热点和研究发展的趋势［9］。为了尽可能地展示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覆盖的结果，笔者选择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的前25位突现词（见图6）。由图6可知，界面设计是突现强度最长的关键词，可见在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中，智能媒体的界面问题是学界一直以来关注的话题。视觉认知、心理需求、认知特性、物联网等词曾在一段时间内突现，但近两年来的关注度有所下降。除此之外，老年群体、老龄化、智能化等关键词突现时间较近，说明这些内容近年来得到学界的关注。

四、研究主题分析

通过查阅相关文献，笔者将我国智能媒体的适老化研究课题归纳为三类，分别是基于老年人特征及需求的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基于App改造设计的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基于老年人媒介使用的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

基于老年人特征及需求的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是在积极老龄化理念的引导下，从老年人群体不同于年轻人群体的身体机能特征以及心理需求出发，对不同类型的适老化媒体提出改进建议。围绕手机新闻客户端，丁明珠等人从老年人认知功能的下降等方面分析了老年用户在新闻客户端应用中存在的沟通障碍，并提出利用一致性原则等减轻老年人的记忆负担［10］。围绕咨询类App，刘小路等人从老年人的认知特性出发，提出咨询类App应支持合理化视觉呈现、多样化操作反馈等［11］。围绕医疗健康类App，崔颖则结合老年人的使用需求，从架构清晰、交互简化、视觉表现合理等方面为医疗健康类App的适老化改造提供新思路［12］。从以上研究可见，针对老年人群体的生理特性和需求，对适老化媒体的改进提出的意见主要集中在媒体进行适老化改造的整体原则和思路。

基于App改造设计的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则从软件设计的角度对当前智能媒体适老化提出更为细致的建议。政府有关部门出台的适老化改造相关政策是衡量智能媒体适老化的重要指标。金燕等人对相关政策进行研究，得出当前App的改造与政策要求存在一定差距，并指出在形式等要素上进行改进［13］。除了对现有App提出改造建议，有研究者对符合老年人使用习惯的App进行自主设计。胡鸿等人设计符合老年人需求的“易新闻”App并进行可用性测试，结果显示“易新闻”App在适老化方面强于现有App［14］。从以上研究可见，基于App改造设计的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主要从字体、字号等形式要素或关联要素上着手设计或提出改进意见。

基于老年人媒介使用的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是从老年人的使用感受出发，选取某个地域，对老年人使用适老化媒体的满意度进行调查，多采用调查法和访谈法。孙静对浙江省湖州市老年人接触网络媒体的现状进行调研，并提出相关建议［15］。除了对某个地域的老年人媒介使用情况进行研究，基于互联网的老年人媒介使用现象也是研究的切入口之一。赵红艳等人以老年人的追星现象为切入点，分析智能媒体时代老年人情感缺失的根源，并从个人、家庭和社会三个层面提出老年人情感支持的对策［16］。从以上研究可见，老年人的媒介使用现象研究对理解对老年人的媒介需求有着重要意义，成为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的重要基础。

五、结论与展望

（一）结论

笔者利用CiteSpace对CNKI数据库中2000年1月1日—2023年2月17日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的相关文献进行了可视化分析。总体而言，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从2016年开始发展，尤其在2020年底《方案》印发之后，智能媒体适老化相关文献数量大幅增长。

从科研合作关系来看，当前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者之间合作较少，虽然研究涉及新闻与传播、艺术设计、包装工程等多个学科，但多是个体团队单打独斗，而研究机构也都是以高校学院及其研究中心为主，少有社会机构和企业等从事相关研究，企业与高校间的跨界合作更为缺乏。因此，未来我们不仅要加强跨学科跨地区的合作，还要借鉴发达国家产学研深度结合模式［2］，将高校的人才优势与理论积淀与科技企业的实践经验相结合。

从研究内容来看，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主要围绕老年人的特征及需求、App改造与设计、老年人的媒介使用三个方面。总体来看，伴随2020年新冠疫情的出现，数字化抗疫给老年人媒介使用难题带来更多的关注度。我们通过对老年人生理特征、需求及媒介使用的研究，有助于智能媒体适老化的改造。当前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仍然存在的问题包括：第一，智能媒体的适老模式没有指引；第二，一些智能媒体的适老化仅为增加字体大小，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如删除和简化广告；第三，智能媒体的适老化流于形式，其适老模式不适合老年用户真正使用。

（二）展望

当前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呈现持续增长趋势，但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逐步深入，迫切需要与时俱进的研究，未来对智能媒体适老化的研究我们应注意三个方面。

1.多学科交叉融合

当前智能媒体的适老化研究涉及新闻与传播、艺术设计、包装工程等多个学科。不同学科的研究角度存在一定的差异，比如：新闻与传播学科主要从受众使用角度出发，聚焦于老年群体的智能媒体使用情况研究，而艺术设计、包装工程等学科则聚焦于网站、App的界面设计研究。相关主体应加强学科交叉融合，一方面能更深层次地探究问题的本质，产生创新性成果；另一方面跨學科、跨院校的合作交流有助于构建多元化的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体系。

2.引用新技术、新理念

媒介技术的发展牵动着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的进展。如今，以ChatGTP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正不断更新迭代，其带来的数字鸿沟也将成为我国智能媒体适老化的阻碍。为此，有关于智能媒体的适老化研究应积极结合新技术，为智能媒体的适老化实践提供可行的路径。此外，在技术快速发展的同时，学术界对新技术缺乏前瞻性和预见性。因此，学术界迫切需要解决一个问题，即如何在技术发展中把握主动权，开展前瞻性的学术研究。

新理念主要指研究方法的创新与应用。在以往关于智能媒体适老化的文献中，质化研究居多，深度访谈、内容分析、参与观察等研究方法使用频率较高，而缺少量化研究。实际上，作为实证研究的两种方法，量化研究通过研究归纳出普遍规则，是“宏大叙事”；质化研究重視社会历史发展的主体选择性及其背后的主体价值倾向性，是“个人发声”［17］。因此，在研究智能媒体的适老化方面，学术界需要革新方法论，重视基于实证主义的量化研究以及混合研究方法。

3.完善智能媒体适老化评价体系

构建完善的智能媒体适老化评价体系有利于提升智能媒体适老化研究的科学性。我们结合国家对适老化的有关政策，制订科学的智能媒体适老化评价体系，有利于应用研究的落地。构建智能媒体适老化评价体系要将适老化改造相关政策要求、智能媒体适老化改造情况、老年用户满意度三者相结合。智能媒体适老化评价体系应尽可能细致，对智能媒体中的适老化要素做出明确规定和要求，如字的大小、行间距、对比度、颜色等。同时，智能媒体适老化评价体系应兼顾可操作性、可理解性、软件的兼容性、安全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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