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携手前进和产业转型升级

张磊　邹文慧

摘要：2022年，黄循财被正式推选为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第四代领导团队新领导人，总理接班人基本确定。通过内阁调整，新加坡第四代领导团队逐步形成，并实施“新加坡携手前进”运动，形塑第四代领导团队形象；新加坡外交政策由积极发挥“小国大外交”，主动塑造外部环境，转变为以适应大国竞争为主，“选边站”压力增强，对冲战略更为突出，外交自主性相较之前有所减弱。同时，新加坡更加重视东盟，希冀依托东盟更加积极地融入国际，参与区域合作。经济上，全年实现3.6%的增长，以产业转型蓝图升级版建设促进产业升级成为经济发展的重要举措，以科技创新和国际合作促进数字经济、绿色经济发展为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以坚持自由贸易、不断拓展国际市场、促进贸易稳定发展为经济发展的重要保障。2023年，新加坡将进行新一轮总统选举，此次选举因不保留特定种族参选，竞争将更为激烈；何时进行总理的权力交接也成为新加坡政治领域被关注的焦点，但无论何时接班，新加坡第四代领导团队都不会改变该国的立国原则和人民行动党的执政理念，其政局将实现平穩过渡。外交政策仍将延续当前风格，继续向主动适应大国竞争转变，将加强区域架构，维护东盟的团结与合作，并加强与东盟所有伙伴的合作，将其作为维护国家利益的重要举措。经济发展将呈现缓慢恢复态势。新加坡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将维持在0.5%～2.5%，货物贸易总额增速将在-2.0%～0.0%；数字经济将成为新的增长点，2022—2025年，新加坡数字经济年复合增长率预计为17%；作为主要创汇产业的旅游业将呈现快速复苏，到访新加坡的国际游客人数和旅游收益将恢复至疫情暴发前75%的水平。

关键词：新加坡； 外交； 产业升级； 数字经济； 贸易

［中图分类号］ F133.6;D733.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2479（2023）02-035-12

Driving Forward Together and Transforming and Upgrading Industries：

Singapore Retrospect on 2022 and Prospect on 2023

Zhang Lei， ZouWenhui

Abstract：In 2022， Lawrence Wong was officially elected as the new leader of the fourth-generation leadership team of the People's Action Party （PAP） of Singapore， and the successor as prime minister was basically determined. Through the adjustment of the Cabinet， the fourth-generation leadership team of Singapore has been gradually formed， and the "Forward Singapore" campaign has been implemented to shape the image of the fourth-generation leadership team. Singapore's foreign policy has changed from actively playing the "diplomacy of a small statewith big powers" to shape the external environment to adapting to the competition of big countries， with increased pressure of "choosing sides"， more prominent hedging strategy， and a decline in diplomatic autonomy compared with the previous period. At the same time， Singapore attaches greater importance to ASEAN and intends to be more active in integrating into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and regional cooperation on this basis. The economy grew by 3.6%. Promoting industrial upgrading through the upgrading of the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blueprint became an important measure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promoting a digital economy and green economy through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became a new growth point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upholding free trade and continuously expanding the international market to promote the stable development of trade became an important guarantee for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2023， Singapore will hold a new round of presidential elections， which will be more competitive because no specific race will be retained for election. When the Prime Minister of Singapore will transfer power has also become the focus of attention in Singapore's political field. However， no matter when the new Prime Minister takes over， the fourth-generation leadership team of Singapore will not change the founding principles of the country and the ruling philosophy of the PAP， and its political situation will achieve a smooth transition. Singapore's foreign policy will continue its current style and shift to proactively adapting to great power competition. Strengthening regional architecture， maintaining ASEAN unity and cooperation， and promoting cooperation with all major ASEAN partners will be taken as important measures to safeguard its national interests. The economy will slowly recover. Singapore's GDP growth will be maintained between 0.5% and 2.5%， and the growth of total trade in goods will be between -2.0% and 0.0%. The digital economy willbecome a new growth point. From 2022 to 2025， Singapore's digital economy is expected to grow at a compound annual growth rate of 17%. Tourism， a major foreign exchange earner， will show a rapid recovery， with the number of international tourists and tourism revenue returning to 75% of the pre-pandemic level.

Key words：  Singapore; diplomacy; industrial upgrading; digital economy; trade

新加坡是东南亚地区政治稳定、经济最为发达的国家之一。人民行动党长期执政，政绩突出，地位稳固，在历届大选中均具备压倒性优势，这是新加坡政治领域的典型特征。2022年，新加坡总理接班人基本确定，第四代领导团队逐步形成，为未来人民行动党持续执政、实现政局平稳过渡奠定了良好基础。“小国大外交”和“大国平衡”是新加坡的主要外交策略，但因大国竞争形势不断变化， 2022年， 新加坡的外交政策由主动塑造外部环境向适应大国竞争局势转变，呈现新的特征。作为外贸驱动型经济体，新加坡产业发展高度依赖国际市场，为促进经济发展、保障经济稳定，实施产业转型蓝图促进产业升级，以科技创新促进数字经济和绿色经济发展，以不断拓展国际市场巩固贸易立国战略，成为新加坡经济领域的典型特征。

一、总理接班人基本确定，第四代领导团队逐步形成

新加坡独立以来，人民行动党长期执政，并于20世纪80 年代逐步形成了稳定的接班人选拔制度1。1990年，人民行动党实现首次权力代际更替，吴作栋接替从1965起长期担任总理的李光耀，成为新加坡第二任总理2。2004年8月，李显龙接替吴作栋出任总理，新加坡进入第三代领导团队执政时期。随后，李显龙于2006年5月、2011年5月和2015年9月3次连任新加坡总理，并提出在70岁之前进行领导职务的移交。但新冠疫情的暴发影响了新加坡领导人的更替，为了保障疫情防控政策的延续、维护民心稳定，2020年7月，李显龙第4次连任总理。因此，新加坡第四代领导团队的形成及领导职务的交接成为被关注的焦点。

（一）内阁再次调整，总理接班人基本确定

新加坡政治发展的重要风向标之一是政府内阁的调整。2021年4月8日，被视为第四代总理接班人的新加坡副總理兼财政部部长王瑞杰宣布不再担任第四代领导团队领军人物，同时不再担任财政部部长。黄循财、王乙康和陈振声被视为接替王瑞杰带领第四代领导团队的最有可能的人选1，其中，黄循财接任新加坡财政部部长，其接班人身份被基本认定。

2022年4月14日，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发布声明，黄循财获得内阁成员压倒性支持，被正式推选为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第四代领导团队新领导人。6月，新加坡再次调整内阁，黄循财升任新加坡副总理，兼任财政部部长，接管隶属总理公署的政策策略署，李显龙总理放假或出访期间，黄循财将担任代总理，这标志着黄循财作为新加坡总理接班人的地位进一步巩固。

同时，此次内阁调整还涉及多个岗位：陈杰豪升任高级政务部长，负责新加坡国家发展部和通信及新闻部；蔡瑞隆升任高级政务次长，负责新加坡社会及家庭发展部和文化、社区及青年部；拉哈尤升任高级政务次长，负责新加坡卫生部、律政部；陈国明调任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副秘书长、总理公署政务部长；徐芳达出任新加坡财政部兼交通部高级政务部长；许宝琨改任新加坡永续发展与环境部高级政务部长，并继续担任新加坡人力部高级政务部长；孙雪玲出任新加坡社会及家庭发展部兼内政部政务部长；新加坡交通部高级政务次长马炎庆则兼任永续发展与环境部高级政务次长。由此，新加坡第四代领导团队逐步形成。

（二）实施“新加坡携手前进”运动，形塑第四代领导团队形象

根据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发布的《东南亚态势报告：2023》，59.5%的受访者认为失业和经济衰退将是2023年新加坡面临的最大挑战2。为了应对疫情后国内经济恢复缓慢、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加剧等新形势，以及缓解新加坡人民对通货膨胀和经济衰退日益加剧的焦虑，保障新加坡的繁荣稳定，形塑新加坡第四代领导团队的形象3，2022年6月，新加坡第四代领导团队实施了“新加坡携手前进”（Forward Singapore）运动， 该运动包括经济与就业、教育与终身学习、医疗与社会支援、住屋与生活环境、环境与财政永续性、新加坡身份认同等六大核心主题。与以往新加坡政府推行各项运动或检讨活动时先成立委员会，再邀请来自工会和社会各界代表加入讨论的做法不同，“新加坡携手前进”由第四代领导团队成员负责不同的主题，并广泛听取新加坡民众及所有利益相关者的观点及建议，再由第四代团队商讨未来社会需要改变的政策方向。

二、坚持务实合作，外交政策出现明显调整

在中美竞争加剧、乌克兰危机持续发酵、新冠疫情影响持续等国际局势背景下，新加坡外交政策出现明显调整，由积极发挥“小国大外交”、主动塑造外部环境，转变为以适应大国竞争为主，“选边站”压力增强、对冲战略更为突出，外交自主性相较之前有所下降4。同时，新加坡更加重视东盟，希冀依托东盟更加积极地融入国际，参与区域合作。

（一）由主动塑造外部环境向以适应大国竞争局势为主转变

“大国平衡”一直是新加坡外交的重要原则。新加坡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不断主动塑造有利于维护自身安全、促进经济发展的外部环境。如在越南战争后期美国准备撤军时，新加坡出于对苏联填补权力真空、主导地区事务的忧虑，在大部分国家都反对越南战争的情况下仍支持美国对越南的战争行为；当冷战时期美国在东南亚形成绝对优势时，新加坡又主动与苏联和中国加强交往，欢迎苏联介入地区事务1，并于1990年与中国建交。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快速提升及国际影响力的不断增强，新加坡再次主动寻求塑造相对“平衡”的外部环境。例如，2009年，新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访问美国，并邀请美国“重返亚洲”，新加坡报纸甚至使用了《李光耀呼吁美国参与亚洲事务制衡中国》的标题2。基本上，新加坡逐渐形成了“政治安全靠美国，经济合作靠中国”3，积极深化与日本、印度等国合作的大国外交格局。

然而，随着中美竞争的加剧、乌克兰危机持续发酵等，新加坡的外交政策逐渐转向以适应大国竞争为主。如新加坡虽然多次公开表态不愿在中美间“选边站”，但是其在中美两国间开展“平衡”外交的空间持续被压缩，在一定程度上，新加坡表现出对美国的倾向。根据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发布的《东南亚态势报告：2023》，中美两国在东南亚的影响力呈“他升我降”的态势，77.9%的新加坡受访者在中美“选边站”中倾向于美国，占比在东盟国家中仅次于缅甸和菲律宾，排名第3位4。2022年，新加坡也不断加强与美国的交往，3月26日至4月2日，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访问美国，成为拜登政府执政以来第一位访问美国的东盟国家领导人。新美两国签署了深化基础建设发展合作的谅解备忘录，新加坡表示欢迎美国通过“印太经济框架”强化与东南亚地区和东盟的联系。“印太经济框架”是美国为配合其“印太战略”于2022年5月启动的以遏制中国发展为目的的新规则，新加坡作为创始成员国加入，并基于提升本国经济发展实力的目的对“印太经济框架”持积极态度5。10月，新加坡第四代领导核心黄循财会会见到访的美国国土安全部部长亚历杭德罗·马约卡斯，并就深化两国网络安全合作等交换意见。此外，乌克兰危机爆发后，新加坡也加入了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共同制裁俄罗斯的行列，成为唯一制裁俄罗斯的东盟成员国6。

同时，新加坡也密切保持与中国的交往与合作。一是两国高层保持密切互动。2022年2月，在美国、英国等西方国家以不派官员参加的形式对北京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进行外交抵制的背景下，新加坡总统哈莉玛出席北京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式并访问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分别与其举行会晤。这也反映了新加坡以适应大国竞争为主的务实外交政策。2022年，中新两国领导人还在多边外交活动中保持沟通，如11月17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席亚太经济合作组织第29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期间会见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并提出“中方愿同新方密切高层交往”7；11 月 11 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出席东亚合作领导人系列会议期间与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进行会晤。二是两国合作机制作用持续发挥。2022年11月1—2日，中新双边合作机制会议在新加坡举行，中国国务院副总理韩正与新加坡副总理兼经济政策统筹部部长王瑞杰共同主持了中新双边合作联委会第18次会议和两国3个政府间合作项目的联合协调理事会会议1。王瑞杰评价此次会议让中新两国“在日益变幻莫测的全球环境中，共同制定方向，为两国人民打造更繁荣的未来”，“将促成一系列新合作项目的诞生，进一步加强新中双边伙伴关系”2。在双边合作机制的推动下，中新经贸合作持续深化。2022年，新加坡首次成为中国最大的累计外资来源国，截至2022年底，新加坡对华累计投资额达723亿美元3；新加坡也是中国企业对外投资的重要目的地，2022年，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非金融类直接投资额为1410.5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7.7%，新加坡为中国企业的第一大投资目的地4。

此外，为主动适应大国竞争的新格局，新加坡也积极发展與日本、印度和欧洲国家的外交关系。如2022年，日本首相岸田文雄、防卫大臣岸信夫和外务大臣林芳正相继访问新加坡，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访问新加坡期间，两国成立了日本—新加坡经济对话机制，以加强双边经济关系。6月和11月，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和总理奥拉夫·朔尔茨分别访问新加坡。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访问新加坡期间，两国签署了涉及政治关系、经济合作、气候行动、可持续发展和再生能源、互联互通、国防和国家安全、网络安全，以及教育、研究、科学和技术、文化等领域的合作计划。2022年，新加坡副总理兼财政部部长黄循财访问了印度并与印度总理莫迪会面，双方就两国太阳能、金融科技等新合作领域的拓展进行了讨论。

（二）立足东盟，希冀更好地发挥“小国大外交”的作用

立足东盟也是新加坡重要的外交政策之一。2022年，由于新加坡在乌克兰危机背景下率先宣布对俄罗斯实施制裁，而且没有与东盟其他成员国进行有效沟通，这一举措被认为导致东盟的整体性、一致性和内部的团结受到侵蚀5。但新加坡仍坚持将东盟作为其重要的对外合作平台，保持与东盟其他成员国的密切交往与合作，期冀依托东盟平台更好地发挥“小国大外交”的作用。

1.积极参与东盟各项活动

2022年11月，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参加了在柬埔寨举行的第40届和第41届东盟峰会及系列合作会议。2022年2月，新加坡外交部部长维文参加了东盟外交部部长务虚会。

2.积极支持东盟扩员

2022年11月，东盟峰会原则上接受东帝汶成为东盟第 11 个成员国并正式授予其观察国身份。不久，新加坡总统哈莉玛便邀请东帝汶总统奥尔塔于12 月 6—11日访问新加坡，这是东帝汶政要首次对新加坡进行访问。为支持东帝汶加入东盟，新加坡将实施“新加坡—东帝汶东盟准备支持”（Singapore-Timor-Leste Asean Readiness Support）一揽子计划，其中为约300名东帝汶官员进行东盟知识和技能的培训，以及帮助东帝汶进行教育能力建设6是其中的两项优先领域。李显龙重申新加坡原则上支持东帝汶加入东盟，并承诺将与其他东盟成员国开展合作，为东帝汶加入东盟制定客观的路线图1。与现在积极支持东帝汶加入东盟的态度不同，新加坡曾是对东帝汶加入东盟异议最显著的国家之一。2011年3月，东帝汶申请加入东盟时便受到新加坡等6个东盟国家的反对。新加坡态度的转变说明其希望进一步提升东盟的能力，以更好地通过东盟平台发挥自身“小国大外交”的作用。

3.与东盟各国保持频繁的领导人互访

2022年，文莱苏丹哈桑纳尔、老挝政府总理潘坎·维帕万、马来西亚最高元首阿卜杜拉·艾哈迈德·沙阿、菲律宾总统马科斯，以及越南国家主席阮春福等多位东盟国家领导人（元首）访问新加坡。其中，新加坡与文莱签署了能源和绿色经济、食品与医疗用品贸易与投资3个方面的合作谅解备忘录，以及文莱—新加坡青年教育奖学金及公共服务能力建设合作计划；与老挝签署了涉及能源合作，环境保护、气候变化和水资源管理合作，信息技术和数字技术合作，以及外交合作等4份谅解备忘录；与菲律宾签署了关于数字合作、安全合作等领域的5项协议。同时，新加坡主要领导人也频繁出访东盟国家。2022年，新加坡总统哈莉玛访问越南，访问期间两国签署《新加坡贸易和工业部与越南工业和贸易部关于能源合作的谅解备忘录》《新加坡贸易和工业部与越南自然资源与环境部关于碳信用合作的谅解备忘录》《新加坡技术教育学院与越南职业教育与培训局关于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领域合作谅解备忘录》《新加坡通信和信息部与越南公安部关于网络安全、网络犯罪预防、数据流动和个人数据保护合作谅解备忘录》2。此外，2022年5月，新加坡国会还与越南国会签署合作备忘录。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访问了文莱、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副总理黄循财访问了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

4.积极建设合作平台，推进东盟一体化进程

2022年8月2日，柬埔寨—新加坡合作中心正式运营，该中心是新加坡根据东盟一体化倡议帮助柬埔寨开展能力建设合作的重要平台。2022年10月，位于越南芹苴市的第12个越南—新加坡工业园 （VSIP）获得投资许可证，越南—新加坡工业园成为两国经济合作的重要平台。2022年，新加坡是越南最大的投资来源国，对越南的投资额为64.6亿美元，占越南外商直接投资总额的23.3%3。

三、加快产业升级，引领经济稳定复苏

受益于高度开放的自由市场经济体制，新加坡经济逐渐走出疫情影响的持续低迷期，步入平稳复苏的阶段。精密工程和运输工程等制造业保持增长，旅游业和信息通信等现代服务业加速回暖，产业升级发展成为新加坡经济复苏的重要动力。

（一）各产业加速回暖，经济稳定复苏

2022年，新加坡延续2021年经济强势反弹的势头，经济持续复苏。按照当前市场价格，2022年，新加坡国内生产总值（GDP）达6435.5亿新加坡元，比2021年的5693.6亿新加坡元增长了741.9亿新加坡元。从实际GDP看，新加坡GDP为5220.3亿新加坡元，全年同比增长3.6%，4个季度的GDP增速分别为4.0%、4.5%、4.0%和2.1%（图1）4。

受自然条件约束，新加坡的产业以高端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为根基，形成全球先进的制造热土、国际航运中心及全球第三大创新城市。2022年，随着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网络加速畅通，对半导体和集成电路等电子零部件需求旺盛，以精密工程、电子制造和运输工程为代表的先进制造业的产出扩张支撑了新加坡经济的有序增长。如表1所示，2022年，新加坡制造业产值同比增长2.5%，尽管比2021年的13.3%有所回落1，但除了化学品和生物医药两大制造业集群，其余制造业领域均有所增长。同期，新加坡建筑业和服务业分别增长4.8%和6.7%。得益于国际旅游业的快速复苏，新加坡的零售业、住宿业、食品和饮料业等服务业扭转2021年颓势均实现正向增长。其中，零售业增长8.4%，住宿业增长0.5%，食品和饮料业同比增长达18.2%。同时，房地产业、专业服务及行政和支持服务分别实现了14.1%、7.6%和6.6%的增长，为新加坡整体服务业增长提供了重要助力2。

伴随疫情防控政策的优化，新加坡多措并举，推进旅游业加速复苏。2022年4月，新加坡政府宣布拨款近5亿新加坡元刺激旅游业重回正轨；11月，发起意向征集活动，计划在南部海岸开发康养景点。2022年，新加坡入境游客达630万人次，比2021年的33万人次增长19倍，游客人次已达2019年的30%的水平。截至2022年12月18日，新加坡樟宜机场接待乘客达15万人次，航空业在岗员工数量已达疫情暴发前九成水平3。

（二）创新创造新动力，产业升级持续推进

追溯新加坡GDP持续增长的根源，创新和升级是两个不可忽视的关键词。2022年，摆脱新冠疫情困扰后，新加坡经济发展局吸引到225亿新加坡元（折合1154.46亿元人民币）的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90.6%，达到历史高点。其中，电子业投资占据三分之二，预计未来能创造工作岗位17113个，每年增加值达206亿新加坡元1。700家企业推动创新项目落地，17200家企业把握转型升级机遇采纳生产力提升项目2。国际与国内资本和精英人才的高度集聚，推动新加坡加快向工业4.0转型。2021年，新加坡制定“制造业2030愿景”；2022年10月，新加坡推出制造业产业转型蓝图（ITM）更新版，支持研发、精深科技创新、广泛数字化和环境可持续发展，涵盖电子、航天航空、精密工程、能源与化学等各领域，力求10年内将新加坡制造业产值提高50%3。在产业升级政策的指引下，“新加坡+1”计划有序推进，越来越多的国际企业将新加坡作为进军东南亚市场的首选落脚点，促使投资成果实现最大化。

不单制造业转型加速，新加坡金融保险和信息通信等专业服务业也在探索数字化升级路径。尤其是新冠疫情加速了新加坡推广电子付款进程，支付转账服务运营商的业务实现强势上涨，基金管理、证券交易与外汇等业务板块也在迎接“线上”新模式。2022年，新加坡信息与通信和金融保险分别实现8.6%和1.4%的增长，增速较2021年大幅提高4。

四、创新转型，全力发展数字经济和绿色经济

新加坡是东南亚数字经济发展较为领先的国家，也是东盟国家中产业数字化转型的先行者和引领者。新冠疫情进一步凸显了数字经济的重要性，并促使数字经济成为经济复苏和发展的重要新动力。在此背景下，新加坡立足于“智慧国”建设和科技创新，全力发展数字经济和绿色经济。2019—2021年，新加坡数字经济规模由120亿美元增长至150亿美元；2022年，新加坡数字经济规模预计增长22％，达到180亿美元5。新加坡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主要得益于以下措施的实施。

（一）重视顶层设计，以产业转型蓝图、科技发展规划引领数字经济发展

2016年，新加坡在“智慧国”建设目标引领下开始实施能源化工、航空、金融、教育和物流等23个行业的产业数字化转型蓝图，以产业转型蓝图引领具体产业的数字化发展，并成立了未来经济署专门负责产业转型政策的制定和落实。2021年，新加坡制定了《产业转型蓝图2025》，对23个产业转型蓝图进行更新和结构重组6。2022年，新加坡对电子、航空、能源与化学、精密工程和物流等5个产业转型蓝图进行了更新升级。在推进产业转型的同时，新加坡一直高度重视科技创新对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支撑和保障作用，实施了7个国家科技发展规划。其中，《研究、创新与企业2025计划》将数字经济作为4个重点支持领域之一加以推动1（表2）。根据世界知识产业组织发布的《2022年全球创新指数报告》，新加坡创新能力及产出排名全球第7位，比2021年上升了1位2，良好的创新能力及有计划的发展蓝图为新加坡数字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坚实保障。

（二）重视基础支撑，有序推进数字基础设施建设

新加坡是目前拥有第五代移动通信技术（5G）商用基站的3个东盟国家之一3。2020年，新加坡向新加坡电信公司，以及星和电信有限公司（StarHub）与第一通（M1）组成的联营公司颁发5G 独立电信网络的经营执照，并提出到2025年5G網络覆盖全国的发展目标。截至2022年7月，新加坡电信公司独立 5G 网络的全国覆盖率已达95%，提前3年完成目标，新加坡也成为全球首个全国都有独立 5G 网络的国家4。2022年5月，新加坡国立综合网络安全测试中心开始运营，并成为东南亚首个综合网络安全测试中心，进一步提升了新加坡区域数字产品认证中心的地位。2019年，新加坡已经成为资讯科技安全产品通用标准认证授权国，经新加坡认证的产品也获美国、日本和印度尼西亚等国的承认。

（三）重视国际合作，积极签署数字经济合作协定

新加坡十分重视数字经济国际合作，并积极推动数字经济合作协议的签署，拓展数字经济国际合作成为新加坡发展的亮点。截至2023年2月底，新加坡已经签署或完成谈判的数字经济协议共有5份。其中，2022年签署的有《韩国—新加坡数字伙伴关系协定》《英国—新加坡数字经济协定》等（表3）5。此外，新加坡还积极推动与中国、印度、加拿大、菲律宾、越南等国家的数字经济合作。目前，中国已经申请加入《数字經济伙伴关系协定》，并于2022年6月与新加坡签署《关于加强数字经济合作的谅解备忘录》《关于促进绿色发展合作的谅解备忘录》。2019年，中新（重庆）国际互联网数据专用通道已经在新加坡开通，截至2022 年 6 月，中新双方依托专用通道成功举办了一系列重要政务和商务活动，促成 3000多人次的跨国交流对接1。此外，2022年10月，新加坡与澳大利亚签署了全球首份绿色经济协定，两国将在碳减排等领域加强合作。

五、坚持贸易立国，持续拓展国际市场

基于其与世界产业链供应链的广泛联系，新加坡是典型的外贸高依存度国家，贸易出口对经济的贡献率较高，贸易经济发展在全球处于领先位置。2022年，新加坡坚持贸易立国，持续拓展国际市场，对外贸易实现快速发展。截至2022年，新加坡共签订了双边及多边自由贸易协定27个，其中双边自由贸易协定15个，多边自由贸易协定12个，并有2个多边协议正在谈判中2。在多项自由贸易协定的保障下，2022年，新加坡实现了对外贸易的稳定增长，国际市场也日益多元化。

货物贸易方面，新加坡企业发展局数据显示，2022年，新加坡货物贸易总额延续了2021年强势增长（19.7%）态势，同比增长17.7%，实现进一步稳定增量。2022年，新加坡货物贸易总额达13654亿新加坡元；出口额达7100亿新加坡元，同比增长15.6%；进口额为6554亿新加坡元，同比增长20.1%。分季度来看，2022年4个季度，新加坡货物贸易的增速分别为20.8%、28.1%、25.7%和-1.0%。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新加坡商品贸易总额在连续7个季度保持增长后，2022年第四季度较大下滑，主要原因在于非石油贸易在第四季度下跌了4.2%。2022年，新加坡非石油和石油两类货物贸易均实现高增速，其中非石油贸易增长11.9%，石油贸易则在国际油价上涨的影响下同比增长43.6%3。

2022年，新加坡非石油类货物出口贸易额同比增长9.6%，继2021年16.5%的增速后保持较快速度增长。其中，非石油货物国内出口贸易额（NODX）和转口再出口贸易额（NORX）均有所增长，非石油国内出口额达1992亿新加坡元，增长3.0%；非石油货物转口再出口额3770亿新加坡元，同比增长13.4%。非石油类出口产品中，电子产品国内出口额增长0.5%，集成电路、集成电路零部件和磁盘驱动器出口额分别增长4.0%、38.9%和39.7%；非电子产品国内出口额增长3.8%，贡献最大的3类产品是船舶结构（694.1%）、测量仪器（15.3%）和专业机械（5.5%）4。

中国、 马来西亚、 美国、 中国台湾修改为中国台湾地区和欧盟是新加坡前5大贸易伙伴， 2022年与新加坡进出口贸易额均超过1000亿新加坡元。其中，中国位列贸易额榜首， 达1750亿新加坡元， 马来西亚和美国紧随其后， 分别为1530亿新加坡元和1327亿新加坡元。韩国、日本、印度尼西亚、中国香港地区和泰国等亚洲国家和地区对新加坡的进出口贸易额分列第6—10位，均超过400亿新加坡元。2022年， 受中国疫情管控政策影响， 新加坡对中国的国内出口额同比下滑13.1%， 而对美国、 欧盟和日本等主要市场的国内出口均扭转了2021年的负增长趋势实现高速增长， 同比分别增长18.6%、 10.7%和10.7%1。

在服务贸易方面，继2021年增长16.5%以后，2022年，新加坡服务贸易总额增长10.8%，达7581亿新加坡元，比2021年的6843亿新加坡元增加了738亿新加坡元。其中，2022年，服务出口增长12.1%，运输服务（13.0%）、旅游服务（195%）和其他商业服务（8.3%）是支撑增速的主要领域2。

随着全球贸易网络秩序逐步恢复，2022年，作为全球重要转运中心的新加坡港完成集装箱吞吐量3730万个标准箱，同比微降0.7%；完成货物吞吐量5.78亿吨，同比减少3.6%；船舶到港吨位达28.3亿总吨。尽管数据有所下滑，但是与全球集装箱贸易下降约3%～4%相比，新加坡港仍保持较高的强韧性。2022年，新加坡船舶登记处（SRS）继续名列全球船舶登记处前5名，船舶总吨位接近9600万总吨，与2021年相比增长约4%。2022年，新加坡“海洋脱碳计划”稳步前行，来自13家公司的25艘悬挂新加坡国旗的船舶获得了绿色船舶证书，14万总吨混合生物燃料和1.6万吨液化天然气成功销售3。2022年12月，新加坡的谭汉强（Tan Hanqiang）被任命为国际海事组织海洋环境保护委员会副主席。同时，新加坡还积极与其他国家合作开发绿色和数字航运走廊（GDSC），着力推动全球范围内的低碳航运网络。

六、2023年新加坡发展展望

2023年，新加坡政治、外交和经济等领域将呈现出一些新的特征。

政治上，2023年9月，新加坡将进行新一轮总统选举，此次选举将因不保留特定种族参选而竞争更激烈，因2023年2月新加坡国会通过的《总统选举法令》修正法案和《国会选举法令》修正法案而对选举各项要求更严格。目前选举形势仍不明朗，现任总统哈莉玛尚未表态是否寻求连任，呼声较高的新加坡外交部前部长杨荣文、新加坡悦榕控股执行主席何光平和新加坡总理公署前部长林文兴等均公开表态不参与总统竞选，仅有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的次子李显扬表示将参与竞选。此外，新加坡何时进行总理的权力交接也成为新加坡政治领域的关注焦点，但无论何时接班，第四代领导团队均不会改变新加坡的立国原则和人民行动党的执政理念1，其政局将会实现平稳过渡。2023年6月，由第四代领导团队推出的“新加坡携手前进运动”将结束为期1年的公共咨询活动，在此基础上形成新加坡未来政策的建议报告，并逐步制定“新加坡携手前进”议程，作为新加坡未来10年及以后的发展路线图。因此，2023年，新加坡第四代领导团队的政策走向将逐渐清晰。

外交上，新加坡领导人更替后的外交走向值得关注。总体上，新加坡的外交政策仍将延续当前风格，继续向主动适应大国竞争转变。面对中美竞争，新加坡外交部部长维文表示，新加坡绝对不会在中美两国之间“选边站”；新加坡贸工部部长陈振声表示，愿意作为中间人协调缓和中美之间的矛盾。2023年2月，维文访问中国，被视为中新两国互为“友好近邻和重要合作伙伴”的证明，中新两国关系尤其是贸易与投资合作将持续深化。此外，新加坡外交部将加强区域架构、维护东盟的团结与合作、加强与东盟所有伙伴的合作作为维护其国家利益的重要举措2。未来，新加坡将持续推动东盟的一体化，将东盟作为其对外交往的重要依托。

经济上，2023年，全球经济不稳定性仍旧存在，乌克兰危机的影响持续发酵，全球需求市场疲软，世界商品价格波动性或将抬高，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和《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等诸多区域利好关系的加持，也将为新加坡重塑产业链供应链和贸易链提供新机遇。考虑到欧美国家货币政策紧缩或将带来消费和投资速度放缓，主要央行加息及高负债企业潜在脆弱性不断暴露可能将增加金融稳定风险。同时，乌克兰危机的持续和全球主要大国之间政治摩擦频发可能导致全球供应链不稳，打击跨国企业家和消费者信心，对全球贸易网络造成负面影响。基于此，全球半导体产业或将进入需求疲软期，拖累新加坡电子产业与精密工程等制造业增速。受到大国经济体增速放缓影响，新加坡批发贸易、水运及金融保险部门的增长也将受到抑制。综合考虑全球、区域和国内环境，2023年，新加坡贸易与工业部预计新加坡GDP增长将维持在0.5%～2.5%3；新加坡企业发展局预测，2023年，新加坡货物贸易总额和国内出口贸易额增速将在-2.0%～0.0%4，新加坡经济将呈缓慢恢复态势。数字经济将成为新的增長点，2022—2025年，新加坡数字经济年复合增长率预计为17%，至2025年，总规模预计达到290亿美元；2026—2030年，复合增长率预计为7%，至2030年，总规模预计达到400亿美元～650亿美元5。作为主要创汇产业，旅游业将呈现快速复苏。2023年2月，新加坡进一步调整疫情防控措施，放宽入境防疫管控和佩戴口罩要求，期盼旅游市场全面恢复。根据新加坡旅游局预测，2023年，到访新加坡的国际游客人数可达1200万～1400万人次，全年旅游收益将达135亿美元～158亿美元，恢复至疫情暴发前75%的水平6。

（责任编辑：颜   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