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文数理化符号之分隔号的使用分析

殷梦岚

［摘 要］ 我国盲文数学、物理、化学符号是触觉文字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视障人士学习数学、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的有效工具。分析、总结盲文分隔号的功能特点与其使用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产生的原因及可行的解决办法，可以帮助广大盲文使用者更好地掌握盲文分隔号的读写和运用，进一步促进盲文数理化符号的规范化，为补充和完善汉语盲文体系提供参考和依据。

［关键词］ 盲文数理化符号；盲文规则；盲文分隔号；盲文使用规范

［中图分类号］ G761

一、引言

盲文数学、物理、化学符号（简称“盲文数理化符号”）起源于路易·布莱尔1829年提出的用六点盲文体系“记录语言、数学、音乐和无伴奏齐唱”的符号系统，是我国触觉文字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视障人士学习数学、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的有效工具。国际上使用的盲文数理化符号中，最具代表性的有泰勒式（Taylor）、马尔堡式（Marburg）和聂美兹式（Nemeth）三种，这三种盲文符号体系各有特色。

泰勒式盲文数学符号由英国的威廉·泰勒牧师和亨利·泰勒创立并发展，在当时被许多国家采用。新中国成立前，我国使用的也是泰勒式符号系统，但这套符号系统内容相对简单，只能满足基础的数学运算［1］。

马尔堡式符号因德国马尔堡盲人教育中心首先使用而得名。1916年莱比锡研讨会规范统一了这套符号系统，并编制了马尔堡方案；1929年维也纳国际盲人会议决定把马尔堡符号作为国际通用符号。因此，马尔堡盲文数理化符号在国际上比较流行。1972年，我国的盲文出版工作者黄加尼先生参考马尔堡符号提出了适用于汉语盲文的数理化符号体系［2］，这套符号体系是目前我国使用的盲文符号的基础，但这套符号中还没有出现分隔号“（6点）”。

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残联召开了全国首次盲文数理化符号专家研讨会，组织盲文专家以国际上的马尔堡符号体系为基础，博览各家之长，补充新的研究成果，提出了一整套新的盲文数理化符号方案［3］。目前，我国盲人使用的就是这套数理化盲文方案。这部方案共有1800多个符号，内容丰富，但由于盲文符形有限，一符多用的现象在这套系统中非常普遍。分隔号“（6点）”也由此出现。分隔号“（6点）”具有多种功能，用途广泛、规则繁琐是其主要特点。

二、分隔号“（6点）”的主要功能

分隔号“（6点）”是盲文数理化符号系统中独创的内容，在明文数理化符号中并没有符号与之对应。由于盲文靠触觉感知，单次摸读到的信息有限，无法整体、全面地了解表达式中各部分的关系。因此，通过分隔号的使用，可以协助读者理解表达式的结构，更准确地处理摸读到的信息。其主要功能如下。

（一）用在文字之后，与数理化符号区分

由于盲文是一套线性的符号系统，为了标明不同位置的表达式，例如指数、对数、求和等，会使用开始符和结束符。但是，指数或标志结束符、和與积的上下限结束符、化学元素和化学式中的标记结束符都是“（156点）”，与汉语盲文中的声母“sh”的点位符形一样；几何中的限制标记结束符是“（12456点）”，在点位符形上与汉语盲文中的韵母“uan”点位符形一样；数学里的根式结束符“（1456点）”，与汉语盲文中的韵母“iong”点位符形一样。同时，数理化运算中还会经常遇到各种括号。其中，后小括号是“（345点）”，与汉语盲文中的韵母“iao”点位符形相同；后中括号是“（23456点）”，与汉语盲文中的韵母“üe”点位符形相同；后大括号、后几何括号“（135点）”与汉语盲文中的韵母“uo”点位符形相同。因此，在表达式中，如果这些结束符之前或后括号之前出现汉语文字，需在这些结束符之前或后括号之前加分隔号“（6点）”以示区分。

例1：C+O2高温CO2

盲文写作：

（二）用在数理化符号前，与数字区分

为了便于使用，在一些表达式中，书写盲文数字时会省略数字前的阿拉伯数字符号“（3456点）”，而直接使用降位的数字。如在分数的分母、指数、对数以及各种角标中，都使用了降位的数字。因此，为了区分降位数字与符号，会加上分隔号“（6点）”加以标识。

例2：Al3+

盲文写作：

（三）用在数理化符号之间，分割表达式中的内容

在书写一些数理化表达式时，为了辨别某些符号的归属，也会使用分隔号“（6点）”。如一个带有左边指数的字母或数字前，还有数字、字母或括号，则要在方向标志符前加分隔号“（6点）”，将两部分区分开［4］。

例3：aknb

盲文写作：

（四）用在行末，作为换行符

分隔号“（6点）”还具有换行符的作用。标准盲文出版物规定盲文每行为30方，容纳内容有限，因此书写较复杂的表达式时，经常会遇到一行写不下需要换行书写的情况。盲文换行书写一个表达式时，如果恰好是在应该空方处换行，则不需要加任何换行符；如果在不应空方处换行，则应在上一行的行末加换行符［5］，也就是分隔号“（6点）”，表示此表达式未结束。此处的分隔号“（6点）”类似于汉语盲文中的行首连字符“（36点）”，只不过数理化符号中的换行符必须写在行末。需要注意的是，在使用分隔号“（6点）”作为换行符时，应考虑表达式中各部分的完整性，切忌随意拆分表达式。

三、分隔号“（6点）”使用中存在的问题

总体而言，分隔号“（6点）”的使用，主要是起区分的作用，防止符号之间或者符号与文字、数字之间产生混淆。但在实际使用中，情况的复杂、规则的繁琐或不明确都会导致分隔号“（6点）”的使用出错。目前，使用分隔号“（6点）”时容易出现的错误主要有以下几类。

（一）忽略使用

一方面，数理化内容的明盲翻译主要靠人工进行，而明文数理化表达式中并无分隔号的存在，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译者经常会忽略盲文的特点，直接进行逐字翻译，导致翻译后的盲文点连成一片，视障人士难以准确理解。

例4：S扇形=12lR

盲文写作：

在例4中，由于“扇形”是“S”的下脚标，因此，在写“扇形”时要使用标志开始符“（16点）”和结束符“（156点）”。但结束符“（156点）”与汉语盲文中的“sh”点位相同，所以，在写完“扇形”后要使用分隔号“（6点）”加以区分，防止把“（156点）”读作“是”而产生误解。

例5：1米2

盲文写作：

在例5中，“（34，23点）”表示“米的二次方”，即“1”的单位是“平方米”。但“（34点）”与汉语盲文中的“zh”点位相同，如果不使用分隔号“（6点）”加以区分，则很可能产生误解。

另一方面，每个人的知识水平、对规则的掌握程度和理解不同，对表达式中产生混淆的判断也不同。因此，使用者在实践中若根据自己的主观理解，忽略规则的实际要求，自行演绎，就会导致漏用分隔号“（6点）”。

例6：cos2a+b2

盲文写作：

规则规定，如果三角函数是幂的底数，并且函数自变量是一个分式，则在函数符号后，先写指数号和指数，再写自变量分式。一般情况下，分式要用开分式号和闭分式号括起来，但如果自变量分式前是降点位写的指数，则开分式号前要加分隔号［6］。有的使用者认为，已经有了平方中的降位“2”（23点），再加上分数线“（1256点）”和关分式号“（56点）”的存在，盲人读者不会把指数开始符“（34点）”后的第二个“（23点）”理解为数字“2”，而会自动理解为开分式号。但实际上，初摸到“（34，23，23点）”时，使用者首先会认为是“二十二次方”，全部摸完后才能对“（34，23，23点）”进行分析判断，这样不仅影响摸读速度，也增加了误解的可能，所以必须要有分隔号“（6点）”的存在来帮助辨别。

（二）错误使用

1.因规则不明引起的错误

用于文字区分的分隔号使用规则比较容易理解，只要牢记就可以正确使用。而在数字尤其是符号间作为区分用的分隔号“（6点）”，虽也有一些使用规则，但表述繁琐，甚至有的规则表述模糊，且散见在各部分具体符号规则中，实际运用时仍存在许多不明确与难以区分的问题。

例7：b-a3-x

盲文写作：

例8：a-4-m2

盲文写作：

在例7和例8中，指数上都是一个分式。为了区分开分式号“（23点）”和降位的“2”，在指数标志符后都使用了分隔号“（6点）”。但分隔号“（6点）”的位置却不是紧跟在开分式号前面，而都是在指数标志符的后面。在现有的盲文数理化符号规则中，对表达式的书写顺序有“从左到右、从下到上”的规定，但没有对并列符号书写顺序的明确说明。目前，分隔号“（6点）”的使用习惯是数十年实践约定俗成的结果，并没有明确的书面规定。

2.由理解不准确引起的错误

在一些相似的情况中，分隔号“（6点）”的使用方式却不同，具体的规则在现有的盲文数理化符号规则中没有明确说明。如果使用者对已有规则不进行深入分析理解、推测判断，就很容易出现错误。

例9：a+∞

盲文写作：

a-∞

盲文写作：

例10：Ca2+

盲文写作：

CO2-3

盲文写作：

例9中，下指数开始符“（235点）”后面的“+”“（16点）”需要加分隔号“（6点）”，“-”“（36点）”则可以不加。这是因为“+”会与降位的“6”“（235点）”产生混淆，而“-”不会与其他符号混淆。如果使用者没有深入理解使用分隔号“（6点）”的原因，会在了解“+”前要用分隔号“（6点）”之后，默认类似情况的“-”前也要加上分隔号“（6点）”。

此外，在汉语盲文中“（6点）”也是黑体号；在英语盲文中“（6点）”也是大写字母号，“（6，6点）”则是全部大写号。因此，在使用分隔号“（6点）”时，要再三斟酌，严谨规范，以防产生歧义。

四、分隔号“（6点）”规范使用的建议

鉴于分隔号“（6点）”使用中存在的各类问题与错误，本文总结实践经验，综合多方意见，提出以下建议，希望能有效促进分隔号“（6点）”以及盲文数理化符号的正确使用。

（一）规范分隔号“（6点）”等盲文数理化符号的使用规则

目前，主要在《中国盲文》《中国盲文数学、物理、化学符号国家标准》《中国盲文数学、物理、化学符号集成》《盲文》等出版物中有对盲文数理化符号使用规则的介绍与说明，但这些文本都是按照科目（分数与分式、对数、三角函数、力学、热学、电子式、构造式）以及科目内的知识点编排的。这样编排有利于平时的查找使用，但不利于符号的记忆和掌握，也不利于对一些通用符号（分隔号、正负号）或近似符号（各类箭头）进行比较和总结。另外，这些文本的编写出版几乎都有二三十年的历史，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我国的盲文数理化符号使用也有了很多变化，如繁分式的写法。

因此，一方面，要对已有的规则进行更新、补充和完善，解决分隔号“（6点）”及其他符号规则不清的问题（如例6、例7和例8）；还要分清不同情況下分隔号“（6点）”的使用（如例9和例10），把分隔号“（6点）”的使用规则说明、说透。另外，在列举规则的同时还应配合实例的说明，使使用者能更直观地理解。

另一方面，再版现有的书籍时，在重新修正规则的基础上，还应对分隔号“（6点）”这样的常用符号进行使用归纳，对相关符号的使用加以比较说明。既要出版工具书方便使用者查询，也要编写一些常用符号的说明书帮助学习者融会贯通。

（二）提高使用者的专业能力

现阶段需要使用盲文数理化符号的主要有盲校教师、盲生以及盲文数理化材料的制作者。其中，教师的作用至关重要。教授学生数理化知识，传授学生规范的书写规则，是教师义不容辞的责任。

但盲校教师的职前专业化培养不足，教师入职后多数通过自学或互相交流来学习盲文，盲文数理化符号的掌握水平更是参差不齐。因此，教师的盲文技能亟待提升，不仅要在师范院校特殊教育专业教师培养过程中加强对盲文的学习，而且在教师继续教育中，也需将盲文的书写阅读能力作为培训的重要内容［7］。对不同学科的盲校教师既要开展通用盲文普及，也要有针对性地进行专业盲文培训。对数学、物理、化学教师既要进行盲文数理化符号的基础普及，还要有针对性地对不同年级的教师进行更深入的讲解。

近几年，我国正在编写盲校义务教育实验教科书的教辅书籍，可以利用这次编写机会加强盲文数理化符号的普及，规范盲文数理化符号的使用，布置、批改盲文数理化作业，引导学生摸读、书写正确的盲文数理化符号。同时，教师还可以利用微信群等通信手段加强沟通，发现问题及时交流，共同研讨。这不仅可以提高个人的盲文水平，还可以补充完善现有盲文数理化符号的使用规则。

另外，国家也应建立相应的权威专家组或资源中心，定期对规则加以修订，为教师答疑解惑，总结盲文数理化符号的具体使用情况；制定合理的教师培训方案和考核标准，对教师的掌握水平进行评定，培养年轻的盲文专家；帮助有需要的教师或学校制作盲文材料，检查盲文制品（练习题、试卷、图书）的制作质量。

（三）加强高新技术的支持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的运用越来越广泛。例如，2018年建成的“中国盲文数字平台”不仅可以为盲人提供看书、听音乐、了解新闻、查找信息等各类服务，还可以利用转换软件进行在线汉盲翻译，且方法非常简便，仅需把文稿公式等传入中国盲文数字平台的汉盲转换窗口，点击“预览盲文”即可，盲人还能用外接盲文点显器摸读到转换结果［8］。因此，数字化时代，用好信息技术，是解决盲文使用、盲文数理化符号使用的有效途径。

一方面，建立盲文数理化符号数据库，把已有的数理化符号使用例证采集编入数据库内。盲文数理化符号数据库的建设能够帮助使用者查找各个盲文数理化符号的使用，帮助研究者了解盲文数理化符号的全貌，促进盲文数理化符号的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以及信息化的相关研究［9］，推动盲文数理化符号的完善更新。

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可以运用深度学习、设定算法，通过大数据比对、逻辑分析，提供相应的参考意见和建议，帮助使用者识别、辨认各个盲文数理化符号的正确使用，促进盲文数理化符号的推广。

五、结语

盲文分隔号“（6点）”的使用已有30多年的历史，国家标准《中国盲文数学、物理、化学符号》（GB/T 18028—2010）也于2011年1月14日发布。这个标准博采众家之长，适合我国盲人使用，具有科学性、系统性、实用性，为发展我国更高一级的盲人教育、出版更高层次的盲文版自然科学书籍奠定了基础。但随着时代的变迁，分隔号“（6点）”在运用中出现了规则不全、使用不明的情况，一些更新、更高层次的数理化表達让盲文翻译者束手无策。总结已有经验，补充现有规则，加强专业培训，出版更新说明，提供专业指导，运用信息技术，是解决如分隔号“（6点）”等盲文数理化符号使用困难的有效方法，也是促进盲文数理化符号规范化发展，补充和完善汉语盲文体系，服务盲人的学习生活，提升新时代盲人文化水平，促进文化事业发展的必由之路。

［参考文献］

［1］中国盲人福利会.怎样教盲人学盲字［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59：93.

［2］黄加尼，张克敏.点字符号用法［M］.北京：中国盲文出版社，1985：114-119.

［3］滕伟民，李伟洪.中国盲文［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8：91-95.

［4］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中国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中国盲文数学、物理、化学符号［S］.北京：2011：13.

［5］［6］钟经华.盲文［M］.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07：62-77.

［7］程黎，顾定倩，刘艳虹，等.我国盲文使用状况的调查研究［J］.语言文字应用，2013（2）：42-48.

［8］李娜.智能时代盲文出版融合发展探析［J］.印刷杂志，2022（2）：40-43.

［9］中国应用语言学会.第十届全国语言文字应用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9-18.

An Analysis on the Usage of Separatrix of Braille Mathematical， Physical and Chemical Symbols

YIN Menglan

（China Braille Press Beijing 100050）

Abstract：A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tactile writing system， mathematical， physical and chemical symbols in Chinas braille are an effective tools for visually impaired people to learn mathematics， physics， chemistry and other natural sciences. To analyze and sum up the funct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braille separatrix and the problems， causes and feasible solutions in the use of braille separatrix， it can help the majority of braille users to better master the reading and writing and application of braille separatrix， further promote the standardization of braille mathematical， physical and chemical symbols， and provide reference and basis for supplementation and improvement of Chinese braille system.

Key words：braille mathematical， physical and chemical symbols; braille rule; braille separatrix; braille usage standard

（特约编校 琚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