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价值及政策规制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 行为一致性的影响

姜立康 赵 伟 周 霞

(山东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山东 泰安 271018)

化肥过量施用会导致地下水中硝酸盐的含量增加、土壤酸化、重金属污染等问题,长期食用种植出来的农产品对人的身体健康也有危害。我国化肥使用量居世界第一位,占世界总量的1/3,相当于美国、印度的总和,存在过量施用的现象。增施有机肥既能解决我国化肥施用过量的问题又能使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实现“双赢”。有机肥替代化肥在生态环境部等五部门印发的《农业农村污染治理攻坚战行动方案(2021—2025年)》(1)生态环境部、农业农村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水利部、国家乡村振兴局,2022年1月25日发布,https:∥www.mee.gov.cn/xxgk2018/xxgk/xxgk03/202201/t20220129_968575.html中提到,我国要深入推进化肥减量增效,2022年在更大范围推进有机肥替代化肥,说明现阶段我国非常重视有机肥替代化肥。同时,通过调研和前人研究,可以看到大多数农户已经有了施用有机肥的意愿,但有一部分农户并没有付诸行动。农户对有机肥施用的感知价值主要体现在经济、生态和社会上,是从农户个体出发,研究农户有机肥替代意愿与行为一致性;政策规制是政府为了推进有机肥施用采取的激励性政策和惩罚性政策,是从外部角度出发,研究农户有机肥替代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从这两个角度深入探究能够很好的厘清感知价值、政策规制与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关系,从而制定政策促进农户用有机肥替代化肥。

陶源等[1]、郭清卉等[2]、余威震等[3]在研究过程中发现,多数农户出现了施用有机肥后仍不减施化肥的现象,与有机肥替代化肥的常规关系发生“悖离”,也存在有机肥施用行为与意愿“悖离”的问题。关于“悖离”发生的原因,许佳彬等人也进行了探讨,发现农户的年龄、经营特征和是否加入合作社都显著影响农户有机肥施用意愿和行为的“悖离”[4],因为存在“悖离”现象,研究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就显得更加重要。基于农户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果,不少学者已经从粪污资源化利用[5]、农业保险投保[6]、农村人居环境整治[7]、秸秆还田[8]、农村居民清洁能源应用[9]等角度展开了深入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研究基础。针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当前主要从两个方面展开了研究。一方面是有机肥施用意愿,一方面是施用行为。主要针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发现农户个体特征、政府政策支持、市场环境特征都会对农户有机肥施用或替代化肥的意愿与行为造成影响,陶源等人对风险感知、社会信任与农户有机肥替代行为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发现风险感知显著负向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行为,社会信任显著正向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行为,并且在风险感知与有机肥替代行为之间具有正向调节作用[1];姜立康等人从政策支持和市场约束的角度分析了农户有机肥施用行为,发现政策支持能够显著正向影响农户的有机肥施用行为,市场约束显著抑制农户的有机肥施用行为[10]。不论是风险感知、政策支持、市场约束等因素都是围绕着农户个体、政府政策和市场环境3个方面。通过对文献的梳理和总结,现阶段学界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行为和意愿已经有了丰厚的研究,但是在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的领域仍有研究空间。

当前研究主要集中在农户有机肥施用意愿与行为“悖离”,或者单独研究农户有机肥施用意愿、行为,并没有将先有意愿后有行为作为研究角度进行分析。本研究拟从感知价值和政策规制两个角度,探究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以期为我国有机肥替代化肥提供更加精准的政策建议,促进农户将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转化为行为。

1 材料与方法

1.1 理论分析及研究假说

1.1.1理论分析

1)意愿与行为一致性 意愿,也被称为行为意图,即表明个人准备执行给定行为的意愿,它是行为的直接先决条件。行为是在给定情况下,个人对给定目标的可观察到的反应。Ajzen[11]提到,行为是相容的意图和行为控制感知的函数,因为预期的行为控制有望减轻意图对行为的影响,从而只有在感知的行为控制很强时,良好的意图才会产生行为。当前我国存在化肥过量施用的问题,欲通过有机肥替代化肥的方式来减少化肥的施用。通过调研,发现大多数农户已经有了有机肥的施用意愿,但是仅停留在意愿无法促进政策的实施,需要将意愿转化为行为才能达到化肥减施的目的。所以,本研究在意愿的基础上,探究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

2)感知价值 感知价值,最早用于研究顾客的消费行为,是顾客所能感知到的利益与其在获取产品或服务时所付出的成本权衡后对产品或者服务效用的总体评价。感知价值主要维度有3个:经济利益、感知利益、情感利益。当顾客感知到的利益获得越多,风险损失越小时,感知价值水平也就越高,个体就越倾向于购买这种产品或服务。在农业生产中,新技术的采纳与使用如同消费者购买产品一样,存在着感知价值。借鉴众多学者研究[12-15],并结合农户调查情况,本研究的感知价值主要是指农户对有机肥替代化肥感知到的利益与成本风险权衡后的主观评价,主要包含感知经济价值、感知社会价值和感知生态价值。从经济价值看,现金收益是绝大多数农户所追求的利益,有机肥的使用能够提高农产品品质,提升农产品售价,从而达到提高收入的目的,所以感知经济价值能够影响到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和行为;从社会价值看,施用有机肥能够起到减少化肥施用量,减轻过量施用化肥所带来的地下水污染等问题的作用,具有一定社会效益,从社会责任心出发,感知社会价值也能够影响到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和行为;从生态价值看,有机肥替代化肥也是一种耕地保护行为,能够增加土地肥力,具有一定生态保护和恢复的作用,所以感知生态价值也会影响到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和行为。MOA理论源于传播学和营销领域对信息接收行为的研究,该理论认为个体行为决策受到动机(Motivation)、机会(Opportunity)和能力(Ability)的影响。动机是引起和维持农户生产活动的内部动力,对动机进行强化能够促进意愿的形成以及意愿向行为的转化。动机包括价值认同、现实压力和责任意识3个主要部分。在本研究中,价值认同可以用感知价值进行表示,主要包括感知经济价值、感知社会价值和感知生态价值,感知价值越高,农户有机肥替代意愿向行为转化的概率越大。

3)政策规制及其调节作用 政策规制主要是政府通过制定某种政策来对社会经济主体的经济活动所施加某种限制和约束,政策规制主要分为激励性政策规制和惩罚性政策规制。根据外部性理论,政府作为公共利益的代表,通过制定相关政策来干预市场主体的经济活动以实现外部效应内部化,有机肥替代化肥是一项极具正外部性的行为,政府应当引导农户在种植过程中实现环境保护。激励性政策主要包括补贴、技术支持等,通过这些措施降低了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的边际成本,增加了收益,将有机肥替代化肥的正外部效应内部化,弥补了市场失灵。相反,化肥的过量施用会导致地下水污染、土壤板结等问题,显然具有负外部性,应当出台相应的法律法规来遏制其负外部性,例如对化肥过量施用的行为采取惩罚等措施。政策规制可以是一种现实压力,是外部环境给农户个人的一种约束力。当农户感知到外部环境有利时,其行为就会得到强化,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行为一致性也会提高。政策规制中有激励性政策也有惩罚性政策,作为一个理性农户,当政策规制程度越强烈时,农户能够感知到周围环境带来的压力,从而能够促进意愿到行为的转化[8]。感知价值是一个农户的感觉和认识,政策规制是政府制定的政策环境,农户对有机肥替代化肥的感知经济价值、感知社会价值、感知生态价值与有机肥替代化肥的意愿与行为之间的关系也会随着不同的政策环境而发生变化,激励性政策可能会促进感知价值的正向影响,而惩罚性政策在感知价值的影响过程中是不确定的,一定程度的惩罚性政策可能会促进感知价值的正向影响,也可能会减弱感知价值的正向影响。

4)有机肥替代试点参与意愿 试点,指全面开展工作前,先在一处或几处试做。有机肥具有节本增效、提质增效、改善环境等优点,但我国并没有大面积推广,而是进行了试点,就说明有机肥的推广过程存在一定难点和问题。首先,有机肥肥效慢,增产效果不佳。产量是农民最关心的问题,他直接影响着农户的收益,假如有机肥的施用会降低产量必将遭受农民的反感。再者是肥效的问题。施用有机肥后,一般要3年以上土壤质量改良才能看出效果。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先试点,让试点地区显现有机肥的效果,再带动周围农民一起施用有机肥;其次,是当前有机肥市场的问题,近年来有机肥企业数量快速增加,市场监管无法有效衔接,销售的有机肥质量参差不齐,一些农民受过假冒伪劣有机肥料的坑害后,对有机肥接受程度进一步降低;最后是成本的问题,由于有机肥的制作过程比较复杂,需要投入大量人工,生产成本较高,所以出售价格相比化肥要高。有机肥投入达13元/hm2左右,比化肥高1倍,但短期内收益少20%左右。在施肥劳动量的投入上,也比化肥要多6元/hm2左右。

试点工作能够将一些问题显露出来,并且能够制定相应的政策例如采取补贴等措施来解决试点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减少农户使用有机肥的成本。因为考虑到用有机肥替代化肥之后可能会出现成本上升的情况,所以各地区根据国家政策制定了相应补贴政策,根据在山东省部分地市的实地调研,发现现阶段补贴方式主要分为3种:使用补贴,按照使用有机肥吨数给予现金补贴;购买补贴,主要是对生产厂商进行补贴,从而降低有机肥的销售价格;实物补贴,通过村集体统一购买有机肥的方式,降低购买到假冒劣质有机肥的可能性。试点的各项政策能够很好地降低农户购买有机肥的风险和生产成本。根据计划行为理论,农户意愿到行为的转化肯定会受到农户个人内在心理活动的影响[16],如果农户认为将有机肥替代意愿付诸行动能够提高种植收益,那么他会更加积极主动的用有机肥替代化肥。根据心理学理论, 人有能力规划未来, 人的行为是目标导向的, 并且目标会使人产生自我激励[17]。如果农户认为参与试点能够得到好处,那么他将会选择参加试点,而且试点能够享受到补贴政策,很可能能够促进农户有机肥替代意愿向行为的转化[18]。

1.1.2研究假说

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说:

H1:感知经济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2:感知社会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3:感知生态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4:激励性政策规制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5:处罚性政策规制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6:激励性政策规制在感知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中具有调节作用;

H7:处罚性政策规制在感知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中具有调节作用;

H8:有机肥试点参与意愿在感知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中起中介作用。

理论框架与影响路径如图1所示:

图1 理论分析框架

1.2 数据来源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于课题组在2020—2021年假期中的实地调研数据,采取随机抽样调查的方式,涵盖山东省16地市。具体抽样方法为每个市选取2～3个县,每个县选取1～2个乡镇(街道),再从每个乡镇随机选取5～10名农户进行实地调研。经过回收整理,筛选出有有机肥替代意愿的农户,最终得到问卷404份(2)本研究主要研究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即有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也能够付诸行动使用有机肥替代化肥的农户,所以在本研究的研究对象筛选时,仅保留有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的农户。在这些农户中,探究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

1.3 变量选取及描述性统计分析

1)因变量。本研究探讨的主要是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即有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的农户是否将意愿付诸行动,如果意愿与行为相一致则赋值为1,反之赋值为0。由均值可以看出,仅有57.9%的农户将有机肥替代化肥的意愿付诸了行动。

2)感知价值。本研究所分析的感知价值主要包括感知经济价值、感知社会价值和感知生态价值3个方面。感知经济价值从收入、享受惠农政策、支出减少3个方面进行衡量;感知社会价值从社会认可、社会责任和农村社会进步3个方面进行衡量;感知生态价值从农产品健康、减少污染、改善环境来衡量。在感知价值中,感知生态价值的均值最高,说明当前农户对有机肥在生态改善中的作用已经有了较高的认同。平均值最低的是感知经济价值,虽然该项平均值最低,但是已经超过了3,接近4,说明大部分农户认可有机肥的经济价值。处于中等水平的是感知社会价值,其平均值更接近4,说明大部分农户对有机肥的社会价值也有一定认可。

3)政策规制。政策规制主要从激励政策和惩罚政策两个方面考虑。激励性政策主要是当地有无有机肥替代化肥的补贴政策;惩罚性政策主要是是否对化肥过量施用进行处罚。由表1可知,70.5%的被调研农户所在地区已经出台了关于化肥过量施用致使土地以及地下水污染行为的处罚措施,但是仅有12.9%的农户所在地区出台了有机肥替代补贴政策。可以看出,对有机肥替代化肥的支持政策仍旧需要进一步加强。

表1 变量定义与赋值

4)控制变量。根据前人研究,个体特征、经营特征、外部环境等方面也会影响到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的意愿和行为[19],所以本研究将性别、年龄、身体状况、受教育程度、是否为村干部、是否加入合作社、是否参加过有机肥替代培训、地块分散程度、是否为有机肥替代项目示范村作为控制变量一起考虑到模型中。

1.4 模型构建

1)基准Logit回归。当回归中因变量取0或1时,很容易使用CDF(累计分布函数)建立回归模型。由于历史和实际两方面原因,通常选用Logistic和Normal,前者是Logit模型,后者则是Probit模型。本研究首先利用Logit基准回归对感知价值、政策规制以及个体特征等控制变量与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关系进行了探究。在感知价值因素中,由于感知价值是一个潜变量,并且本研究用多个显变量来进行观测,在这里采取求平均值的方法,利用感知经济价值、感知社会价值、感知生态价值显变量的平均值来衡量感知价值因素。模型设定如下:

Logit(p)=ln(P/1-P)=a0+a1PVi+a2PRi+a3CVi

(1)

式中:PVi,即Perceived value,表示第i位农户的感知价值水平;PRi,即Policy regulation,表示第i位农户的政策规制水平;CVi,即Control variable,是第i位农户的控制变量水平(下同)。a0为常数项,a1、a2、a3分别为农户感知价值、政策规制、控制变量的待估计参数。

2)Probit回归。而后,采用Probit模型对基准回归进行稳健性检验。模型设定如下:

Probit(P)=Φ-1(P)=b0+b1PVi+b2PRi+b3CVi

(2)

式中:b0为常数项;b1、b2、b3分别为农户感知价值、政策规制、控制变量的待估计参数。

3)调节效应。调节效应(Moderating effect)意味着两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随调节变量的取值不同而产生变化,对调节效应的测量和检验与自变量和调节变量的测量水平有关。当调节变量和自变量都是类别变量时做方差分析,两者的交互效应显著时,则说明调节变量产生了调节效应,两者的主效应显著与否与调节效应的假设没有必然联系。之后,可以通过简单效应分析进一步了解调节变量的具体作用。当调节变量是连续变量时,无论自变量是何种变量,均可采用层次回归技术来进行检验。即先分别考察自变量和调节变量对因变量的主效应大小,然后将“自变量×调节变量”乘积项纳入回归方程,若该项系数显著,则表明调节效应显著。

调节效应分析的数学公式如下,假设Y与X有如下关系:

Y=aX+hM+cXM+e

(3)

可以将上式改写成:

Y=hM+(a+cM)X+e

(4)

对于固定的M(政策规制),这是Y(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对X(感知价值)的直线回归。Y与X的关系由回归系数a+cM来刻画,它是M的线性函数,c衡量了调节效应的大小。对模型中调节效应分析主要是估计和检验c是否显著(即c=0的假设被拒绝),则说明M的调节效应显著,e为随机扰动项。

4)中介效应(Intermediary effect)。当考虑自变量X对因变量Y的影响时,如果X通过影响变量I来影响Y,则称I为中介变量。X通过中介变量I对Y产生的影响就是中介效应。本研究的中介影响路径见图2。中介效应的具体步骤如下。

图2 中介变量检验的线性回归模型

图3 中介变量检验的Baron和Kenny逐步法

步骤1,根据Baron等[20]提出的回归模型,对图2中的路径a,b,c分别进行线性回归得出下式,其中e1、e2、e3为随机扰动项:

模型1:自变量X和因变量(Y)的回归分析;

模型2:自变量X和中介变量(I)的回归分析;

模型3:自变量X、中介变量(I)和因变量(Y)的回归分析。

模型中a代表X对I的回归系数,b代表I对Y的回归系数,c代表X对Y总效应的回归系数,c′代表X对Y直接效应的回归系数。

步骤2,检验中介效应是否存在,其实就是检验X到I,I到Y的路径是否同时具有显著性意义。Bootstrap抽样法是目前普遍认为比较好的直接对a、b的乘积进行检验的方法。Hayes等[21]建议使用Bootstrap法进行相对中介效应的显著性判断,判断方法是求出的Bootstrap置信区间,如果置信区间不包含0,就表示相对中介效应显著。步骤①:对路径a、b的乘积进行检验,检验中介变量I是否存在中介效应;步骤②:对总效应c′进行检验,检验自变量X是否直接对因变量Y有影响;若步骤①和步骤②的结果都显著时,则继续进行步骤③;步骤③:对路径a、b和总效应c′的乘积进行检验,确认中介变量I产生效应的作用方向。

2 结果与分析

2.1 共线性检验

在实证分析之前,本研究通过计算膨胀因子(VIF)对自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显示VIF最大值为3.598,全部小于10,因此模型没有多重共线性问题,模型构建良好。

2.2 基准回归结果

模型1为将感知价值、政策规制和控制变量一起加入到模型中,得到的Logit基准回归结果。由似然比卡方值、P值等指标可以看出模型是有效的。从表2中可以看出,感知经济价值正向影响农户的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并通过了1%的检验,说明农户的感知经济价值水平越高,其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就越强,假说H1得到验证。感知社会价值的影响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假说H2没有得到验证。感知生态价值正向影响农户的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并通过了1%的检验,说明农户的感知生态价值水平越高,其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就越强,假说H3得到验证。政策规制中,激励政策正向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通过了5%的检验,假说H4得到验证,说明所在地区有激励政策的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的概率就越大。惩罚政策负向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并且不显著,假说H5没有得到验证,可能的原因是,惩罚性政策规制往往有可能会起到一个反向作用的效果,当政府对过量施用化肥采取过度的惩罚政策,很可能使得农户产生逆反心理,反而达不到促进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到行为的转化。控制变量中性别、年龄、身体状况、受教育程度均显著正向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说明男性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概率要大于女性;年龄越大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概率就越大;身体健康状况越好,受教育程度越高,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就越一致。其余变量并不显著。

表2 Logit基准回归结果

2.3 稳健性检验

1)Probit回归结果与分析

模型2是为了进一步对基准回归进行稳健性检验,本研究首先采取了更换回归模型的方法进行了稳健性检验,由表3可以看出,核心变量的稳健性检验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表明实证结果具有稳健性。

表3 Probit回归结果

表4 不同性别的Logit回归检验

2)异质性分析

同时,本研究通过异质性划分群体再次对基准回归进行了稳健性检验。模型3代表男性群体的Logit回归结果,模型4代表女性群体的Logit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感知经济价值、感知生态价值、激励政策的回归结果和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进一步说明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

2.4 政策规制的调节效应

2.4.1激励性政策

为了节省篇幅,本研究在表5中只展现交互项的结果。模型5为感知经济价值和激励政策的交互效应,即激励性政策在感知经济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一致性中的调节作用,是否有调节效应一般看F值是否呈现显著性变化或者查看交互项的是否呈现显著性,由表5可知,△F值的P值为0.000***<0.05,呈现显著性;同时基于交互项感知经济价值×激励政策,显著性P值为0.020**<0.05,模型5的交互项呈现出显著性,意味着调节变量激励政策对于感知经济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会产生显著干扰。模型6是激励政策和感知社会价值作为交互项的分析模型,可知△F值的P值为0.003***<0.05,呈现显著性,意味着调节变量激励政策对于感知社会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会产生显著干扰。模型7是为了验证激励政策在感知生态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影响中的调节作用,结果显示模型7△F值的P值为0.000***<0.05,呈现显著性,意味着调节变量激励政策对于感知生态价值对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会产生显著干扰。假说H6得到验证,激励性政策的具体调节作用结果见表5。

表5 激励性政策在感知价值中的调节作用

2.4.2惩罚性政策

模型8为感知经济价值和惩罚政策作为交互项的调节模型,可以看到模型8 △F值的P值为0.000***<0.05,呈现显著性;同时基于交互项感知经济价值×惩罚政策,显著性P值为0.000***<0.05,模型8的交互项呈现出显著性,意味着调节变量惩罚政策对于感知经济价值对一致性的影响会产生显著干扰,值得注意的是交互项的系数为负,说明惩罚政策存在着负向的调节效应。模型9是感知社会价值和惩罚政策作为交互项的调节效应模型,模型9中△F值的P值为0.000***<0.05,呈现显著性;同时基于交互项感知社会价值×惩罚政策,显著性P值为0.012**<0.05,模型9的交互项呈现出显著性,意味着调节变量惩罚政策对于感知社会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会产生显著干扰,交互项的系数也为负,说明惩罚政策也在感知社会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中起到负向调节作用。模型10是基于感知生态价值和惩罚政策的交互项所建立的模型,可以看到△F值的P值为0.000***<0.05,呈现显著性,意味着调节变量惩罚政策对于感知生态价值对一致性的影响会产生显著干扰。假说H7得到验证,具体调节效应结果见表6。

表6 惩罚性政策在感知价值中的调节作用

2.5 有机肥替代试点参与意愿的中介作用

2.5.1中介效应回归结果

模型11是自变量X与因变量Y进行回归模型构建,即感知价值与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做回归;模型12是自变量感知价值与中介变量有机肥替代试点参与意愿进行回归模型构建;模型13是自变量X和中介变量I(有机肥替代试点参与意愿)一起与因变量Y进行回归模型构建。具体回归结果见表7。

2.5.2中介效应检验

传统意义上的中介效应:探究哪些变量是影响X→Y这个流程的因素,要求系数c必须显著。广义上的中介效应(遮掩效应):探究哪些变量是如何不影响X→Y这个流程的因素,不需要系数c必须显著,原因是可能存在间接效应(ab)符号与直接效应(c′)的符号相反,出现效应被遮掩的情况,不少文献称之为“遮掩效应”,属于广义上的中介效应[22]。由表8可以看出,有机肥替代试点参与意愿在感知经济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中起到一定遮掩作用,在感知社会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中没有中介作用,在感知生态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

3 讨 论

有机肥替代化肥是推动农业绿色发展的重要手段,有利于改善生态环境。在总结了大量文献后,本研究从感知价值和政策规制2个角度,探究了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经过对文献总结,可以看出我国多数农户已经有了用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但是根据实地调研结果来看,仍有很多农户没有将意愿转换为行为,以往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意愿或者行为单一的研究,也得到了许多学界认可的结论例如个体特征、替代补偿以及农产品市场的有效性、肥料市场的约束等均会影响到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的意愿与行为[10,23],不同规模的种植户的有机肥替代行为存在一定差异,规模户替代意愿及行为发生率更高[24]。现阶段需要使有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的这批人将意愿转化为行为,感知价值和政策规制的研究相对而言已经较为成熟,本研究将这两个变量引入了研究,得到了感知价值和激励性政策能够提高有机肥替代意愿向行为转化概率的结论,弥补了这一缺漏,能够丰富此研究领域的理论基础,为下一步国家实行有机肥推进政策提供建议。本研究还有一定不足,在接下来的研究过程中,将充分考虑我国现行的土地使用政策,农业产品的市场价格及波动性以及农户经营土地的低收入性。

4 结论与建议

本研究基于山东省404份农户的微观调查数据,利用Logit回归模型和二元Probit回归模型,实证检验了感知价值和政策规制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经过描述统计与实证分析得出如下结论:1)根据微观调查数据分析,仅有57.9%的农户将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付诸了行动,还有近50%的农户没有将意愿付诸行动,可见有机肥替代化肥的普及仍有推广空间;2)感知价值中,感知经济价值、感知生态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具有显著正向影响;3)政策规制中,激励性政策能够显著促进农户有机肥替代意愿与行为的一致,并且激励性政策规制在感知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中能够起到增强的调节作用。但是,惩罚政策在感知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中起到减弱的调节作用;4)有机肥替代试点参与意愿在感知经济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中起到一定遮掩作用,在感知生态价值对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一致性的影响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

基于以上结论,提出如下政策建议:感知价值能够显著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化肥意愿与行为的一致性,所以应该加大宣传力度,提高农户感知价值水平,进而促进农户将有机肥替代化肥的意愿转化为行动;同时,设立有机肥替代化肥的奖励办法,通过现金补贴、有机肥购买补贴、技术支持等方式,降低农户使用有机肥的边际成本;其次,可以实行一定力度的惩罚措施,过量使用化肥必定会带来地下水污染、土壤板结等问题,考虑到可持续发展问题,可以实行一定惩罚措施,来约束农户化肥过量使用的行为;最后,继续推行有机肥替代化肥试点项目,让试点区起到辐射作用,带动周边区县的农户用有机肥替代化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