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有诗歌
2023-07-14孔冰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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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 第21期)
“你写诗吗?”
这句问话让神游太虚的我愣了一愣。我写诗吗?好像,仿佛,大概,依稀,可能,在幼稚的初小阶段,有胡乱涂抹过若干词句的古典碎片。
然后呢?
然后,生活的杀意,伙同残废的大脑,焚了诗,灭了梦。(其实,主要还是懒……)
但不惧风暴,不惧飞霜,迎难而上,继续读诗、写诗者,亦不乏其人。
譬如前几年和一位前同事聊天,伊不无得意地表示,自己的女儿喜欢诗歌,尤其喜欢在雨天读诗、看书、写点东西。小小的身躯,大大的理想。做一个合格的文化青年,须从“萝莉时代”抓起。
呃……在下又输得一败涂地了呢。虽然我也挺喜欢雨天,前提是不上班。而小时候临窗听雨,诗兴没有被培养出来,睡意倒是一阵接一阵,催着上下眼皮直打架。再后来,每逢雷雨天,如果恰好有空,会心血来潮,特意找些恐怖、惊悚、悬疑类的影视剧,“电子榨菜”吃得不亦乐乎,且阈值变得越来越高,一般的刺激,压根无法触动我分毫。
然现代人本质上有点儿“铁石心软”。年纪大了,倘若一首诗歌跋山涉水,最终还是“电”到了你,说明这首诗歌足够优秀,久经考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这句话在许多情况下是成立的,但有些特殊的时刻,的确有些特殊的时刻,当诗歌联结了悲欢相通的瞬间,就产生了慰藉。
归帆没海,繁花堕潭。露华风影,轮转不休。但是还有诗歌。
还有诗歌嘛。
诗书中国
《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
■ 唐·李白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 孔冰欣
快入梅的季节,那天洗完了头,正非常无聊地慢动作用着吹风机。
一只飞蚁误打误撞闯入室内,一阵乱飞后,突如断线纸鸢,飘然坠地。
“沧海蜉蝣,朝生暮死。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的字句,遂浮上心头,百般玩味。
其實,相比生命状态很不稳定的蜉蝣而言,飞蚁的一生已算漫长——如果筑巢成功,其从交配产卵到养育出下一代,可以长达四到八年。
但一百年也是不够。所以我们要秉烛夜游,幽赏高谈,佳咏伸怀,醉酒长啸。
要像歌里唱的:让盛夏去贪玩,把残酷的未来,狂放到光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