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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义互惠行为对道德判断的影响

2023-07-13闫思越孙婷孔灿孙忠强

心理技术与应用 2023年7期

闫思越?孙婷?孔灿?孙忠强

摘 要 广义互惠指个体基于过去他人对待自己的方式,去对待其他陌生人。研究通过创设积极和消极广义互惠行为两种场景,首次考察了个体对不同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判断问题。结果发现:(1)作为道德行为的旁观者,相较于单次道德行为,被试对积极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评价更低;相较于单次不道德行为,被试对消极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评价更高。(2)作为道德行为的接受者,被试对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评价与单次道德行为没有显著差异,即对象过去类似遭遇经历对行为接受者的道德判断没有影响。

关键词:广义互惠;道德判断;心理权利

分类号 B848.4

DOI:10.16842/j.cnki.issn2095-5588.2023.07.007

1 引言

互惠行为是人类社会生活中重要的行为模式,由两种类型组成:积极互惠,即奖励或回馈友好行为;消极互惠,即惩罚或反击不友好行为 (Trivers, 1971)。对互惠行为的研究始于直接互惠,即人们根据过去他人对待自己的方式去对待其他陌生人(Curry et al., 2019;Trivers, 1971)。随着通讯技术和交通工具的发展,人们的活动范围不断扩大,单次交互的情况越来越多,因此美国的 Alexander 教授提出了“间接互惠”的概念。他认为间接互惠是人类社会得以建立并维持合作与社会伦理的基石(Alexander, 1986)。间接互惠是指个体对他人做出帮助或伤害行为,第三方因此对该个体做出相应的奖励或惩罚。相比直接互惠的行为个体反馈,间接互惠把行为的反馈强化推广到了群体层面,行为反馈不是来自受动者,而是来自群体内的其他观察者。例如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当今社会,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人际交互已经不再局限于实际生活,而是更多地转向了网络虚拟世界。交往模式逐渐由过去的熟人交流,转向了单向、匿名和快速交互模式,这对传统的互惠行为模式和理论都提出了巨大挑战。我们在生活中可以观察到,有人在得到他人的帮助后,更愿意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陌生人;同时也有人在遭受他人恶意对待后,倾向于采用同样的方式伤害其他无辜者。传统的互惠行为理论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因此有学者提出了广义互惠的概念,即个体会基于过去他人对待自己的方式,来决定如何对待其他人(Gray et al., 2014)。换言之,相较于直接互惠和间接互惠,广义互惠是以链条的形态,通过传递行为影响他人。研究发现,广义互惠行为不仅在成人社会中广泛存在,在高等动物或人类儿童身上也已经观察到了类似行为(Gfrerer & Taborsky, 2017; Kettler et al., 2021;Schweinfurth & Taborsky, 2018),这为广义互惠行为起源于早期的人类进化过程的观点提供了支持性证据。广义互惠行为所需要的认知资源较少,且不受多次交互的限制,因此是行为传播和演变过程的关键表现形式之一(Okada, 2020;Pfeiffer et al., 2005; Van Doorn & Taborsky, 2012; Zonca et al., 2021),并且有利于建设和发展和谐社会(Frank et al., 2018; Horita, 2020;Stojkoski et al., 2018)。

从社会评价角度来看,广义互惠可以进一步划分为积极广义互惠和消极广义互惠两种形态(Chernyak et al., 2019;Li et al., 2017;Strang et al., 2016;Zitek et al., 2010)。积极广义互惠是指依据社会规范要求而做出互惠行为,例如A因受到捐助而成功,之后也会对其他人提供捐助支持。而消极广义互惠则是指破坏社会规范的互惠行为,例如B因为幼时遭到过家庭暴力,长大后也对自己的孩子施以暴力。研究发现,由过去他人行为引起的一般情绪是人们产生广义互惠的原因之一(Strang et al., 2016)。例如,由特定帮助事件产生的感激情绪可以成为推动道德行为的动力,促使个体表现出更多的亲社会行为(王薇薇, 刘文, 2019; 王亚如, 张丽, 2020; Bartlett & DeSteno, 2006)。此外,个体在遭遇不公平事件时会产生一种心理权利感,认为自己理应获得更多的利益并避免损失,有研究者发现,心理权利感可以导致消极廣义互惠行为的出现(Zitek et al., 2010)。

道德判断指的是个体依据社会道德规则或价值标准,对事件或人物赋予道德价值的过程(Greene, 2003)。道德判断是人类社会正常运转的基石,随着社会现代化和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个体道德判断的对象不再限于熟悉他人,更多转向陌生他人。梳理既往研究发现,人类的道德判断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如情绪唤醒(Escadas et al., 2019)、行为意图(Elad-Strenger et al., 2020)、有无包含身体伤害信息(Sun et al., 2019),甚至旁观者的存在(Fede & Kiehl,2020)都会对个体道德判断产生影响,这些研究扩展并深化了我们对道德判断机制的理解。

前人研究发现,一方面,观察者对个体行为的道德判断会受个体过去行为信息的影响。如果目标人物现在做的不道德行为与过去做的道德行为分属不同领域,被试会给予较少的谴责(Effron & Monin, 2010)。例如,一个人是大慈善家,但他对婚姻不忠,那么他往往不会受到公众严厉的谴责。但是,该效应只有在道德过失存在争议时才会生效(Alter et al., 2007)。另外,相较于初犯者,过去做过错事的人更容易受到他人的谴责,并被认为其行为更具有主观意图(Kliemann et al., 2008)。在一项金钱游戏研究中,被试会迅速且大幅减少对过去做过坏事的人的投资。另一些研究考察了个体遭遇过的不幸经历对其行为道德判断的影响。大部分研究使用模拟情景故事描述罪犯在过去可能遭受不幸经历,如童年虐待等,研究发现不幸经历会减轻对其审判时的量刑(Robbins & Litton, 2018)。综上,我们发现个体过去的行为或经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观察者对个体当下行为的道德判断。但由于该类既往研究都是分别独立进行,不同的道德行为、不道德行为并没有在同一个理论框架下考察和探讨,因此尚未得出清晰结论。

另一方面,道德行为中不同的角色(如行为观察者或行为接受者)会对道德判断产生影响。研究发现,在消极情境下,相较于行为接受者,观察者会倾向于给出更严厉的惩罚;而在积极情境下,相较于观察者,行为接受者会给出更多的奖励(Whitson et al., 2015)。此外,当面对不同意图的积极行为时,行为接受者和观察者的态度也可能不同。例如,研究让观察者和行为接受者想象两种情景:第一种情景下,捐款金额有两万美元,并附带捐赠者的照片;第二种情境下,捐款金额只有一万美元,但是不含捐赠者的信息。结果发现,观察者认为第二种情境下的匿名捐赠者更大方、道德品质更高,而行为接受者却倾向于选择接受第一种捐款。因为接受者作为实际的捐款受益人,更关心捐赠的金额,而观察者并不会得到捐款,他们更关心捐赠者的慷慨程度(De Freitas et al., 2019)。

综上,以往广义互惠的研究主要从第一视角探讨个体作为参与者,在受到前一人的不同对待之后,会对下一个陌生人做出何种行为,即是否做出广义互惠行为。而本研究将首次考察个体作为观察者,面对不同的广义互惠行为,会做出何种道德判断,同时进一步考察不同的个体角色对道德判断的影响。因此本研究实验1拟考察被试作为行为的观察者,对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判断是否受到过去经验的影响。实验2拟考察被试作为行为的接受者,对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判断是否受到过去经验的影响。

2 实验1

2.1 实验目的与假设

实验1设置了积极广义互惠行为和消极广义互惠行为两种条件,旨在考察被试作为观察者对不同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判断程度是否存在差异。积极广义互惠行为条件下,给被试呈现材料描述传递的道德行为:当事人曾经丢失过钱包被其他人捡到并归还,之后当事人捡到陌生人丢失的钱包也完好归还;消极广义互惠行为条件下,给被试呈现材料描述传递的不道德行为:当事人曾经丢失钱包无人归还,之后他捡到陌生人的钱包也据为己有。控制条件为无传递的单次行为。单次道德行为条件下,当事人捡到钱包归还给失主;单次不道德行为条件下,当事人捡到陌生人的钱包据为己有。本实验假设:相对于单次道德行为,被试降低了对传递的道德行为的道德评价;而相对于单次不道德行为,被试提高了对传递的不道德行为的道德评价。

2.2 方法

2.2.1 被试

通过广告和网络通讯工具招募某大学的在校大学生107名自愿参加实验,均为大一年级。被试需要在单次道德行为、单次不道德行为、传递的道德行为、传递的不道德行为四种情景条件下完成实验。剔除不认真作答的被试后,有效被试102名(男生34名,女生68名)。

2.2.2 实验材料

本实验采用短文描述两轮独裁者博弈情境,任务描述参考已有研究(Gray et al., 2014)。根据实验对自变量的操作要求,在短文中设计了四种情景,每种情景用于测试被试对情景人物道德水平的判断。情境的具体描述如下:

(1)单次道德行为条件:小明将捡到的钱包交还失主。

(2)单次不道德行为条件:小王将捡到的钱包中的钱拿走,钱包扔掉。

(3)传递的道德行为条件:过去丢失钱包曾被人送还的小军,将捡到的钱包交还失主。

(4)传递的不道德行为条件:曾丢失钱包无人送还的小天也将捡到的钱包中的钱拿走,钱包扔掉。

2.2.3 实验设计与程序

实验采用 2(行为效价:道德/不道德)×2(传递类型:单次/传递)被试内设计,被试需要根据上述四种情境,分别对故事中人物的道德程度做出判定。本研究被试在不受干扰的环境下独立完成整个实验。实验首先给被试呈现单次道德行为情境:“小明在校园里捡到一个钱包,打开看到里面有学生证,还有几百元现金。小明根据学生证上的信息找到了失主,归还了钱包”。然后被试对情境中小明的这一行为进行道德判断,从非常不道德(-5)到非常道德(5)11点计分,分数越高表明道德程度越高。接着,依次给被试呈现单次道德行为情境,传递的道德行为情境,以及传递的不道德行为情境,并要求被试对情境中人物的行為进行道德评分。

2.3 实验结果

四种情景下,被试对场景中人物的道德判断评分的均值和标准误见图1。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行为效价主效应显著,F(1,102)=1046.69,p<0.001,η2=0.91。传递类型主效应不显著,F(1,102)=3.25,p=0.075,η2=0.03。交互作用显著,F(1,102)=44.04,p<0.001,η2=0.30。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被试对传递的道德行为与单次道德行为的道德评价有显著性差异(p<0.001),被试对传递的道德行为的道德评价(M=3.74,SD=1.55)显著低于单次道德行为(M=4.25,SD=1.14)。被试对传递的不道德行为与单次不道德行为的道德评价也有显著性差异(p<0.001),对传递的不道德行为的道德评价(M=-2.80,SD=2.28)显著高于单次的不道德行为(M=-3.77,SD=1.74)。

3 实验2

3.1 研究目的与假设

本实验设计与实验1基本相同,也设置了积极广义互惠行为和消极广义互惠行为两种条件,唯一不同在于被试的角色是行为接受者,任务是判断不同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程度。基于接受者可能更加看重事件结果所带来的影响,并会减弱对其他信息的重视程度,我们认为接受者会相应地忽视实施者过去的相关经历。本实验假设:传递行为中行为人过去的经历不会影响行为接受者做出的道德判断。

3.2 方法

3.2.1 被试

通过广告和网络通讯工具招募某大学的在校大学生100名(均为大一年级)自愿参加实验。被试需要在单次道德行为、单次不道德行为、传递的道德行为、传递的不道德行为四种情景条件下完成实验。剔除不认真作答的被试后,有效被试91名(男生43名、女生48名)。

3.2.2 实验材料

本实验采用短文描述两轮独裁者博弈情境,根据实验对自变量的操作要求,在短文中设计了四种情景,每个情景用于测试被试对情景中人物道德水平的判断程度。四个情境均要求被试想象自己丢失了钱包,具体描述如下:

(1)单次道德行为条件:小明将捡到的钱包交还给你。

(2)单次不道德行为条件:小王将捡到的你的钱包中的钱拿走,钱包扔掉。

(3)传递的道德行为条件:曾被送还钱包的小军也将捡到的钱包交还给你。

(4)传递的不道德行为条件:曾丢失钱包无人送还的小天也将捡到的你的钱包中的钱拿走,钱包扔掉。

3.2.3 实验设计与程序

实验采用 2(行为效价:道德/不道德)×2(传递类型:单次/传递)被试内设计,被试需要根据上述四种情境分别对故事中人物的道德程度做出判定。本研究被试在不受干扰的环境下独立完成整个实验。实验首先给被试呈现单次道德行为情境:“你在学校里丢了钱包,里面有你的学生证,还有几百元现金。后来,学生小明捡到了,并根据证件上的信息找到了你,归还了钱包”。然后被试对情境中小明的这一行为进行道德判断,从非常不道德(-5)到非常道德(5)11点计分,分数越高表明道德程度越高。接着,依次给被试呈现单次道德行为情境,传递的道德行为情境,以及传递的不道德行为情境,并要求被试对情境中人物行为的道德进行评分。

3.3 实验结果

四种情境下,被试作为行为的接受者对场景中人物的道德判断评分的均值和标准误见图2。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行为效价主效应显著,F(1,91)=1933.87,p<0.001,η2=0.96。传递类型主效应不显著,F(1,191)=0.97,p=0.328,η2=0.01。交互作用不显著,F(1,91)=2.62, p=0.109,η2=0.03。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被试对传递的道德行为的道德評价(M=4.34,SD=1.06)与单次道德行为(M=4.43,SD=0.97)无显著差异(p=0.279)。被试对传递的不道德行为(M=-3.9,SD=1.67)与单次的不道德行为的道德评价(M=-4.23,SD=1.71)无显著性差异(p=0.168)。

4 讨论

本研究首次考察了个体在不同的角色身份下,对积极和消极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判断。实验1的结果发现,被试作为观察者,对目标人物的道德判断受到对象过去经历的影响。在积极情境中,相对于对单次道德行为的道德评价,个体对积极广义互惠条件下道德行为的评价显著更低;在消极情境中,相对于对单次不道德行为的道德评价,个体对消极广义互惠条件下道德行为的评价更积极。这表明,相较于无传递的单次行为,人们对广义互惠中传递行为的道德判断更加折中。而在实验2中,被试作为行为接受者,对他人行为的道德判断并未受其过去经历的影响。无论是在积极情境还是在消极情境中,个体对广义互惠条件下的传递行为和单次行为的道德评价没有显著差异。

4.1 观察者对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判断

实验1的结果表明,人们对他人行为的道德判断是一个复杂的认知过程。一方面,道德判断不仅是简单地分析和评价当下行为,而且还会综合考虑对方过去的行为经验。实验1中积极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评价降低,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可能是作为观察者的被试对当事人产生了不同的期望。人们会认为当事人在得到别人帮助之后再去帮助别人是合理的,因而对该助人行为的道德评价不高。前人研究发现,当个体得到帮助后会产生感激情绪,从而做出更多的道德行为(Bartlett & DeSteno, 2006; Nowak & Roch, 2007)。有研究者发现激发被试的感恩情绪后,被试更愿意帮助施惠者和其他陌生人(Peterson & Stewart, 1996)。也有研究发现,产生感恩情绪的个体更倾向于做出亲社会行为(Zitek et al., 2010)。而本研究的结果表明,作为观察者,人们还会对曾受他人帮助的人有所期待,认为受惠者在别人的帮助下得到了积极的结果,应该对此心存感激,并怀着善意去帮助更多人。这形成了对受惠者的高道德预期,也表明这是我们社会中潜在的道德标准与共识。因此,相比没有接受过他人帮助的单次道德行为,人们对广义互惠中的道德行为评价会显著更低。

另一方面,人们对消极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判断并没有那么苛刻,这表明人们对受到消极对待的当事人表现出了更多宽容。研究发现,个体受到他人的消极对待时,会产生一种自己是受害者的心理权利。心理权利倾向高的人更容易实施自私行为(Campbell et al., 2004)。Zitek等在2010年的研究中发现,相较于回忆无聊经历的被试,回忆自己曾经遭遇过不公平经历的被试表达出了更多的自私意图,也实施了更多的自私行为,例如携带实验室钢笔离开、留下垃圾等,并且他们表现出了更高的心理权利倾向(Zitek et al., 2010)。因此,个体所遭遇过的不公平待遇会通过提升心理权利倾向,从而表现出更多的自私行为。此时个体减弱了对自私欲望和行为的抑制(Strang et al., 2016)。当事人过去的消极经历不仅会影响自己的后续行为,还影响观察者的道德判断。在一项考察死刑犯定罪量刑影响的研究中,被试依次阅读关于罪犯犯罪行为的描述(如抢劫杀人等),其中一些陈述包括减刑证据(如罪犯在童年时期曾遭受父母身体和言语上的严重虐待),另一些陈述不包含此类信息,被试需要依次做出对罪犯实施无期徒刑或是死刑的决策,结果表明当被试阅读包含减刑证据的信息时,被试选择死刑决策的比例(47.8%)显著低于没有此类信息时(73.5%),表明当事人过去的消极经历对死刑诉讼的判决结果产生重大影响(Barnett et al., 2004)。而本研究从道德判断的视角印证了这个观点。被试认为在消极广义互惠中个体曾经也是受害者,应该得到更多的宽容,不应该仅仅因当前不道德行为而受到严厉的批评,因此,相较于单次不道德行为个体,被试对其道德评价更为宽容。

4.2 接受者對广义互惠行为的道德判断

实验2发现,对于行为接受者,当事人过去的行为经历对道德判断的影响消失了。我们认为,这很可能是因为接受者的道德判断会更关注相关行为的结果,而不会过多考量行为实施者过去的经历,因此对其的道德判断也不会受到过去经历信息的影响。前人的研究也提供了支持性的证据,一项研究要求观察者和行为接受者想象两种情景:第一种情景下,捐款金额有2万美元,并附带捐赠者的照片;第二种情景下,捐款金额只有1万美元,不含捐赠者的信息。结果发现,观察者认为匿名捐赠者更大方,因为匿名捐赠不求回报。但是,行为接受者则倾向于选择接受2万捐款(De Freitas et al., 2019)。在另一项研究中,研究者随机将被试分配到观察者与行为接受者两种条件下,被试需要想象一种场景:某人(或者你自己)需要租新房子住,现在唯一的可选项是公共住房,有三年的等待名单,但是某人(或者你自己)可以使用一些不合规手段快速得到新房子,被试需要评估对此不道德行为的接受程度。结果发现比起作为观察者,当被试作为行为接受者时会认为此不道德行为更加可以接受(Lammers & Stapel, 2009)。有学者认为,与不会得到实际好处的观察者不同,行为接受者可以得到实际好处,因此更关注实际行为结果(Batson & Thompson, 2001)。实验2的结果表明,作为行为的接受者,对行为的道德判断会更多基于实际产生的行为结果,因此更少受到其他信息的影响,比如当事人过去的经历等。因此,接受者的道德判断在广义互惠条件下和单次条件下并没有显著差异。

4.3 实践价值

根据本研究的结果可以对人们的道德判断进行干预平衡,帮助人们做出更为正确的道德判断。例如,本研究发现作为道德行为的旁观者时,人们对传递的道德行为评价低于单次道德行为,而对传递的不道德行为评价高于单次的不道德行为。这提醒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作为旁观者评价他人行为时,应当充分了解当事人过去的行为经验,因为它会影响自己当下对其的道德判断,从而平衡自己的直觉反应,做出更理性的判断。

4.4 研究不足与展望

本研究还存在一些不足。首先是研究样本具有局限性,只针对浙江省某高校的大一新生,可能存在年龄和地区偏倚,后续研究需要扩大样本范围。其次,只采用了归还钱包一个情景,可能存在道德事件的特殊性。后续研究还可以增加不同事件不同场景,考察不同程度的道德事件,例如将事件情景更换为跳河救人、帮朋友挡刀受伤等内容,考察被试给出的道德判断是否有差异。

5 结论

本研究通过两项实验,考察在积极广义互惠行为(传递的道德行为)和消极广义互惠行为(传递的不道德行为)两种情境下,道德行为的观察者和接受者对当下行为的道德判断是否受到过去经验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

(1)作为道德行为的旁观者,相较于单次道德行为,被试对传递的道德行为的道德评价更低;相较于单次不道德行为,被试对传递的不道德行为的道德评价更高。

(2)作为道德行为的接受者,被试对传递行为的道德评价与单次道德行为没有显著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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