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音乐教育角度探究音乐表演焦虑症

金钦荧

摘要：本文从社会上正在兴起的针对音乐表演焦虑症开展的一系列研究、结合音乐教育视角，去解读音乐表演焦虑产生和缓解与音乐教育之间的关联。国内外已有对音乐表演焦虑症治疗的生理性、心理性治疗方法，其中，心理治疗的方式更能从根源去解决问题，而心理治疗的方式可以融入平时的音乐教育过程中，反观这一逻辑，这也就意味着，音乐教育对音乐表演焦虑症的产生和产生后的缓解都是有效且有重要作用的，不容忽视。

关键词：音乐表演焦虑症  心理干预  亚历山大疗法  音乐教育  系统脱敏疗法

21世纪的今天，我国已经进入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阶段，世界经济迅速发展，国家的文化软实力成为证明综合国力的重要考量因素之一；教育作为文化软实力的重要一环，自然是新政策形势下最值得关注的方面，切实加强美育是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一项迫切任务，其本质不仅是培养音乐家，更是培养人，使音乐者会欣赏音乐、懂得音乐，最终表现音乐；而音乐表演焦虑症的产生，严重影响了音乐家们对音乐的表达。这是音乐教育者们除了需要关注教学音乐技能之外，更要关注的音乐心理问题。

一、音乐表演焦虑症的内涵

（一）音乐表演焦虑症的概念

音乐表演焦虑也是一种焦虑，属于一种特殊的焦虑障碍类型，它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比广泛性焦虑障碍突出得多。音乐表演焦虑在一些研究者的论文中亦被称为舞台焦虑，两者的概念相同，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音乐表演焦虑和焦虑、恐惧、压力之间还是有范围上和意义上的区分。

焦虑是一个大的范围概念，其中包括了音乐表演焦虑、恐惧、压力等内容，是对过去、现在、未来发生的事情引起的苦恼和不确定的状态。精神病学家Sally-Anne Soameson 对焦虑给出了定义：“焦虑是一种复杂的情况，大多数人都很难解释清楚。它也不容易在字典中定义，那些未经历过焦虑的人可能并不能真正理解它的含义。”而对于恐惧而言，在剑桥词典中指出：恐惧是一种不愉快的情绪，当你被正在发生或可能发生的危险、痛苦或糟糕的事情吓到或为之担心时，你会有这种情绪。现在人们喜欢将“恐惧”一词的概念夸大，恐惧不能一概而括成焦虑的表现，还有其他的情况下也会引起恐惧，此时个体感受到的不一定是焦虑，也可能是害怕、逃避等心理特征。

“压力”一词在牛津辞典中表明：是由不利或苛刻的环境而导致的心理或情感受压或紧张的状态。每个人产生压力的原因有多种，可能是外部因素也可能是内部因素，外部因素如有：同行业的竞争压力、重要的演出、考学等，内部因素如有：个人的完美主义、给自己设定超出实际能力的目标、内心的想法等，压力源的起因可大可小，因人而异。这些因素都会使人在音乐表演时产生焦虑。

音乐表演焦虑则是指表演者在表演前或表演过程中体验到的焦虑情绪，引起一定生理和行为反应，例如出现严重的紧张、胆怯、恐惧和窘迫的状况，使表演者不能发挥正常水平，导致演出质量下降或无法正常演出的一种心理障碍①。目前，音乐表演焦虑是普遍存在的，Britsch在其研究中发现，在学校学习器乐的年轻人中，有高达75%的人表现出焦虑的情绪（Investigating performance-related problems of young musicians，2005）。

（二）音樂表演焦虑症的影响因素和表现

音乐表演焦虑不是由音乐本身引起的表演焦虑。音乐表演是作曲家和听众之间的结合点，演奏家将谱面上的内容结合自己的技能和音乐情感表达出来，传输到听众的耳朵里，这时一首作品才算最终完成，而在这个过程中，音乐演奏家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因素，使得自己的演绎过程出现状况，音乐表演焦虑由此产生。音乐表演焦虑通常包含以下四种症状：①情绪反应：紧张、害怕失败、易怒等；②认知反应：负面自我评价、消极预感等；③行为反应：技术发挥不理想、肌肉僵硬等；④生理反应：呼吸急促、心律加快、手出冷汗等。

剖析出导致音乐表演焦虑的因素对每一音乐演奏家和音乐学习者而言都至关重要，因为它会直接影响表演者的个人状态，从长远来看会影响到未来发展的道路选择。影响的因素可以从三方面分析，分别是：个人因素、外部环境、影响表演工作者效能的因素。

个人因素主要是内在产生的，如：个体的性格、自我效能性、对评价的敏感性、认知发展阶段等；也有外在因素的作用力存在，如：家庭环境、观众的数量、演出的环境、舞台的设置、座椅的高度和舒适度、独奏或重奏等情况；其中，与两者都有关联的是：影响表演者工作效能的因素，主要包括前期的准备状况、教育的背景、学习的深浅程度、对任务的难度评估等。以上都是影响演奏家们出现音乐表演焦虑的因素，值得一提的有以下几点：①年龄的层次直接影响个体的认知发展水平。Ryan和Hallam都发现，表演焦虑已经在年幼的12岁钢琴学生中产生（Gender differences in childrens experience of musical performance anxiety，2004），年轻的表演者会认为音乐表演焦虑是一道难关，难以克服从而产生害怕恐惧的心理，而年长的有经验的演奏家则会把一场演出看作是挑战。②个人效能是指一个人执行任务能产生收获能力的信任程度，在处理任何一项特定的任务时，个人的能力都会和个人的紧张情绪相互作用。③持能力固有理论的人认为失败会降低自信；反观发展理论的人则会认为失败是成功之母，相信每个人能通过努力和练习提供他们的技巧和能力。④准备不充足也为演奏家的演奏增加心理负担，Sweeney指出：“不充分的表演准备比起表演时产生的焦虑更容易引起焦虑”（Separate and combined effects of cue-controlled relaxation and cognitive restructuring in the treatment of musical performance anxiety，1982）。当然，准备不充足并不是一定会引起演出的失败，心理上的承受能力也对演出的成功与否起重要作用。⑤经验主义曾证实：观众的在场常常会提高演出的紧张。观众的数量多少和熟悉程度也会间接地促使音乐表演焦虑的产生。

二、音乐教育和音乐表演焦虑症之间的关系

广义的音乐教育是指通过音乐影响人的思想感情、思维品质、增进知识技能的一切教育，狭义是指按照一定的社会要求，有组织、有目的进行的学校音乐教育。音乐教育是始终秉持着“美育”的思想，倡导与姊妹艺术、与其他学科之间相结合，为学生的学习过程丰富更多的除音乐本体以外的知识内容。而音乐表演焦虑症的研究就是一门跨学科的方向，研究主体是对音乐表演有焦虑症的患者，研究的手段综合了教育学、心理学、医学三方面的内容，研究的目的是为了缓解音乐表演焦虑这一症状，使得患者能在舞台上展现出最真实的水平。

（一）音乐教育影响音乐表演焦虑症的生成

笔者认为，音乐表演焦虑症和音乐教育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音乐教育从基础上影响着音乐演奏家的心理状态，对音乐表演焦虑症有很大程度上的可控性。当教师在教学过程中采取恰当的教学方式，学生更能建立信心，从而音乐表演焦虑症的产生则处于较轻微；而在教学中，言语不当、选曲难度高于学生自身 实际水平导致演奏不理想，则会给学生造成心理阴影，学生越害怕演奏失败就越容易紧张，越容易紧张反而越容易失败，久而久之，学生学习音乐有繁重的心理压力，形成恶性循环，导致焦虑障碍的产生。

（二）音乐表演焦虑症影响音乐教育的开展

音乐表演焦虑症的程度也影响着音樂教育的开展。当音乐表演焦虑症过分严重时，演奏家不仅对舞台产生焦虑，严重时会影响平时的练习，害怕上舞台而选择远离舞台，逐渐不理解练习的意义，最终失去练习兴趣，那么音乐课堂也随之无法开展；反之，当音乐学习者或者音乐演奏家的音乐表演焦虑症得到很好的控制和缓解，那么对于一堂音乐课程的顺利开展也是有帮助的。

除此之外，每一位音乐家都会成为音乐教师，音乐教师的教学开展方式、课堂氛围、教学言辞等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位音乐学习者。一些音乐家选择成为专业技能教师，一些音乐家选择进入中小学课堂成为中小学教师，不论是基础教育的中小学教师，还是专业技能教师，在教师的课堂中都应该时时刻刻关注学生心理发展的变化。很多时候专业技能教师会因为对学生“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而着急，言辞上的表达过分严厉，从而对学生的演奏心理造成很大的困扰，学生的自我怀疑态度直接使其不自信的程度增加，而不自信也正是形成音乐表演焦虑症的重要内在原因之一。教师在教学活动开展的过程中要合理地结合学生的发展特点，因材施教。

因此，将在考虑如何缓解音乐表演焦虑症的同时脱离开音乐教育单纯从神经学、心理学去探讨，在笔者看来是片面的。

三、从音乐教育的角度缓解音乐表演焦虑症

（一）学生音乐表演焦虑症原因

Dumont（2018）总结出“焦虑系统”：焦虑-消极情绪-无力感-排斥感-逃避，每个环节环环相扣，各个环节也都有各自的诱发因素。不同年龄层次、学习层次的人对音乐表演焦虑症的诱发因素是不一样的。

对年龄较小的年轻学者（包括小学生）、音乐初学者而言，会担心自己忘记音乐的旋律、担心别人的评价、错音等；对年龄稍大的同学，正处在初中、高中学生，依据埃里克森的人格发展八阶段理论而言，这一时期的青少年正处于获得勤奋感和建立自我同一感、克服自卑感和防止自我同一感发展混乱的阶段，他人的评价，尤其是教师、家长对学生的肯定态度，对学者找寻肯定和自我构建的过程起关键作用。对职业音乐生、音乐专业高校生，除了对评价的敏感性、对自己要求和实际能力相匹配的程度、社会地位等都成为促发音乐表演焦虑症的因素。

（二）音乐教育调节音乐表演焦虑症

近几年关注音乐表演焦虑症的人增多，对于缓解音乐表演焦虑症的治疗方法也增多，据了解最有效果的几种治疗方式是：行为治疗—系统脱敏疗法；亚历山大技巧、认知疗法、森田疗法、元认知技术干预。其中，更适合运用于课堂的是系统脱敏疗法和亚历山大技巧。

依据音乐表演焦虑症的理论和焦虑症的缓解方法，教师可以在教学的过程中开展亚历山大技巧的训练，需额外的关注学生身体的整体平衡、呼吸两大方面，带领学生了解人体的基本构造，简单地了解也会对学生的演奏起到帮助，在了解各个部位以及各个部位的科学运动方式之后，学生在课堂演奏的过程中尽可能融合进自己的演奏中，需要个人不断地练习，因此在练习的过程中探寻自己身体的结构，清楚四个关节的位置：胸锁关节、肩关节、肘关节、腕关节之间的灵活度，以及知道在什么样的音乐情绪下都需要用哪些关节去控制，在一切的身体构造都了然于胸后，演奏者再将注意力更多放在如何能够流畅自如地演奏上，而不过多地关心观众的反应和自己内心的多余想法。

肢体的顺畅深度和呼吸的节奏，是和音乐相融合的两样必需品，呼吸的节奏带动全身的肢体来律动。就笔者个人的观察，很多的演奏家或者演员们，在紧张、焦虑的情况下容易呼吸急促，从而导致人体肌肉的不可控，外加消极思想的影响，使得音乐没有达到自己的理想；而当出现紧张、不稳定的情况时，首先调整自己的呼吸，再逐渐调整好自己的肢体，将关注点注意到身体的动态平衡上，用身体的一切为音乐演奏来服务，这反而可以让原本紧张的演奏家在台上稳住心态，完成演绎。因此，教师可以在平时指导教学过程中就关注到学生演奏的姿势、演奏的气息和演奏的心境，将缓解的过程融入进教学的过程中。例如：在课堂教学时，不注重演奏姿势，学生在错误的姿势中找到平衡感，那么在上台端正坐姿时，姿势的转变使其不容易快速地找到自己的平衡状态，从而使自己的演奏变得不自信，演奏家的关注点不在演奏上，而在如何正确的弹奏上，最终音乐会出现不尽人意的结果。

Biggs（1988）提出学习有三种目标：深层、表面和成果。表层的学习意为学习的内容较片面、刻意，缺乏深入探讨的研究精神。对演奏家而言，表层学习最直接引起的是准备不够充分，这是直接影响，且是目前学习音乐的同学、或是音乐高校生、甚至是职业音乐家们引起音乐表演焦虑症的重要原因之一。从学习的观点入手，教师在课堂教学过程中可以开展缓解音乐表演焦虑症的方式就更多了。模仿法是音乐教师在课堂中常运用的教学手段，但教师在用这个教学方式时，大多专注学生的音乐技能教学，对学生的精神、态度、价值观欠缺考虑。教师的言辞和学生心理抗压程度，是目前笔者所了解到各类高校会出现的严峻问题，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对学生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学生学习心理的养成，面对心理承受能力较强的学生，教师可以采用肯定果断的态度，直接指出错误之处；但面对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同学，建议多采取鼓励式、支持式的教学，为学生演奏增加自信，帮助学生减少自我怀疑的态度，和找寻到自信的演奏状态。

教师在平时教学之余，多举办不定规模的音乐会，教师提前考虑焦虑产生的潜在因素，并提前为学生做好心理准备，从某种程度上缓解焦虑，逐步减少学生心中的观众障碍数量，增加学生上台演奏的次数，积累表演经验，找寻到在舞台上轻松的状态、心态。短期之内有效果的方式是冲击疗法，即在短时间内频繁上台演出，将自己暴露在害怕的环境下。但这个方法的后果也是最未可知的，在高频率的情况下，心理调节能力差的同学是否会加重音乐表演焦虑症的症状？这是在实验前不得而知的障碍。

因此，笔者建议逐步采用系统脱敏治疗法、认知行为治疗法、行为治疗、音乐教育的合理教学活动、适当的心理教学活动等来缓解音乐表演焦虑症会更有效果。

结语

热爱音乐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开始在精神世界上有卓越的追求，但音乐表演焦虑症成为了大部分音乐表演者都会出现的状况，对音乐表演焦虑症的研究也逐渐受到音乐人的关注，表演焦虑不再是单纯的归因于个人的能力，还要综合多方面来解决这一病症。教师的课堂合理教学不仅从技术上对音乐演奏家有重要帮助，也对音乐演奏者的心理建设起关键作用。音乐表演焦虑的研究前景是广阔的，仍有多样的情况需要学者们去投入精力，持续深入研究。

注释：

①王艳.元认知干预技术对音乐表演焦虑干预效果的研究[D].辽宁师范大学，20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