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昂热兰·普雷洛卡的现代舞艺术特征——以现代舞剧《Blanche Neige》——成人版《白雪公主》为例

□黄 迪

《舞蹈生态学导论》指出：“舞蹈具有鲜明的文化特异性，每一种舞蹈都形成于该民族长期的文化传衍。”这里的“特异”表示个性化、差异化。身体的语言作为人类最早的语言形态是对生命进行诗意的表达，舞蹈作为人类最早的艺术形态的本质在于对生命的发展做出贡献。因此，一些伟大的艺术创造往往不是诞生于艺术家刻意追赶时尚之中，而诞生于艺术家不失时机地关注和及时地提供了如何解决民族生命的问题思考之中。“现代主义舞蹈，主要以其美学观念特殊而与传统艺术相区别。它以反对历史悠久的古典芭蕾舞开始，进而对一切舞蹈传统观念，乃至要求背离一切公认的舞蹈原则，甚至或使舞蹈变成一种非舞蹈的罕见存在。一代又一代的现代主义舞蹈家们不停地在花样翻新上下功夫，以标榜自己在舞蹈上的新发现。于是，不仅各个舞蹈家间在舞蹈主张和舞蹈面貌上歧杂多样，而且一个舞蹈家也常常提出几种不同的舞蹈主张，创作出面貌不同的舞蹈作品来”。因此，在现代舞的创作中，许多编导者提倡创新，倡导舞蹈充分表现人们的真实情感，并且在技术上刻苦钻研，注重丰富人体的表情手段，发现人体表演新区，对于舞蹈艺术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舞蹈创作的基本点是身体动作的“组合”，让肢体语言本身具有的“内容”传达给观众，是依据舞蹈编导者思维活动中想要表现的情景、作品的主题内容来展开的。每位编导者的作品都有各自的特点和特有的思维空间。不同时期的现代舞作品和不同年代的编导者所创编出的作品的形式、内容、情感、动作表现大不相同。现代舞本身是对传统的一种“反逆”，是解脱束缚、解放思想、追求自由及不断创新的产物。思想的解脱，动作的释放，情感的抒发，通过对生活的解读，编导者从生活本身出发创造出个人的舞蹈风格，扩大舞蹈的丰富性，将随意的、释放的舞蹈动作加上情感的表达上升为能搬上舞台的艺术作品。现代舞最为重要的特点是：（1）创新化；（2）内涵的讲究，通过舞蹈来讲述故事、表达情感。

法国现代舞大师昂热兰·普雷洛卡（1957 年出生于法国），经过最初的古典芭蕾舞学习之后，师从Karin Waehner 学习现代舞，从1985 年开始，创作了42 部舞蹈作品，包括双人舞以及各种大型舞蹈。他的作品被收录在许多剧院和舞蹈团的保留节目当中。他的作品包括《Suivront mille ans de calme》（创作于2010 年）、《Le funambule》（创作于2009 年）、《Blanche Neige》（创作于2008 年）、《Annonciation》（创作于1995 年）、《Le spectre de la rose》（创作于1993 年）、《Mache noir》（创作于1985 年）等。

图1 昂热兰·普雷洛卡

普雷洛卡的创作以大胆思维和创新著称，他将新古典主义与当代语言完美结合，形成具有强烈抒情性和表现力的编舞风格。他常常在原有的故事情节上用服装和人物造型的突破，摆脱固有的束缚，但又不破坏原有的故事情节。他在动作上大胆突破，注重情感的投入。普雷洛卡向来以不循规蹈矩，而乐于超乎常规的和挑战芭蕾舞艺术的“边界”而著称。他创作的舞剧，将古老东方的佛教文化与芭蕾舞结合，或者让舞者用裸露的身体与暗示性强烈的服装挑战观众的视觉和感官神经，甚至彻底颠覆舞台的概念，将芭蕾舞变成如“街舞”一般的街头文化。他进行了一系列的现代芭蕾舞蹈试验，其中创作于2008 年的作品《Blanche Neige》——成人版《白雪公主》曾在广州、中国香港、北京BTV等大剧院上映，让人耳目一新。

图1 昂热兰·普雷洛卡现代舞剧《Blanche Neige》——成人版《白雪公主》中的继母与公主

一、舞蹈作品的主题思想表现

在芭蕾舞的起源地诞生的普雷洛卡，他创作超长时间的舞剧，让舞者用裸露的身体与暗示性强烈的服装挑战观众的神经，甚至彻底颠覆舞蹈的概念，将现代芭蕾舞变成如“街舞”一般的街头文化——“街角芭蕾”，用一种观众绝对想不到的方式进行表演，并将现代芭蕾舞发展到一种盛况空前的境界。普雷洛卡突破创新的思想在他创作的作品中表现得尤为突出，表现出自由的思想，大胆抽象的思维，摆脱束缚的情感。普雷洛卡的艺术作品具有自己的独立色彩。

白雪公主这个童话故事陪伴了很多人的成长，能让人始终在心底保持一种浪漫、纯洁、美好的想象。创作于2008 年的现代舞剧作品《Blanche Neige》——成人版《白雪公主》中有着赤脚的白雪公主和穿着高跟鞋黑色薄纱的继母来回旋转，孤独的继母在黑暗里扭曲着身体。法国著名的舞蹈大师普雷洛卡为我们展现的正是格林兄弟童话中描绘的那个悲哀而粗暴的世界。印象中十恶不赦的继母成了全剧的的主角，黑色的头冠、漆皮的腰封、独有的高跟鞋，性感而高贵，当她被黑色薄纱覆盖全身时，又变得阴暗而疯狂。白雪公主的衣服则暴露了更多年轻的身体，白色褶皱的“短裙”衬托透明的肌肤，裸露的双腿、腰背颠覆了人们记忆中白雪公主的形象，让人大跌眼镜，服装设计新潮前卫，舞蹈动作表演尺度大。舞蹈编排上充分创新，包括表现手法和意向两种层面，让观众在观看时，感觉置身其中。普雷洛卡认为，“现代舞蹈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好的叙述语言，因为它是一种运动过程中的抽象艺术，如果我们把这种‘抽象’表现为一种物理性质的‘文本’，就能创造出一些比较新鲜的东西”。在舞蹈的编排中，普雷洛卡运用抽象的服装、舞台效果、空间场景等，让观众在头脑中展开丰富的想象。

普雷洛卡舞蹈作品中的一切元素都成为表现舞蹈的要素，他利用直白的舞蹈语言让观众感知到每一个人物的内心，利用幅度夸张、结合呼吸的动作和造型及结合情感的舞蹈动作清楚地描绘着人物的形象，如双人舞中利用流畅的舞蹈构图来表现人物的关系。主人公白雪公主赤着脚，露着大腿而不是穿着具有公主领的白色纱裙，王后戴着黑色的后冠，漆皮腰封，一切都是那么的时尚。新潮的服装是普雷洛卡作品中的亮点，也是凸显他大胆创新思维尺度的表现。

二、舞蹈作品的主要动作表现

普雷洛卡常在作品中用直白的舞蹈语言让观众感知到每一个人物的内心活动，充满想象的舞蹈设计贯穿整部舞剧，甚至融合了舞蹈与杂技。作品现代舞剧《Blanche Neige》——成人版《白雪公主》中普雷罗卡为“白雪公主”设计与镜子对话时和陷入疯狂失望时的舞蹈动作，结合舞者的情感表现激动人心，甚至以她隐喻死亡作为结尾。在普雷洛卡的作品中动作大胆奔放，准确而又抽象的情感表达和合理而又独特的动作姿态及表情设计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普雷洛卡的一些作品来看，他经常运用夸张的动作和抽象的思维，激发舞者的表现状态和情感，使舞者的情感投入动作中，从而吸引观众的眼球，同时结合抽象新潮的服装，让人耳目一新。

舞蹈是必须有节奏的，节奏在舞蹈中的作用尤为重要。舞蹈中节奏的强弱直接影响到舞蹈作品的表现，是表达作品各种情感的手段。独特的音乐节奏和特有的动作节奏能让舞蹈作品展现给观众不同的视觉效果，能够冲击观众的视野。

普雷洛卡在作品中注重音乐的选择，注重动作的节奏配合。在作品中，他打破音乐的原有节奏，依据音乐的强弱变化，配合动作的夸张幅度和情感的抒发。现代舞剧作品《Blanche Neige》——成人版《白雪公主》中普雷洛卡选择了马勒交响曲中的音乐片段，通过一串串精彩绝伦的、烂漫异常的音符风景和舞蹈动作的结合制作出一些“场景”，让观众看到的不是这样那样的“空间”，而是一些想象出来的“场景”，从而使观众在头脑中展开丰富的想象，加深对作品的理解。每个场景和节奏分配都是观众没有想到的，具有冲击力和震撼力。

舞蹈主题动作的反传统设计。在现代舞剧作品《Blanche Neige》——成人版《白雪公主》中，普雷洛卡所创编的动作和姿态具有连贯性，富有节奏性。普雷洛卡利用单人舞塑造人物，抒发人物内心感情，利用空间的变化而形成舞蹈造型。继母的单人舞是穿着高跟鞋，头戴后冠，身穿紧身上衣，手戴黑色长手套，腰上披着黑红渐变长裙，加上动作造型，这个角色的内心世界让人一目了然。

舞蹈中双人舞的拉扯，对拉力多用借力的方法，在动作中强调空间的变化，利用大幅度的肢体动作，在空间上强调的是动作韵味的顿挫，在构图中体现不平衡而不是平衡，强调舞者双方肢体的构图。普雷洛卡利用舞者双方的情感交流产生夸张的舞蹈构图。双人舞及单人舞动作注重情感的投入，直扣主题。

在群舞中跌倒、爬起、滚动、赤脚舞动等技术的运用正是反芭蕾训练技术，利用大幅度的空间变化，以洒脱的、即兴的、自然的、不受约束的动作为基础，为一幕幕的故事做铺垫。

作品中明显依靠身体的接触、夸张的表现、空间的变化和动作的设计吸引观众的眼球。双人舞动作连贯顺畅，富有节奏性。但不同于群舞中的节奏，造型夸张抽象，利用舞者各个肢体表现，延续到每一块肌肉线条，表现出普雷洛卡独特的艺术风格特征和抽象的思维方式。

普雷洛卡注重通过舞蹈的构图表现人物的形象，在情感上注重演员的情感表现，注重观众的视觉和从观众的想象入手，突破观众的视觉，用特有的手法使得动作与情感抒发相结合，表现追求自由、解脱束缚，用独特的表现手法、紧密的思维空间、抽象创新的思维、大胆的尺度抒发情感上的独特之处和个性化特征。

西方现代舞的爆发力给世界舞台带来了新的生机，20 世纪90 年代的中国舞台也在20 世纪末出现了辉煌的发展势头，这是西方文化艺术在深远文明的中国所显现出的传统与现代的结合与创造，它将被人们所接受、所认同、所欢迎、所喜爱，但必须符合中国的国情。现代舞是世界舞蹈的重要组成部分，已随着世界舞蹈美学的发展进程而前进，并且带有鲜明的民族色彩和特征。对于中国现代舞来说，应该在西方现代舞的模式上，构建和发展中华民族的哲学传统，并融入世界美学中最被人类所接受的美好的事物。对于现代舞来说，首先要尊重本国民族文化的传统，任何国家的民族文化传统都是一个国家的特色。中国的现代舞应该有自己的独立见解与思考，而不能亦步亦趋。

中国的现代舞起步较晚，需正确对待传统与现代的关系。笔者认为，中国的现代舞发展应“立足本土与国际接轨”，而“立足本土”与“国际接轨”是当下我国现代舞必须解决的两个问题。毫无疑问，两者方向的正确性无可厚非。就其特定的意义而言，这两句口号表现出中国的现代舞者期待被认同的表现，前者表现出希望得到国人的认同，后者表现出期待得到世界的认同。在早期，中国现代舞较多地是西方传统现代舞吸取。西方现代舞呈现的是裸露身体，赤着脚跳舞的舞蹈表现形式，他们将这种舞动视为人类最协调的动作形式。随着西方现代舞理念传入中国，中国现代舞也崇尚动作自然发力，如身体的放松、光脚跳舞等，但还不够深入西方现代舞的思想表现。在现代舞的编舞中西方的编舞者注重的是解脱束缚，大胆思维，不受传统思维的限制，不受思想的限制，大胆尺度，大胆尝试。中国现代舞编舞应保持从舞蹈的本原出发编创中国式的现代舞。舞蹈要立足本土，同时要与国际接轨，让国人认同，也让世界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