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橱“拾荒人”姜宇：号召全网姑娘“有衣同穿”

夏榕

姜宇自称是“衣橱拾荒人”，5年没买衣服，通过和全网姑娘换衣服穿，实现了穿衣“自由”。在短视频直播间，她呼吁80多万观众少买一件衣服，多穿一次。她带领姑娘们让闲置衣服重新焕发生机，一起做“环保时髦精”，与地球同生共美。

湖南姑娘姜宇，大学毕业后去了北京，在一家大型连锁公关公司从事公关营销工作，薪酬福利丰厚，打扮时尚。她一度执拗地认为，第二次见同一个客户，不能穿同一套衣服，否则很失礼。她几乎每天都会买衣服，高兴时买衣服奖励自己，情绪低落时买衣服激励自己，上网买，出差买，打折季买，任何机会都不放过。

一次，姜宇整理衣帽间，发现自己竟然有上百件衣服，有些甚至吊牌都没有拆，连梳妆台的凳子下都塞满了衣服。而她因为“过季、不喜欢、不是流行色、身形变化”等而忽略大部分衣服，久而久之，被忽略的衣服像小山一样堆放在衣橱的角落。

姜宇把过去一年没穿的衣服全部清理出来。令她大为震惊的是，衣服足足装了两个超大的垃圾袋。她将这两包衣服放在楼下清洁阿姨的休息室里，认为比起直接扔进垃圾桶，送给有需要的人再利用，自己心里会更好受。

日常交流时，姜宇发现身边不乏和她同病相怜的女性朋友。大家都被快时尚裹挟，跟风买最时髦的衣服，衣服只穿几次就闲置。

全国甚至全球像自己这样的人究竟还有多少？丢掉的衣服都去了哪里？姜宇开始搜索与服装相关的国内外资讯——我国循环经济协会的数据显示，每年有2600万吨旧衣服被扔进垃圾桶。更令她触目惊心的是，从服装行业刮起快时尚风开始，每年有近千亿件衣服被丢弃，其中只有不足10%的衣服会被循环利用，剩下的都被焚烧、填埋。

结账一时爽，造就垃圾场。姜宇没想到盲目购买的自己竟成了环境污染的帮凶。她想：假以时日，我们可能买得起有价标的衣服，却买不起没有价标的空气和水了。她反思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一次，姜宇去朋友家中。朋友给她试穿了自己闲置已久的连衣裙，颜色板型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她突然有了灵感：“我也有那么多衣服，为什么不拿来和大家一起交换呢？”之后，她常发起朋友圈换衣活动，并主动找朋友要她们的闲置衣物，也把自己的闲置衣物送给需要的人。很快，姜宇陆续收到27位朋友的127件闲置衣服。经过一番精心搭配，她尝试了以前从未体验的风格，拍照效果居然意想不到的惊艳。

之后，姜宇在论坛分享了一篇心得：只要审美“在线”，二手衣服一样可以穿得很体面，还能为环保出力，何乐而不为呢？

很多网友点赞并私信她，表示也想加入换衣群。姜宇因此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她搭建了旧衣交换群，组织线下换衣活动。忙的时候，她一人运营7个社群。她还发起不带衣服去旅行的活动，从北京到深圳，从深圳到香港。到深圳的那天晚上，她一清点，居然收到了70多件衣服，适合于工作休闲等多种场合。

之后她如法炮制，每每出行，先在论坛发帖，预告自己的行程。就连去山西平遥，都美美地搞起了古风、民族风美衣之旅。意想不到的是，粉丝连绣花鞋都给她备好了，说是自己就拍照时穿过一次，现在重新被利用，有说不出的开心。粉丝们纷纷效仿姜宇，组织了多次“不带衣服旅行”的活动。

不买衣服，反而避免了買衣时的选择困难症，既节约了时间，又省了钱。姜宇来了精神，干脆辞去工作，一心做环保。2017年，她和朋友搭建了“发光公社”——女性闲置互赠和穿搭互助的社区，并制作出同名APP。这里的社员都以穿旧衣服为荣。

在“发光公社”，二手衣服都是无偿赠予，不买卖，不变相有偿出赠，也不能一对一交换。对于不舍得无偿捐赠的社员，姜宇会建议对方到二手交易平台，以另一种方式让衣服重新发光。

衣服交换的规则和操作也很简单。出赠人在APP上发布闲置旧衣图片，领取人在喜欢的衣物页面点击“我想要”，发送领取意向。如果同时有多人看中同一件衣服，则由出赠人决定送给谁。领取人需要承担快递费，领到衣服后穿上拍照，发到“发光社区”平台，告知原衣主。曾经的美衣得到循环利用，相互还交了朋友，皆大欢喜。

没有合适的衣服捐赠他人，也可以在平台免费挑选心仪的衣服。还有社员因衣物过多，嫌拍照上传麻烦，直接将衣服打包快递到“发光公社”北京基地。姜宇和团队经过甄选、清洗、消毒、拍摄，展示成“发光集”，分享到社区。大大小小的包裹从全国各地涌来，基地接连搬迁，扩大场地，几度爆仓。

姜宇在北京、上海、成都、南京等多个城市举办换衣大会，发布短视频，号召大家“少买一件，多穿一次”，并开通直播，一边分享过量的衣服垃圾对地球的伤害，一边开盲盒，拆出一箱又一箱社员免费寄送的衣服，其中不乏吊牌完整，连包装都没打开的衣服。姜宇既心痛又庆幸，心痛的是每个姑娘都有这么多闲置衣服，庆幸的是成立了“发光公社”。

慢慢地，“发光公社”社员遍布全国，甚至全球。“从哈尔滨到海口，从青岛到西藏，从北上广到偏远村镇，英国伦敦、美国纽约，都有珍惜环境和热爱生活的‘发光’社员。”姜宇为之自豪。女孩们穿着交换来的二手衣服去旅行、工作、学习，甚至参加宴会，走亲访友。这些衣服又以它原来的身份重获新生。

除了女性衣服、鞋子、包包、配饰等，还有儿童衣物、玩具等也慢慢在平台“露脸”了。宝妈们送出自己的闲置，收获自家适用的物件，安全又环保。姜宇更新的视频，总是收获评论区一片赞美声：“自从看了你的视频，果断不买衣服。”大家自发“打卡”，记录自己坚持不买衣服的天数。还有男粉丝喊话姜宇：“请赶紧开辟男人专区吧，男人也想为地球做点贡献。”也有人好心提醒姜宇：“你总在号召大家不买衣服，岂不是断了服装厂的活路？小心被人盯上。”姜宇听了哈哈大笑。

2022年，超过10万件旧衣服通过“发光公社”找到新的主人。这个数字随着社员的增加逐日增多。但姜宇呼吁大家在当地开展小团体换衣大会，这样更加经济，也更有温度。

“发光公社”的运营，只有几个全职人员，主要依靠各地的志愿者，她们自发帮忙清洗、整理旧衣服，维护APP社区，好几个是从姜宇发起换衣大会开始相识的网友，如今已和她成了闺蜜。“发光公社”社员大部分都是90后和00后，大家因为自己闲置的衣服聚集在一起。在“发光公社”，大家因共同的理想——做环保的“时髦精”聚集在一起，这里没有阶层，出身之别。

辽宁盘锦的社员小喆子2023年夏天打算结婚，她在公社论坛发帖，要举办一场环保婚礼，很快有200多人跟帖，从婚纱、旗袍、大红喜鞋，甚至新郎的礼服都找到了心仪的款式。小喆子说没想到籍籍无名的自己，在发光公社居然做起了众筹婚礼。她特别向姜宇表示感谢。

姜宇说：“和我早期一样，很多人不知道服装浪费会对地球造成严重的后果，对二手衣服没有正确的认识，当他们了解后，很乐意就改变了。”姜宇相信这是一个未来可期的项目，笃定地带领更多人，变得更美的同时，为保卫地球出一份力。

编辑|龙轲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