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蛊搭档湖边隐秘：把柄在握，你要拆伙单飞

克莱因

张晓萌考研三年，终得“上岸”，正当家人朋友都为她欣喜若狂时，她却被人发现死在了出租屋内……

惊痛：考研女孩殒命出租屋

2021年6月13日中午11点30分，警方接到报警，有人称在自己的出租屋内发现一名死者，租客李维克却离奇失踪。

案发现场位于较为偏僻的城中村，室内外都没有监控，屋子原本简陋，却重新装修得温馨浪漫，就连房东都称奇——此前，他将这间仅55平方米的小屋分成两间房，分别租给李维克和另一名女性，半年前，那位女性退租离去，李维克续租。若非到了收租金的时候联系不上李維克，加之邻居反映屋内散发恶臭味，房东不会来此查看，结果错愕地发现屋子被装修一新，沙发上有具女尸，长发盖脸……

法医初检表明，死者年纪在25至30岁之间，其仰面躺在沙发上，面色青紫，舌头吐出口腔，嘴角有呕吐残留物，脖颈上有明显的掐痕，已死去多时。从她身上多处淤青能判断，其生前有过激烈的挣扎，加之其身上的衣裤多处破损，疑似遭遇了凶手试图强奸的行为。

据调查，该名死者是时年26岁的张晓萌。房东得知后，错愕不已——张晓萌就是之前退租的房客。不过，房东并不清楚她和李维克之间有何恩怨。

而得知女友死在了李维克租的房内，一个名叫王玉明的男人失声痛哭，据他向警方反映，女友曾和李维克是最好的“异性哥们”，但随着她考研成功上岸，二人的三观逐渐有了分歧，这才各自发展。

李维克成了这起命案的最大嫌疑人，警方立刻拉网寻人，最终在火车站将李维克抓获归案。

到案后，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李维克没有做过多的挣扎，哽咽着交代，是他杀了张晓萌——

李维克交代，自己和张晓萌相识于2018年。当时，李维克刚刚辞职，尝试做剪辑类的短视频工作，因为是新手，他的账号人气不高，难免焦虑的他总是去街边便利店吃点东西，喝罐啤酒，因此认识了促销员张晓萌。

长相清秀的张晓萌是原来是一家银行的职员。2017年，她外调到乡下储蓄所，要强的她干脆辞职考研，可惜，辗转2年也没考过。迷茫的她愣是放不下考研梦，可手头困窘，便暂时在便利店打零工，经济条件一落千丈。

李维克打趣道：“别焦虑，我相信，凭咱俩这劲头，上岸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苟富贵，勿相忘！”张晓萌紧锁的眉头舒展，扑哧笑道：“还富贵呢，我都快穷得租不起房了。”

原来，她的房东忽然要将房租提价2成，她一筹莫展。李维克顿了顿后说：“我住的是一套房子隔成的两个独立单间，价格便宜，就是偏，你要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可以上我那看看。”他怕唐突，又说，“你要觉得我是个男的，不方便或者不安全就算了……”张晓萌翻了个白眼，捶他肩说：“怕什么？我都快睡大街了。”她还真跟着李维克去看了房，房子比较简陋，胜在价格是真便宜，她便当下要了房东的联系方式定下此事，搬了家。

两个同样生活在低谷的年轻人就这样成了租客室友。

起初，张晓萌还是比较有防备心的。一次，她刚洗完澡，李维克敲门来送水果，见她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裙很可爱，便多看了几眼。谁料，张晓萌立马用手指着他说：“死烂仔，看什么看，我警告你哦，要是你有点不对劲，我揍死你！”

李维克哈哈大笑，他揶揄了一句：“张晓萌，我拜托你不要把自己当迪士尼的在逃公主，好不好？”张晓萌还是瞪着水灵的大眼睛，警惕地将他上下扫视了一轮说：“哼，不早了，快回你屋休息吧！”

张晓萌性子直爽，李维克很快摸清了她的风格。2020年2月的一天，李维克早起准备去晨练，遇到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张晓萌，关心了几句。

张晓萌叹气，考虑到开支增大，便在网上接了帮人批改作业的活，一份作业2块，每次熬夜改100份作业。李维克暗暗惊叹张晓萌的韧性，忍不住说：“你要不嫌弃，可以帮我打打下手，能多休息，而且我开的工资肯定比这人高！”

李维克主要做搞笑视频剪辑，经常“搬运”国外的搞笑视频，张晓萌脑子灵光，会配一些有趣的文案，加之配音，视频流量蹭蹭上涨。

“你这行有前途！”见张晓萌看好自己的事业，李维克也很高兴，那段时间，他经常和张晓萌说自己做短视频的种种想法。张晓萌坦率感慨，见他能量满满，两次考研失败的她也再度有了信心。

李维克和张晓萌互相打气。其实，他的视频流量总是不稳定，为了保证收入，更为了发得起给她的工资，李维克疯狂收集素材，有时，累得在电脑屏幕前就趴着睡着了。而张晓萌也很拼，她将考研知识点贴满了出租屋，每天温习，十分投入。

不知从哪天起，李维克看着元气满满的张晓萌，心念一动，不过，这份心动，被狠狠埋进了心底。

一次，他有条视频火了，赚了八千多元。李维克请张晓萌吃了顿十分精致的越南菜，价格高到咂舌，张晓萌不住小声说：“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李维克脱口而出：“和你一起吃，我舍得！”话一出口，他有些不好意思，张晓萌一愣，转而哈哈笑着拍了拍他说：“明白！咱俩好姐妹，讲义气！”

李维克心里有些失落，打趣道：“姐妹你个头，兄弟啦！”两个人相视而笑。

合作：整蛊搭档的流量密码

此后不久，因为考研时间越来越近，张晓萌明示她得专注考研。李维克虽表示理解，可有些遗憾，这意味着，以后能和她相处的时间变少了。

2020年4月，李维克工作力不从心，公众号更新慢，他便模仿国外的整蛊视频，偷偷在斜坡上抹油，导致路人挨个儿摔跤，像积木一般摔落、滚动；扮成蜡像，却突然惊吓路人，吓得一众人惊慌失色逃窜……几个视频一发出来，点击率瞬间上来了。张晓萌直言：“你这样不好吧？玩笑开过分了就不是玩笑，会招人讨厌！”

张晓萌说得有理，李维克准备等收入起来了，再招募团队成员，做一些“演绎”方面的原创视频。他愈发起劲，每次赚了钱，就会拉上张晓萌打牙祭。张晓萌直呼，这个兄弟还是很讲义气的。李维克苦笑，暗暗决定，等他混出个人样，就好好表白。

2020年6月，张晓萌学习累了，李维克邀她去市郊的一个公园溜达。河边风景怡人，蒲苇密布，他们正走着，忽然见前方有名老人想摘蒲棒，努力够着身子，谁料脚下湿滑，老人两只手像螺旋桨一样舞动着试图保持平衡，然后“扑通”一声入了水。好在他会水，扑腾了几下便站了起来，浑身直往下滴水，诙谐极了！事发突然，李维克没来得及拍摄，而这段画面很生动，是绝佳的素材，简直是流量密码。正当张晓萌提出要回住处时，他喊住她：“既然称一声兄弟，你得陪我蹲一个不错的素材。”

张晓萌虽面露难色，但还是同意了。两人蹲守了两个多小时，满身大汗，李维克才终于拍到了一位老人落水的视频，两人累得一路无言回了住处。

之后不久，发誓一定要“上岸”的张晓萌辞掉了便利店的工作，打算靠不多的积蓄支撑几个月。她表示，在图书馆复习更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彼此鼓劲儿，此后，每天清晨就出了门，闭馆才回家。

虽然住在隔壁，可李维克几乎没法见到张晓萌了，闷得难受。他密切关注张晓萌的朋友圈，发现她的生活很充实，每天沉浸式学习。

2020年11月的一天，李维克看到张晓萌在朋友圈里提到她得了胃食管反流，他立马打张晓萌的电话试图关心，但她没接。过了好一会，张晓萌回了条微信：“已经在就医，没事！”李维克坚持追问她在哪个医院，张晓萌告诉他后，又补上了一句：“谢谢兄弟的关心，不过我有人照顾，别担心！”

可李维克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医院，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激动地冲上前去，但忽然停住了脚步，怔怔看着前方……

张晓萌看到他，立马揮手打招呼，并对身边与她举止亲昵的男孩说：“这是我兄弟李维克。”接着，又转向李维克，努努嘴道，“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王玉明。”

李维克大脑里“轰隆”巨响，差点没站住，不禁问道：“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我怎么一点风儿都没收到？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张晓萌虽捂着胃部，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哎，才谈半个多月呢！”王玉明去给她跑手续，张晓萌忍不住和李维克感叹，王玉明长得不赖，脾气还好，而且，他学习力一流，在他的指点下，她一下子能记住更多知识点了。

李维克听得心里直泛酸：“我记得你说过，要专心考研，不恋爱的呢？”张晓萌哈哈大笑说：“这不是遇到疯狂心动的了吗？再说，我们一起复习，一起‘上岸，简直不要太美哦！”

王玉明办完手续回来后，和张晓萌有说有笑，李维克完全被忽视，他只得落寞地告辞。临走，他悄悄去了护士台，为张晓萌账上交了五千元。

此时，李维克运营的账号势头大好，粉丝量逐日递增，收入也水涨船高，他腰杆子直了。王玉明就算考上了研又如何，以后，他挣的不一定比他多。

张晓萌在得知李维克为自己垫资后，迅速发来微信语音：“你真是够意思！不过，我和我男朋友现在虽然都没什么钱，但这还是能负担得起的，钱我已经转到你支付宝了。为表示感谢，过几天出院请你吃饭。”

李维克长叹了口气，张晓萌还是那么活泼直爽，可有了男友后，和他拉开了距离。

张晓萌出院后，真的如约请李维克吃饭，不过，一桌菜，都是王玉明掌勺的，而全程，她眼中只有男友。王玉明走后，李维克忍不住说：“今天都没吃到什么肉。”

张晓萌白了他一眼说：“最近穷，得节约。哪能和你这起飞的人比？”李维克直接下单买了好几份羊肉、牛肉，半开玩笑地说：“跟对人才有肉吃哦。”

张晓萌瞬间冷脸道：“李维克，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是，我男朋友家里条件一般，可他也很努力在奋斗，你原来不也没钱吗？有点钱还飘了！”

李维克话到嘴边，吞了回去。他不知道，张晓萌到底是故意避重就轻，还是真的没有察觉到他对她的好感以及对王玉明的醋意。

隐秘：把柄在握怎能拆伙

2020年12月25日晚上8点多，李维克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张晓萌一回家，他就打开门，递去木瓜炖银耳等。第二天便是研究生考试，见他如此有心，张晓萌很高兴地说：“就冲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得咱们约定的‘苟富贵、勿相忘！”李维克笑着点头，但脑中忽然冒出无尽的失落——若她考研成功，二人可能一点交集都没有了。

鬼使神差地，趁张晓萌去如厕的空当，他将桌面上她已准备好的考研文件袋打开，把她的身份证偷偷扔到了附近书桌桌腿内侧，随后，心虚地离开。

天快亮，李维克才勉强睡着，等醒来时，张晓萌已出门了，可过了不到20分钟，她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李维克耳贴在门后听着动静，张晓萌似乎大喊了一声：“李维克，你个坏人！”接着，他的房门被狠踹了一脚，张晓萌的声音便远了。

当天，他一直忐忑，可晚上，张晓萌根本没来“找茬”，直到第二天考研结束，她来了。

“是你动了我的身份证，对不对？”她铁青着脸质问，可李维克假装忙于做视频，错愕地抬头说：“你瞎说什么呢？什么身份证？”

张晓萌气得当场拍桌离去，李维克追出去，见她回屋在收拾行李，立马慌了，问道：“你干吗？”

张晓萌脸色涨红着说：“去我男朋友那！肯定是你给我搅的局，咱当不了朋友了！”

李维克只好怯懦地说，自己之前的确翻看过她的考试袋，可能是失手不小心弄掉了身份证，他保证，自己绝不是故意的。他一脸无辜，又满是歉意，张晓萌气了一会，缓过劲后说：“哎，你真是……算了，反正我很快就要搬走了。”

听说她要搬去和男友同住，李维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抓住她说：“我舍不得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

张晓萌一把推开他，说：“咱俩还是做朋友吧！”她说，自己其实多少感觉到他的示好，但自认为已用自己的方式多次婉拒，本以为李维克能把爱意消化掉，谁料居然表白。她拖着行李箱，离开了租住处，几天后，便向房东提出退租。

李维克眼睁睁看着张晓萌搬离，以往并肩战斗的点滴历历在目，他心如刀绞。这以后，张晓萌几乎再没有与他主动联系，两个曾经一度要好的人，就这样成了陌生人。

数月后，张晓萌和男友都顺利通过考试，她开心地发朋友圈称自己“上岸”了。

2021年6月10日，李维克将这条朋友圈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能，也不愿从此和张晓萌断了联系。半夜里，他颤抖着给她发了一段视频，并留言：“还记得这个吗？明天来找我，我想和你聊聊。”

2021年6月11日晚上7点多，张晓萌敲开了李维克的门，一见面，她就劈头盖脸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是想威胁我吗？”

原来，那次蹲守半天，他都没拍到老人落水的画面，张晓萌着急想回家复习，李维克便要求她趁一个老人不备，将其座椅上的包扔到水边，企图拍一段老人在湿滑泥地上滑倒的滑稽画面。

张晓萌十分不情愿，但当时已急躁，不得不配合，谁料，那位老人去捡包时不慎滑入水中，一步步滑向水的深处，扑腾、呼救……不会水的二人只能去喊人来帮忙，可老人被救上来时，去世了……

那晚，他们瑟瑟发抖，相对流泪，并相约此事是他们这辈子共同的隐秘。警方推测，张晓萌可能是担心，若此事被传出去，她必定身败名裂，甚至有牢狱之灾，因此赴约。

李维克耐着性子，指着身后的房间说：“我把房子装修了，好看吗？”原本的两室被打通了，墙面重新粉刷了，地板都换成了洛可可式的瓷砖，餐桌上有红酒和美食。“你不是说，虽然这里很简陋，但喜欢这吗？如果你愿意，我就找房东把房子买下来，咱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张晓萌蹙眉，连连摇头说：“不好。”李维克有点恼，说：“咱俩有共同的秘密，要一起守护！”

张晓萌发愣时，李维克疯了似的扑过来抱住她说：“不要抗拒我，咱们以前多好啊，你就陪陪我吧……”

张晓萌伸手给了李维克一个耳光，拼命想要推开，挣扎间，她摔倒在沙发上。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李维克忽然开始脱她的衣服，张晓萌双手乱抓，两腿用力蹬得李维克重心不稳。张晓萌张嘴才喊了一声，李维克暴怒着一把捂住她的嘴，张晓萌挣扎得更激烈了，他激动之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颈……直到张晓萌身子软了，他才惊惶不已，胡乱装了几件衣服，到外省的姐姐家。

由于张晓萌已经去世，且李维克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的证据不足，无法立案。在公园落水去世的老太太家属只好将张晓萌的家属告上法庭，提起民事诉讼赔偿，民事诉讼案件不涉及此案，另案处理。

2022年底，法院一审宣判，李维克故意杀人罪成立，被判处无期徒刑。

被捕后，李维克多次表达悔意，他说，面对生活，张晓萌从来不服输，就是她身上的这种特质，吸引了他，他们本是“同道中人”，却不料，自己的“占有欲”作祟，致使自己毁了她……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相关信息做了技术性处理。）

【以案说法】孚日律师事务所陈辉律师认为，受害者张晓萌在觉察到李维克的爱意时，就应保持距离，而不该仅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企图用“兄弟之情”来“封印”對方。李维克会如何想，怎么做，绝非她能预料、掌控的。此外，二人网络直播整蛊视频，为了获取流量，无下限，在公园戏谑老人致死，这段共同的不敢告人的秘密，其实已经注定了张晓萌将自己陷入更大的深渊的结局，根本无法“上岸”。

编辑/余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