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张军霞

出了一趟差，回家时天色已暗，还下着蒙蒙细雨。下车，想起出差前，先生已在包里为我准备了伞，车站距离我家很近，我撑着伞，不慌不忙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走到小区门口，忍不住抬头望望我家阳台，只见窗帘半遮着，帘内是温暖的灯光。

我想，先生此时一定在厨房忙碌，不由加快了上楼的脚步。刚走到门口，小女已闻声跑来开门，满怀激动地喊着：“妈妈回来了！”先生也自厨房探出半个脑袋，说：“累了吧？你去换换衣服，洗洗手，我正在炒最后一道菜……”

我把伞收起来，换衣服、洗手，忽然想起一段旧时光：

那时儿子刚上小学，我们一家人的生活正陷入最困顿的时候，租住在一户人家的二层楼上，那屋子里冬天没有暖气，最冷的时候连毛巾都会结冰；夏天自然也是没有空调的，进屋马上就会让人出一身的汗，用“热得像蒸笼”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那时多数的日子里，我和儿子相依為命住在这间小屋里，先生在外地为生活奔波，总是好几个月才能回来一趟。不记得有多少次，我在单位加班，放学后的儿子就跟着我在办公室写作业，等到我们往回走时，往往已经满天星光了。

我们远远看到租住的房子开着窗户，只是窗内没有一丝灯光。我们在黑暗中踏着台阶走回去，不管是冷是热，摸索着打开灯，再打开那小小的燃气灶，随便煮一点东西吃，就早早上床休息。夜里我们能听到野猫在打架，也能听到老鼠们在楼顶窜来窜去，“吱吱吱”叫个没完。

我被吓得睡不着时，常忍不住跟儿子感叹：“盼着咱们快点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盼着你的爸爸快点回家，我们就不用再怕黑了……”

等到儿子上中学时，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蜗居，先生也自外地回来，一家人的生活终于安稳下来。再后来，女儿出生了，她从最开始就住在这房子里，拥有自己单独的书架，也有数不清的玩具，每天都有爸爸妈妈陪伴左右，她跟儿子当年的成长环境相比，可谓有天壤之别。

有时，我会跟女儿讲讲从前的故事。她常常不相信，听不了几句就跑开了。其实，与其说我是在对着女儿“忆苦思甜”，倒不如说我是在独自回忆，有一点怀念那时和儿子相依为命的光阴，更庆幸现在不必再受当年那样的苦。

想起我经常在朋友圈里看到的一句话：“天黑有灯，下雨有伞，偶尔怀念，时常庆幸。”就像此时，我在温暖的灯光下，把女儿搂在怀里读故事，等儿子放学回家，等先生的热菜上桌，幸福感满满。

（摘自《演讲与口才》）（责任编辑 张宇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