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城市人”视域下的湘南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路径研究
——以永州河三岩村为例
2023-07-04黄浦恩欧阳国辉
黄浦恩,朱 超,欧阳国辉
(1.湖南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湖南 常德 415000;2.吉首大学,湖南 张家界 427000;3.长沙理工大学,湖南 长沙 410000)
传统村落由农耕文明的传承过程而逐渐形成,反映了在一定历史时空下地域文化与人文自然景观的发展现状,凝聚着传统聚落,营建智慧与地域人文精神,是地域乡土文化发展的重要物质载体。传统村落在历史进程中从萌芽阶段、生长阶段、繁荣阶段及衰颓阶段都与人的行为活动相关。加拿大规划学者梁鹤年提出“城市人”此理论阐述了“城市人”在自存与共存的平衡原则中创造科学合理的最优空间,传统村落的传承与发展过程作为乡村聚落间动态协调与选择的过程,是以满足村民的日常需求为导向的聚落性空间。文章以“城市人”为视域从物质、文化、社会三种空间层面探讨了传统村落传承和发展的内涵,并以湘南地区的永州河三岩村为典型案例支撑,对传统村落的三类空间层次进行分析,重新梳理并提炼了湘南传统村落的空间特征,在分析河三岩村落历史传承与衰颓近况过程中,通过上述三个层面论述“城市人”视域下湘南传统村落的发展路径,以期为湘南地区传统村落发展传承提供依据。
一、“城市人”理论与传统村落关联性
1.“城市人”理论概述
梁鹤年先生在经济学“经济人”与道萨迪亚斯“人居科学”的理论框架上受启发提出城乡规划的前沿性理论。梁鹤年认为“城市人”是秩序化营造人与周围环境最优解并寻求最佳场地触及的人[1],因此“城市人”的种类涵盖了传统村落村民。“城市人”是借助“以人为本”为导向,以人、事、时、空四个元素来界定,村落聚居则是由自然、人、社会、壳体、网络这五类人居元素组成的人居的空间现象[2],而典型“城市人”理论则是追求接触某种空间机会,适时选择典型性适配人居模式,从而达到规划设计上人居匹配的理性抉择。传统村落作为“城市人”物质生产的空间载体,以其丰富的地域文化,特有的风俗习惯,丰富地域的社会结构,是物质空间、文化空间和社会空间形态的综合体。因此,基于“城市人”视域阐述传统村落空间现象极具实践价值,借助“城市人”的需求和传统村落人居空间相适应,在秩序化共存中达到均衡,可以有效地指导传统村落保护和开发。
2. 基于“城市人”视域的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的内涵
以“城市人”为视域,实现人和传统村落共存平衡,对当前传统村落保护和开发建设有着现实指导意义。传统村落村民以“城市人”身份借助以人为本的原则,分析传统村落中特定的人、事、时、空等元素以期对最优空间进行适配和重塑,并最终实现对传统村落场地资源的有效分配与利用。城乡社会资源的流动,使得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秩序遭受打破,传统村落的物质空间、文化空间、社会空间亟需重构。因此,借助传统村落“城市人”的日常行为逻辑分析,通过其理清在物质空间、文化空间、社会空间三个层面上的供需关联,使传统村落中“城市人”和人居达到适配度,从供需三个层面就“城市人”视域中传统村落的保护和开发内涵进行探讨(见图1)。
图1 基于“城市人”视域下的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内涵
(1)物质空间的延续与修复
物质空间作为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的活动性空间,从其物理特征上看,地域差异易导致村落形成因势而建、独具一格的空间布局。随着城市化进程与社会演进,传统村落在原有空间布局的基础之上,不断地进行适应选择,以此来塑造现有村落形态。“城市人”所追求的日常满足涵盖了生产、生活方式上的空间舒适、便捷与美观;落实到传统村落的保护与发展上,“城市人”借助村落聚居形式实现对人居品质的提高,实现了传统村落物质空间的延续与修复,达到了“城市人”与村落人居空间的适配,促进传统村落物质资源的有效保护及利用[3]。
(2)文化空间的传承与重构
传统村落作为地域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的活态载体,具有特有的地域人文性。在“城市人”视角下传统村落的文化空间需在特定时、空上延续并体现非物质文化空间特征,具体是将村落文化精神与人居环境相协调、重塑场所人文特征与丰富人居文化空间等,通过对传统村落文化符号的传承与现代化转译,丰富并延续地域文化的内涵,激活传统村落的场所精神与人文活力,促进传统村落的文化振兴。
(3)社会空间的变迁与再塑
社会长久变迁以来,传统村落早已形成牢固的社会秩序与宗族信仰,构成以宗族、血缘为基础的社会性空间,形成了家庭、宗族、群落三类层次的社会空间结构关系。但现有社会结构转型,人口流动所导致的社会秩序分化和邻里社会情感弱化等村落空间变化,使传统村落的保护和开发以重建稳定社会秩序为中心[4]。就传统村落而言,“城市人”视域下的社会空间重构在于稳定的社会空间结构关系,重塑村落宗族的权利和义务,体现典型“城市人”的群体需求,促进传统村落内部秩序的和谐发展,最终形成村落最优解的人居空间。
二、“城市人”视域下永州河三岩传统村落的概况与发展困境
1.永州河三岩传统村落概况
金盆镇河三岩村,位于湖南永州新田县西南部,距县城约36公里,东邻宁远太平镇龙眠洞村,西邻骆铭孙村,北邻青山村,是新田、宁远、蓝山、嘉禾四县交汇之地。其传统村落特征在湘南区域极具区域特征典型性、文化底蕴的代表性、保护的活态性等特点。其特点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区域特征典型,七纵四横古建筑群整体布局独特,青砖灰瓦的砖木结构,素有“小台湾”美称;其二,文化底蕴的代表性,河三岩村的文化底蕴深厚,同时饱含丰富的历史价值,对联、诗词和石刻也是最能体现河三岩村文化底蕴的名片;其三,保护的活态性,河三岩村孝德文化声名远播且民居排水系统设计完善,堪称我国民居建筑排水系统设计之典范,具有极高的活态保护价值。
永州河三岩村传统村落基于孝德文化核心,以现存的古建筑民居、宗族习俗、景观风貌、街巷水系等形式继承下来。结合地域发展中的时、空元素,呈现出血缘、层级分明的空间业态,用以满足“城市人”在村落环境中的日常行为需求[5]。介于上述“城市人”视域下从三个空间层面对永州河三岩村落空间形态进行分析,架构起永州河三岩村的空间特征谱系(见图2)。
图2 基于“城市人”视域下的河三岩村落空间特征解读
2.永州河三岩传统村落现实发展困境
(1)物质空间衰颓:城镇化视角下村落肌理的消逝
传统村落在长久以来的发展过程中呈现了稳定的民居形态和景观肌理,但现如今,传统村落民居建筑中公共服务设施均已老化。在当前特定的时、空元素影响下,典型城市“人”对现有生活品质逐渐提升,且特定人、事等元素也在不断被置换,物质空间的衰颓很难适应当代人居生活方式[6]。村民借此对旧有民居进行物理翻新或另选新址进行重建,但缺乏风格性引导与脱离传统的民居营建理念,逐步产生传统村落景观风貌差异性过大、均质化等问题。首先,村落中出现大量风格特异的现代建筑,与传统民居显得格格不入,极具特色木雕、石雕被盗,村落建筑风格特色不一;其次,街巷水空间出现矛盾,缺乏对村落的长久性规划引导,多次出现水流断流,服务设施过于现代化成摆设等问题;最后,在城镇化高速进程中,传统宗族结构弱化,现代建筑的搭建使得村落景观面貌逐渐湮灭,传统村落地域城乡特质均质化严重[7](见图3、图4、图5、图6)。
图3 河三岩村建筑屏风墙肌理
图4 河三岩村建筑立面肌理
图5 河三岩村水巷肌理
图6 河三岩村鸟瞰图1
(2)文化空间淡化:当代文明下自生文化断层
当代文明冲击下所导致的河三岩村落自生文化的断层。首先,民居、街巷、水渠等是典型空元素的重要文化载体,宗族文化的物理表征开始向现代化更新,传统村落空间布局逐渐弱化,使得村民宗族文化认同渐渐丧失;其次,在传统村落中设施体系的完善及现代文明的介入,特定“事”体系遭受破坏,导致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宗族仪式等纽带被弱化[8];最后,通过对河三岩村的现场调研,村中留守多为长者与儿童,青年群体多已外出打工,特定“人”与具体“人”传承体系的缺失,使宗族文化和传统工艺在青年群体内部的传承产生断层。
(3)社会空间变迁:现代化治理体系失效
将特定“事”体系的平衡作为传统村落正常运行的前提条件,城镇化进程中,青壮年人口城市化迁移,占据了河三岩村人口的大部分,传统村落的后备力量缺失导致人口老龄化、宗族信仰弱化、社会结构面临重组等社会空间的变迁,导致了现代化治理体系的失效。并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剧及时间推移,社会空间的变迁将使得传统村落面临内部情感纽带断裂、社交网络重组、宗族关系弱化等加剧社会治理的难度,且村落自我更新换血能力弱化,以村自治模式开始走向衰退,使得村落自治流于表面,阻碍传统村落的正向性发展[9]。
三、“城市人”视域下的湘南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路径启示
通过对上述永州河三岩村的现实发展困境分析,以期在“城市人”视域下为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提供思路,基于“人”的视角,以“城市人”视角实现与村落人居空间的适配,从上述三类困境出发营造“城市人”视角下传统村落的保护与发展路径,为促进湘南传统村落的创新性发展提供思路(见图7)。
图7 基于“城市人”视域下湘南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路径
1.人居环境传承与适应性规划,重塑“城市人”适配的人居物质空间
传统村落在长久生产过程中与自然环境间的共生交融,促成了当前传统村落景观肌理风貌中蕴含着典型“人”之营建智慧。然而在城镇化进程中,自发性建设及物质空间的衰颓使得传统村落的人居环境平衡遭受打破。因此,借助对人居环境传承与适应性的规划,重塑“城市人”适配人居物质空间的途径包括如下几个方面。首先,对河三岩“山川—村庄—田畴”等人居特色继承和适应性进行现代规划。应延续传统因势利导的适应性智慧理念,在原有传统村落布局上进行生态性的延展,满足“城市人”现代性需求的同时提升其满意度。其次,以宗族为组团的文化传承与聚集[10]。通过对村落中新建民居的人居环境传承与适应性进行统筹规划,利用集中的新建民居建筑对极具民族特性和延续骆氏家族宗族组团模式的建筑内部空间重组和外立面的传承与更新,促进村落的集约化发展,激活村落的内生活力(见图8)。最后,实现基于“城市人”差异化供给固有形式的传承。结合日常实际需求对传统村落场地现状、民居特征、景观风貌进行归纳性提炼,典型“城市人”结合自身需求自主性选择,最大限度适配人居物质空间。
图8 城市人视域下河三岩村人居环境传承与适应性规划
2.地域人文重塑与场域功能再造,形成“城市人”与地域文化关系确立
“城市人”视域下传统村庄的保护和发展,其核心是以“城市人”的理性选择和日常生活的最佳匹配为基础,其内涵在于重构地域优秀传统文化,形成“城市人”与地域文化关系确立。“城市人”借助聚居模式对地域人文重塑与场域功能再造,实现文化的活态化传承。其路径主要包含以下几点,一方面,地域人文重塑与场域功能再造,整合村落中民居建筑、街巷空间、雕刻技术、装饰纹样、景观风貌等物质空间因子(见图9),结合地域民风民俗、宗族信仰、节庆仪式等提取其各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形成具有地域文化特色的村落空间,借助区域旅游、村落集会等形式对场域文化功能进行重塑与延展,拓展地域文化影响力;另一方面,传统村落文化符号创意性现代转化,基于河三岩村原有的文化活动空间,在传承与发展中融入新的场域功能,构建特征分明的域文化的场所记忆,以实现地域文化的现代传承[11]。
图9 城市人视域下河三岩村场域空间与文化因子1
3.各方利益主体协调与配合,促进“城市人”自存与共存需求的最优平衡
在河三岩传统村落发展和演变中,宗族观念是一种连接国家和人民的社会组织形态,具有维护乡村社会秩序的功能。但就传统村落的现代性发展而言,其宗族观念渐渐弱化,传统乡村礼治向现代治理模式转变,重在对村落空间资源进行合理的配置,缺乏对利益主体的关注。“城市人”视域更多地是基于人的视角出发,营造更具场域认同与归属的场域空间。基于此,河三岩传统村落发展应协调各方利益主体,促进“城市人”自存与共存需求的最优平衡。首先,现代治理模式下应更为完善传统村落的治理模式,充分借助宗族的内生性力量用以实现族民参与治理、互助协商、资源调配、情感认同等作用,架构政府、族长、乡贤等多元化主体协作的村落治理模式;其次,介于河三岩村落丰富的自然人文资源,衍生出的村落旅游生态以助力村落的发展,在此过程中梳理各方利益诉求,有效地协调与平衡各个利益主体,使其达到自存与共存的最优平衡,促进村落公平公正[12]。
四、结语
“城市人”是当代城乡规划前沿理论,以“以人为本”价值理念,追求“城市人”与村落环境的契合度,与传统村落的保护与发展不谋而合。基于“城市人”视角,探讨湘南地区永州河三岩传统村落的典型案例,从“物质—文化—社会”三个空间层次界定了基于“城市人”视域的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的内涵 ,归纳永州河三岩村在物质、文化、社会三个层面,探讨在“城市人”视域下的传统村落保护和发展路径。“城市人”理论对传统村落的保护和发展提出了全新的思路,从理论视角对未来传统村落的研究起到一定的借鉴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