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与开拓:“一带一路”国际中文教育发展的新挑战和新路径
2023-06-29赵屹青
赵屹青
[摘要]中国提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10年来已取得了可喜成就。面对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变局以及新时代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历史背景和客观要求,国际中文教育在进一步促进“一带一路”沿线各国人文交流与文明互鉴等方面如何应对新挑战,解决新问题,开辟新路径,从而发挥好国际中文教育在共建“一带一路”进程中的应有作用。笔者认为,要进一步以完善和夯实教育传播体系为基础,解决教育实践问题为抓手,健全教学资源平台,提升教学风险防控能力保障,全力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引领时代发展潮流和人类文明进步。
[关键词]一带一路;国际中文教育;语言传播
[中图分类号] G513.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5-3115(2023)01-0125-12
共建“一带一路”是新时代中国全面对外开放的应有之义,是中国坚定而自信地走向世界舞台中央,为世界文明和平与合作发展贡献中国智慧、中国力量的应有之举。语言互通是不同族群、不同地域、不同文明赖以交流合作的重要前提,是实现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关键要素之一,更是“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的基本条件[2]。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语言是了解一个国家最好的钥匙。”[3]国际中文教育作为世界认识中国的“钥匙”,更是促进“一带一路”沿线区域语言互通、文化交融、经济发展的直接抓手,构建世界网络神经的契合点。特别是跨入新时代以来,随着中国快速发展,坚定不移走和平发展之路,致力于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国际中文教育因此进入一个根植历史、面向外来、服务国家發展方案的新阶段,成为推动“一带一路”建设走深走实、精耕细作的重要保障。与此同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地区)也已经成为国际中文教育发展的新高地和新航道[4]。
在上述背景之下,顺应当今时代发展背景和世界和平共存美好愿景,探究“一带一路”建设对国际中文教育的新要求,深化拓展和定义中国未来的发展空间,将不断丰富和拓展“一带一路”国际中文教育的研究范围和领域,对高质量推进“一带一路”国际中文教育发展意义重大而紧迫。
一、顺应历史,竭力服务“一带一路”发展新局面
“一带一路”横跨欧亚大陆、西太平洋和印度洋,沿线64个国家的人口总量超过44亿,占全世界人口的63%,经济总量超过20万亿美元,占全球经济总量的30%[5]。自倡议提出近10年来,已完成总体布局,取得斐然成绩,朋友圈越来越大,内涵越来越丰富,贡献越来越显著,影响力越来越强,“务实合作持续深化拓展,累计150多个国家、30多个国际组织签署了合作文件”[6]。国际中文教育作为“一带一路”建设语言互通、文化互鉴、民心相通的推手,是为国家间“沟通”铺路,以培养满足沿线国家不同需求的多层次汉语人才为宗旨,以推动中文走向世界、让汉语成为一门全球性语言为终极目标,成为助力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强心剂”和“助推器”[7]。
(一)国际中文教育为“一带一路”发展搭建民心相通之桥
从历史层面看,在中华文明不断演进的历史长河中,西域各国之间的政治、经贸、文化随着不同民族、朝代间“硬实力”的碰撞与更迭让各自的语言和文化也在传播与交融的过程中熠熠生辉。自2000多年前张骞出使西域至今,中文为丝绸之路的凿通与发展铺好沟通之路,架起通心之桥。古丝绸之路的社会进程经过“驿站式”“宗教伴随式”“文化吸引式”和“贸易拉动式”的传播[8],也为全球化影响之下的中文传播奠定了历史基础。语言传播与文化交融让文明经过时间的维度,更具有动态性和连续性。民心相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社会根基,需要有效沟通和交流来实现。作为具有语言传播功能的国际中文教育也相应具有了互鉴文化推进文明演进的基因和历史使命。通过国际中文教育首先将中文以语言最基本的社会属性让沿线国家的人们可以通事通商互相理解,实现共联共通;其次,通过国际中文教育可以利用语言的文化属性增强互鉴互信的基础,实现共荣共享,从而搭建民心相通之桥。
(二)国际中文教育为“一带一路”发展满足中文人才培养之需
从教育层面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历史发展进程中,经贸通商与宗教传播对语言文化的传播与交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高水平语言人才成为打通“外界”的钥匙。语言是有效沟通和交流的直接手段,也是“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因素。实现与沿线国家互联互通将促进各国发展战略对接,增进沿线人民优秀语言文化的彼此交流和互学互鉴。追溯到东汉至唐时期,乃至大航海时代,宗教教义的互译让更多西学东渐的僧侣及传教士成为学习与传播中文的使者,中文教育虽然未能形成体系、规模,但依旧在教材编写与教学方法方面取得成就。“一带一路”催生语言需求,拉动教育先行,2017年教育部关于《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的通知,明确提出形成区域化、联合推进教育行动网络是推动语言文化传播的核心力量[9]。沿线国家特别是东南亚与中亚等国的国际中文教育也都逐渐规模化、标准化、品牌化与专业化的。在相关政策的指引下,据统计,截止2016年,中外合作办学2539个,境外办学98个项目,基本实现了主要节点省份签约的全覆盖,基本形成省部推进“一带一路”教育行动网络[10]。截止2017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留学生达31.72万人,占来华留学总人数的64.85%,增幅达11.58%[11],据调查显示,上海高校留学生68%来自“一带一路”国家[12]。国际中文教育主动服务“一带一路”,大批次培养人才队伍,成为实现“语通世界,达观中国”的最佳窗口。
“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不断增进中国与沿线国家的经贸合作也增强了彼此间广泛的交流。据统计,2022年前11个月,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计进出口12.54万亿元,同比增长20.4%;增速高出中国外贸整体增速11.8个百分点。对沿线国家承包工程完成营业额719.5亿美元,新签合同额981.9亿美元[4]。中国沿线国家的合作项目规模的攀升注定带来大量的市场就业岗位,各大企业在国际贸易中需要人才作为根本保障,特别是对驻外和本土的翻译人才已成为供不应求的热门行业。而国际中文教育正是培养此类语言人才的平台,加之中文在沿线国家纳入国民教育体系的进一步深化推进,更为“一带一路”的发展提供了广泛的人才基础。随着沿线各国语言需求和新时代智能化的要求,促使中文国际化人才培养模式的创新和发展由泛化过渡到精准化,从单层次过渡到多层次,从通用型过渡到专门化,从单一化过渡到多样化,中文服务体系的建立更是为国际中文教育在“一带一路”的发展积蓄了力量。
(三)国际中文教育为“一带一路”发展贡献维护国家安全之策
首先,随着当今世界政治、军事、经济的不断发展以及全球化进程的演进,和平与发展是当前世界的主题。语言是文化的结晶,国际中文教育在共建“一带一路”倡议中,是扫清语言障碍,增进彼此互信的文化外交的直接手段,是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的基础支撑,也是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抓手,更是促进国家间民心相通的纽带。国际间的交往只有在语言相通,文化认同,心灵相通的条件下才能更好地了解和信任。在国际交往中争取到更多的话语权,对维护好国家安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会起到更为积极的作用。
其次,全球化、区域化发展不仅为各国带来新合作与新机遇,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国家文化安全也成为时代发展的新议题。 2014年,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了以文化、社会、经济、军事等多个领域在内的“总体国家安全观”,语言作为文化的一部分,也成为维护国家安全,构架国家安全体系的重要保障方面。并且,随着时代的发展,语言的属性以及全球化演进下安全问题的持续升级,使得语言已经成为维护国家安全、争取国家权益的多功能要素[13]。“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民族众多,地缘政治复杂,相应的语情也较为复杂,具有语言繁多、语种微小、语言人才匮乏,文化多元、民情多样、互鉴相对困难的语言文化特征[14][15],并且,有学者认为,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需要200种左右的语种能力[16]。因此,实时做好沿線国家的语言战略、规划是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的有力保障。截至目前,全球共有180多个国家和地区开展中文教育,76个国家将中文纳入国民教育体系,8万多所各国大中小学、华文学校和语言教育培训机构开设中文课程[17]。国际中文教育作为汉语和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者、中国故事的讲述者、中国声音的发声者,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具有语言互通和文化互鉴的独特优势,应多层次、全方位的培养中文人才,充分利用语言资源,提升国家语言能力,为“一带一路”发展搭建民心相通之桥,不仅可以解决内源性语言资源储备提供“走出去”的语言安全支持服务,也可以消除外源性语言障碍,扩大通事通心的范围还可以化解跨语言、跨文化间的语言纠纷、语言冲突和语言安全威胁及舆情监测等,为政治稳定和国家安全提供智力保障。
再次,为当前数智化大数据所驱动,社会语言的需求不断催生着语言服务与语言产业的繁荣,截止2018年,从事语言服务或相关服务的企业达到7.25万家,语言产业年产值超过 2800亿元人民币[18]。语言产业为经贸合作提供养分的同时,也是数字化国际中文教育作为语言产业在为国家安全提供基础保障。数字化国际中文教育利用大数据、云计算及人工智能等数字化教育平台,充分发挥沿线国家语言资源优势,特别是做好语言数据的开发与应用,做好语言数据的管理,可以发挥语言数据优势,提升国家语言能力;可以发追语言教育数据,定制化、前置化的为沿线国家的学习者提供教育服务,精准教学,从而避免文化冲突;语言技术还可以将语言资源转化为维护国家安全的产品,从而进一步提升应对外部威胁的能力,这也是国际中文教育服务“一带一路”建设维护国家安全的时代之要义所在,同时,也是为“一带一路”数字经济的发展做出应有贡献。
二、激流勇进,敢于迎接“一带一路”发展新挑战
“一带一路”倡议是重要而伟大的国家方案,旨在通过积极主动发展与相关国家的经济文化合作,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与合作共赢的新格局[19]。当今世界“大变局”和“大疫情”交织发生,国际社会环境正发生着深刻变化,国际发展新格局也处于重塑建构之期,新时代“一带一路”合作共建所面临的新机遇和新挑战,对国际中文教育提出了新要求和新期待。
(一)语言战略要为国际中文教育高质量发展提供保障
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背景下,因势而动,顺势而为的国际中文教育随着语言产业的变革也受到一些新生问题的掣肘,推进“一带一路”中国语言战略也面临复杂局面和困境[20]。主要是:在语言资源上,包括语言本体和语言社会应用两大资源,在教育领域中如何充分利用全资源的全局性筹划指导和资源积淀方面表现还不够突出[21];在国家语言能力上,构建国家话语体系,国际中文教育在同形成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方面的表现还不够充分;在语言规划上,直接体现在语言教育发展、人才培养、文化传播等方面,特别是对孔子学院的建设方面的表现不够完善;在语言服务上,当今世界经济下行,教育服务贸易壁垒重重,国际中文教育所提供的服务科学性、技术性表现不够精准。
在考量“一带一路”国家语言“软实力”的国际吸引力、传播力和影响力时,作为母语人口基数较大的汉语,在二语使用人口上却缺乏优势,“一带一路”沿线近65个国家在汉语的使用领域、交际价值以及语言的社会文化地位方面都展现出国际中文教育还有很长的路要探索。从沿线国家的语言国情看,“一带一路”沿线65国使用的国语及官方语言总共 60余种,非官方的地区性语言或少数民族语言大概2400多种[13]。沿线国家的官方语言 (不包括中文)共计54种,并且,大多数国家的官方语言即其通用语言,其中现代标准阿拉伯语言使用最为广泛,其次为英语、俄语及马来语[22],能够作为文书签发、项目合同签署以及金融贸易文本使用的语言中中文还并未成为主流通用语言。在企业“走出去”战略中,中国企业对当地通语员工的需求量巨大,就 2016年统计,中亚国家中期企业中,中国员工与当地员工的比例大多是2:8[23],中文在经济价值转化的过程中也带来了巨大的市场和客观的收益。“一带一路”国家语言“软实力”的国际吸引力、传播力和影响力,以及“一带一路”建设中的国际中文教育,仍存在较大的提升和发展空间[24]。在后疫情时代,国际政治巨变和全球经济形势所带来的舆情博弈,使各国认识到语言战略和国际话语权在国际综合实力展现中的重要地位。与此同时,各国语言机构展开激烈的竞争,如印度“季风计划”,韩国的“韩国语世界化促进计划”等,促使我们需要更加关注国际中文教育如何在区域化乃至全球化进程中体现语言软实力的影响力并发挥其价值。
(二)孔子学院要在国际中文教育可持续发展上提供更好的服务
国际中文教育的推广工作主要是自上而下,由政府牵头主导,从中央到地方统一指导、全局调度、通力配合完成的,中外语言合作中心,国务院侨务办公室、中国华文教育基金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等都是作为政府设置的国际中文教育推广机构,以孔子学院为代表的汉语言文化传播机构作为中外语言合作中心的“压舱石”更是国际中文教育推广的前沿阵地。无论是办学理念还是教学实践,都是“命运共同体”框架下国内外教育领域的一种话语表达[25]。但在“一带一路”倡议实践中,孔子学院也因为发展过程中的局限性带来一定的问题,这势必影响其整体发展。
1.布局不够均衡
孔子学院创立至今办学条件不断完善、办学质量不断提升,形成了较为完善的体系和规模,得到广泛的国际认可,并初步完成全球化布局。但在“一带一路”倡议发展中我们也可以看到,沿线国家的孔子学院分布由于经济、政治、区域不安定因素等呈现分布不平衡的状态。据统计,截至2019年,已有56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设立了165个孔子学院[26]。同时,孔子学院战略布局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产业合作格局不匹配,孔子学院分布缺少战略规划,需要进一步优化升级[27]。在分布上,一些国家如俄罗斯孔子学院总数为17所,而作为经贸合作重要的一些国家还未建成一所,在国别分布数量上差异较大。截至2020年卡塔尔人口总数达2,930,524人,与中国进出口总额达1,093,626万美元[4],但在孔子学院建设上还不能满足对中文的学习需求。在我国贸易出口总额超百亿美元的17个“一带一路”国家中,孔子学院的分布极不平衡[4]。在“一带一路”布局优化的提议也是国际中文教育界各位专家学者普遍关注的重要议题。
2.市场化程度不高
孔子学院主要采用中外合作的办学模式,以互利共赢、共建共享共管为主要办学特色,办学资源由国家政府及当地承办学校各自承担进行运营,通过融入承办机构的“外生式”办学策略。运营经费的持续供给和教育服务多样化提供方面的不足,成为目前制约国际中文教育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2020年7月,为适应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发展“中国国际中文教育基金会”正式成立,全面负责运行全球孔子学院品牌;同时,教育部设立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开展除孔子学院运营和管理之外的其他国际中文教育项目,并深化中国与世界各国的语言教育交流合作[28]。但孔子学院的品牌运营商经费资源主要来源还具有一定的官方性质,企业和其他非盈利组织、单位参与教学资源配置的方式单一且低效。实现办学市场化,发挥市场调节资源配置的职能,现阶段还缺少市场竞争力和供给力。
3.受众不全面
随着国家“走出去”方针政策以及国际综合实力的提升,海外华人华侨对“侨二代”“侨三代”的华文教育日渐得到重视,如新加坡、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地区低龄化儿童的中文学习需求较大,孔子学院目前的教学模式和运营机制尚不能满足需求。部分中亚沿线国家,如晚清时期迁居中亚的中国西北回族的后裔——东干族的华文教育市场缺口还有待补足。还应该更加重视与国际中文传播同宗的华文教育在“一带一路”中的地位和作用,特别是在孔子学院办学过程中,还应该对这一部分人群的教育给予更多的关照。因此,力争与华文教育形成合力,这是孔子学院在“一带一路”实践中推进国际中文教育,并使之走向民间化、市场化、标准化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
4.制度不健全
孔子学院在办学过程中,由于采用中外合作办学模式,在承办学校展开教育教学工作,需要各类规章制度的支撑。一些孔子学院在运营过程中办学能力明显不足,主要表现在教学制度、管理体制方面不够完善,教学标准、教育体系不统一,运营质量、保障机制不健全,相关从业人员的专业能力、工作作风及工作稳定性差[29]。同时,由于国际和国内针对语言文化传播、教育服务机构办学的法律法规还存在缺陷,语言文化传播法律法规不健全,因而导致孔子学院极易陷于争端与冲突的尴尬,办学处境更为艰难。
(三)教育实践要为国际中文教育本土化发展提供支撑
“一带一路”实践中无论从国家层面的语言战略到实施办学的机构研究,还是推进语言文化传播办学的外部环境,在“新业态”发展阶段,国际中文教育虽然为推进“一带一路”的“五通”建设发挥着“领头雁”作用,但在实施中,其各方面还存在有一定的问题。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1.国际中文教育教师缺口较为突出
教师在国际中文教学中应该处在主体地位,近年来随着“汉语热”的持续升温以及“一带一路”实践中经贸增长带来的教育需求使得沿线国家对汉语学习极度渴求,但在国际局势风云变幻及绝大多数沿线国家处在区域安全的风暴中心,加之现阶段疫情当下,在提供教学服务时,外派汉语教师需求量已经难以满足,还存在一定的市场缺口。与此同时,在现有外派教师中,教师专业背景不强、教学水平不佳、个人素质不高,跨文化能力薄弱都成为阻碍国际中文教学教师发展的限制因素。
2.“本土化”教学内容亟待丰富
纵观“一带一路”建设,针对“本土化”“国别化”的中文教材和教学实践研究关注度高,但成果积累不足,质量不高,还处在提升阶段。在“一带一路”国际中文教育中,教学对象、教学内容、教学环节的实践在沿线不同国别存在一定的“水土不服”现象。在中文教学实践中,教学内容由于宗教信仰和文化观念的不同,对当地风俗乡约和生活习惯可能出现理解偏差;教学环节与当地学制、学时、学段不相适应的情况;教学内容、教学方法与多样化的教学对象匹配度不够,这些“本土化”问题都还需要认真考量与改进。
3.“市场化”复合人才短缺
在国际中文教育的培养上我们不难看出,最终的成果产出导向还是市场所需要的人才。在經贸不断加深的“一带一路”区域化合作过程中,对人才的需求量是我们还没有满足的,特别是针对解决具有多语种或双语种工作能力,既懂汉语又懂专业的复合型人才是实现“一带一路”倡议全面实施和长足发展的关键节点。但现阶段国际化、专业化、高端化的“中文+”人才短缺已成为制约中外多领域、深层次产业和行业深度合作的瓶颈和短板[30]。同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国际中文教育的人才培养中,留学中国的规模逐年攀升,但其培养结构与回国就业形势需求脱节,还需要进一步优化。加之后疫情背景与智慧教育的飞速发展,利用好数字化平台培育出更多高水平、专业化、多元化的中文人才也是国际中文教育服务“一带一路”的重要支撑。
(四)风险防控保障国际中文教育实施
“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特别是“丝绸之路经济带”所在国家区域化地区局势不稳定,区域安全影响沿线国家汉语教学可持续发展。实践“一带一路”倡议,我们应对自然环境、政治危机和文化冲突等各类风险防控机制有待健全。特别是在类似疫情危机处理方面,如何应对区域不同文化之间的理解鸿沟,以化解国际中文教育推进过程中的风险,这方面的应急应变能力还需强化,应急语言服务体系还需亟待加强。
三、开拓创新,助力“一带一路”发展新路径
面对“一带一路”建设新局面和新要求,国际中文教育如何因势利导、开拓创新,不失时机地在挑战中寻求新机,是目前亟需思考的现实问题,亦是国际中文教育事业行稳致远、助力“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的关键问题。
(一)“国家化”语言战略设计,坚实国际中文教育基础
实施“一带一路”倡议,从最初的思想规划到切实的区域化合作,所得成就是中国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新形势下向世界提出的中国方案。作为铺路基石,我们更应该看到只有发挥好语言战略功效,才能有效运用中国话语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通过语言促进国家间友好交往和深度合作。
首先,应该提高战略定位“国家化”,“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建设“理念化”,国际中文教育推广顶层设计“系统化”,语言安全与内外话语“融合化”,以全面做好语言规划和语言资源的利用,健全国家话语体系,提升中国的话语能力,实现彼此相互理解,互相认同,构建一个统筹国内和国际语言生活大局的国家语言战略。
其次,推进语言战略,在把握好语言规划的同时,对语言的传播力、影响力及公信力方面应该注重语言研究理论现行,通过多维视角展现语言研究的基础成果,加强服务“一带一路”实践的语言学科建设[31],科学定义国际中文教育的学科定位,“两条腿走路”以语言学为基础,多学科为支点,健全国际中文教育的学科体系。
再次,需要科技为中文赋能,深化语言的含金量,加大语言的科技化含量,让中文在国际推广与传播中能拥有更强的话语能力,完善语言在区域建设中的服务方式,因地制宜,以人才需求为导向,为全球语言文化交流发展创造较为宽松的政策环境和有力支持。
(二)“市场化”“产业化”办学模式,健全国际中文教育体系
1.促进孔子学院优化升级
作为国际中文教育的前沿阵地的孔子学院,是架起语言沟通合作、经贸发展的桥梁和平台。当前孔子学院在发展中已初步建成全球化布局的新局面,但区域化布局供不应求还需要提升布局结构,从国家层面优化以市场为导向形成以经贸与产业合作为核心的布局。随着全球国际中文传播进入由高速外延发展到“新常态”内涵建设中,提质增效,优化孔子学院职能,积极展开人文交流活动,形成具有国家特色话语权的“国家品牌”,推进品牌效应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特性。同时,积极学习各国语言机构成功的办学经验,以经验指导实践,提供针对性、个性化的汉语产品和服务,增加自主创收,拓宽资金来源渠道,优化孔子学院的资源配置以及外交职能。
2.加强区域多方合作
从国家政府层面的机构设立到各省市、高校合作办学及海外办学机构的建立,加大各国际中文教育层面、各方面的交流;深化和部门、机构的合作,发挥各自优势与特色,以精准化、针对化的合作原则,利用好“一带一路”国际人才库及教學资源联盟和大学联盟合作办学的模式,特别是孔子学院应该发挥“排头兵”的作用,不仅要完成教学主业,更需要做好沿线国家发展、市场需求调研,为科学规划沿线国家的语言传播工作提供保障。对区域化办学升级格局,建立核心教育中心,辐射区域,形成联动网络,形成汉语国际传播区域式协同发展,以点带面,辐射区域,统一协调,讲好中国故事,传递中国声音做好前瞻性工作。扩大和合理使用“奖学金”,发挥奖学金的杠杆作用,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文学习者起到倾斜性政策,多方和国内高校、承办地高校及机构建立多来源经费及多方式学术交流,促进师资培训规模和联合培养模式,延长“奖学金”效应链,资助外国留学生来华交流、华裔留学生回国深造。
3.实现“市场化”“产业化”办学模式
国际中文教育机构最重要的是要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培养适合“一带一路”倡议的人才需求。国际中文教育方面要明确政府、非营利组织和企业的职能。要加大与国内非语言服务企业合作,特别是针对“走出去”的技术型企业也具有一定“属地化”需求,将企业语言能力作为企业发展的生产力和抓手,整合企业属地本土语言资源,提高企业工作效率,在当地获得长期的经济效益和可持续发展[32]。对提供语言服务的企业要加强国际中文教育的市场化运作,拉动语言与服务的增长效益,鼓励有条件的企业与孔子学院联手共同承担国际中文的教育职责,发挥企业社会责任履行,校企联合,供需联动,市场导向,优势互补。
4.与华文教育形成合力
华文教育在“一带一路”的发展中需要发挥更强的支撑力,在当地孔院或语言机构形成有效的互补互助立体化机制,为多元化国际中文教育市场提供养分,推动华文教师培训与职业发展机制建立,建立更多针对华文教学特色的教材与资源,增强华文教育的研究力度,守住华文教育的阵地,与孔子学院形成强大合力。精准化、多层次,专门化、高标准的推动国际中文教育服务“一带一路”建设。
(三)“复合化”人才培养模式,满足国际中文教育需求
经贸合作需要语言铺路,而人才作为铺路的“粘合剂”更要求在国际中文教育中培养更多符合市场需求的人才。一方面,加大对沿线国家语言政策动态发展跟踪研究,对汉语技术型人才的国别性需求数量、要求、标准等调研数据和相关信息也是补全倡议人才短板的重要一环。立体化人才培养与就业岗位紧密结合,与区域经贸合作的有机统一。定制培养由通用型过渡到专门化、立体化的高级别汉语人才转型,将教学内容与实践要求从不分学生需求和目的的泛化教学向具有国别针对性、企业针对性、专业针对性的关照生活口语精准化、职业技术精准化和生产安全精准化转变。另一方面,在人才培养中树立全球化观念,加快人才战略储备建设,不仅培养市场需求的人才,更应该培养当前市场没有的人才,这就要求我们在培养人才时,更要注重对国际中文教育者的培养,鼓励国内师生走出去了解异国风土人情,充分利用中外各教学机构的优势,流动培养,在理论基础上增强专业实践性,打造人才培养培养及评价体系。
(四)“智慧化”“融合化”资源建设,助力国际中文教育发展
一方面,在“一带一路”国际中文教育实施的教学资源建设上,我们应该遵循多元化原则,应该充分把握语言资源的价值,让国内语言资源为我所养,国外语言资源为我所用,从而建立开放的、对话式,兼容并蓄的语言资源库。
另一方面,大数据及人工智能的全球化信息技术大爆发中,拓宽传播渠道,大力度开发语言学习和语言资源利用的互联网平台是国际中文教育的养料供给区,信息化检核和传播平台的更新,以及数字新媒体的融合,不仅提升了教学的硬件水平,更是丰富了学习语言的方式,形成中文教学资源库让学习者对中文学习保持着强烈的新鲜感和兴趣。
(五)“本土化”“数字化”教育主体发展,完善国际中文教育培养机制
1.教师职业技能的信息化与智能化
作为教学主体的教师,其职业发展随着当下疫情及社会科技进步形成转型。特别是线上教学平台的全面运用,以及今后“线上+线下”教学的模式常态化,对教师的职业技能提出了新要求。过去,我们将教师如何把握好一堂课,如何将知识蕴含在课堂中进行教学,使学生在教室中获得新知作为评价教师教学能力的一部分。而现在,如何运用智能化的教学平台与设备是教师们需要提高的新能力,增强学习者的能动性,全面做好线上教师教学技能的培训,提高教师的信息素养能力,把控线上教学技巧等,为教师开展专门的信息化技术培训,优化教师教学模式,完善线上教学管理等都是需要提升的教学能力。
2.学科教育体系的“本土化”
教师、教学、教材的“三教”问题是影响汉语国际教育的重点主业工作。而在外派教师需求量不能充分满足、教师教学水平不佳,教师素质不高的现状下,本土教师的培养是首当其冲的头等大事。做好精通中文、了解中国的本土教师的教育,联合培养模式以及扩大针对本土教师的奖学金规模及资助力度等都是建设高素质教师队伍的重要手段。同时,在当地对教师社会认可度和待遇方面,也需要全力配合当地政府,提升本土教师的幸福感和获得感,充分展现本土教师的优势,吸引更多的人从事本土教师工作。在推进汉语国际教育方法上实现“本土化”,需要针对不同国家、区域的经济、宗教、文化及观念并结合学生的学习动机,充分了解学生的学习需求,“因材施教”展开定制化、个性化的教学。对现如今学习年龄低龄化,学习需求市场化的趋势,有针对的提供适当的教学内容及教学方法,做好“低幼化”学前教育和“中文+”的职业教育在不同国家的培养。在教材开发环节,现有“一版多本”针对不同语言的教材编写模式不一定行得通,所以尊重国别差异,加大对不同经济、文化、民族性格学习者教材编写的中外合作力度,全面推动本土化、特色化、智慧化发展,更是需要提上日程。
(六)“多样化”教学资源,助力国际中文教育事业腾飞
推动国际中文教育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需要在新时代抓住信息科学技术的新契机,打造新资源,传递新价值。但在现阶段,依然存在诸多不足和问题。一方面,大数据、物联网以及人工智能的不断更新及新媒体、传播媒介的新格局下,教学现代化、信息化硬件水平等资源平台还完善不足,尤其是针对海外学习者的汉语国际传播平台建设数量较少,教学资源内容、形式、质量不够完善,有针对性的多元优质教育资源服务不到位、教学资源不能得以良性循环应用、学习平台海外知名度和影响力不大。另一方面,疫情当下,教学模式由传统的教室线下教学向网络线上转变,并且“线上线下”的混合式教学模式在今后也将成为主流,但一些“一带一路”国家在信息技术的洪流中并非处在前沿,对数字经济、数字鸿沟带来的教学资源数字化也形成一定的考验。国际中文教育的资源平台建设如何借力“一带一路”信息技术的发展,充分发挥资源平台数字化也是“一带一路”倡议发展所面对的挑战。
(七)“法制化”体制机制,构建国际中文教育法律体系
无论是孔子学院的办学机制体制,还是市场化运用的国际中文教育机构的发展,都需要有法可依。国际、国内的语言机构特别是教育服务全球化、区域化的今天,加快构建完善的教育国际化的法律体系,完善教育服务贸易立法,特別是为孔子学院提质增效转型阶段,切实做到办学法律、法规落实,立法和制度建设是保障海外孔子学院的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之一。健全国际中文教育办学制度,努力探索和发现国际中文教育机构的评估与淘汰机制。细化国际中文教育机构的立法管理内容,提高管理水平,加强国际中文教育机构运营质量,机构运营机制和管理模式、监督机制等制度和标准体系建设。
(八)“危机化”抗风险能力,保障国际中文教育可持续发展
“一带一路”沿线各国,有的地区地缘政治风险突出,区域安全问题凸显。在此复杂背景下的国际中文教育需要注重管控风险,优化教育机构布局,强化化解国际风险的危机机制,做好应对国际危机的资源保障,预防潜在的文化冲突和舆情风险。针对可能发生的安全风险、办学风险、政治风险、经济风险等,提高国际中文教育在国际中文传播和孔子学院运营时预防安全风险的意识,提升安全风险识别力度,推进对所处地区风险的分析与评估,做到提前预知,防范在先,处置得当,化解有效的安全风险评估体系,并且在安全风险的评估中,培养危机化意识,健全安全风险定期评估、监督、检查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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