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银行提升反洗钱内部审计质效的思考

陈天皎?孙鑫

当前，反洗钱监管已成为金融监管的重要内容，由此对中小银行反洗钱内部审计工作也提出了更高要求。本文分析了中小银行反洗钱内部审计工作现状、审计常见问题及审计难点，并对提升中小银行反洗钱内部审计质效提出了意见和建议。

一、中小银行反洗钱内部审计工作现状

近年来，在反洗钱监管要求不断严格、洗钱犯罪手段日益隐蔽多变的背景下，我国金融机构，尤其是广大中小银行对反洗钱工作的重视程度与日俱增，不断完善自身洗钱风险管理体制机制，积极应对风险挑战，反洗钱履职能力得到提升。与之相对应的，中小银行反洗钱内部审计工作也呈现出一些新变化。一方面，开展反洗钱内部审计的配合度得到提升。反洗钱工作领域强监管、严处罚的常态化促使中小银行自上而下强化反洗钱合规意识，本着自查自纠将问题解决在内部、解决在萌芽、解决在风险暴露前的理念，机构上下对内部审计部门作为“第三道防线”开展“查错纠弊、查漏补缺”抱有更加积极开放、主动配合的姿态，机构反洗钱工作合力得到提升。另一方面，反洗钱内部审计的深度和广度得到提升。机构整体反洗钱工作不断向纵深推进的同时，中小银行在审计人力资源配备、审计系统建设、专项审计培训等方面也不断加大投入，反洗钱内部审计资源得到优化，内部审计范围逐步由点到面，由检查仅覆盖部分分支机构和网点向分支机构检查全覆盖，并有计划有步骤对总行相关职能部门开展检查；反洗钱内部审计发现问题层次也从操作性问题向系统性、根源性问题和操作性问题并重发展，审计发现问题不再局限于简单的操作性问题，而是开始更多地关注问题出现背后的机制性原因。目前，中小银行反洗钱内部审计工作虽得到一定发展，但也面临着业务专业性强、发现问题难、总行部门同级审计推进难度大、审计项目多、审计人员精力分散等诸多问题，反洗钱内部审计工作的提质增效还需久久为功。

二、中小银行反洗钱工作常见问题及审计难点

一是反洗钱制度体系建设不尽完善。主要存在：总行反洗钱相关内部制度、规定与法律法规、监管要求、业务实际不尽相符，监管要求和业务发展发生变化时未及时更新制度，制度对各层级在洗钱风险管理中的职责分工不尽明确；分支机构自行制定的制度与监管与总行要求不符，以总行制度简单代替分支行制度，制度内容过于笼统或不符合支行实际，无法落地实施等问题。审计难点在于：反洗钱工作涉及银行全流程工作，需要审计人员全面熟悉、准确掌握反洗钱领域监管法律法规，也要对诸如信用卡业务、收单业务、跨境业务、理财和同业业务等领域涉及反洗钱的相关要求有所了解，对分支行机构自行制定的制度是否完善合理做出判断，这对审计人员的政策掌握能力提出比较高的要求。

二是客户身份识别工作不尽规范。主要是在客户身份识别的初次识别、持续识别和重新识别方面存在问题。在客户身份初次识别方面，存在未完整、准确登记客户身份基本信息；未识别或未准确识别客户代理人、受益所有人身份信息；提供一次性金融服务时未按要求识别客户身份等问题。在客户身份重新识别方面，存在应重新识别客户身份而未识别、未及时识别或识别不规范问题，如客户临柜变更法定代表人印鉴或涉及司法“查冻扣”，未进行重新识别或重新识别不规范。在客户身份持续识别方面，存在未持续关注客户信息变更情况、未及时提示客户更新资料信息等问题，如未及时提醒身份证件有效期即将过期或已过期的客户尽快来行更新身份信息等。审计难点在于：问题成因复杂多样，可能由于网点柜员、反洗钱岗位人员在业务操作时未勤勉尽责，也可能由于相关业务系统、反洗钱系统功能设计或运行有效性不足，需要通过问题表象查摆问题根源。

三是客户洗钱风险等级评级指标设置不尽完善、評级实操不规范。主要存在客户洗钱风险评级指标合理性不足、部分指标应设未设，或未视情况变化对评级指标进行更新维护；未按要求开展客户洗钱风险等级划分的初评、复评工作，客户尽职调查未勤勉尽责，评级结果与客户风险状况不匹配，评级滞后等问题。审计难点在于：审计人员不易获取第一手客户洗钱风险评级标准的资料，往往需要通过抽取具有典型特征的客户洗钱风险评级案例倒推本机构设置的评级标准是否合理、有效，发现问题存在一定随机性；同时客户洗钱风险等级评定实操可能出现问题的点非常多，需要审计人员具有查摆各类问题的丰富经验，能通过各业务系统留存的客户资料、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等渠道提供的客户信息，综合分析判断评级是否合理、充分。

四是大额和可疑交易监测标准不尽完善，可疑交易报告质量不高。主要存在相关监测标准设置不完善，导致漏报、错报或延迟上报部分大额和可疑交易报告；未定期对交易监测标准进行评估并视评估情况调整完善相关指标；部分可疑交易案例排除理由不充分、不审慎；可疑交易报告涉及的客户或账户未视情况采取后续控制措施等问题。审计难点在于：审计人员需要通过人工筛选、整理、研判的方式在体量庞大的大额和可疑交易上报数据、甄别后排除上报的可疑交易数据中发现可能存在问题。同时，可疑交易案例的甄别工作存在一定的主观性，一线反洗钱岗位人员相对比审计人员更熟悉了解客户，审计人员需要更为缜密的逻辑、更为翔实的事实依据作支撑才能做出判断，审计难度、审计工作量较大。

五是反洗钱相关信息系统支持力度不足，系统功能有待提升。主要存在反洗钱系统未能稳定、有效支持客户身份识别、客户身份资料及交易记录的登记、保存、查询和使用；未能有效支持客户洗钱风险等级评定、反洗钱交易监测和分析、大额交易和可疑交易报告、机构洗钱风险评估等工作的开展；未能对反洗钱监控名单开展实时监测，或系统名单不全、未及时更新维护名单；未能保障信息安全前提下将反洗钱系统相关风险信息共享至信贷系统、信用卡系统等业务系统的问题。审计难点在于：审计人员要在熟练掌握本机构反洗钱系统功能的同时，也要对各类业务系统功能了解熟悉，审计更多通过穿行测试方式进行。

六是反洗钱检查、宣传培训、考核、档案保存等基础工作规范性不足。主要存在反洗钱检查、反洗钱宣传、反洗钱业务培训的覆盖面和频次不符合要求；未按要求对反洗钱工作开展情况开展考核，或开展考核后未对考核结果加以运用；未将反洗钱工作相关档案按规定时限和保管要求进行存档管理等问题。审计难度相对较小，需审计人员调阅被检查机构相关资料后做出判断。

三、中小银行反洗钱常见问题及审计难点成因分析

相较于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和股份制银行，以城商行、农商行等为代表的广大中小银行普遍存在反洗钱工作起步晚，反洗钱合规意识尚未深入，反洗钱合规文化氛围尚未完全形成的情况。同时，中小银行综合实力相对薄弱，做大做强市场份额的动力强烈，对反洗钱等合规工作的推进相对不足，容易存在内控要求为业务发展让路的情况。主要表现在反洗钱工作人才队伍建设、资源配置、培训力度等相对不足，导致较少的人员推进日益繁重的反洗钱基础工作，较少的资金支持日益重要的反洗钱系统建设和绩效考核激励机制，形式内容较简单的自主培训成为员工尤其是广大基层员工反洗钱业务知识更新的主要渠道等。以上因素制约着中小银行反洗钱合规工作的高水平开展，同时也制约着稽核审计部门反洗钱内部审计工作的有效开展，易造成审计发现问题整改落实难，整改进度缓慢、部分前台操作性问题屡查屡犯等问题。

四、中小银行提升反洗钱内部审计质效的建议

（一）推动反洗钱审计标准化，检查尺度协调一致

中小银行虽业务规模无法与国有大型银行相比，但作为广大县域及农村地区有力的金融服务力量，其分支机构数量往往较多，在开展年度反洗钱审计任务时，内部审计部门一般采取分小组或由派遣当地分支行的派驻稽核员开展现场检查的方式进行。分组审计时，不同审计人员易对同一情况是否存在问题看法不一致，进而易产生不同的检查尺度，又因分支机构人员岗位轮换较为频繁，不统一的检查标准和尺度不利于基层反洗钱业务的有序规范开展。建议制定清晰的检查方案对检查要点、检查依据、检查思路、检查手段、检查流程进行明确；召开查前审计人员专题培训，集中业务讨论会等对检查的难点、要点再次明确，确保检查标准、检查尺度协调一致。

（二）聚焦高风险、低关注、新业务等审计领域

中小银行囿于功能相对不发达、大数据智能化水平相对较低的内部风险控制体系，在应对不断变化翻新、愈发隐蔽复杂的洗钱犯罪手段时往往力不从心。建议在扎实做好反洗钱客户身份识别、客户身份资料和交易记录保存、客户洗钱风险等级评定、大额交易和可疑交易上报、反洗钱自评估、反洗钱检查、培训和宣传，领导小组履职等常规工作审计的同时，有计划、有步骤地对当前洗钱风险较高的业务（如收单业务、手机银行等非柜面业务）、关注度较低但潜藏一定洗钱风险的业务（如跨境业务、保管箱业务）、开发的创新产品创新业务等开展重点审计，通过全面审计和重点审计两手抓，充分发挥内部审计风险控制第三道防线作用，实现审计成果服务各条线业务健康发展的目标。

（三）推動大数据分析在反洗钱内部审计中的深入运用

大数据分析运用是推动中小银行反洗钱审计提质增效的先进生产力，是中小银行在洗钱风险管理领域实现跨越式发展的重要抓手，能有效辅助中小银行应对犯罪手段日益专业化、犯罪行为日益组织化、犯罪资金来源日益多元化的洗钱犯罪形势。开展反洗钱内部审计时，可以根据监管及行内制度要求，在客户（包括受益所有人、代理人等）基本信息录入，洗钱风险等级评定模型，客户洗钱风险等级评定结果，大额交易报告、提交可疑交易报告后的后续控制措施实施等方面，设置取数规则、搭建数据模型，在数据仓库利用大数据分析技术对全量数据进行筛选抽取，节约审计人力资源的同时也能有效扩大审计抽样范围，提高审计发现问题的质量。

（四）树立“人才强审”理念，全面提升反洗钱内部审计人员专业素养和专业能力

中小银行在反洗钱系统等硬件设施短期内无法快速提升，历史基础数据质量较差等客观条件限制下，着力提升内部审计人员综合能力是有效保障反洗钱审计质效的重要途径。建议首先认真评估本机构反洗钱审计人才培养工作的薄弱环节，有针对性地强化专业技能培训，除对常规审计技巧、审计案例加强培训学习外，也要注重对结算业务、信贷业务、跨境业务、理财业务、同业业务等具体业务的培训学习，更要将大数据分析处理培训常态化，全面提高审计人员综合能力。同时，要加强反洗钱审计人才梯度建设，通过“老带新”“师带徒”等形式培养和发展具有潜力的审计人员，创建反洗钱内部审计人才库，为反洗钱审计高质量开展储备核心力量。

（五）“当下改”和“长久立”相结合，扎实推进审计整改工作

要明确反洗钱内部审计工作最终服务于本行的高质量发展，反洗钱审计的终极目标是促进本行反洗钱风险管理水平不断提升的意识，因此反洗钱审计工作要处理好审计发现问题的“当下改”和“长久立”问题。在统一检查尺度的基础上，现场审计发现的被检查单位能立行立改的问题。促成审计发现问题的“当下改”能帮助被审计单位解决当下存在的问题，也体现了审计温度，更有利于审计人员和被检查单位就更系统性、根源性问题的解决达成整改共识。推动反洗钱内部审计发现问题的“长久立”，则需要在本机构内部明确审计发现问题整改管理职责和工作程序，注重审计成果的转化运用，强化审计发现问题的整改推进、跟踪、督促和落实，全面提升合规管理水平与洗钱和恐怖融资风险防控能力。

（六）加强审计沟通，促进上下联动、同级联动，合力提升反洗钱工作质效

良好的审计沟通对于审计项目的高效开展至关重要。做好反洗钱内部审计沟通，不仅仅包括审计组在反洗钱审计工作开展前、开展中和审计结束后就审计项目相关问题与被检查单位进行妥善沟通，深入交流，也包括就分支机构检查发现的相关问题与总行有关条线主管部门做好沟通，弄清问题存在的根本性原因，为更快更高效解决问题，在被审计的基层机构和总行职能部门间架起沟通的桥梁；还包括在总行部门进行同级审计时，就审计发现的总行职能部门问题与相关部门和反洗钱牵头管理部门沟通，了解业务流程和问题可能的诱发因素等，通过多部门紧密配合，推动全行反洗钱工作有序开展。稽核审计部门要就反洗钱内部审计发现的问题，及时反馈至总行牵头管理部门和相关条线主管部门，要通过自上而下、层层传导、多部门配合的机制将反洗钱工作各项要求贯穿到各业务条线、管理层级，确保全行上下形成合力，共同推进反洗钱工作迈上新台阶。

（作者单位：1.贵阳银行股份有限公司；2.中国人民银行贵阳中心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