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五”时期我国农机事故统计分析与对策研究

花登峰 李斯华

摘要：以“十三五”时期道路外农机事故数据为基础，从事故原因、事故涉及的农业机械种类、事故发生时段等方面研究分析农机事故发生原因和演变规律。基于分析结果，发现存在农业机械安全隐患较多、农机安全生产责任落实还不到位、农机安全监督管理能力不足等问题，提出加大农机手教育培训力度、提升农机手的安全守法意识、推动农机装备升级换代、深化农机行业“放管服”改革等对策建议，旨在为农机安全监督管理部门与农机安全作业工作提供借鉴。

关键词：农机事故；农业机械；规律分析；防范对策

中图分类号：S23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553 （2023） 03-0208-06

Abstract： Based on the data of agricultural machinery accidents during the 13th FiveYear Plan， this paper studies and analyzes the causes and evolution rules of agricultural machinery accidents from the aspects of accident causes， types of agricultural machinery involved in the accident，and time periods of accidents. Based on the analysis， it is found that there are many hidden agricultural machinery of agricultural machinery safety， the implementation of responsibilities for agricultural machinery safety is not yet in place， and the capacity of supervision and management of agricultural machinery safety is insufficient. Some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are put forward， such as strengthening the education and training of farm machinery operators， improving their safety and lawabiding consciousness， promoting the upgrading of farm machinery and equipment， and deepening the reform of “supervision and service” in farm machinery industry. The research can provide reference for agricultural machinery safety supervision and management departments and the safe operation with agricultural machinery.

Keywords： agricultural machinery accident; agricultural machinery; law analysis; countermeasures

0引言

党的二十大对推进国家安全体系和能力现代化做出了战略部署，提出要坚持安全第一、预防为主，建立大安全大应急框架，完善公共安全体系，推动公共安全治理模式向事前预防转型［1］。农机安全生产是国家安全生产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直接关系到农业生产秩序、农民生活福祉及农村社会稳定，是基层社会治理的重要方面，是实现农业机械化全程全面高质高效发展的前提。近年来，我国农机安全生产形势稳定向好，农业机械事故（以下简称“农机事故”）的发生以一般事故为主，但涉及农业机械的重特大事故仍时有发生，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严重影响。加强农机安全监督管理，是当前保障农业机械化高质量发展的一项重大而紧迫的任务。

本文在总结“十三五”時期我国农机事故发生的基本规律和分析当前农机安全生产形势的基础上，对新时期下推进农机安全监督精细化管理进行探索，从行业发展、监督管理、先进装备、宣传教育等方面提出对策建议。

1“十三五”时期农机事故的基本情况

1.1农机事故的定义和统计范围

根据2009年国务院公布实施的《农业机械安全监督管理条例》，农机事故是指“农业机械在作业或者转移等过程中造成人身伤亡、财产损失的事件”，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农业机械化主管部门负责农机事故责任的认定和调解处理。目前，发生在国家等级公路外的农机事故，简称道路外农机事故，由农业农村部门统计。

由于拖拉机、联合收割机等自走式农业机械在跨区作业或田间转移时，往往需要借道行驶，必然与社会车辆或行人产生时空上的“密接”，亦可能在道路上发生交通事故。依据《农业机械安全监督管理条例》，农业机械在道路上发生的交通事故，由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依照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处理。这类在道路上发生的涉及农业机械的事故，简称农机道路交通事故，由公安部门统计。

根据农业农村部统计发布的数据，“十三五”期间，道路外农机事故2 993起、死亡436人、受伤823人、直接经济损失4 477.67万元。根据公安部统计发布的数据，“十三五”时期农机道路交通事故9 710起、死亡3 864人、受伤9 384人、直接经济损失3 326.7万元。对比数据可以发现，农机道路交通事故在事故起数、死亡人数、受伤人数三项指标远远高于道路外农机事故，分别为324.4%、886.2%、1 140.2%，仅直接经济损失较低，为74.3%。

虽然道路外农机事故和农机道路交通事故都涉及农机，但两者的概念定义、主要机型以及发生场景、时段、原因等差异较大，难以合并分析，故本文以道路外农机事故为研究对象。

1.2“十三五”时期道路外农机事故发展趋势

按安全生产四项控制指标统计，2011—2020年道路外农机事故情况如表1所示。

对比“十二五”和“十三五”时期道路外农机事故情况，四项控制指标降幅显著，结果如图1所示。

“十三五”时期道路外农机事故2 993起、死亡436人、受伤823人、直接经济损失4 477.67万元。与“十二五”时期相比，事故起数减少4 814起、死亡人数减少1 367人，受伤人数减少2 207人，直接经济损失减少3 504.74万元，降幅分别达到61.67%、75.82%、72.84%、43.91%。

对比2011—2020年数据，除直接经济损失外，其他三项安全生产控制指标基本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结果如图2所示。其中2012年数据比2011年数据出现了较大幅度的上升，原因是当年国务院安全生产委员会对道路外农机事故统计口径进行了调整，将统计范围扩大到包括拖拉机、联合收割机、微耕机、卷帘机等所有危及人身和财产安全的农业机械事故，导致2012年四项控制指标出现显著变化。但有媒体报道分析，如以原统计口径相比，2012年四项控制指标比2011年也是下降的，相对趋势保持一致［2］。

2“十三五”时期道路外农机事故分析

2.1按事故原因统计分析

根据《全国农业机械化管理统计调查制度》［3］（以下简称《调查制度》）的规定，农机事故原因划分9类，分别为操作失误、无证驾驶、酒后驾驶、违法载人、超速超载、无牌行驶、未年检、机件失效及其他。其中，操作失误和机件失效是导致农机事故的直接原因，其他7项是间接原因。一般而言，农机事故可能涉及多项安全隐患，单起农机事故原因可能有多个。按事故原因对“十三五”时期道路外农机事故进行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

按事故直接原因分析，“操作失误”占道路外农机事故总量的64.4%，高于“机件失效”的2.8%。这说明农机手驾驶操作技能水平是导致农机事故的主要因素。许多农机手在购置农业机械后往往急于投入生产应用，仅凭借以往生产经验对农业机械的操作方法进行探索，缺乏系统、专业、严格的培训，很难全面掌握农业机械的安全操作要求。农机驾驶操作工作周期性较强，多集中于农忙季节，若平时疏于训练练习，一旦出现安全隐患，慌乱中容易出错，进一步加重农机事故风险［4］。

按事故间接原因分析，“无证驾驶”占道路外农机事故总量的27.46%，“未年检”占21.62%，“无牌行驶”占12.3%，这些都是违法违规的行为，说明部分农机手安全意识不高。统计数据（表3）显示，“十三五”时期，发生的道路外农机事故中涉及无证驾驶的事故822起、死亡259人，占比分别为27.46%、59.4%；涉及超期未年检农机的事故647起、死亡264人，占比分别为21.62%、60.55%；涉及无牌行驶的事故368起，死亡174人，占比分别为12.3%、39.91%。值得注意的是，2016—2020年涉及“无证驾驶”“未年检”农机事故的死亡人数均超过当年全部农机事故的死亡人数50%。这说明一些农机手未经培训考核取得合法驾驶资格或驾驶未经年度安全检验合格的农机就下地作业，是引发严重农机事故的主要诱因。

此外，社会大众对农业机械的安全风险认知不足，亦会导致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许多人认为农业机械是生产工具，还未形成经培训考试后持证作业的共识、未形成拒绝使用违规改装拼装农业机械的共识、未形成非作业人员远离作业区域的共识［5］。2022年“三夏”期间，抖音、搜狐等媒体广泛报道1名15岁男孩独自驾驶拖拉机运输小麦，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媒体在树立男孩独立自主形象的同时忽视了无证驾驶违法行为的存在，误导社会大众对持证驾驶拖拉机和联合收割机的法规要求。

2.2按事故涉及的农业机械种类统计分析

按农机事故涉及的农业机械种类对“十三五”时期道路外农机事故进行统计，结果如表4和图3所示。

道路外农机事故中，拖拉机事故1 226起，占比为40.96%；联合收割机事故1 616起，占比为54.00%；其他农业机械事故151起，占比为5.04%。从保有量来看，2020年全国农业机械化统计年报数据显示，全国拖拉机保有量为2 204.88万台，联合收割机保有量为285.37万台，前者为后者的7.73倍。从工作时长来看，联合收割机集中应用于夏粮、秋粮的收获时期，拖拉机作为全程机械化各个环节的动力机械，应用时长远超联合收割机，但“十三五”时期拖拉机的事故起数反而低于联合收割机。

联合收割机成为事故多发机型的主要原因包括：一是联合收割机产品质量不够稳定。2021年农业机械产品质量国家监督抽查结果显示，稻麦联合收割机不合格发现率为9.5％，该产品近3次国家监督抽查不合格发现率分别为3.4％、0和9.5％，抽查合格率在90％以上波动。农业农村部也采用“满意度”调查方式对全喂入履带自走式水稻联合收割机进行调查，2021年的调查结果显示在安全性方面，存在安全标志缺失，安全防护部件拆卸等情況，以及加装、改造产品部件等突出问题［6］。二是安全意识淡薄、操作不规范。主要表现在机手作业前未进行严格清场，部分非作业人员在作业过程中跟随联合收割机捡拾遗漏的农作物，而驾驶操作人员视野受限，碾压致死的事件常有发生；且驾驶操作人员违反联合收割机安全操作规程，停机检查不切断动力的现象也时有出现，很容易造成人员受伤或死亡。三是联合收割机的机型相对重心较高，稳定性差，且其后轮为转向导向轮，对驾驶操作人员的技术水平和转移环境要求较高。实际生产中，一些驾驶操作不熟练的机手在驾驶通过窄桥、窄路、田埂、机耕道、坡度较大的路段时，因操作不当极易发生翻车事故［7］。

2.3按事故发生时段统计分析

按农机事故发生时间对“十三五”时期道路外农机事故进行统计，结果如表5所示。

农机事故发生在5月、6月、9月、10月和11月的概率较大，这正是“三夏”“三秋”等重要的农忙时节，占比达到了68.86%，如图4所示。分析原因：一是农机作业时节，驾驶操作人员由于连续作业、疲劳驾驶等加大了安全隐患，特别是“三夏”时节，高温天气和连续作业容易对人的生理、心理、判断力、控制力及操作技能的发挥产生影响，极易发生农机事故。二是农业机械作为生产工具长时间处于闲置状态，一年内累计使用时间有限，加之疏于机务管理、不进行保养，容易加速农业机械的损坏，如轮胎、传动带、弹簧等零部件变形，木质件腐朽，橡胶件老化，金属件锈蚀等，在农忙季节短时期高强度应用影响作业安全。三是跨区机收对驾驶操作人员提出更高要求。跨区作业过程中，拖拉机、联合收割机等农业机械处于高频、长时、长距离作业状态，导致机械部件在短期内加速磨损，对作业安全造成风险；驾驶操作人员长期疲劳驾驶、对异地地形地貌及作业环境不熟悉等加剧了风险隐患。

3新形势下农机事故防范对策

3.1农机事故防控形势分析

通过对“十三五”时期道路外农机事故规律的分析发现，全国农机安全生产的基本面在持续好转，但是农机事故防控的压力与难度也在提升，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 农业机械安全隐患较多。随着农业农村现代化不断推进，农业机械化向全程全面高质高效转型升级，农机应用领域不断拓展，已从粮食作物向经济作物拓展，从种植业向养殖业、加工业延伸，从平原地区向丘陵山区进军。我国农业机械的保有量不断攀升，2020年全国农业机械总动力达到10.56亿千瓦，总台数超过2亿台套，但农机产能过剩与缺门断档并存，中高端产品不多，机具的可靠性、安全性有待提高［8］，特别是部分地区销售不符合国家安全运行标准“变型拖拉机”的现象依然存在，非法改装、拼装农业机械的情况屡见不鲜［9］，存在较大的安全隐患。

2） 农机安全生产责任落实还不到位。部分农机服务组织疏于对农机手的安全培训，不能充分识别生产活动中的隐患和风险，安全生产投入不足，安全管理人员缺失，农业机械档案不健全，没能及时对机车进行日常维护和维修保养，未能及时发现机件失效等安全隐患。

3） 农机安全监督管理能力不足。列入《NY/T1640—2021 农业机械分类》中的农业机械涉及32个大类404个品目，其中仅实施牌证管理的拖拉机和联合收割机就分别达2 170多万台和250多万台，持证驾驶员达到920多万人，但全国农机安全监理人员仅2.5万人，监理人员力量严重不足。从监理装备能力看，全国农机安全监理条件建设长期缺乏稳定投入，安全技术检验设备、事故应急救援装备、信息化管理建设等滞后。部分地区经费保障困难的问题也较为突出，难以适应新形势下农机安全监理工作的要求。

3.2农机事故防控对策建议

加强农机安全监督管理，消除农机安全隐患，防范重特大农机事故发生，是促进农业机械化又好又快发展的重要保障。针对“十三五”农机事故的发生原因、主要机型、重點时段分析，要以提升农机事故防控精准性为导向，从行业发展、监督管理、先进装备、宣传教育等方面提出对策建议。

1） 加大农机手教育培训力度，降低操作失误等引发农机事故的风险。将农机安全生产知识纳入新型职业农民培训的重要内容，强化安全教育、法制教育，加强事故警示教育，完善从业人员培训体制机制，特别是加强安全驾驶操作技能培训。深入开展农机安全生产宣传“五进”（进企业、进农村、进社区、进学校、进家庭）活动，展示农机事故的发生规律及严重后果，让全社会普遍接受农机安全运行的基础性要求。

2） 严厉查处无证驾驶、无牌行驶等违法违规行为，提升农机手的安全守法意识。探索建立行政许可、隐患排查、行政执法等数据相融合的信息平台，提高监管效能，推进治理模式向事前预防转型。参照事故发生规律，对重要时段开展针对性执法，对照《农机安全生产重大事故隐患判定标准》［10］，加大对无牌、无证、违法载人、安全防护缺失等事故隐患的管控力度，依法从严从重查处违法行为。

3） 推动农机装备升级换代，提高农业机械的安全性能。开展农机产品质量调查、市场抽查等活动，强化农机企业的主体责任，严把产品质量关。通过购机补贴等扶持政策，鼓励农机加装智能化辅助驾驶系统，探索在农业机械上设置作业状态传感器和报警器，运用作业安全预警系统，预防作业损失和人身伤害事故的发生；安装远程安全监控系统，掌握机具的运行状态，及时发现机具故障，以便向用户发出检查保养提醒，保障机具作业安全［11］。

4） 深化农机行业“放管服”改革，提升农业机械牌证管理的有效性。将农机监理与购机补贴、作业补助、技术推广等工作深度对接，将牌证管理与融资信贷、农机保险、财政补贴、优惠用油等相挂钩，不断提升农机上牌率、年检率和农机手持证率。推动建立农机安全“黑名单”制度，对存在严重违法违规行为的组织和个人，暂停享受购置补贴、作业补贴和项目补贴，限制申领跨区作业证，刚性约束落实农机安全主体责任。

4结语

农业机械化是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关键抓手和基础支撑，农机安全生产是实现农业机械化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和保障。农机事故的发生主要在于驾驶操作人员的安全意识及安全操作能力不足、农机产品质量不高、农机安全生产责任落实不够、作业环境及条件不完善等。各级农机化主管部门要加强分析农机事故发生的规律、成因，因地制宜采取对应的防范措施，开展精细化管理和服务。提高全社会的普遍共识，推广先进适用的智能装备，推动治理模式向事前预防转型，切实预防和减少重特大农机事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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