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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学者看待人类未来的视角

2023-06-15王火炀

南腔北调 2023年2期
关键词:赫拉人类

王火炀

前言:未来是现在的目标

从古至今,未来都给人以扑朔迷离、千头万绪之感,但是从古至今,人们对未来的预测却一直乐此不疲。最原始的时候,人们用占卜预测未来,对那个时候的人们来说,他们所得到的信息匮乏,未来是完全不可控的,所以,占卜也完全是一种不可控的预测手段。后来人类在文化方面有了长足的发展,特别是华夏大地有了统一的王朝和统一的价值观,整个东亚大地几百年都不会有太明显的变化,未来反而是容易被预测的。

到了近代,科技飞速发展,正在用我们从未见过的速度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和文化,又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不管是有用的信息还是无用的信息,都从世界的各个角落涌来,使得每个人都難以处理眼前遇到的海量信息。因为变化太快,因为信息量太大,此时此刻,我们再去预测未来几十年的变化,反而不是那么容易了。

科幻巨著《基地》系列的作者艾萨克·阿西莫夫,提出的“电梯效应”这个科幻概念,可以很好地说明我们对未来预测的难度。“电梯效应”是说在电梯未曾出现的时代,人们对未来摩天大楼的设想,可能是每一层都很大、很宽阔,囊括了各种生活必备设施,甚至每一层楼都会是一个独立的经济体。在这样的大楼上生存,人们没必要上下攀登楼梯那么辛苦,甚至一辈子都可以生活在一层摩天大楼里。可是有这么一天,出现了一个叫电梯的东西,会完全打破这样的生态环境,甚至会让这样的摩天大楼成为一个笑柄。

“电梯效应”揭示了现代人所面临的一个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完全改变我们生活状态的发明,让我们未来的生活变得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同样,这也是预测未来的一个巨大挑战,毕竟我们现在的眼界还是“没有电梯的时代”,谁知道哪天“电梯”会突然出现,让现在的预测完全成为“摩天大楼”一样的笑柄。

说到这里,会引出另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会乐此不疲地预测未来?

笔者认为,每个人都是由过去、现在和未来组成的,现在是主体,过去是我们现在的锚点,未来是我们现在的目标,三者缺一不可。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没有目标,可能整个世界都会变得死气沉沉,所以每个人都会想明天要干什么,下周会怎么样,下个月的大体计划等,总要对未来有个规划,现在的生活才有奔头。这时候我们会自然而然地去预测未来,然后通过对未来的预测,调整自己的计划让两者变得和谐。

《未来简史》就是一部系统化预测未来的书,是以色列人文学者尤瓦尔·赫拉利(以下简称赫拉利)继《人类简史》后又一力作。赫拉利在书中对人类的未来进行了大胆地预测,比如,他预测人类在一两个世纪内,可能会取得基因方面的突破。同时,该书令读者视野开阔,比如他对科学和宗教的关系的看法,就是一个很好的解读未来的视角。同样在《未来简史》中,赫拉利也有一些独特的论点,比如大家都在阐述人口红利,他却大胆地预言,未来人口可能是一个巨大的累赘。

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的许多看法过于空洞,很多问题都似乎没有考虑到人这个变量可能会引发的后果。比如赫拉利对人类追求长生不死的预测,其实这个问题除了科研方面上的难题,更多的是人文上的难题,一开始只能是少数人有延长寿命的机会,这会是一个生存权的问题,该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人类永生后,生命的意义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对于这些问题的讨论,赫拉利多少有些避重就轻。

本文将梳理赫拉利提出的一些精彩观点,但同时也会用东方的意识形态提出对未来的看法和观念,尝试着弥补赫拉利对某些问题的认识不足,描绘出一个更完整和具象化的未来。许多观点仅为个人看法,仅供参考。

一、未来的目标

不管现在的我们对未来人类社会有什么样的预测,有什么样的看法,都要有一个笼统的目标,比如未来的经济是会越来越好,还是会越来越坏。赫拉利认为,人类未来一两个世纪的目标,将主要集中于获得永生和获得更多的幸福和快乐。这两个目标看上去似乎都有些空泛,甚至有点儿像是科幻小说的内容,但确实是人们现在最关注的两个命题。

首先来看永生这个命题,这其实是人类对健康和终极生命体的追求。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用了不少的笔墨讨论永生的问题,并不是说永生是未来的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或者永生是人类未来唯一的追求。笔者认为赫拉利是想用这个议题来提醒大家,未来科技的变化可能会完全超出现代人的想象,会改变人类存在于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本质,甚至人类社会都会不自觉地被未来科技裹挟前进,而所谓的“前进”并不一定是进步,有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秦始皇和汉武帝都曾经疯狂地追求过永生,现在我们看秦汉时代的往事,会觉得秦皇汉武有些可笑,但这是作为人类这种复杂意识体的一个正常反应。秦皇汉武吃喝不愁,坐享天下,他们唯一的期望就是多在人世间享受几年帝王之乐,如果能永生,永远做皇帝,那是再好不过了。

而随着现代人的生活水平持续提高,虽然很多人没有秦皇汉武的权威,但是现代科技已经可以给人以比帝王更舒适的生活。就算是芸芸众生,衣食无忧之后最大的期望就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说白了就是可以多活两年。所以说,对健康的追求,几乎是每一个人的期望,而对健康的追求达到一定的阈值后,就是对永生的追求了。

诚然,现在永生还距离我们很远,现在的人类科技只是在尽可能地保证人类的健康,到目前为止,人类其实还很难突破自然寿命对人类的限制。现代人的平均寿命比起一个世纪前已经翻了一番,但这个寿命依旧在人类的自然寿命极限之内,只不过现代医学让许多之前可以致人丧命的疾病,都不是那么致命了。

对于可能达到永生的方式,赫拉利总结了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生物工程方面的突破:“生物工程起源于我们认识到人类还远远没有发挥身体的全部潜力。40亿年来,自然选择在不断调整和修补人类的身体,让我们从阿米巴变成爬行动物,再变成哺乳动物,现在成了智人,但没有理由认为智人就是最后一站。生物工程并不会耐心等待自然选择发挥魔力,而是要刻意改写智人身体的遗传密码、重接大脑回路、改变生化平衡,甚至要长出全新的肢体。”[1]

“半机械人则更进一步,是让人体结合各种非有机的机械设备……这种半机械人的某些能力将会远远超出任何有机人体。”[2]

“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就是彻底放弃有机部分,希望打造出完全无机的生命。神经网络将由智能软件取代,这样能同时畅游虚拟与现实世界,不受有机化学的限制。”[3]

这三种可能性每一种都看上去很有希望,在之后的描述中,赫拉利认为第三种永生的方式可能会最先有所突破,毕竟现代的智能电脑已经很发达,如果可以继续发展下去的话,现实与虚拟的结合可能就不远了。但正如前言中所说,赫拉利在看待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过于重视对科技发展的思考,而没有充分梳理人文方面对这些永生方式的看法。

就现代来说,用生物工程和半机械人去治疗一些疾病或者肢体创伤,人们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比如利用基因方面的突破治療遗传性疾病;比如用人工心脏治疗先天性心脏病。可是如果再进一步,让人们主动去改变自己的基因,或者去更换自己正常的器官,除了一些发烧友之外,应该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拿基因研究来说,前几年有人想要改变两个婴儿胚胎的基因,让其天生具备对艾滋病有免疫能力,结果遭到了科学界和知情人士的广泛批判。大家批判的原因是:该技术尚不成熟,这样的举动有作秀的成分,还很有可能对那两个婴儿的基因造成许多伤害,进而诱发一些先天性疾病。

起码就现在来说,人们对生物学方面取得的成就,一直抱着非常严苛的态度。因为生命是我们能跟这个世界发生互动的本质,在这方面是没有人会掉以轻心的。人类达到永生的过程,一定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说不定一开始技术不成熟,还会从实验室里产生一批“生物怪人”。对于这样的结果,人们会从心底里深恶痛绝,就算是为了保障生命本质的正常运作,也不可能任由科学家去随意操作。

二、阻力和难以承受的后果

赫拉利曾经在《人类简史》中提出过一个观点:科技并不会一直遵循着人们的期望发展。就像人类为了战胜病毒,所以研究出了各种各样的抗生素,根除了诸如天花这样由来已久的疾病,但同时也出现了可以对抗抗生素的超级病毒。抗生素是人们期望得到的东西,可是超级病毒只会是医药行业期望的东西,有了超级病毒,他们的买卖才会好做。抗生素是科学带给人们的具有正面意义的可控物质,而超级病毒则是科学带来的不可控因素。

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现代科技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的东西,没有人询问过大多数人在接受现代科技过程中的意见,我们只能被动选择。就像现在的智能手机,在市面上可以买到智能手机的时候,它的研发过程或者说它的科技过程已经结束,我们没有智能手机照样过得很好,只不过有了智能手机很多事变得更加方便了,所以,更多的人选择了智能手机。这个选择是一种末端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人们只能被动接受,没有太大的选择权。不这么选择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继续用小灵通吗?

以上的两个观点,又将是对永生科技的一个打击,谁也不知道,随着人们对生命的深入研究,会不会研究出一些像“超级病毒”一样不可控的病毒。人体是一个非常精密的生物系统,科技一开始只能改变或加强其中一部分功能,也可能会带来人体成分的失衡。最关键的是:万一这种失衡的后果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显现出来的,在这门科技普及到一定程度之后才发现不对劲,这样的后果将要由谁来承担?

比如在20世纪的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该手术还获得过诺贝尔奖,俨然一副当时最先进的医疗手段的样子。如果一个孩子调皮、叛逆、好动,只要做了这个手术就会变得非常温顺。很多人都被迫或者自愿进行过该手术,但这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因为做过该手术的人会逐渐变得麻木、孤僻、迟钝,最后变得像是行尸走肉。

人们在追求永生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与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类似的情况,这样的后果该由谁来负责?还有,如果是基因工程方面的研究取得了突破,然后开始进行普及,在该成果被普及之后,人们才发现了由这个突破产生的副作用。可是为时已晚,整个人类的基因都已经被修改了,这样的问题又该怎样解决?

当然,这个假设有些想当然耳,但是也足以说明人类在对待生命的问题上没有回头路可走,我们走出的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这些问题,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要么没有提到,要么浅浅地说了几句,这让永生这个话题更令人担忧了。

除了这些不可控因素,还有人们是否愿意接受的问题,对生命意义的改造,可不是给人们一个智能手机那么简单。人们对这方面的选择会非常谨慎,甚至如果没有需要的话,根本不会作这类的选择。除非这个技术给人们的好处足以支持人们进行选择,人们才会把健康的器官更换成科技创造的器官,或者添加点儿什么。比如在手上植入身份认证的芯片,以后也不用刷卡、刷身份证,扫描一下芯片就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就能进行消费。

但是,让人们因为可能会得到更健康的身体,而作出改变人们审美观这类的选择,现在大部分人都应该会拒绝。比如,现在人们会花钱去整形医院让自己变得更漂亮,但是几乎没人会为了防止乳腺癌进行切割手术。如果哪一天在人工器官方面有了新的突破,可以让人们的心肺功能得到一定的加强,但是代价是要在胸前安装一个显眼的具有心肺功能的机器或者生物器官,谁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呢?

这还只是对审美观方面造成压力的选择,既然是人为对生命的改造,一定会是在现有的人类身体上作出一定的改造,从而影响人们从古至今的审美观。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这一点就够让人望而却步了,而且大家生活的压力已经够大,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作出这种“风险投资”的。

除了人们不愿意选择,还有人们没有权力选择的问题。永生的技术在一开始,只会是从让人们的寿命增加开始,这样的医疗技术一开始注定为少部分富人设计。这会逐渐造成一个更严肃的问题:人类将彻底失去公平,将有小部分人会提前成为“超人类”。

对于这个问题,赫拉利在书中作了讨论,可是他的观念过于随波逐流。这其实是许多西方学者的一个特点,认为只要人类在科技上发生了明显的进步,社会和制度只会顺应科技的发展,并会因为科技而作出相应的改变。但那只是大多数时候的情况,比如对于在寿命上变得不平等这样的情况,以及在生命本质方面的变化,人们还会那么糊里糊涂地接受吗?

三、还没有做好准备

其实现在在医学上已经出现了生命的不平等,富人可以享受更高端更全方位的医学治疗,他们的平均寿命已经比穷人要高出好几岁。这样的现象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毕竟现在整个世界都在以金钱和地位衡量一个人的价值,而且谁都知道,就算富人的医疗条件再好,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而非真正延长了一个人的寿命。

自古以来,人们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街头的乞丐,人终有一死。很难想象,当现代科技打破了这个不平等,有些人可以轻松活到100岁,而有些人活到80岁都很艰难,那一定会引起剧烈的社会矛盾!

对于此,西方已经习惯了精英控制社会的模式,就像追求永生的那一小部分人,他们投入时间和金钱,在永生方面的成就当然属于自己的成就,他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赫拉利也可能受到了这种思想的影响,对此的表态才会那么模糊和随波逐流。甚至还有很多人认为,人类传统的道德观念和现行的社会制度会影响永生类科技的发展,对此他们似乎还忧心忡忡,感觉自己才是掌握了真理的少数人。

先不说真理站在哪一边,当永生技术取得了突破后,享受延长寿命特权的少部分人一定不愿意普及这项技术,而就大多数人而言,自然也不会坐视自己在寿命上遭遇不公正待遇。或许这会成为未来社会最主要的矛盾之一,整个人类社会都会因此发生剧烈的变化,笔者认为这个争论最终的结果无非有三个:第一,永生技术产生了不可逾越的阶级;第二,永生科技得到了普及;第三,永生科技被锁在了实验室里。

第一种可能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当一部分人的寿命明显变长之后,他们将比其他人具备许多优势,比如他们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用于学习或者享受生活。如果只是增加了几岁还不是那么明显,可是如果一部分人的寿命可以轻松达到150岁呢?就如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举的例子,按照150岁的寿命算的话,斯大林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呢。

寿命的明显增加,对一个人来说绝对是一个质的改变,随之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将会跟普通人有明显的区别。如果有那么一小撮人,寿命是大部分人的一倍,价值观又跟大部分人完全不一样,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答案似乎很明显:会出现无法逾越的阶级。

这个阶级不是说因为财富、地位、家庭而产生的,而是在生命本质上有了差别,就像奴隶社会时的贵族和奴隶,一出生就可以区分是“长寿阶级”还是“普通寿命阶级”。甚至所谓的贵族,我们也都知道在生理结构上跟奴隶没什么两样,陈胜、吴广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叫破了这个阶级骗局。可是长寿科技带来的阶级,却会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不是明白了什么道理就能打破的,它又会像大山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头顶,谁都不可能无视。

按照这个思路发展下去,整个人类族群可能会变得我们现代人完全不认识。使用了“长寿科技”的小部分人在第一步领先后,之后会一直领先,以至于有的人已经可以永生了,而大部分人还在百岁以内苦苦挣扎,进而永生会变成少部分人的特权,而这少部分人长久地把持着人类社会,无可逾越的阶级只会一直不停地巩固,底层社会的人们将再无出头之日。

正如前文中所说,人类社会将会出现一部分“超人类”,他们将渐渐变得像神明一样无所不能。时间久了之后,普通人也可能会真的会把他们当成神明,这应该是西方精英社会的极致了,普通人将再也没办法挑战精英的统治。这样的人类世界,现代人会接受吗?估计有很多人光想想就觉得心寒和不适吧,特别是持有东方价值观的我们,很难认同人类在生命本质方面有如此明显的差别。

这样的后果应该很多人都能预想得到,所以,未来还有第二种可能和第三种可能,永生科技要么被普及,要么会被锁在实验室里。如果普及的话难免又是一番扯皮和社会矛盾被激发,普及该技术的钱从哪里来?谁又能保证这项技术不会带来不可逆转的后果?现在那些正在作永生方面努力的富人愿意普及他们的成果吗?

相信这些问题要经过不停地抗争和摩擦,才能得到一个最终的结果。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一部分人先享用“长寿技术”,随着该技术的贬值,以及人们的呼声和有意推广,更多的人才有希望能享受这项技术。这里面需要政府发挥极大的作用,人性让这个世界几乎永远不会出现“先富带动后富”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这个结局还在可接受范围内。而在近期,比如半个世纪之内,第三种可能,暂时把“长寿科技”锁在实验室里也是有可能发生的。这个在之前就有先例,比如克隆技術正是因为挑战了现代人类的伦理观念,才不被允许用在人类身上。“长寿技术”也在挑战人类传统的价值观和道德观,也可能会受到同样的待遇。

不过半个世纪之后就不好说了,以如今人类的发展速度,50年的变化何其巨大,两代人之后的价值观和道德观一定会跟现在有明显区别。或许人们到时候就可能会接受“长寿科技”,给人类生命带来本质改变。

从总体上来说,人们要不要接受一项革命性的科学技术,其实主要还是看这项技术的价值和可能带来的后果。只不过人们在对此的选择上一直不是很理智,大部分人总是被裹挟着前进,这需要政府在未来发挥更大的作用,对整个社会要更有责任心,以及发挥更多引导和指向性的作用。

这又是东西方观念的不同,西方的学者一般都不对政府抱有太多的希望,他们认为政府才是阻碍人类发展的主要原因。可是东方人却一般会对维持秩序的政府抱有更多的希望,因为不管到了什么时代,总会有维持秩序的机构存在。

笔者对于赫拉利一些观念的不认同,以及在一些方面作更进一步地探讨,这是希望注重“人”在未来变化的重要性。人类社会终究是由人组成的,西方的精英式社会模式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但随着信息传播速度的加快,人类进一步觉醒是迟早会发生的。总有一天,大部分人会开始思考自己的命运和自己的未来,以及这个社会的本质、生命的本质等这些问题;总有一天,普通人的声音也会变得重要起来。

不过,就一个2023年的人类感觉而言,讨论永生还会感觉到明显不适甚至有些无所适从。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做好迎接延长寿命和永生的准备。这正是笔者在前文中强调的,人类的发展并不是说有科技上的进步就足够了,作为一种有着复杂意识的生物,人类需要给自己一个思想上的变化,来适应科技上的进步。否则人类就会像一个偏瘫患者一样,他想要努力地向前迈步,却总是不受控制地迈出奇怪的步伐,还容易摔倒。

四、幸福和快乐是什么?

有过幸福和快乐经历的人,都应该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幸福是什么?快乐是什么?怎么样才能得到更多的幸福和快乐?相信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

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空泛,不太像是一个严谨的议题,只像是一种希望或者一种期盼。但是,这种期盼却是未来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让大多数人幸福和快乐的东西,很有可能会是未来一些主流的东西。而且作为幸福和快乐反义的沮丧和悲伤,则一定会被未来的人类所抵制。

不得不说,赫拉利关于描述未来的选题非常巧妙,只要我们搞明白了可以让人幸福和快乐的事物,又知道了让人们沮丧和悲伤的东西,再加以推理,一个简易的未来社会就似乎这么成型了;而且这样的描述更系统化,目的性也更强,不会像有些提及人类未来的著作,描述得那么散碎。只不过赫拉利这个描述方法也有一个难题:如何形容幸福和快乐并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赫拉利认为:“幸福快乐的玻璃天花板有两大支柱,分别属于心理与生物层面。在心理层面,快乐与否要看你的期望如何,而非客观条件。仅有的和平繁荣的生活,并不能让我们满意;现实必须符合期望,才能让我们满足。但坏消息是,随着客观条件改善,期望也会不断膨胀。……从生物层面来说,不管是期望还是幸福感,其实都是由生化机制控制的,而不是由什么经济、社会和政治局势决定的。”[4]

虽然赫拉利在之后的章节中,又认为幸福和快乐没有一个统一的概念,还因为人类的意识的不可控,把幸福和快乐的概念描述得越发飘忽不定。不过他在第一章里,也就是以上对幸福和快乐的总结,完全可以当作一个提纲来使用。

先来看心理层面的幸福和快乐,从总体来说,这个层面的幸福基本上来自人类的虚构层面,虽然赫拉利没有在此处说明,不过这应该是《人类简史》《未来简史》这两本书的一次互动。在《人类简史》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概念,许多人类现在认为重要的概念和事物,都来自虚构,比如民族、财富、荣誉等,这都是人类赋予这些概念意义,这些概念才有了意义。

心理层面上的幸福和快乐基本上就来自此,比如自己国家的足球队在世界杯比赛中获得了不错的成绩,球迷就会因此快乐和幸福。再比如自己所属的民族在国际上受到了尊重,会不会快乐和幸福不知道,但一定会有正面的情绪反应。这都是心理层面的愉悦感,是幸福和快乐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跟每个人息息相关的幸福和快乐,则多来自事业和家庭,在事业方面,比如超额完成任务,在工作中学到了一些新的技巧,或者升职或者加薪,都会是幸福和快乐的来源。就算是按部就班地工作,一想到领工资时的心情,也会不自觉地愉悦起来。一个人一定是在有事情做的情况下才会幸福,因为这证明他被需要着,也在很大程度上证明他的劳动是有意义的。

至于家庭就不必多说了,美满的家庭向来是幸福和快乐的源泉,工作回家有一餐热汤热饭,加班回家时有一盏为自己亮着的灯,幸福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特别是孩子给人们带来的快乐和希望,更是会为一个家庭增添许多明亮的色彩。

当然这些都是正面意义的幸福和快乐,正如赫拉利在书中举的例子,幸福和快乐来得快去得也快,工作也不一定都是順风顺水,家庭也不一定事事都和睦。另外一件很让人无奈的事是:人们对幸福和快乐的期望是在逐渐提高的。吃不饱饭的时候,吃一顿饱饭就是幸福的;没有工作的时候,有工作就是幸福的;当也能吃饱饭也能有工作还能升职的时候就是幸福的;可是,如果之后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升职,幸福感就会戛然而止。

家庭方面也是如此,有快乐就有鸡毛蒜皮的沮丧,有房子了还想住更大更好的房子,有车开了还想换一辆更能彰显门面的车。孩子成绩不好担忧,孩子感冒咳嗽担忧,孩子早恋也会担忧,可能有多少快乐就会有多少担忧,甚至担忧要超过快乐。

人们对于快乐和幸福的期望,在大多数时候是无法得到满足的,这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反正赫拉利最终把这个问题推给了古典哲学。东方人一直秉承着“知足常乐”的心态,可也在大多数时候是一种自我安慰,以及带着一种无奈地放弃之类的心态。

说到这里,幸福和快乐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面纱,可是不要沮丧,因为讨论幸福和快乐这个问题的关键是:正是对幸福和快乐的期望,以及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幸福和快乐的沮丧,才可能促使未来社会变得更好。

这个问题也是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提到的一个关键问题,他也作了浓墨重彩地描绘,只不过他过于侧重一些实验的结果以及对人的心理反应方面的调查,反而对未来社会的工作和家庭很迷茫从而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笔者在这方面进行了整理和总结,将会以一种东方人的思维习惯来阐述这个问题,同时会结合赫拉利的许多思路,让未来变得更具象化一些。

五、普通人的未来生活

人类一直在不停地追求着什么,原始部落的人们希望能够过上安逸的定居生活,于是就有了农业社会的雏形;农业社会的人希望吃饱穿暖,于是就有了工业社会的人类总产值激增。不管在什么时代,身处什么社会,人类对幸福和快乐的追求都从来没有变过。让人无奈的是,这个追求的过程,却让幸福和快乐变得越发难以得到满足。

在现代的中国社会,只要不懒惰就可以吃饱穿暖、衣食无忧,可是这些农业社会时的终极追求,早已经不能满足现代的我们对幸福和快乐的需求。现代的人们都在讲究和追求品质生活,这说明我们的生活品质还不是太高,否则就不用去追求了。

那么在未来呢?按照社会的发展规律,总有一天,我们现在追求的品质生活会变为现实,到时候人们会追求什么样的生活?如果对这个问题能有一个相对合理的解答和猜测,那么未来生活的面貌就可以以小见大,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

对于这个问题,还是要从事业和家庭入手,这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在未来,对每个普通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两件事。现在人们在事业方面始终面临这样的一个问题:一方面想要轻松又体面的工作,一方面大部分的工作都不够轻松和体面。

迄今为止,制造业依旧为这个社会提供着大量的工作岗位,这些岗位基本上都是纯粹的劳动性岗位,职位上升的空间并不大。如果说人们在事业方面有所期许的话,那么这种纯粹的劳动性职位,在未来一定会有所减少。甚至于在现代机械和人工智能的双层发展之下,简单的劳动岗位会被持续压缩,可能终有一日,人类将彻底结束体力劳动的时代。

当然这个过程会很漫长,这个结果也很遥远,因为现代的人口结构和经济结构,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有新的大量职业需求之前,我们还需要生产类行业创造大量的劳动岗位。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结果终究会到来,因为这是现代人类共同的期盼,其实现代的许多行业中的人力已经被机械大量替代,比如在现代农业中,收割机就代替了大量的人工收割。收割机“节省”出来的劳动力变成了民工,参与到了城市建设和工业生产中。

那么在未来,人们的体力劳动在进一步被机械替代之后,是不是会有大量的人口失业?参考过去二三十年的发展,失业一定会出现但不会大量出现,之前国内的下岗潮是一个体制问题,而不是一个劳动力的替代问题,要有所区分。劳动力的替换基本上会是一个渐进的过程,除非有某项或者连续几项重大的技术突破,让智能机械突然变得非常廉价。

可是迄今为止,这个突破还没有显现出来,那么相对来说人工劳动的成本还是比智能机械的成本低,所以,主要的劳动力还是以人工为主。如果哪天两者的成本互换了,才会立即加快这个转变的步伐。

如此多的岗位在未来将不再需要人力,而全球人口还在继续增长,这肯定会带来剧烈的社会矛盾。这也是赫拉利认为人口红利时代将要结束的原因,现在所谓的人口红利,正是因为劳动性岗位的竞争压力大,所以生产成本低,产品的价格也就跟着很低,由此引来的生活产品上的红利。可是在未来,人工被替代后,生产成本依旧会被智能机械维持在比较低的状态,可是却没有了人们的岗位和工作收益,所以也就没办法享受这个红利了。而被智能机械替换下来的大量劳动力,又会成为社会运行的累赘,进一步激化社会矛盾。

当然也不全是坏消息,好消息是届时文化类、创作类、设计类行业一定会蓬勃发展,一切人工智能代替不了的行业都会出现岗位激增的现象,只不过能不能安排那么多被智能机械替换下来的劳动力就业,还不得而知。

另外,很多人都认为人工智能将大范围替代人类本身这一点,让人很难以接受,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人类的生存环境正在不停地被人类制造出来的工具挤压,而且这个挤压是必然的,因为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自己被工具挤压生存空间,正是人们所期盼的幸福和快乐,也正是许多人一直在孜孜不倦追求的结果。

就像古代的人们劳作辛苦,就一定会想着在未来有没有那么一种工具,不用太大的力气就能完成收割粮食、除草这类的劳动?于是粮食收割机就有了,各种农药、除草机也有了,农民的生产力得到了大解放。可是他们幸福、快乐了吗?并没有,因为随着农业生产成本的降低,粮食也卖不上价钱了,或者说粮食的收入已经不够工业时代一个家庭的开销。农民只能出去打工赚钱,农忙时再回来收种,人们反而更忙了。

这样的生活,比农业生活更幸福快乐了吗?有很多方面肯定是更幸福快乐了,毕竟工业时代的到来,让人们的生活质量有了显著提高,可以买到许多方便、实用、便宜的商品。可是新的问题又來了,农民工常年离家导致耕地闲置、乡村老龄化、留守儿童缺少父母关爱、农村与城市的分化等。

未来也一定如此,我们期盼着所有体力劳动的终结,可是到了真的终结了的时候又会是一个巨大的阵痛。我们不妨再大胆预测一下未来人类的工作,首先,传媒业和文化产业会比现在的规模大许多倍,因为这是人工智能在短时间内还不能代替的行业,而且当人们基本不再从事体力劳动后,这方面的市场需求一定会变得更大;其次,各种创作类和设计类的行业会变得庞大,人们会享受到更加个性化的服务,新设计出来的智能产品、高科技产品也会层出不穷。

可以想象,在未来的大街上,到处都投射着娱乐项目和娱乐形式的广告和影视简介。随着大多数人文化水平的逐渐提高,文化消费成为一部分不可忽视的开销,这类消费包括文化表演、文化周边产品,以及有文化意义和特色的各类衣食住行消费。

街上自然不会再看到“外卖小哥”和“快递小哥”,他们的工作都会被智能无人机替代。从餐厅的大厨到街边的小贩都是智能厨师,只有高级酒店才有人工厨师服务。而人们只需要时时检修这些机器人,给他们设计新菜样的程序就可以了。

这是未来社会积极向上的一面,有些人的工作则因为被智能机械替代,这些人或是找不到生计,或是只能想办法做一些零工度日。对于这部分人来说,街上越是风光,他们的生活就越是昏暗,他们并不是未来的失败者,人类对幸福和快乐的追求,往往都会以携带着大量新问题的形式而实现。人类社会一直是这样,只要有光鲜的一面,就一定会有破败不堪的一面。

六、未来的家庭

自从智人爆发了认知革命,逐渐成为地球的主宰之后,我们这个族群就一直在发展壮大,如今全球人口竟然达到惊人的80亿。而现在越发达的地区,生育率反而开始降低,甚至人口出现了负增长。

这个结果是由生活成本增加和社会竞争压力过大造成的,就目前的国内社会来说,我们依旧享受着人口红利所带来的低廉产品。可是一个令人无奈的事实是:只有工业产品价格低廉,而服务业的价格如教育行业、娱乐行业、旅游行业等成本却一直越来越高。更令人无奈的是,为整个社会创造了工业红利的人们,将要渐渐消费不起这些服务类行业的产品了。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这将面临不小的压力,可以想象,家庭这个“产出”幸福和快乐最多的地方,在未来一定也会发生不小的变化。同时,离婚率一直在上升的事实也不容忽视,其实从本质上说,婚姻是生存和经济双重压力下的产物。

两个人的共同劳动、一家人的协作,就比一个人单打独斗的生产效率高,后来人们赋予婚姻各种各样的意义,其实它最根本的意义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两个人和两个家庭的共同努力,就比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的努力能带来更多的回报。除了经济目的,对种族的延续是婚姻的另一个目的,这两个目的很多时候是叠加在一起的,但现代社会的发展,却让这两个目的渐渐产生了分离的势头。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其根本原因在于一个人抚养孩子已经不是一件关乎生存问题的事情。试想在部落时代,女性怀孕后生产能力会有所下降,而她在孕期和哺乳期又是最需要营养和食物的时候。如果那时候女性在怀孕之后落单,完全就是一个生存问题。在现代,一个孕妇面临同样的情况,却没有生存上的顾虑了,工业时代给了这个社会丰富的物质资源,就算是女性单独生养孩子也只不过是孤独一点儿、辛苦一点儿,却没有性命之忧。这个变化,在未来一定会给普通人的家庭继续带来巨变!

对于现代家庭来说,另外一个关键问题是家庭合作和家庭经济的问题,在农业社会时代,家庭是社会最小、最基本的合作单位。当人们从部落时代过渡到农业时代,财产全面私有制之后,家庭就随之出现了。所以,家庭的本质其实是一个农业时代的合作模式,可以产生对当时来说很不错的经济效益,人们会因此过得更好。

这也是一个家庭都是由大量鸡毛蒜皮的小事组成的原因,因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是家庭的常态,就像一个小作坊的原材料一样不可或缺。而夫妻恩爱、天伦之乐,反而是人们后来在家庭的本质上赋予的一些正面意义,一般只有家庭的合作模式运营得不错,才会有夫妻恩爱和天伦之类的幸福和快乐。

就在今天,家庭这个由农业时代就传承下来的合作体系,也遇到了巨大的挑战:在现代社会活动中,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农业社会因为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所以脱离了家庭这个合作方式,一个人过日子是非常困难的,甚至在年景不好的时候会有生存压力。可是现代不同了,一个现代人的收入完全可以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不说过得很好,但是几乎不会出现生存压力。

这其实才是现代离婚率偏高的真正原因,什么破除旧有的婚姻思想,什么不被婚姻所束缚,在没有经济基础的情况下,这些意识形态上的东西,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正是因为一个人过日子不是那么困难了,大家有了选择的余地,所以才敢说离婚就离婚。而之前人们离婚那么谨慎,很大程度上都是出于生计和经济的顾虑,当然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也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那时候对于婚姻的舆论攻击基本上都是针对处于弱势的女性的,如今劳动过程和生产过程的变化,让女性在社会生产中也有了足够的地位和发言权。可以说,正是女性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经济基础,她们的地位才提高了,才有了跟男性对等的家庭合作地位,如果这个合作不理想,那么双方自然就一拍两散。

这些变化使得现代家庭很像两个人合作做买卖,双方的地位基本上是对等的。而在这之前,女性的地位要低于男性,双方更像是“掌柜”和“伙计”的关系,“伙计”为了生计很多时候都会选择隐忍。而现在两个人都是“掌柜”,自然就没有隐忍的说法了,大家终止合作的几率也就大大增加。

以上是工业时代给农业时代的家庭从本质上带来的变化,是正在发生的事情。通过这些分析我们得到了两个结论:第一,一个人也可以抚养孩子,只不过比两个人更劳累;第二,一个人也可以在当今社会生活得很好。这两个结论会是预测未来家庭的主要依据。

现在还有这样一个现象,除了离婚率更高,现代人的结婚率一直在变得更低。因为大家有了选择,不希望接受家庭带来的鸡毛蒜皮的话,人们已经完全可以选择不接受婚姻和家庭的安排,就一个人过日子。而人类的繁衍已经不需要每个人都去努力,正如前文中所说,这使得家庭的功能正在发生分离。

在未来,这个分离一定还会继续,可能不会完全分离,但是家庭跟养育子女之间不会有现在这么深刻的联系。人们对婚姻的看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庄重,婚姻的本质将渐渐明显,就是一个搭伙过日子的方式。当然也依旧会有人秉承着许多虚构的婚姻概念来看待婚姻,比如,婚姻是神圣的,是一个人不可或缺的人生经历等。

可是从总体上来说,未来的婚姻不会像今时今日这样,是一种牢固的合作模式。这也是人们的期盼,以及对幸福和快乐的追求所导致的变化。不说未来,只说如今人们对家庭和婚姻就抱有太高的期望,想要有爱情,又希望避免那些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希望孩子带给自己快乐,又不希望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出现太多的烦恼。很多人正是实际遇到的情况打破了这些希望,又不愿意跟现实妥协,所以才会选择离婚,然后继续怀揣着对理想家庭的憧憬而生活。

在未来,家庭的数量一定会持续减少,单亲家庭会继续增多,养育孩子的方式可能会彻底分成“单人养育”和“家庭养育”。男性会在养育后代方面处于劣势,因为男性如果要养育孩子,就需要组建家庭,而女性则不需要这么麻烦。这时候可能才是克隆技术进入人类社会的好时机,男性想要独自养育孩子,可以求助于克隆技术。

未来更多的家庭会因为两个人的社会合作或者经济合作而建立,他们可能是因为爱情,但也可能不是,对这一点预测不会有太多的出入,因为现在就已经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之后这个概率会被放大。不管怎么说,普通家庭的人口数量会继续减少,从现在的三个人或四个人变成一个人或两个人,即从现在的父母和孩子,变成未来的父亲和孩子或者母亲和孩子。

家庭这个社会的基本单位,可能会被进一步打散,而且很难再出现类似于家庭的复数型社会基本单位。未来的生活质量越好,一个人越是能满足自己的所有生存开销,这个过程就会来得越快。总有一天,家庭会像如今的家族一样存在,但是绝大部分家庭已经没有了社会效应。

七、知识悖论

肯定有人会问,笔者的这些对未来的预测会成真吗?甚至可能有人已经开始打腹稿在嘲讽笔者的预测。这涉及如何对待未来的思路问题,过去已经定局,可是我們的未来是开放性的,所有的预测都是让未来有更好的选择。

关于这一点,笔者很认同赫拉利的看法:“预测人类在21世纪的目标有可能是长生不死、快乐和神性,可能会让某些人深感愤怒和惊恐,因此必须再次加以澄清。第一,并不是说21世纪的大多数人都会做这些事,这指的是‘人类整体将会做的事。大多数人根本不会直接参与,就算参与也可能是次要角色。第二,这是一项历史预测,而不是政治目标。第三,追求不一定能得到。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于这样预测的重点不是提出预言,而是为了让我们讨论现有的选择。如果经过讨论,让我们选择其他道路,而让预测不能成真,那反而更好。”[5]

这应该才是对待未来最理想的方式,如果对某一件事未来的预测很糟糕,我们就不可能继续朝着那个方向发展。比如前文中提到的,“长寿技术”可能会引发的三种反应,第一种反应是最激烈的,也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么未来的发展方向就很可能会避免朝着那个方向迈进。这不像是三流科幻小说那样,改变未来的操作,只是我们的一个正常的选择而已,就像是我们看到面前有一棵树就会绕开一样。

同时这里面还会涉及一个“知识悖论”的问题,即使这些预测它出现时不一定是错误的,但是根据人们对预测的理解和改变,也会让很多预测变得失效。赫拉利用马克思对未来的预言很好地解释了这个问题:“19世纪中叶,卡尔·马克思提出了卓越的经济见解,并据以预言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冲突将日益激烈,无产阶级必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但马克思忘了资本家也会读书,在20世纪,从街头的青年人到各国的总统都接受了马克思对经济和历史的思考方式。英法等国的资本家开始改善工人的待遇,增强他们的民族意识,并让工人参与政治。英美法等工业强国从未发生大规模共产主义革命,无产阶级专政也从未在这些国家登上历史舞台。”[6]

这正是知识的悖论,马克思提出的“无产阶级专政终究会到来”这一预言,却让这个过程到现在也没有发生。这并不是马克思的预言有问题,而是他在提出预言的时候,其实就给了未来的人类两个选择:或者舒缓两个阶级的矛盾,或者坐视让两个阶级的矛盾进一步激化,直到完全失控。只要是有理智的人,就会选择舒缓两个阶级的矛盾,于是事实的发展就背离了马克思的预言。

用东方的价值观来解释这个观点的话,可以参考《易经》里对乾卦的描述,在坤卦的《彖辞》里有这样的描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这是古人用乾卦在描绘天和万物的状态,万物的运作是滚滚向前不可阻挡的。天要下雨便下雨,万物到了结果的季节便会结果,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下雨的时候找地方避雨,在万物结果的时候收获果实。

不管我们是不是参与天地万物的运作,它们都会照常运作,天地万物的运作不会因为我们的不参与就发生什么变化。我们积极研究万物的运作规律,并参与到这个运作中后,会发生一些旁枝末节的变化。这个变化对万物的运作可能没什么影响,可是对我们的影响是巨大的。比如,我们知道阴天之后很有可能会下雨,于是未雨绸缪,对于万物来说它们该怎么运作还怎么运作,而对于我们来说,却可以少淋一场雨。

这个道理用到对未来的描述中就是:人类的总体发展是滚滚向前的,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得失而发生变化。可是我们能通过总结这些客观变化,让这个发展的过程变得对我们来说更有利,但也仅此而已,总体的发展过程我们是几乎无力改变的。

比如赫拉利阐述的马克思的预言的例子:虽然资产阶级作出了一些让步,可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矛盾不变,也从未有根本上的缓解。在未来可能真的会爆发一次无产阶级的大革命,那一定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反复拉锯的过程,当然也有可能这个革命在爆发前,双方的矛盾就因为社会制度或者经济制度的进步化解了。人类的发展过程不会因为双方的矛盾而停止,或者因为冲突变得激烈作任何调节,对我们来说,可以决定个人命运的事或者决定大多数人命运的事,在人类的发展洪流面前都不值一提。

但是意识到自我的渺小之后,就要随波逐流了吗?我们再看看《易经》乾卦中对天和人的描述。首先是乾卦《象传》中这句我们耳熟能详的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君子应该学习天那种刚健的运行势头,天地万物每天都照常运作,我们凭什么不自强不息?在乾卦和坤卦里基本上都是说要顺应事实规律,借机发展自己,因为我们自己也是万物中的一员,不是说我们不理会未来是什么样子,未来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还有屯卦里面“初九”那一爻:“磐桓,利居贞。”磐桓是指被巨石压住的草木,在这样的情况下草木就不生长了吗?不,被压住的草木依旧会从石缝里生长出来。这才是人们应该从万物中学习到的道理,正是因为我们的预测对于未来而言就像蚍蜉撼大树,我们才应该更加积极地去做,争取给未来提供一个更好的选择。

八、认知局限和饥荒

除了知识悖论对预测未来的影响,认知的局限也会是预测未来的障碍。这个很容易理解,就像在前言中提到的“电梯效应”,往往一项不太起眼的发明,也能彻底改变未来的生活环境,这是我们对未来认知的局限。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是:我们现在的认知,对未来预测的局限。

比如,未来的家庭观是结婚不一定要孩子,这属于未来的认知,由这个认知可能会引发一些我们现在不可理解的事情,这都会是我们对未来认知的局限。而“现在的认知对预测未来的局限”是指:比如现在只要组建家庭就没有不要孩子的道理,如果我们用这样的认知去预测未来的家庭观,肯定不会有什么建设性的结果。

赫拉利则用草坪来形容这两种认知局限的无奈,从两三百年以前开始,草坪就是欧洲贵族的象征,因为它需要人力打理,却不会有什么收益,平常人根本负担不起。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草坪,在割草机出现之后,中产家庭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草坪了,于是草坪遍地开花。这其实就是一个认知的演化过程,当所有人都认可草坪的意义之后,你如果有了自己的一个院子,会不会立即种上草坪?不过,中国人应该一般会选择种菜,那也是一种认知的惯性。

如果在未來,草坪突然有了其他的意义,或者干脆就没人再愿意做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干脆就没有草坪这种东西了。那我们现在抱有的对草坪的认知,以及对草坪的一切理解,就是看待未来的障碍和局限。这也是对未来的预测一个难以避免的悖论,关于这一点,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摒弃现有的认知惯性,用更多的想象空间来弥补。

在前文中提到,赫拉利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构建未来社会:以对幸福和快乐的追求为起点,预测未来人们的需求,以此构建一个大概的社会模型。笔者根据这个思路,预测了未来工作和家庭的变化,这些跟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可以让未来更加具象化。

除了对幸福和快乐的追求,还有一条思路,让现代人沮丧和厌烦的东西,在未来也一定会发生一定的变化,这会从另一个方向让未来社会变得更加具体。让所有人都幸福和快乐的标准不好找,但是让人们沮丧和厌烦的东西却有很多,比如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罗列出来的三项:饥荒、战争、瘟疫。

从这三个方面看,我们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预测未来人们会极力避免什么,通过人为的规避,未来跟现代又会有什么明显的变化。首先来看饥荒,赫拉利认为:“过去几百年间,科技、经济和政治的进步,打开了一张日益强大的安全网,使人类脱离了生物的贫穷线。虽然时不时仍有大范围饥荒,但只能算是特例,而且几乎都是由人类的政治因素而非自然灾害所致。世上已经不再有由自然造成的饥荒,只有由政治造成的饥荒。”[7]

对现在的大多数人来说,虽然饥荒已经不存在了,但是饥饿依旧存在,饥荒是指大范围的粮荒,饥饿则是指个体或小范围的粮食紧张。如今在许多欠发达国家还存在饥饿的现象,另一方面,食物过量又是许多国家现在所面临的问题。

其实,自古以来食物分配就有些不均匀,不过在古代确实是因为食物的产出总量少,又加上没办法有效地预防天灾,才会出现大面积的饥荒。而现代则是食物的总量其实已经可以养活全人类了,可是人为地分配问题以及对粮价的控制,让许多人还处在饥饿的状态。

那么未来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得到改善呢?笔者认为未来依旧还会有饥饿,虽然现在还处在饥饿状态的人,会无限期望未来拥有足够的食物,也会极力避免饥饿的发生,他们的期望和規避好像都能塑造未来。可是令人无奈的是,未来会不会有饥饿,不是饥饿的人能决定的,恰恰是那些饮食过量的人决定的。饥饿的人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吃饱;而饮食过量的人却会有很多想法,在五花八门的想法里面,让饥饿的人吃饱饭一定是很不起眼的那一个,甚至这个想法只会在脑海中那么闪现一下。

在未来避免饥荒的方式,可能从政治制度方面入手更有效果,比如说现在很多非洲国家,他们所面临的饥饿就多是“政治性饥饿”。不管是他们的政治制度跟当地的环境“水土不服”,还是政治制度落后,既然连饥饿的问题都不能解决的话,可见这些政治制度都是不适用的。许多落后地区未来在很多方面还有很大的改观空间,如果哪天生产制造业开始往非洲大面积转移的话,那里倒是可能会彻底解决饥荒问题。

所以,就未来而言,饥荒的问题能不能完全消灭,要看政治制度会不会进一步代表底层人民的诉求,还要看工业化是否在全球普及,而粮食的问题反而是旁枝末节了。这个问题可能在未来一个世纪内就能基本上解决,但还是会有饥饿现象,只不过范围会比现在小很多。饥饿之所以会存在,是因为正如赫拉利所说:进入现代社会后,饥饿是一个政治问题,而非粮食问题。

如果哪天粮食廉价到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获得,或者干脆价格成为负数,饥饿才有可能会被完全消灭。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随着科技的进步,农产品的产量一定是越来越高的,当某一个时代的人们只需要农产品产量的一部分就能够用,而剩下的产量收获的成本要高于农作物本身价值的话,就会出现一个价格负数的现象。一个地区如果出现这种价格负数,只能说明一个农产品行业的灾难,而如果所有的农产品都发生这样的现象,就说明人类终于正式战胜饥饿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新的问题又会出现,农产品没有了利润,谁还愿意从事这样的行业?或许在以经济为主导的现代社会,农产品大面积过剩的情况永远都不会出现,那就也意味着人类永远也不可能战胜饥饿。

九、所有的不愉快都能消失吗?

再来看瘟疫,赫拉利认为:“现在看来,流行病对人类健康的威胁已经远远小于之前几千年,现在绝大多数人是死于非传染性疾病,比如癌症、心脏疾病,或根本就是寿终而亡。新的传染病出现的主要原因是病原体的基因组发生突变,使病原体能够从动物身上转移到人类身上,能够打败人体免疫系统,或者会对抗生素之类的药物产生抗药性。现在由于人类对环境的影响,这种突变的发生和传播可能比以往更快。虽然我们可以预见到2050年必然会有更多具有抗药性的细菌出现,但那时候的医学也有可能比今天更能解决这些问题。流行病在未来要危及人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类自己为了某些残酷的意识形态,刻意制造出流行病。”[8]

《未来简史》的成书时间是2015年,赫拉利几乎是准确地预测了后来的新冠病毒,当然这个预测不止赫拉利提出过,很多人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都提出过类似的见解,可见大家对未来瘟疫的看法,有一个基本上的共识。病毒让我们重温了古代人对疾病的恐惧,可是彻底放开了之后我们才发现,新冠病毒在一开始来势汹汹,三年之后的今天似乎已经弱化了不少,变得只像是一场严重的流行性感冒。

在现代医学条件下,人类世界已经不会再因为病毒而出现中世纪时期欧洲黑死病那样的悲剧,反而是人祸与病毒之祸并存。比如药品和医疗设备方面的价格炒作,为了利益对人们进行误导;比如一些西方国家把戴不戴口罩上升为一个政治立场问题等。这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人没有遭受病毒的伤害,倒是遭受人为的伤害。

那么在未来呢?人类的医疗条件是在稳步向前的,虽然也会走一些弯路,但从总体上来说是朝着越来越科学、越来越可以治疗更多疾病的方向发展。未来我们会彻底终结瘟疫吗?就目前来看,令人沮丧的是,人们还没有找到完全战胜病毒的希望,人类的医疗条件在进步,人类的抗体也在不停地适应新的病毒,可是病毒也在不停地变异。

毫不夸张地说,自然界的生物跟病毒已经战斗了几十亿年,病毒的特性是需要其他有机体才能存活,所以它不会把所有生物都杀光,因为那样的话它也就没有存身的空间了。在给生物留下了生存空间的同时,病毒又会极力地将自己的染色体传播出去,这是一个自然平衡,目前人类很难打破的一个平衡。

人类的生物技术做到两点才有希望打破这个平衡:第一,找到切断病毒所有传播途径的方式;第二,人类的身体告别生物状态。第一点是针对病毒,如果能完全阻止病毒的分裂,比如说彻底打破病毒的DNA,让它无法进行分裂,那么这个在生物界驰骋了几十亿年的生物也就迎来了它的末日。第二点是针对人类,只要是生物体就难免会感染病毒,但是如果人类持续对自己进行改造,未来有一天人类没有了生物体的特征,病毒就算是想感染人类也感染不了了。

这两个猜想还距离现代的我们很远,甚至对现在来说根本不切合实际,比如怎么才能精准地打击病毒,只伤害到病毒的DNA,却不伤害到别的细胞体的DNA?比如用什么方法把全世界的病毒消灭干净?而人类如果进行机械改造,最终不是生物状态了,那么会不会要面临智能病毒的伤害?会不会出现智能疾病?

在未来的几个世纪里,病毒依旧会跟人类同在,甚至病毒会比人类存在的时间更久远,就算地球上没有了人类,病毒却依旧在伤害其他生物。只不过未来人类在面临病毒的时候会相对轻松一点儿,另外,未来在瘟疫方面人为造成的灾害,可能将比病毒给人类的伤害更大。这需要政府在未来对抗瘟疫中发挥更重要、更积极的作用,尽量减少人为造成的灾难。

最后再来看战争,赫拉利认为:“直到20世纪下半叶,‘丛林法则(指帝国主义争夺利益和资源的法则)终被打破,或被取消。在大多数地区,战争已经比以往更为罕见。当政府、企业和个人规划不远的将来时,多半不会考虑到战争的可能性,这是史无前例的。核武器发明以后,超级大国之间如果还想挑起战事,无异于集体自杀的疯狂举动,于是逼着全球最强大的几个国家找出和平替代方案来结束冲突。随着知识成为重要的经济资源,战争能带来的获利已经下降。过去想到和平,只是‘暂时没有战争;而现在想到和平,是指‘很难想象会有战争。”[9]

不得不说,“热战争”现在确实是越来越少了,最多只发生在局部。赫拉利对这方面的总结也很到位,战争变少的原因有二:第一,人類承担不起世界性战争的后果;第二,战争获得的利益大幅度缩水。这里面好像有核武器的功劳,让核大国之间不敢轻易挑起战争,只要大国打不起来,战争就不可能蔓延到世界。而第二点则是釜底抽薪,除了宗教战争和意识形态的战争,战争一度是一种获利手段,就算是宗教战争和意识形态的战争也不能一直赔钱,否则战争持续不了多久。既然战争无法带来预想中的利益,作为可以发起战争的人们,对于战争这个选项自然兴致缺缺。

那么在未来战争会彻底消失吗?不会,核武器的出现好像对抑制大规模战争有功劳,可是这并不会改变其可以毁灭整个人类世界的事实。当年这种武器是因为被盟国掌握,才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日本的投降,可是如果这种武器被法西斯国家掌握呢?我们都知道历史没有如果,可是这不妨碍我们设想核武器被别有用心的人掌握,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核武器更像是一只怪兽,它一直在紧紧地盯着人类,希望自己能再有一番作为,而人们也知道将它释放出来会有毁天灭地的灾难,双方一直互相提防着,这始终是一个隐患。

另外,人类对利益的掠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战争带来的利益少了,经济领域带来的利益却越来越多。比如将工业产品向欠发达地区倾销,然后再从欠发达地区进口廉价的原材料,这是英国在19世纪就在用的掠夺方式。如今的掠夺已经升级为知识产权的掠夺,只要使用发达国家的技术,就要每年向发达国家支付一定数量的费用。此外,金融掠夺也比战争掠夺的效率更高,几个月间就可以掠夺一个地区几年甚至十几年积累的财富。最后是意识形态战争和文化战争,在人民的思想世界发生对弈。

战争并没有消失,它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战场没有那么残酷和血腥了,也不用参战双方付出生命的代价。这种隐性的战争所带来的后果是:战败方的人们会越来越贫穷,永远要作为全球化体系中低价的劳动力,不仅如此,失败方的人们连所思所想都会向战胜方靠拢,甚至迷恋战胜方描绘出来的世界,迷恋战胜方的文化。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经济类和文化类的战争一定会越发激烈,而且一般不会有真正的赢家。这个过程很可能会形成新的文化和新的思想,因为这算是一种激烈的文化交流,只要有交流就会有融合,很可能未来构成全球化的主要文化和思想,就来自这一次次的文化“交流”。另外,战斗双方的主体已经不再是军队,而是政府的经济、文化、媒体等方面的职能部门。

战争在未来是不会消失的,它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瘟疫也不会消失,很可能还会成为一种武器,另外,瘟疫所带来的人为伤害可能会比病毒的伤害更大;饥荒也很难被消除,除非人们更改现行的粮食分配方式。

令人沮丧的是,人类从古到今就极力避免的事物,在未来不一定会消失,还可能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比如古代有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区别,现在则有富人和穷人之间的区别。首先,这些现象的存在有一定的必要性;其次,这些现象的存在是因为人性,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人性都不会有明显的变化,那么我们极力避免的事物,就不会有根本性的改观。

不过,并不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在未来饥荒、瘟疫、战争等问题中,政府部门将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不仅如此,在家庭这个基本单位渐渐失去该有的社会效用之后,只能由政府去接手本该属于家庭的许多责任和义务。那么在未来,政治制度和政府职能部门会因此作出什么样的改变?这个改变会不会决定未来社会的和谐程度?

十、纸张上的人类世界

前文中提到过,西方学者一般会认为政府才是未来发展的最大阻碍,赫拉利也不能免俗,他在《未来简史》中对未来的政府状态几乎没有任何描述,这造成该书一个很大的空洞。好在赫拉利还从科学、宗教、契约习惯等方面入手,讲述了未来世界可能发生的改变,这其实是从侧面描述未来的政府状态,可惜的是,因为缺少一个中心点,赫拉利的这些描述显得有点散乱和模糊。

笔者认为,这个缺少的中心点,应该就是未来的政府状态,以及未来的政治制度变化的可能性。所以,笔者接下来会尝试着用政府状态这个中心点,把《未来简史》的后半部分串联起来,形成一个比较紧密和清晰的描述。

对于这个问题的讨论,要从根本上说起,人类是如何建立一个如此庞大和臃肿却还能运行良好的社会体系?赫拉利认为:“如今人类完全主宰地球,并不是因为单个人比单个黑猩猩或狼更聪明,或是手指更灵巧,而是地球上只有智人这个物种能够大规模而灵活地合作。智力和制造工具当然非常重要,但如果人类还没学会如何大规模灵活合作,大脑再聪明,手脚再灵活,到现在仍然是在敲燧石,而不是撞击铀原子。”[10]

合作是人类世界非常关键的概念,一个人的力量注定是有限的,只有大范围的合作才能产生无限种可能。但是东西方对这种合作的理解稍有不同,西方认为应该把这种合作完全丢给市场,让市场来做分工。比如很多人想吃鱼,但又不会自己捕鱼,于是就有了专门捕鱼的渔民。市场需要什么,就会出现什么,这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而如果出现竞争,更应该交给市场来裁决,只有竞争胜利的人,才有机会继续获利。

东方人跟西方人对此的认识稍有不同,我国国内现在的社會分工交给市场来决定,可是我们还会关注分工后的利益分配问题。西方对于利益的分配基本上是竞争成功者多得,失败者少得,或干脆什么也没有。这样的分配后果已经不止一次被历史证明,会造成严重的社会问题,比如20世纪的大萧条。在大萧条之后,西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直在作分配问题上的调整,并取得了一些进展。只不过苏联解体,西方赢得了阶段性的意识形态斗争后,之前的努力又有一些反复。

通过中国改革开放的实践,把合作关系交给市场是没有错的,只不过市场也有不可控的一面,如果放任市场的发展,一定会在利益分配上出现巨大的问题,比如贫富差距过大、地方性垄断、恶意炒作物资等。所以,政府要对市场和利益分配问题有足够的监控能力,就这一点而言,中国现在比较宽松的计划式经济更符合未来几十年内的市场需求,现在这种经济方式没有成为主流,只是因为计划经济市场的积累还不够。

合作关系在未来依旧是智人社会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元素,而合作到什么程度,却不是完全由市场决定的,而多是由一些概念性的东西决定的。赫拉利认为:“人类会以一种不断自我循环的方式,持续增强彼此的信念。每一次一互相确认,都会让这张意义的网收得更紧,直到你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大家都相信的事。”[11]

合作的根本其实就来自赫拉利所说的“大家都相信的事”,我们都知道用劳动获取报酬是一件正确的事。所以,在一家公司里才有人愿意以劳动换取工资,而公司也愿意用钱来换取人们的劳动力,这就完成了一个合作过程。如果没有达成共识,比如公司觉得可以用自己的产品代替工资,或者工人觉得支付工资的标准不符合自己的利益,那么这个合作就无法达成。

赫拉利认为,那张“意义的网”才是合作关系的关键,是这张网让一切合作成为可能。有共同的利益对人类之间展开合作关系当然至关重要,所谓“共同的利益”其实是双方都认同的利益,归根结底还是大家先在利益的“意义”上达成共识,才会有“共同的利益”。就算是观念不同,比如一方秉承着部落时代的观念,认为利益就是食物和领土,而另一方是现代人,认为利益是石油和金融,那么双方都有利益的概念,也有可能达成合作。但如果有一方没有利益的概念,那么这个合作是无论如何也达不成的。

人类社会是一个互相促进共同概念的群体,因为这样的发展对大家来说都方便。比如民族和国家的概念,这些概念是在近几个世纪才有了意义,有了它们,人们可以减少很多分歧,而且会变得更有凝聚力和向心性。一直就有阴谋家说,是有人在利用民族和国家的概念控制大多数人的行为,可是就事而论,有了这些概念后给人带来了很多方便,一个国家内的交通、文化等都有了大交融。大家都能得到切实的好处,自然也就会支持这些意义上的东西,至于它的出发点是不是别有用心,那都不重要了。

所以,合作的主体,其实是合作双方互相之间缠绕在一起的意义,而这些意义赋予了合作巨大的力量。比如赫拉利在书中举的例子,1991年,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这三个苏联加盟共和国的领导人签署了《别洛韦日协定》,苏联就解体了。

协议只不过是几张纸而已,可是当笔碰到纸上,就带来了巨大的力量,这个力量巨大到可以让世界上第二大的国家轰然倒塌。这不仅仅是一份协议,或者一种契约精神,而是来自人类的共识。人类在意义方面的力量已经是整个世界最大的一股力量,它为人类提供了更好的交流平台和合作平台,它的作用也已经远超现实世界中人类的力量。

在未来,这种力量不仅不会被削弱,还会被继续加强,也就是说,现在和未来都会是一个在“纸张”上的合作关系。这种从目前来看非常牢靠的合作关系,将是人类社会稳定的源泉。可是如果未来出现了新意义的东西,或者有明显分歧的意义,人类无法达成广泛的共识,也会引发人类社会的动荡。比如现在也存在的意识形态的斗争,在未来也一定会存在类似的争论。

政府更像是来自“意义”的力量的延伸,在很大程度上,政府一直在保障智人之间的合作关系更通畅,比如给文件、合同提供法律保障。所谓“纸上”的力量其实就来自政府,智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只在意义中,是政府的效用让虚构中的意义可以变成有效果的纸质文件。同时,政府在智人的合作关系中,又发挥着纽带的作用,比如提供优良的合作环境。

在未来,政府的意义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只不过在未来遇到新的问题后,它偶尔会以一种新的姿态面向大众。正是政府这种稳定的形态,才会让它在未来发挥更多的效用,也会成为未来智人合作过程中的一块基石。

十一、科学与宗教

科学和宗教在人类社会活动中一直发挥着非常大的作用,可是对很多人来说,两者似乎是对立的,或者说两者在历史上曾经有过非常大的矛盾。比如欧洲宗教在几个世纪前对一些科学家的迫害,以及对一些当时先进科学假设的抹黑,这让人们一直有一种宗教是落后和愚昧的感觉,而科学才代表进步和先进。

可是如果细想的话,科学和宗教的关系其实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最简单的证据就是现在的人类世界是科学和宗教并存的世界,这两者在大部分领域都相安无事。虽然现在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秉持着科学精神,但是宗教对人们的影响从未消失过,只不过容易被我们忽略。

赫拉利就认为:“科学或宗教都不那么在乎真理,因此两者十分容易妥协、共存甚至合作。宗教最在乎的其实是秩序,宗教的目的就是创造和维持社会结构;而科学最在乎的是力量,科学的目的是通过研究得到力量,以治疗疾病、征伐作战、生产食物。就个人而言,科学家和神职人员可能更在意真理;但就整体而言,科学和宗教对真理的喜好远不及秩序和力量。因此,两者一拍即合。”[12]

这是赫拉利在《未来简史》的后半部分提出的一个非常令人惊艳的理论,他认为科学和宗教一直保持妥协和合作的关系。赫拉利在书中以达尔文的进化论举例,来阐述科学和宗教的合作。进化论是近代西方的重要科学类思想,达尔文认为人类是通过自然界的优胜劣汰一点点地从黑猩猩进化来的。现在这个理论已经得到了全人类的广泛认可,甚至西方社会的许多人还对此作了进一步的解读,他们认为人类的现代社会也是一个丛林,优胜劣汰的过程依旧在继续,那些在这个过程中处于弱势的人们并不需要同情,因为他们将是被淘汰的一批人。

如今,不管进化论怎么得到了人们的广泛认可,怎么被进一步发扬光大,在这个理论刚刚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批评达尔文。原因是达尔文的进化论,没有回溯人类灵魂的来源:人体是进化来的,可是人类内在的灵魂是怎么来的?也是进化来的吗?

这其实就是一个科学与宗教的巨大冲突,从科学上来说,进化论是说得通的,起码比神话故事中的描述要更可信。可是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是,人类在可以提出进化论的状态下,已经发展出了一套非常紧密的虚构体系,这套虚构的体系从金钱到法律再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已经构成一个由意义组成的网。

在这套缜密的虚构体系里,灵魂占据着巨大的空间,它代表的是我们的所思所想,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本质。自古以来,宗教就在为人类的灵魂服务,神也是人们创造出来安抚人们灵魂的东西。我们的意识形态,我们的原则,我们的做人准则,这些看上去跟灵魂都没什么关系,但基本上都是由为灵魂服务的宗教和虚构的体系,赋予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虽然大多数人在平时都不在意关于灵魂的意义,可是当遭遇跟自己的原则、准则、意识形态有冲突的事件时,人们会立即变成一个斗士,起码会反对跟自己的原则有冲突的事件。可想而知,达尔文当年所面临的压力,因为他只有一个科学推断,而没有照顾到灵魂方面的问题。后来大家渐渐地接受了这个理论,是因为科学和宗教进一步分工,科学不跟宗教一般见识了,宗教也不去跟科学争论了。

正是两者的妥协,才让灵魂问题不再去拷问进化论,甚至今天再去用灵魂问题质问进化论,都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这正说明了科学跟宗教的关系对人们意识形态方面的影响,在几百年前大多数人的疑问,现在却让人觉得可笑。

那么科学和宗教的合作过程是什么样的?赫拉利认为:“虽然科学在伦理争论方面能发挥的作用比一般想象的要多,但仍是有限的,至少目前如此。如果没有一个宗教元素作引导,就不可能维持大规模的社会秩序,就算是大型实验室也需要一点儿宗教的支持。宗教能为科学研究提供伦理上的理由,也因此能够影响科学研究的议题以及科学发现的使用方式。因此,想要真正理解科学的历史,就不能不谈宗教信仰。科学家很少会谈这一事实,但科学革命的背景也正产生史上最教条武断、最褊狭也最具宗教色彩的社会。”[13]

首先科学和宗教是互相影响的关系,所谓的宗教在很大程度上是规范人们的言行和举止,比如中国的儒教,就对中国社会的规范性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所以,宗教的那些故事、那些教义只不过是一些表现,它真正代表的其实是人的意识形态,或者一个人在虚构世界里的位置。

就这一点来说,科学的确是跟宗教站在对立面,因为科学太冷静了,它代表的是现实世界的秩序与形态。人的意识很难有剧烈的变化,而对科学的研究一旦有突破的话,将会给科学界带来剧烈的变化,比如牛顿的力学定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都曾经在科学界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可是在人的意识形态方面引起的震动却并不大。

但是科学在取得了一定的突破后,会让人类得到切实的实惠,所以,如今的意识形态对科学非常包容。同时人们的意识形态会希望科学在医疗、生产力方面有新的进展,那么在人为地主动干预下,科学就会在医疗和生产力方面有所突破。双方就这样形成了一个互相影响和合作的关系,如今这个合作已经很默契,对大多数人来说该过程毫无痕迹可循,因为这已经是意识形态的一部分了。

赫拉利所提到的“科学宗教色彩社会”已经不是一个新鲜的概念,就在科学成为人们认识世界的主要方法后,很多人确实很想把科学变成信仰。在日常生活中,科学的操作性非常强,且很容易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这是人们信仰科学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可是一旦事实跟“科学信徒”自己的科学观相悖,科学信徒所表现的愤怒,一定不亚于在中世纪的传教士面前讲述日心说。

有些事实跟一些人的科学观相悖,不是说事实不够科学,而是如今的科学是一门非常复杂又繁琐的学问,已经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学会所有的科学知识。所以,就算是一个人有缜密的科学观,但是他的学识不一定让他对所有的事实有准确的认识。比如一个有严谨科学观的医生,他的所有学识也没办法消灭电脑病毒。在学识上没有准确的认识就会发生误判,最终会导致一个人的科学观和实际之间的矛盾。

另外,人类目前的科学还远没有到能够解释一切的程度,或者说人类科学还处在一个比较野蛮的时代。想象一下,几个世纪后的人们对现在科学的看法,不正是跟我们现在看待几百年前的科学差不多吗?所以,科学上还是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东西,比如中医中的穴位,现代科学根本找不到穴位在什么地方,但是穴位在中医里却确实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

十二、人文主义的纽带

在科学的影响下,宗教也在发生着一些变化,赫拉利认为近现代的人文主义,就是科学和宗教共同作用下的产物。赫拉利这样总结人文主义:“人文主义宗教崇拜人性,期望由‘人文来扮演上帝在基督教或真主在伊斯兰教扮演的角色,或自然法则在佛教和道教扮演的角色。根据人文主义的观点,人类必须从自己的内在的体验找出意义,而且不仅是自己的意义,更是整个宇宙的意义。这是人文主义的主要训诫:为无意义的世界创造意义。”[14]

人文主义比之前的一切宗教更清醒,也更自我,抛开了许多原先宗教中累赘的东西。比如晦涩难懂的复杂的宗教教义。科學带给人文主义这份清醒和自我,而宗教又带给了人文主义足够的普适性,于是,从20世纪起,人文主义在全世界遍地开花。

跟所有的宗教一样,人文主义的“教义”并不统一,目前主要分为三派:自由人文主义、社会人文主义、进化人文主义。欧美地区的人们崇尚自由,所以那里的人多是自由人文主义者;亚洲人重视社会稳定的重要性,所以多崇尚社会人文主义;而进化人文主义者,则是思想比较偏激的人种论群体。

讲到这三种人文主义的时候,赫拉利可能都没有发现,不管是哪种人文主义,都是以政府为纽带,将科学和宗教拧在一起的。比如一说到自由人文主义我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美国和法国,说到社会人文主义我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苏联和中国,说到进化人文主义的时候我们最先想到的是纳粹政府。

关于这三种人文主义,赫拉利的许多观点明显有些散乱,甚至对人文主义的解读最终也有一些虎头蛇尾的感觉。造成这样的结果,正是因为赫拉利忽略了政府或者政治制度的重要性,现代政府是具备意识形态的政府,比如美国和中国分别坚持自由人文主义和社会人文主义,在遇到同一件事的时候,两个政府会作出完全不一样的应对。所以,政府跟人文主义的纽带是非常紧密的,可以用不同的人文主义解释政府策略,也可以用政府的做法诠释不同的人文主义。

特别是在面对未来的问题上,政府跟人文主义的纽带关系至关重要。前文中说过,政府是未来一个非常稳定的基点,那么以此为基础推测,在未来,社会人文主义和自由人文主义依旧会是主流,只不过双方会加大或者减少科学在人文主义中的份额,同时双方会互相影响,但在一两个世纪内,不可能形成统一的人文主义思想。

加大或者减少科学在人文主义中的份额,是因为在未来一段时间里,经济的走势似乎并不太理想。主流的自由人文主义遇到了问题,而社会人文主义似乎还难以对世界经济发挥决定性的作用,那么这两种人文主义一定会用科学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或者来提高自己的完整度,于是,人文主义中的科学份额会有所增加。那么在不久的未来,一定又是一个更清醒、更自我的时代,科学将在社会活动中发挥更多的作用。

不管是自由人文主义先解决了自己的問题,还是社会人文主义先更好地完善了自己,因为两者各自有很多拥护者,所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双方依旧会是并存以及互相影响的状态。正是因为它们的并存,在未来,还会出现很多意识形态方面的摩擦,又因为双方对经济发展和社会分配的理解不同,也依旧会有许多贸易纷争和经济纷争。

大部分纷争都将会以政府为单位进行,各自思想的传播也将由政府来进行。就目前来说,还看不到双方可以和解的希望,可能只有经过不停地发展和此消彼长,才能完成一定程度地融合。那时候全世界的政治制度、经济、文化等领域,才有可能有一个基本型的统一概念,这应该是促成人类大同的根本。至于进化人文主义,一旦在社会活动中有了它的一席之地,那么人类社会必定又会迎来一场灾难。

这是未来对政府制度的猜测,只有用政府作为纽带才能厘清三种人文主义的关系,以及它们未来的发展势头。政府是未来一个稳定的基点,但也只是功能和意义稳定,它本身也会在未来发生变化,毕竟在不同时代对政府的要求是不同的。

十三、从智人到神人?

未来社会最大的不可控因素,可能就是人在社会活动中的变化,进而给社会带来巨大的变化。对于未来人类的预测,赫拉利是比较悲观的,他认为自由主义在未来将面临三个威胁:“第一,人类将完全不具价值;第二,人类整体仍有价值,但人类不再具有权威,而是由外部算法来管理;第三,有些人仍然会不可或缺,算法系统也难以了解,而且会形成一个人数极少的特权精英阶层,由升级后的人类组成。”[15]

赫拉利列举出来的第一条威胁,是指大部分人将不再具备价值。在20世纪前半叶,个人在军事和经济方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战争几乎是用堆积参战国战士的生命在进行,消费者的购买力可以带来经济上的复苏和繁荣。可是到了今天,这两个价值正在被科技打破,在军事上,随着科技越来越尖端,已经很少再需要大量人类战士的身影;而在经济方面,随着网购和算法的到来,消费者正在一步步地丧失购物的主动性。

如果大部分人将不再具备价值,那将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们将渐渐丧失尊严,甚至最后会丧失人权。前文中也提到过,人工智能正在取代越来越多的劳动力,在未来几十年,人类可能会彻底从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可是随之会产生大量的人口过剩,这正是赫拉利的另一个精彩论点:人类红利时代将要结束。

就目前来看,不管是自由人文主义还是社会人文主义,显然都没有作好迎接这个新问题的准备,甚至大部分人还都在期待新的人口红利。自由人文主义就不必说了,把所有问题都丢给了市场,这种方式确实让他们得到了许多实惠,也省心不少,可是市场其实是一个很不可控的因素,如果放任它去决定人口问题,赫拉利的担忧肯定会成真。

而说社会人文主义没有作好准备,是因为一连放开了三胎的政策,在未来10年内,我们的确还需要大量的劳动人口,可是20年后就不好说了。而20年后,正是现在的婴儿踏入社会的时候,除非政府能把制造业的劳动岗位一直维持在现在的基数,或者在未来提高基数,不然这一波婴儿长大后将比现在更难找到工作。

赫拉利列举出来的第二条威胁,是说人类的权力或将旁落。在如今人类的主要文明区域内,现代算法已经覆盖了每一个角落,大到国际上的合作,小到一次普通的购物,现在都有算法的影子。有了这些算法,我们的生活的确是更方便了,比如网络购物的时候,有了算法就能更快地挑选出自己想要的产品。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们的选择权也渐渐移交给了算法,最终算法管理人类的成本将比人类自己管理自己的成本低廉,如果一切交给市场决定的话,那么算法终将接手人类的管理权。

到那个时候,人类的权威将受到巨大的挑战,试想,当一个人没有了权力,没有了权威,就会变成算法的附庸。当然这时候人类还是有价值的,因为只有人类这个主体在,算法才有存在的意义,所以算法一定会让人类有一定的价值。可惜这种价值不是人类自己赋予自己的,会不会称心如意还很难说。不过算法大概会把人类安排得妥妥当当,以此才能证明算法的意义。

第二条威胁看上去有些无害,但正是出于对第二条威胁的考虑,赫拉利认为人类的科学正在失控,这会产生越来越多的社会问题。而在科技失控到一定程度后,人类偏偏还会丧失许多主动权,到时候人类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赫拉利提出的第三条威胁,在前文中已经作过论述,这里就不再细说。只能说特权精英阶级始终是自由人文主义的一大弊病,只要这个阶级存在,那么马克思预言的无产阶级革命,就是自由人文主义未来的可能性之一。

不可否认,这三条威胁是人类社会遇到的问题,但是笔者却认为赫拉利对这些问题的看法过于悲观了。在赫拉利的眼中,政府的职能和制度正在落后于时代,他猜测政府以后可能只具备日常管理的职能。可是他漏掉了一个关键的因素:现在政府是有宗教属性的,而宗教一直就在人类社会中发挥维稳的特性。

没错,政府的宗教属性在未来会冲散这三条威胁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危害。政府又是科学和宗教的纽带,当科学在一些领域失控的时候,政府的宗教属性一定会有所干预。比如当未来人口红利消失、劳动人口大于实际需要的时候,那么政府为了养活这些多出来的人口,一定会保留一些生产型行業,推迟智能机械替代人工的步伐。

而且政府的职能和制度一般都是会落后于时代,只有时代的社会矛盾变得尖锐,政府的职能和制度才能发生相应的变化,来解决一些尖锐的社会矛盾。从未有说哪个政府的职能和制度是超前的,政府的管理从根本上来说是一个后发的过程,如果政府的职能和制度长时间不发生改革和变化,才有可能落后于时代。

未来可能没有赫拉利所描绘的那么悲观,他过于重视算法对人类的影响,却忽略了人类自主选择的重要性。诚然,大部分人类在对未来作出选择的时候,只会是少部分人的附庸,或者会被裹挟着作出选择,但笔者却认为在一些本质问题上,人们的选择不会那么随波逐流。

比如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多次提到的“神人”,他认为人类未来科技会将极少一部分人塑造成有神性的人,意识形态将跟现代智人完全不同。这其实还是赫拉利的“精英思维”在作祟,有多少人能接受神人的存在?能接受一部分人在本质上和人格上优于大部分人?

“从智人到神人”,这是《未来简史》的副标题,赫拉利认为这是科技大势所趋,可是笔者却认为,社会和政府维稳的宗教属性一定会让这个结果尽量延后。就现代来说,我们并不需要“神人”,只要有理智的人就会知道,出现少部分“神人”不会让人们幸福和快乐,反而还会因为人格上的差异让人焦虑和沮丧。

结 语

最后,笔者以赫拉利的一段对预测未来的描述为结尾:“(我之前的观点)不是为了预测未来,而是要将自己从过去中释放出来,想象是否有另一种命运。当然,我们仍不免受到过去的影响,所以永远不可能得到完全的自由;然而,部分自由总比全无自由要好得多。”[16]

这是赫拉利面对未来的态度,正是未来一直显得扑朔迷离,人们才会想从“过去释放出来”,达到想象空间的自由。这份自由让未来五彩夺目,也是未来的魅力所在。

参考文献:

[1][2][3][4][5][6][7][8][9][10][11][12][13][14][15][16][以色列]尤瓦尔·赫拉利.未来简史:从智人到神人[M].林俊宏,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7:38,39,40,31,50,51,4,12,14,119,130,178,177,202,3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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