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融合

摘 要：在数字化时代，不同媒介相互结合与互动已经成为展览空间的必然发展趋势。结合中央美术学院跨媒介创意策展课题，探讨数字化时代展览空间不同维度的跨媒介性。就对象的跨媒介而言，主要是根据展览主题不同艺术领域的信息形成文本方案，并跨界转译至空间设计中。就叙事的跨媒介而言，指多感官、联觉体验运用于空间生成。呈现的跨媒介方面，主要是新媒介与新技术促进科技与艺术的融合。未来，展览空间的跨媒介创新发展将是多维融合的。

关键词：展览空间；跨媒介；数字化时代

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和社会意识的变化，艺术中各个领域之间以及艺术与其他学科、其他文化之间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推进了跨媒介这种新的艺术形式和思维的发展。展览空间具有显著的跨媒介特征，因为它不仅仅是实体物品和空间造型的展示，还需要融合多种艺术形式，向人们传递不同的信息。在数字化时代，新技术、新媒介不断发展，展览空间更是采用交互方式增加了作品与观者之间的互动。从对象的跨界转译、叙事的联觉体验、呈现中艺术与科技的融合等角度出发，对数字化时代展览空间不同维度的跨媒介性进行探讨。

一、对象的跨媒介：跨界转译

跨媒介性主要有两种特征。一是两种或两种以上不同媒介的共存和转换，多发生在不同的艺术媒介之间，尤其是在绘画与雕塑等空间维度、诗歌与音乐等时间维度，以及绘画与音乐、诗歌与绘画这种相互交融的时空维度。较典型的例子是宋徽宗的《听琴图》，每一种艺术都能够从其他艺术中获得指引，从而进行媒介的混合和指涉。另外，贾平凹在《秦腔》中，将秦腔这种音乐性的媒介置入小说中，在阅读的时候人们能够看到曲谱并将其演奏出来。这些就体现了两种媒介的互动性。二是一种跨学科的理论与方法，指在跨媒介艺术产生、传播过程中不同媒介之间交互、动态的关系，这是对艺术形式和理论层面的提升。一方面，有绘画、音乐、舞蹈等传统艺术门类之间的跨学科，如电影、戏剧等本身就包含多种学科和媒介，或是现在越来越多的艺术与哲学、艺术与自然科学等学科跨界，涉及不同学科媒介之间的改写、多种媒介元素融合产生新的形式和艺术文本的跨界传播；另一方面，也包括以上提到的学科媒介间的虚拟跨媒介，这种方式并不会破坏原作品的意义和形态，只是在一种媒介中对另一种的隐性模仿。例如《弦乐四重奏》，作者在小说中采用了音乐化的复调结构，模仿音乐中的情感表现和表现手法。展览空间与其展示对象的关系正是如此，空间设计中隐性指涉了对象的普遍特征与观念思想，使观者身处展览空间中就能体会到艺术家所想传达的内容。此为空间与作品的虚拟跨媒介性，例如展览空间与绘画、展览空间与音乐、展览空间与雕塑、展览空间与舞蹈等等。

展览空间展示的对象是不同领域艺术家的不同形式的作品，但这不仅仅是对实体作品的展出，空间设计也要服务于展览内容，充分考虑艺术家的主题思想、创作特点、视觉风格等，根据艺术符号和观念选择合适的跨媒介转译方式。在展览空间设计过程中，应贴合艺术家的艺术理念和特色，将展出的对象如装置、绘画、文学等与空间进行跨媒介融合，将主题及人文艺术理念转译呈现于空间之中。绘画与空间两种不同媒介的关系就有三种不同的研究范式：其一，绘画与空间。画家从建筑空间中汲取素材和灵感，将建筑空间直接表现在画中，比如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其二，绘画中的空间。主要以绘画中体现的空间观念和空间关系为研究对象，如马列维奇和勒·柯布西耶的绘画艺术中都体现了空间艺术，通过平面物质的立体表达创造三维空间性和观念性。其三，空间中的绘画。随着跨学科研究的发展，建筑空间开始结合其他学科进行研究，例如通过绘画中的空间观念和构成方式，转译为建筑空间的设计方法，包括剖析重读、现象迁移等，使建筑空间具有绘画性。中央美术学院跨媒介创意策展课题就以荷兰版画家埃舍尔为研究对象，他在绘画中就对分形、对称、几何、多面体等数学性概念和符号进行了形象表达（图1），故选取他的画作，结合理科方面的见解，进行展览空间的跨媒介方案设计。

二、跨媒介叙事：联觉体验

艺术创作中的叙事，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叙事的概念。传统意义的叙事范畴所研究的是故事文本，而此处所指的是通过艺术作品传达并演绎艺术家想表达的思想观念和情感精神，不靠语言文字的渲染和传递。这种精神性的表达才是艺术作品独有的叙事。媒介的不断发展在改变着叙事方式，一方面，使艺术作品传播变得快捷方便，观者体验更加丰富，途径更加多样；另一方面，新技术和新媒介的发展演变带来了全新的叙事模式，艺术家尝试利用新兴的媒介，跨越了多种学科领域，艺术与科技、艺术与生物之间相互作用，不同媒介不断刺激着艺术家，使其产生更多的灵感融入作品，丰富了艺术形式语言。

如果艺术家只是借助造型、色彩等媒介进行创作，那就单纯是基于视觉形式存在的空间性作品，只需要人们通过眼睛去欣赏。但如果艺术家同时利用了视觉和听觉媒介，那么就是兼具视、听特点的时间与空间相结合的作品。在此基础上，除了视听结合外，还往往会加入其他感官及知觉的参与，那么就要求观者多感官甚至心理知觉系统的参与。观者需要通过五感接受作品传递出的信息。多感官艺术形式以视觉为主导，触觉、听觉、嗅觉、味觉共同影响着艺术家和观者双方，这种实际运用了多种媒介的艺术形式就是跨媒介艺术。联觉也是一种重要的跨媒介叙事方式。联觉体验与多感官体验有所不同，联觉是多感官与自我意识相统一的整体体验，是观者大脑受到一种感知的刺激从而唤起另一种感觉的过程，这种唤起刺激又与其他所有感官相适应，产生心理和精神的知觉感受。这种复杂而又神奇的联觉体验是跨媒介艺术的重要参照。

马歇尔·麦克卢汉作为著名的媒介理论家，在《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中分享了他的观点，即媒介是信息，任何媒介对人或者社会产生的影响都是从心的尺度产生的，媒介是人的延伸。在展览空间中，通过延伸感官单一的体验，调动多感官及知觉结合的联觉体验，更符合人接受外界信息的方式，能使观者更容易也更积极地接受作品中传递的信息和思想情感。第四届莫斯科当代艺术双年展中苏珊·席勒的作品是展厅中从天花板垂下来上百个不同高度的迷你音响，因高度不同，这些音响在远处看起来是错落起伏的，仿佛是蜂群，又仿佛是星阵，观者将耳朵靠近任意一个音响都能听到与外星来物接触事件的口述音频。这种艺术形式的设计灵感来源于人们目击到不明飞行物的现象，通过视觉、听觉、触觉以及意识的结合进行设计，形成起此彼伏的混合聲阵（图2）。奥拉维尔·埃利亚松的艺术作品《天气项目》在展览空间中营造了神秘的氛围，由几百个橘黄色灯组成的半圆悬挂在展厅入口处，在顶部镜子的反射下形成一个太阳般的正圆，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展厅中弥漫着水雾，通过听觉、视觉、触觉等多感官使观者沉浸于此番“天气奇观”中（图3）。

三、跨媒介呈现：科技与艺术的融合

科学和艺术，一个是从理性、客观的角度去探索，一个是追求精神、情感上的主观表达，看起来二者是相互矛盾的，但实际上它们之间存在不可分割的紧密关系。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二者的结合更加紧密，空间艺术中逐渐加入了数字技术、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科技手段进行跨媒介呈现和传播。在展示空间中，艺术与智能科技互渗，以新技术、新媒介为主导，探索空间和其他媒介的交互结合，以人的体验为中心产生和传统相比更加动态性、交互性的展示空间。

数字技术的发展给人们带来了3D立体的观展体验，在前文中提到的叙事联觉体验的基础上，直接利用数字技术将观者带入虚拟现实的画面中，媒介呈现为动态的、身临其境的“空间”。例如南肯辛顿博物馆的VR设备，当观者戴上后就仿佛去到了海洋世界，能够看到各种栩栩如生、立体的海洋生物环绕在身边，能和鱼群一起“潜行”，并和其他人在完全虚拟的环境中探索自然，同时每个人又是独立的个体，支持个人的叙事行为。除了VR以外，还常采用AR技术，其不同之处在于观者并不是完全处于一个虚拟的环境中，而是通过计算机投影动态的影像或图片身处实体空间中。展览空间中运用此手段的较多，能将艺术影像与科技相结合，跨媒介创造虚实相生的空间，从而给人们带来超越现实的感官体验。

目前，已经可以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实现人机交互，满足观者一定的心理需求。在交互的过程中，还可识别观者的面部表情、声音语调、身体姿势等，判断其情感、情绪特征，并做出恰当的回应及变化。例如TeamLab的《呼应灯森林》，当观者身处展厅的灯阵中，就会依次触发灯盏直至所有灯亮起，随着人动作的改变也会产生不同的光线颜色、亮度（图4）。这是以人为中心的主动体验方式，空間中隐匿的传感器消除了人机之间的界限，将人工智能框架融入艺术框架，实现艺术与科技的跨媒介。

四、结语

在智能科技引领潮流的数字化时代，新技术、新媒介的发展创造了与传统不同的跨媒介艺术形式，也为当代展览空间带来了跨媒介的多种可能性与方法手段，观者不再是只能感受到单一的学科或媒介，而是能身处空间中，感受不同学科相融合的氛围。同时，可以结合自己的感官和内心意识与展览空间进行对话与交流，更加开放地感受空间中的叙事。在智能科技手段的引领下，人们不再单一地接收作品信息，科技与艺术相结合进行呈现和传播，能产生双向的、动态的互动。数字化展示空间多维的跨媒介性更加注重与观者的交互，这也是未来展览空间的发展方向。

参考文献：

[1]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M].何道宽，译.上海：译林出版社，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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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沙陶陶，南京艺术学院设计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室内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