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生数字素养与创业胜任力的关系:创业学习的中介作用和领悟社会支持的调节作用*
2023-06-12朱奕潼
朱奕潼 杨 强
江西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南昌) 330022
随着我国进入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如何帮助毕业生顺利就业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近年来,国家大力推动创新创业战略的实施,大学生自主创业是解决就业难问题的重要途径。自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颁发《关于进一步做好新形势下就业创业工作的意见》、《关于深化高等学校创新创业教育改革的实施意见》等文件以来,各地方政府也陆续颁布了具有系统性和针对性的创新创业政策,极大激发了高校学生的创业热情,对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和实现个体人生价值具有重要作用。作为国家未来建设者的大学生,提升其创新创业过程中的胜任能力,不仅是高校培养创新实践人才、实现高等教育深化改革的内在需要,更是激发全民自主创新、推动国家持续性和跨越式发展的客观要求[1]。
面对当下日益数字化、智能化的经济社会发展,习近平在2021年提出要激发数字经济活力,优化数字社会环境[2]。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要加快数字化建设,提升全民数字技术能力。《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中也明确指出“到2025年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达到发达国家水平,2035年基本建成数字人才强国,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达到更高水平”[3]。伴随着数智赋能新时代的到来,作为未来国家主力军的大学生也应具备一定的数字素养,从而帮助其更好地适应日益数字化的创业环境,激发其潜在的创新创业能力[1]。然而现阶段我国高校创业课程体系中,较少关注数字素养对于创新创业人才培养的重要性[4]。因此,为探索新时代创新创业人才培养新范式及创业课程体系更新的新路径,探究大学生数字素养和创业胜任力的关系及其内在机制,是一项具有重要现实意义的课题。
数字素养是指“通过数字技术安全和适当地获取、管理、理解、整合、沟通、评估和创造信息的能力,以促进就业、体面工作和创业。”[5]数智赋能时代背景下,市场对创业者的专业技能和综合素质的要求逐渐提高,具备一定的数字素养是其适应未来日益智能化办公环境的保证。那么数字素养与创业胜任力之间存在怎样的关系呢?Scuotto和Morellato研究发现数字素养与大学生创业能力存在相关性,并且强调了在高等教育中提升学生数字能力的重要性[6]。Gastro等人在对209名商业人士的调查研究中也发现,具有更高数字能力发展的人具备更高的创业能力[7]。国内学者朱秀梅等通过数字创业的5W1H概念体系的构建,以及I-P-O范式的引入,阐明了数字素养对于提升创业者学习发展的重要意义[8]。通过文献梳理发现,在数字素养培育与创业胜任力提升的相关研究,国外对其重视程度较高,建立了较为扎实的理论基础,而国内有关数字素养教育对创业胜任力影响的实证研究相对较少。因此,有必要探讨数字素养与大学生创业胜任力的关系,以丰富国内相关实证研究。在以往的研究基础之上,本研究提出假设1:数字素养显著正向预测大学生创业胜任力。
创业学习作为个体创业实践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是创业者提升自身专业知识和综合素质水平的有效路径[9]。联通主义理论认为在知识快速增长的数字时代,知道知识在哪里并且能够建立联通以获取知识是一项重要的技能[10],该理论的中心思想与数字素养的培育理念相契合。具体来说,在日益数字化的学习型社会中,培养学生良好的数字素养水平,能够为其构建并拓宽创业学习的潜在路径,打破以往创业学习的时间和空间限制,有利于个体及时获取创业相关资讯,提升其创业学习效率[11-12]。国外研究发现,数字素养对个体的创业学习具有正向预测作用[13]。与此同时,创业学习是提升大学生创业胜任力的重要途径,通过创业学习逐步提高个体发现创业机会、整合创业资源的能力,在汲取成功或失败案例经验的同时,不断增强个体的创业胜任力[14]。以往研究表明,创业学习可以显著正向预测创业胜任力[15]。由此看来,具备良好数字素养的大学生,能够更加灵活地利用数字学习功能,根据数字平台中的创业案例进行创业学习,并促进创业活动与专业化、数字化创新的有机结合提升自身的创业胜任力[16]。综上所述,数字素养可能通过创业学习进而提升个体的创业胜任力。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2:创业学习在数字素养与大学生创业胜任力之间起中介作用。
班杜拉的社会认知理论指出,个体的生存和发展过程是一个由认知、行为和环境交互影响、相互决定的过程[17]。创业胜任力作为影响个体创业意愿和创业行为发生的重要前提,它不仅与个体的内在因素密切相关,也会受到外部环境因素的影响[18]。本研究认为领悟社会支持可能在该模型中发挥着调节作用。领悟社会支持反映了个体与家人、朋友和学校等社会人和社会组织所提供的客观物质与主观情绪的联结程度,以及个体对于支持的利用情况[19]。社会支持具有润物细无声的育人效果,良好的物质条件与硬件设备为创业者奠定了坚实的学习基础,有助于个体通过创业学习稳定发展自身的创业胜任力。已有研究表明,领悟社会支持可以显著正向预测创业胜任力[20]。“保护因子-保护因子”模型指出,一种保护因素存在时会增强另一种保护因素的作用[21]。领悟社会支持是创业胜任力的保护因子[20]。与此同时,创业学习是创业胜任力的保护因子[15]。依据保护因子-保护因子模型中的促进假说[21],一个保护因子(领悟社会支持)会提升另一种保护因子(创业学习)对结果变量(创业胜任力)的影响,即领悟社会支持可能在创业学习与大学生创业胜任力的关系中发挥着增益作用。据此,提出假设3:领悟社会支持调节了创业学习与创业胜任力之间的关系。
综上所述,本文利用2022年对华东地区大学生创业胜任力水平的调查数据,检验数字素养对大学生创业胜任力影响的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如图1所示),并依据研究结果,从教育学、心理学及管理学的多学科视角对其内部机理进行探讨。主要目的有3个:①探讨数字素养对大学生创业胜任力的影响;②检验创业学习在数字素养与创业胜任力之间的中介作用;③检验领悟社会支持在数字素养——创业学习——创业胜任力后半路径的调节效应。对这些问题的探讨将进一步揭示数字素养对创业胜任力的内外影响机制,为更好地提升本科生创业胜任力提供理论和实证依据。
图1 假设模型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本研究主要选取了华东地区4所本科院校开展问卷调查工作,采用问卷星进行问卷设计、发放和收集,共计收回550份。剔除无效问卷后,最终获得509份有效问卷(92.55%)。有效样本中,男生210人(41.26%),女生299人(58.74%);大一、大二、大三、大四学生分别为110、129、158、112人;理工农医类学生173人(33.98%)、文史哲与社会科学类学生273人(53.63%)、艺术类学生63人(12.39%)。
1.2 方法
1.2.1 数字素养 采用盛思远编制的大学生数字素养量表[22]。共包含22个项目,由工具和技术域、信息域、交流域、内容创建域、安全域和问题解决域6个维度构成。采用Likert 5分量表,从“1=完全不符合”到“5=完全符合”。总分越高表明其数字素养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α系数为0.89。
1.2.2 创业胜任力 采用Man等人编制、李明章修订的创业胜任力量表[23]。共包含11个项目,由情绪胜任力、态度和价值观、某领域知识3个维度构成。采用Likert 5分量表,从“1=非常不符合”到“5=非常符合”。总分越高表明其创业胜任力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α系数为0.84。
1.2.3 创业学习 采用陆媛斌编制的创业学习量表[24]。共包含11个题项,由认知学习、经验学习、实践学习3个维度构成。采用Likert 5分量表,从“1=完全不符合”到“5=非常符合”。总分越高表明其创业学习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α系数为0.85。
1.2.4 领悟社会支持 采用Zimet等编制的领悟社会支持量表[25]。共12个项目,分别为个体可感知到的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和重要他人支持3个维度构成。采用Likert 5分量表,从“1=完全不符合”到“5=完全符合”。总分越高表明其领悟社会支持水平越高。本研究中,本量表的α系数为0.91。
1.3 统计处理
采用SPSS 24.0对数据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描述性统计及相关性分析;使用Hayes编制的SPSS宏Process插件的Model4进行中介效应检验,Model14进行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26]。
2 结 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本研究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法,将数字素养、创业胜任力、创业学习、领悟社会支持4个变量的测量题项进行因子分析,提取出9个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结果显示,因子贡献率最大的仅为33.02%,低于40%的临界值,排除共同方法偏差问题[27]。
2.2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统计分析结果如表1显示,数字素养、创业胜任力、创业学习、领悟社会支持两两之间呈显著正相关。
表1 描述统计和皮尔逊相关分析
2.3 创业学习的中介检验
回归分析结果(见表2)显示:数字素养能够显著正向预测大学生的创业胜任力,假设1成立。采用Hayes编制的SPSS宏程序process插件中的Model4进行中介效应检验。设定重复抽样为5000次,计算95%的置信区间,检验创业学习在数字素养与创业胜任力关系之间的中介作用。结果显示,数字素养能够正向预测创业学习,创业学习可以正向预测创业胜任力,数字素养可以正向预测创业胜任力。中介效应的Bootstrap检验如表3所示,数字素养对创业胜任力的总效应、直接效应与创业学习的中介效应在95%的置信区间中不包括0,说明创业学习在数字素养与创业胜任力之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值为0.30,中介效应占比为50.00%,假设2成立。
表2 创业学习为中介变量的中介效应分析
表3 创业学习的Bootstrap中介效应检验表
2.4 调节效应检验
采用process宏程序模型14来检验该有调节的中介模型。领悟社会支持的调节效应结果如表4所示:领悟社会支持可以正向预测创业胜任力(β=0.26,t=5.48,P<0.001)领悟社会支持与创业学习的交互项显著影响大学生创业胜任力(β=0.10,t=4.68,P<0.001)。由此表明,领悟社会支持在创业学习与创业胜任力之间起调节作用,假设3成立。本研究的关注点是领悟社会支持如何调节创业学习与创业胜任力之间的关系,因此,本研究通过简单斜率检验来分析领悟社会支持的不同水平上[28],创业学习对大学生创业胜任力的影响,如图2所示。简单斜率检验表明,在领悟社会支持较小时,随着创业学习的增加,创业胜任力表现出显著的上升趋势(β=0.16,t=5.88,P<0.001),创业学习增加1个标准差,创业胜任力会增加0.16个标准差。在领悟社会支持较大时,随着创业学习增加,创业胜任力仍表现出显著的上升趋势(β=0.52,t=9.98,P<0.001),创业学习增加1个标准差,创业胜任力增加0.52个标准差,相较于领悟社会支持较小时,增加幅度上升。在领悟社会支持较大和较小两情况下,创业学习对创业胜任力的作用差异显著(差值为0.36,P<0.001),这表明,随着领悟社会支持的提高,创业学习对创业胜任力的影响随之增强。
表4 有调节的中介效应分析结果
图2 领悟社会支持在创业学习与创业胜任力关系间的调节作用
3 讨 论
创业胜任力是度量大学生创新创业教育质量的核心指标,提升大学生的创业胜任力是推动我国高校创业教育内涵式发展的关键因素。但在数字经济时代背景下,如何更新大学生创业胜任力提升的新路径,构建创新创业人才培养的新范式,仍是困扰教育界的难题。本研究立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新目标、新任务、新要求,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进行实证研究,并为高校创业人才培养提出相应建议。
3.1 数字素养对创业胜任力的影响
近年来,国外研究者们逐渐重视数字素养对于创业人才培养的重要性,但在中国文化背景下,有关数字素养与创业胜任力关系及其影响机制的研究尚不成熟。本实证调查结果表明,数字素养对大学生创业胜任力有显著正向预测作用,这与国外已有研究结果一致[6]。社会发展日益数字化、智能化,数字素养也成为了每个公民基本的素质要求,高等教育创业人才培养体系也应与时俱进,构建创新创业人才新范式[29]。相比于传统的专业技能学习,数字素养则是创业者面向未来发展的必备能力,反映了新一代创业者的综合素质水平[30]。研究进一步发现,大学生对信息、数据进行识别处理、安全保护,以及利用数字化工具进行沟通协作、内容创建、问题解决的能力,对于大学生创业学习和能力发展具有不可忽略的重要作用。由此看来,在创业能力培养过程中,高校也应注重发展大学生良好的数字素养水平。这启示,应构建有利于本科生数字素养培育的课程体系。根据NMC发布的系列数字素养调查报告[31],国外大部分高校形成了较为成熟的数字素养培育体系,而国内高校则尚未创设专门的数字素养课程,更多的是让高校图书馆来承担大学生数字素养提升的任务。由此看来,高校有必要在借鉴国外相关经验的基础上形成本土化的数字素养培育体系,以帮助学生更好地应对数字化、智能化和网络化的时代变革。
3.2 创业学习在数字素养与创业胜任力之间起中介作用
研究结果发现,创业学习在数字素养与创业胜任力之间中介效应显著,数字素养不仅可以直接影响大学生的创业胜任力,还可以通过创业学习的中介作用,进一步影响大学生的创业胜任力。数字素养水平是个体利用数字化工具进行交流协作、问题解决和技术创新等方面能力的反映,可以有效提升个体的创业学习效率,帮助创业者突破知识、认知或资源限制而积极尝试,为其潜在创业学习行为提供了巨大空间[11]。具体而言,数据的流通与更新要求创业者应具备一定的数字素养,以帮助个体及时地获取创业信息,促进其积极利用互联网平台进行创业相关知识的学习[8]。与此同时,创业学习作为个体提升自身创业胜任力的关键一步,是高校保证创业教育质量、培养创新创业人才的重要环节,应将创业学习的理念贯彻于整个创业过程的始终[9]。这启示,良好的数字素养水平,能够有效促进个体创业学习的效率提升与能力发展,并形成一个良性机制进一步提升个体的创业胜任力。因此,在创业课程学习的整个环节中,创业指导教师应加强学生数字素养训练的支持力度,督促学生积极利用图书馆、网络信息管理中心资源提升自身数字素养,引导学生观察实践中创业者如何运用大数据,如何发现数字机会,如何整合数字资源,通过增强学生数字素养和补充创业相关经历来促进大学生创业胜任力的提升[32]。
3.3 领悟社会支持对创业学习与创业胜任力关系的调节效应
本研究还检验了领悟社会支持对“数字素养——创业学习——创业胜任力”这一过程的调节作用,结果表明领悟社会支持调节了创业学习与创业胜任力之间的关系。社会支持能够提高大学生创业学习的主动性,对于提升其在某领域中的专业技能、认知水平等方面的创业能力也具有重要作用[33]。相比于领悟社会支持水平较低的大学生,领悟社会支持水平较高的大学生创业学习对创业胜任力的正向预测作用更显著。大学生对外部环境中社会支持的感知,可以转化为创业学习过程中的心理资本,使其更加主动地进行创业知识学习,并形成合力共同促进其创业胜任力的提升。这启示,良好的创业社会支持环境具有润物无声的育人效果,有助于激发高校学生参与创业学习的积极性,进而形成相互支撑、相互作用的运行机制。因此,高校除了要重视为学生提供良好的创业教育环境,还应联动各方力量一同搭建科学合理的指向大学生创业需求的社会支持体系,为大学生创业实践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和心理支持体系。具体来说,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入手:其一,深化产教融合,优化创业环境,搭建实践平台。高校可以通过校企合作的方式,为大学生建设创业实训基地、创业孵化基地等,在实践过程中切实提升学生创新创业能力。其二,搭建创新创业家校政企协同支持体系,提升教育资源配置效率。创新创业人才培养的过程具有专业性与复杂性的特点,单靠一方力量很难完成,因此,高校应联合各方力量为高校学生提供技术、知识、心理等多方面支持。
3.4 研究的意义、局限性以及未来展望
自20世纪90年代起,数字素养日渐受到各界学者的广泛研究,并关注数字素养对于各个领域的影响作用。疫情之下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未来创业者也应具备一定的数字素养以适应未来的创业环境[34],这不仅是其核心竞争力的体现,也是企业经济稳固增长和发展的源动力[35]。综上所述,本研究不仅扩展数字素养与创业胜任力关系的研究内容,领悟社会支持在本科生创业学习与创业胜任力间的调节效应也得以证实。研究启示高校创业指导教师应加强学生的数字素养锻炼,并注重构建社会支持体系助力学生创业胜任力的发展。研究结果为制定提升大学生创业胜任力培养方案奠定了理论基础,并为高校构建创新创业人才新范式提供参考。研究尚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本研究仅选取华东地区部分高校的在校学生作为研究对象,未来可以进一步扩大样本范围和数量来验证本研究模型;其次,本研究采用的是横断研究,虽然解释了各变量之间的关系,但无法揭示被试变量间的因果性,未来的研究中应注重追踪研究,进一步解释数字素养对创业胜任力的长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