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绿色发展组态路径分析
2023-06-11郑明贵顾东明邱均远
郑明贵 顾东明 邱均远
【摘要】探寻实现绿色发展的有效路径是有待研究的重大现实问题。基于TOE框架, 采用fsQCA和NCA方法, 从组态视角探究技术、 组织和环境因素耦合对绿色发展的驱动机制。研究发现: 单一因素并非高绿色发展效率的必要条件; 产生高绿色发展效率的组态有4条并可归结为3种类型, 即以社会关注为主导的外部环境推动型, 以政府注意力和技术创新所构成的技术—组织型, 以技术、 组织和环境所构成的内外联动型。其中, 社会关注和技术条件在绿色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本研究揭示了不同地区绿色发展道路中技术、 组织和环境因素间的交互作用, 可以为各地区推动绿色发展提供理论指导。
【关键词】绿色发展;TOE框架;NCA;fsQCA
【中图分类号】F12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994(2023)12-0124-7
一、 引言
2021年3月12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发布, 该纲要强调了绿色发展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战略地位。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 要推动绿色发展, 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绿色发展是我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阶段的主旋律, 是实现双碳目标的重要抓手。但长期以来的粗放式发展, 产生了高能耗、 高排放、 高污染等一系列问题, 根源性生态环境问题在短期内仍难以得到有效缓解(李平瑞,2019)。
基于这一现状, 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 引导各地区推进绿色发展并作为重点工作落实。然而, 国家政策引导仅是推进绿色发展的外部力量, 在要素锁定、 优势锁定的情况下, 优化内生性结构是各地区推进绿色发展的关键因素; 同时, 在复杂环境下, 地区之间资源禀赋、 生态环境及绿色发展水平存在显著差异(方应波,2022), 在推进绿色发展的路径上也必然存在差异。因此, 研究影响绿色发展的多重因素, 基于组态视角识别其协同联动效应, 深入探究推进绿色发展的差异化路径是有待解决的重大现实问题。
二、 文献回顾与分析框架
(一)文献回顾
1. 绿色发展评价。绿色发展作为新发展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 是我国需要长期坚持的发展方向(张定鑫和张卓文, 2022)。绿色发展是一个综合性概念, 运用单一指标无法从整体上进行把握, 而综合指标体系可以更准确地衡量。为搭建理论与实践之间的桥梁, 构建评价指标体系以测度绿色发展效率是在实践层面强化靶向施策的重要依据(方应波,2021)。对于绿色发展的评价, 现有研究尚未统一。王勇等(2018)基于《绿色发展指标体系》对30个省份绿色发展状况进行了评价, 发现经济发展水平和生态禀赋对绿色发展具有正向作用; 田光辉等(2022)将绿色发展效率定义为社会经济正向效应与环境负向效应之和与资源要素投入的比值, 并基于非期望SBM模型, 研究发现城市绿色发展效率水平总体不高; 王婧和杜广杰(2020)则从环境技术效率角度出发, 基于Bootstrap-DEA模型对285个城市绿色发展效率进行测量并考察了空间分异, 指出存在的空间分异主要来自省份内部差异。本文认为, 绿色发展评價需综合考虑经济、 社会、 资源和环境保护之间的协调发展态势, 从投入产出角度测算绿色发展效率。
2. 绿色发展影响因素。现有研究对绿色发展影响因素主要从技术和环境层面进行了深入探讨, 其中环境条件包括自然与社会因素。首先, 已有研究发现技术创新(曾刚和胡森林,2021)、 数字经济(魏丽莉和侯宇琦,2022)、 新型基础设施(孔芳霞等,2022)、 人工智能技术(陈芳和刘松涛,2022)等技术条件能够减少环境污染、 降低资源消耗、 提高能效水平, 进而提升地区绿色发展水平。其次, 在环境层面上, 现有研究主要针对城镇化水平(徐倩和陈红敏,2022)、 环境规制(胡森林等,2022)、 贸易开放(齐英瑛等,2022)以及地区气温、 风速、 植被覆盖等环境因素对推进地区绿色发展的影响作用进行分析。综合来看, 关于绿色发展影响因素的研究已取得了较大进展, 但仍存在较大拓展空间。一方面, 以往研究主要聚焦于地区环境、 技术等因素, 忽略了组织层面因素, 同时未对各影响因素进行有效整合; 另一方面, 以往研究大多采用回归分析方法, 在假设因果关系的基础上, 探究各因素与绿色发展之间的净效应, 忽略了复杂环境下多重因素并发对绿色发展的影响。
基于此, 本文在TOE框架的基础上, 探究了绿色发展的主要影响因素; 基于组态视角, 利用fsQCA和NCA(necessary condition analysis)方法, 分析技术、 组织和环境因素与绿色发展之间的复杂因果关系。致力于回答以下问题: 影响绿色发展的核心因素是什么?各地区绿色发展的驱动路径是否一致?
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表现在以下方面: ①将TOE理论框架引入地区绿色发展的研究中, 对影响地区绿色发展的技术、 组织和环境因素进行有效整合, 探究产生高绿色发展效率的组态, 丰富了绿色发展的研究成果; ②采用fsQCA和NCA方法探究前因变量组合对绿色发展的复杂影响路径, 归纳出3种产生高绿色发展效率的组态, 可以为我国推动绿色发展提供“组合拳”式对策建议。
(二)分析框架
在复杂环境下, 地区绿色发展是技术、 组织和环境相互影响、 交互作用的过程, 可以将TOE分析框架纳入研究中(王宛秋等,2022)。TOE最早由Tornatizky和Fleischer提出, 其中T(Technology)指技术, 包括技术资源和能力等要素; O(Organization)指组织, 包括组织结构和制度规定等, 强调主体的主观能动性(范旭和武永超,2022); E(Environment)指环境, 包括经济社会等外部环境。TOE框架能够根据不同研究选择不同变量, 具有较强的可扩展性。本文在各维度上选取的变量如下:
1. 技术维度。选取技术创新和数字经济作为条件变量。首先, 技术创新为绿色发展提供动力和保障, 通过改进生产技术、 降低生产成本、 提高要素资源生产率(Claudia和Francesco,2017)、 促进废物利用等, 发挥对绿色发展的正向影响; 其次, 数字经济对绿色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 能引发从生产要素到生产力再到生产关系的全面绿色变革, 实现对绿色发展的全方位赋能(韩晶等,2022)。
2. 组织维度。选取政府注意力作为条件变量。政府注意力体现出地方政府对特定事务的关注和重视, 而政府注意力分配是地区绿色发展的重要动机因素。首先, 对地区绿色发展的注意力分配是政府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前提和基础, 决定是否采取相应发展措施或相关发展规划; 其次, 对绿色发展的注意力分配影响政府资源配置, 能够实现资源的倾斜性使用(张坤鑫,2021), 有助于提升地区绿色发展水平。
3. 环境维度。选取环境规制和社会关注作为条件变量。首先, 环境规制是以保护环境为目的, 对污染公共环境的各种行为进行规制。适度的环境规制能够有效提升地区绿色发展水平, 而过强的环境规制则会抑制地区绿色发展水平的提升, 即环境规制与绿色发展之间存在显著的倒U型关系(胡森林等,2022)。其次, 人是社会的主体, 社会对地区绿色发展的关注能够促进大众生活消费方式的绿色转型, 有效推动地区绿色发展; 社会关注也能够反映当地居民的绿色需求, 有助于营造良好的绿色发展氛围, 促进全民参与生态治理, 也有利于推动政府部门的决策部署。
综上可知, 技术、 组织和环境维度因素对地区绿色发展的影响为本文组态条件的选择提供了依据, 而QCA方法能够探究因素之间的协同联动机制及与结果之间的复杂因果关系, 理论方法适配。因此, 本文从TOE框架出发构建了影响地区绿色发展的理论分析框架, 具体见图1。
三、 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
1. 必要条件分析(NCA)。NCA是一种数据分析方法, 其逻辑基础是: 对于结果的发生, 条件可能是必要的, 但不是充分的。QCA方法虽然也能识别前因变量是否为结果的必要条件, 但是仅能从定性角度识别, 而NCA则弥补了QCA方法的缺陷。NCA是“程度型”的必要性分析方法, 能够回答所有充分的组合中必须达到何种水平的条件, 才能确保这些组合确实可以产生结果。NCA通过分析前因条件的效应量和瓶颈水平, 来定量展示实现某一水平结果变量所必须具备的前因条件水平, 是对传统充分性分析技术的有效补充(张吉昌等,2022)。效应量(d)取值范围为0 ~ 1, 小于0.1被认为是小效应, 0.1 ~ 0.3为中效应, 0.3 ~ 0.5为大效应, 大于0.5为非常大的效应。
2. 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fsQCA)。QCA作为一种比较分析方法, 通过将案例整体视为条件的组态, 综合了基于变量和案例方法的优点(杜运周和贾良定,2017)。根据变量类型, QCA可分为三种: 清晰集(csQCA)、 多值集(mvQCA)和模糊集(fsQCA)。本文选取fsQCA方法的主要理由如下: 其一, 绿色发展受技术、 组织以及环境多重因素的影响, fsQCA能较好地探究各因素及其组合对绿色发展的影响; 其二, fsQCA对样本量要求不高, 适用于大中小样本的研究, 本文选取我国30个省、 市、 自治区为案例, 不适合做大样本的定量分析, 适合采用fsQCA方法; 其三, fsQCA可通过0 ~ 1之间任意数值得分反映样本案例的实际情况, 本文涉及的技术、 组织和环境因素及绿色发展效率均为连续变量, 更适合采用fsQCA方法进行分析。
(二)变量选取与数据来源
1. 前因变量。前因变量主要包括以下五个因素:
(1)政府注意力。政府工作报告是政府注意力的重要体现, 本文参考钮钦和刘晨(2020)的做法, 对各省政府工作报告进行文本分析, 统计与绿色发展相关的关键词, 以词频总数衡量各地区的政府注意力。数据来源于2020年各省政府工作报告。
(2)技术创新。技术创新的衡量指标主要有研发资金投入、 专利申请量和授权量等, 因为专利授权具有1 ~ 2年的滞后期, 而专利申请量更能实时反映一个地区的创新意愿和创新活力(闫华飞等,2022), 更适合用于衡量地区的技术创新水平。数据来源于2021年《中國统计年鉴》。
(3)数字经济。参考刘军等(2020)的数字经济评价指标体系, 测算出各省数字经济指数以衡量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数据来源于2021年《中国统计年鉴》及国家统计局官方网站。
(4)环境规制。环境污染治理投资额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能够较好地反映地区环境规制强度。由于近年环境污染治理投资额未公布, 本文借鉴彭诚(2022)的做法, 以城镇环境基础设施建设投资额、 工业污染投资额和林业草原投资额之和作为地区环境污染治理投资额的代理变量。数据来源于2021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以及2021年《中国统计年鉴》。
(5)社会关注。随着信息时代的发展, 大数据平台的使用能够反映公众关注度。百度作为我国最大的搜索引擎, 用户数量大、 覆盖面广, 其基于公众搜索行为数据建立的百度指数, 能够反映社会对某一事物的关注程度。本文选取与绿色发展高度相关的词语作为百度指数的关键词, 如绿色生活、 可持续发展、 低碳生活等9个相关词, 统计出2020年各省不同关键词的搜索日均值, 以9个相关词搜索日均值之和衡量各地区公众对绿色发展的关注程度。
2. 结果变量。单一指标难以衡量绿色发展, 本文借鉴岳立和薛丹(2020)、 田光辉等(2022)、 王婧和杜广杰(2020)的做法, 采用考虑非期望产出的SBM模型测算各省份的绿色发展效率, 所构建的绿色发展效率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其中, 投入包括劳动力、 资本和资源三个方面; 产出分为期望产出和非期望产出, 期望产出主要考虑经济收益、 社会收益和环境收益, 非期望产出考察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各变量数据来源于2021年《中国统计年鉴》和2021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 各省份绿色发展效率计算结果如表2所示。西藏自治区部分数据缺失, 故本次研究未包括在内。
由表2可知, 我国各地区绿色发展效率平均值为0.846, 总体水平较好, 其中东部、 中部、 西部地区平均值依次为0.901、 0.775和0.828, 呈现东部>西部>中部的态势, 与田光辉等(2022)研究结论一致。东部地区绿色发展效率整体优于中西部地区, 主要原因是其拥有更高的经济发展水平、 更先进的绿色生产体系和技术水平等。但河北省绿色发展效率处于较低水平, 主要原因在于作为工业大省, 其能源消耗和污染排放问题严重, 对环境产生了较大的负面影响。
(三)测量和校准
本文运用直接赋值法将数据转换为模糊集隶属分数(徐水太和袁北飞,2021), 将各因素和绿色发展效率的完全隶属阈值、 交叉点以及完全不隶属阈值设置为案例数据的95%、 50%和5%分位数。各变量校准锚点及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3所示。由此可知, 我国各地区技术、 组织和环境因素以及绿色发展效率存在不均衡现象。
四、 实证分析
(一)必要性分析
运用fsQCA 3.0软件探究各因素对绿色发展的驱动机制之前, 需要检验单个因素是否为引致高绿色发展效率的必要条件。在NCA分析中, 必要条件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 较大的效应量(d>0.1)(Dul, 2018), 以及蒙特卡洛仿真置换检验结果显示效应量是显著的(P<0.05)(Dul, 2020)。本文采用R软件的NCA方法分别对政府注意力、 技术创新、 数字经济、 环境规制、 社会关注与绿色发展效率做必要性检验, 采用上限回归CR和上限包络分析法CE两种方法计算效应量。其中, CR适用于连续型或五级以上的离散型变量, CE适用于二分变量或不到五级的离散变量(王丽洋和孙燕芳, 2022), 结果见表4。
由表4可知, 政府注意力和社会关注显著, 但其效应量均小于0.1, 因此不能认为是提高绿色发展效率的必要条件; 而技术创新、 数字经济和环境规制的检验结果都不显著, 表明它们也不是提高绿色发展效率的必要条件。
进一步采用NCA方法分析瓶颈水平, 结果见表5。瓶颈水平是指在達到结果最大观测范围的某一水平时, 前因条件最大观测范围内需要满足的水平值(%)(杜运周等,2020)。由表5可知, 要达到100%的绿色发展效率, 需要19.7%的政府注意力、 1.9%的技术创新、 1.9%的数字经济、 27.5%的社会关注, 而环境规制不存在瓶颈水平。
进一步借助fsQCA3.0软件对样本案例进行必要性分析, 结果如表6所示。由表6可知, 各个条件的一致性均小于0.9, 不存在产生高绿色发展效率的必要条件, 与NCA分析结果一致。这表明绿色发展是一个综合指标, 单一因素无法独立实现高绿色发展效率, 可见对绿色发展前因组态进行分析是必要的。
(二)组态分析
采用fsQCA 3.0软件构建真值表, 将组态分析的一致性阈值设置为0.8, pri一致性设置为0.7; 案例频数设置最少不低于总案例数的75%, 本文研究案例为我国30个省份, 因此将案例频数阈值设置为1。在进行fsQCA分析之后会得到三种简化程度不同的结果, 分别为复杂解(complex solution)、 简约解(parsimonious solution)和中间解(intermediate solution)。参考已有研究, 本文选取中间解进行分析, 并结合简约解区分核心条件与边缘条件, 得出驱动绿色发展的组态路径有4条, 结果如表7所示。
由表7可知, 总体一致性和各组态的一致性均大于0.8, 且总体覆盖率为0.6546, 表明具有较好的解释力。根据核心条件, 归纳出产生地区高绿色发展效率的3种类型, 即外部环境推动型, 技术—组织型和内外联动型。
1. 外部环境推动型。该类型以社会关注为核心条件, 对应组态H1a和H1b。组态H1a表明, 当政府对地区绿色发展的注意力分配较低时, 公众对地区绿色发展的关注程度较高, 辅以较高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也能够催生较高的绿色发展水平。组态H1b表示, 公众对地区绿色发展的关注程度较高, 辅以较高的技术创新能力和较高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 能够有效提升地区绿色发展水平。外部环境推动型的典型省份为广东。首先, 其社会对地区绿色发展的关注程度处于全国领先地位, 能够有效促进社会生产和生活方式的“自我革命”, 全力打造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 其次, 广东是我国经济和人口第一大省, 拥有良好的技术条件。可见, 社会关注的主导作用有效地推动了广东省的绿色发展。
2. 技术—组织型。该类型以政府注意力和技术创新为核心条件, 对应组态H2。组态H2表明, 对于技术创新能力较高和政府对绿色发展较为重视的地区, 辅以较高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 即使环境规制强度较低, 也能够保持较高的绿色发展水平。以山东为例: 首先, 山东省2020年专利申请量位列全国第三, 体现出较高的技术创新能力; 其次, 当地政府高度重视绿色发展, 先后推行了《关于统筹推进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意见》《山东省土壤污染防治条例》等政策条例, 将经济和环境同时纳入区域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有效引导各行业的绿色转型; 再次, 山东省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较高, 其中数字基础设施、 数字技术应用和数字科研发展较为突出(李蕾,2022), 较好地实现了数字经济对地区绿色发展的全方位赋能。技术与组织的有效结合催生了山东省较高的绿色发展水平。
3. 内外联动型。该类型以政府注意力、 技术创新和社会关注为核心条件, 对应组态H3。组态H3表明, 拥有较高技术创新能力的地区, 当社会广泛关注绿色发展时, 政府能够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入地区绿色发展中, 从而有效推动绿色发展。以上海为例, 上海是我国重要的科技中心, 拥有较高的技术创新能力, 为绿色发展提供基础保障; 同时, 绿色发展已成为社会共识和共同行动, 推动上海市政府作出相关的决策部署。上海制定了“一个核心、 一个重点、 四个支持”的绿色发展战略规划, 是我国首个进行垃圾分类的城市, 它不断改善生态环境, 促进社会生产生活方式的更新, 内外联动催生了上海较高的绿色发展水平。
进一步对组态进行分析, 发现在4条组态中, 社会关注在3条组态中均作为核心条件存在, 体现出公众参与对地区绿色发展的重要性。同时, 技术条件在4条组态中作为核心条件或者边缘条件存在, 说明技术条件在地区绿色发展中同样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值得注意的是, 环境规制在4条组态中并未作为核心条件或者边缘条件存在, 说明较强的环境规制在本研究中并未产生良好效果, 原因可能在于环境规制与绿色发展并非是简单的线性关系, 而是先抑制后促进的U型关系(赖小东等,2022)。
(三)稳健性检验
为保证研究结论的可靠性, 本文对产生高绿色发展效率的前因组态进行稳健性检验。参考张明等(2019)的研究, 首先采用调整一致性水平(将一致性阈值调高至0.81)进行稳健性检验, 结果显示必要条件分析结果变化不大, 产生高绿色发展效率的组态不变; 其次, 将案例频数阈值由1提高至2, 结果如表8所示, 组态S1、 S2与组态H1b、 H3基本一致, 存在子集关系。可见, 本文研究结论是稳健的。
五、 结论与启示
(一)结论
本文基于我国地区绿色发展现状, 将TOE理论纳入地区绿色发展研究框架。基于组态视角, 运用NCA和 fsQCA研究方法, 选取我国30个省、 市、 自治区为研究案例, 深度剖析了技术、 组织、 环境与绿色发展的复杂因果关系。主要研究结论为:
第一, 我国各地区绿色发展效率平均值为0.846, 总体水平较好; 地区绿色发展效率呈现东部>西部>中部态势, 东部地区整体优于中西部地区, 说明经济发展水平、 绿色生产体系等因素能够有效推动绿色发展; 处于东部地区的工业大省河北绿色发展效率较低, 主要原因是能源消耗和污染排放问题严重。
第二, 技术、 组织和环境因素均无法构成高绿色发展效率的必要条件, 高绿色发展效率背后是多条件共同作用的结果, 各条件相互结合以“殊途同归”的方式产生高绿色发展效率。
第三, 各条件通过协同联动作用产生了4条提高绿色发展效率的组态, 具体归纳为3种类型, 即外部环境推动型, 技术—组织型和内外联动型。其中, 社会关注在3条组态中均作为核心条件存在, 技术条件在4条组态中作为核心条件或边缘条件存在, 说明社会关注和技术条件在地区绿色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值得注意的是: 环境规制在4条组态中并未作为核心条件或者边缘条件存在, 说明较强的环境规制并未产生良好效果。
(二)建议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 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 鉴于我国绿色发展效率地区差异较大, 建议低效率地区尤其是中西部地区重点关注并持续推进绿色发展。即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 应兼顾生态文明建设, 加快经济社会的绿色转型, 实现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的协调发展。
第二, 从产生高绿色发展效率的路径可以发现, 地区绿色发展受技术、 组织和环境多重因素的协同联动作用影响, 揭示出地区绿色发展水平的提升是一个复杂过程。各地区应该基于“组态视角”并结合当地情况, 选择合适的绿色发展路径, 多措并举。
第三, 各组态之间存在重叠关系, 社会关注以核心条件存在于大多数地区的绿色发展路径中, 说明社会关注的作用不可忽视。因此, 要积极宣传绿色发展相关知识, 让绿色发展观念进一步普及, 发挥公众在社会发展中的主体作用。同时技术条件在4条组态中作为核心条件或边缘条件存在, 体现出技术条件在绿色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地区绿色发展需要技术支撑, 为此应加强技术设施的建设, 提高技术创新能力; 发展数字经济, 为绿色发展提供新动能。较强的环境规制并不能有效推动地区绿色发展, 各地区应制定符合自身发展规律的环境规制政策, 把握绿色发展和环境规制之间的平衡点, 提升环境政策治理精度, 有效促进地区绿色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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