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纪录片《山河岁月》的主题与叙事
2023-06-07毛莎莎
毛莎莎
(巢湖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安徽 巢湖 238024)
2021年以来一大批聚焦建党百年主题,反映百年筑梦、百年辉煌、百年奋斗历程的重大文献纪录片不断涌现。这些文献纪录片作品在结构形态、叙事语态、呈现技巧和美学品格等方面,突破了以往作品的过度理论化、宣教化的模式,消除了观众对文献纪录片的审美疲劳。大型文献纪录片《山河岁月》全面、立体、生动地呈现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1],以党史上100个重大事件、关键场景、重要人物为题材内容,以620多个各不相同的党史故事为叙事对象,旗帜鲜明地追求宏大叙事,大胆突破文献纪录片的创作困境,思想性和艺术性相统一,历史与现实相交融,诗意表达与风格化影像相辅助,探索文献纪录片创作手法的创新转型。
一、文献纪录片的价值与创作实践
温细鎚在《文献纪录片创作的三次审美转型》中提出,纪录片是时间的艺术,文献纪录片以其对重大革命历史、重要历史人物和重点人文历史的周期性关注,往往在创作上呈周期性、阶段性繁荣态势[2]。当下,媒介融合技术的赋能、互联网的碎片化叙事与受众审美经验的改变对文献纪录片的主题呈现与叙事模式形成了极大挑战,以往的创作实践已不再适合受众收受的新语境。
(一)文献纪录片的研究现状
我国纪录片起步较晚,文献纪录片创作风格和类型尚未形成规模效应,新时代文献纪录片的观念升级与艺术探索之路艰辛,在此背景下,梳理文献纪录片的研究现状和趋势,有助于我们理解文献纪录片的本质和价值。关于文献纪录片已有不少相关研究成果,主要涵盖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文献纪录片的内涵与外延的研究。关于“文献纪录片”的早期研究多是从形态和特性入手,探讨其与国外汇编电影的概念差异以及自身特色。张锦从历史发展的视角归纳了文献纪录片是趋向于“文献资料制作而成”的内涵,并重点阐释其与汇编电影的主要差异[3]。史博公指出文献纪录片对于文献资料的挖掘和利用是判断其成就大小的主要标准[4]。二是文献纪录片创作的研究。一部分学者以具体作品为例,综合分析并阐述文献纪录片的创作历史和特性。傅红星从历史发展的角度归纳并总结了文献纪录片不同阶段创作的现实指向性和观念导向性[5]。还有一部分学者从具体角度如叙事、结构、视听语言等方面重点分析文献纪录片的创作优势与挑战。如武新宏从数字动画、运动镜头、声光音色等视角展现丰富多元的叙述方式[6]。刘建状引申出文献纪录片在叙事策略上的四个表现,即解说词叙事、人物叙事、镜头叙事和多种叙事元素的综合叙事[7]。从研究现状来看,虽然创作者和学者都给予了一定的关注,但是在研究范围和深度上仍有拓展的空间。如对于文献纪录片缺乏一个明确的内涵界定;对于文献纪录片与人物传记片、纪录电影等之间的区别还未明确划分;研究视角窄化,缺乏系统性,研究方法单一,多为描述性、影评式分析,缺乏学术思辨性。
(二)文献纪录片的研究价值
当下,研究中国文献纪录片的创作内容和模式,无论对人类历史发展而言,还是对艺术作品创作来说,都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和意义。首先,从国家话语的表达要求来看,文献纪录片具有“纪录”历史和“导向”现实的双重作用[8]。如党史类文献纪录片通过再现中国各族人民为实现解放、建立社会主义新中国以及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光辉历程,呈现和传达以人为本、执政为民的政治信仰和执政理念;通过表现历史发展进程的横切面和社会变迁以及个体生命的轨迹,展现和宣传人民群众创造历史、推动社会进步发展的伟大实践。其次,从艺术作品的创作角度来说,文献纪录片开创了如何创造性地将审美文化融入到独特的宏大叙事题材中,开启了如何以现实社会中的若干片段建构完整的真实世界,最大限度地提高纪录片的审美特质。最后,从纪录片的体裁特征来讲,以“文献性”“创造性”等为基础,在较大范围的时空关系中提炼理想的创作主题与叙事目的,完整、全面、创新地“对现实进行创造性处理”[9]。
(三)文献纪录片的创作转型
温细鎚将我国文献纪录片创作划分为“形象化政论”“新纪录电影”“新媒体时代”三个审美转型实践期[2]。首先,20世纪50年代前后,中苏合作拍摄了两部大型彩色纪录片——《中国人民的胜利》和《解放了的中国》。这两部纪录片是我国文献纪录片创作的历史起点,形成了我国文献纪录片的影像实践特色:以过去时态的新闻影像资料为主体,少量实拍画面为呼应,配合文献纪录片的主题展开二度创作。其次,20世纪50年代到八九十年代,文献纪录片在创作主题上偏向宏大历史使命和家国责任,在创作要求和标准上杜绝历史诠释的“个人化”,由此造就了该时期文献纪录片与新闻专题节目相类似的“形象化政论”风格及其审美追求,在“价值”和“影像”的统筹兼顾下区别于故事片的文体本质,走出一条文献纪录片立足现实阐发历史的传统路径,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题材的叙事空间和影像的遴选与建构。到20世纪90年代末期,在产业政策推动和电视收视压力下,文献纪录片受“新纪录电影”市场的影响,开始尝试对虚构性影像的引入和借用,倾向于从个体或具象角度切入历史,削弱“说教化”的叙事理念,还原“有意义”的历史现场。该时期的创作转型既提升了文献纪录片的话语空间,又强化了文献纪录片的艺术感染力,也是真正意义上践行“用影像书写历史”理念的创作实践。最后,21 世纪以来,受受众市场个性化需求和传统媒体转型与发展的影响,文献纪录片面临更加复杂的创作环境,不仅要展现个体与国家、个人与民族的叙事场景,还要有阐述历史厚度、描写现实社会的主题内容,更要有展现艺术魅力、饱含家国情怀的影像话语。综上所述,社会、环境和市场等多元主导力量并存交织,势必推动文献纪录片从思维、主题、话语、叙事乃至艺术表现等方面转变突破创作模式,特别是从主题呈现和叙事模式视角去努力寻求文献纪录片的创作实践。
二、主题呈现:聚焦党史,全景描绘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
文献纪录片《山河岁月》讲述了中国共产党1921年建党以来的重大党史故事,通过个体轨迹和民族精神的双重书写呈现主题,是时空跨度最长、信息容量较为丰富的一部党史纪录片,彰显了共产主义人生观、价值观的核心主题。
(一)立意高远,全面展示中国共产党百年历程
《山河岁月》以“山河为经、以岁月为纬、以人物为峰、以党史为鉴”[10],全面再现百年党史,深刻阐释思想伟力。该作品以时间为整体框架,全景式展现了中国共产党栉风沐雨、砥砺前行的百年历程。在用影像书写党史的过程中,深刻、全面、生动地诠释中国共产党人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使命。“党的历史是最生动、最有说服力的教科书”,作为一部主旋律影像史诗,《山河岁月》在立意上高屋建瓴,深刻揭示了:一百年来,为了“山河壮美、岁月静好”,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如何实现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性飞跃[1],深刻回答了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等重大问题。与此同时,作品通过广阔的视角、恢宏的气势、丰富的史料、感人的细节,展现了一个永恒命题:青年必须肩负起时代的大任。
(二)脉络清晰,系统建构中国共产党政党形象
纪录片整体脉络清晰,按照党史的不同时期分四季播出,横跨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建设、改革、新时代等各个时期[11],既呈现了历史时空节点上的重大事件,也高度还原了一个个党史人物的真切样貌。纪录片打破了以往文献纪录片“编年体”的创作瓶颈,以“人的主题”作为切入口,将个人故事、个体命运与时代背景相结合,沿着历史脉络勾勒出一代代共产党人为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精神谱系。从早期中国共产主义者寻求救国救民道路,到以陈独秀、李大钊为代表的革命先驱筹备建立中国共产党,从党在各个历史时期的领袖人物,到有着突出贡献的普通党员,如《百年望道》中陈望道、恽代英、瞿秋白等一批早期翻译、介绍、传播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故事;《法兰西岁月》《去远方》中先进知识分子寻求救国救民的道路;《北伐北伐》中中国共产党人冲锋向前的精神等。作品以人物串联历史,用一个个党史人物故事,讲述百年来中国共产党人紧紧依靠广大人民群众,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的追求、情怀、担当和奉献,呈现正向、立体、鲜活的中国共产党人形象[12]。
(三)影像著史,深刻强化集体记忆与国家认同
纪录片被誉为人类的“生存之境”,自诞生之日就被赋予“纪录时代进程”的宏大使命[13]。在我国,重大文献纪录片作为一种特殊类型,被称为“精品中的精品、主流中的主流,……是文化阵地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它以活动影像为民族和国家立传,是历史的“立体档案”和现实的“文献笔记”,起着强化集体记忆与国家认同,建构与传播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重要功能[14]。《山河岁月》作为一部党史题材文献纪录片,全景式描绘了中国共产党人团结和带领广大民众“开天辟地”——救国、“改天换地”——兴国、“翻天覆地”——富国、“惊天动地”——实现强国的百年奋斗历程和目标,建构了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与“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的逻辑关系,唤醒和强化了民众对国家民族发展历史的记忆。与此同时,纪录片通过复原文献与关照当下,让历史和现实相互交织,再现革命英烈的家国情怀和使命担当,见证中国共产党人信仰与行动的统一,增强了民众对国家和民族的情感认同和身份认同,并催生出坚定信念、勇担使命的力量,体现了文献纪录片的价值引领作用。
三、叙事模式:以人为本,多元化表现手段和修辞手法共生
一味枯燥地口述历史或灌输式的叙述都难以实现文献纪录片创作的最终目的,只有融合影像本身的艺术审美特性,在诗意的氛围中讲述党史,才能破除观众对文献纪录片的审美疲劳。文献纪录片《山河岁月》,在叙事方面进行有效探索与创新,深化叙事主旨、完善叙事角度、创新叙事策略和丰富叙事手段,实现了重大历史事件呈现的核心价值构建、审美空间再造和集体记忆升华。
(一)“大历史观”与“大人文观”相统一,深化叙事主旨
文献纪录片是历史的真实呈现与现实解读,具有什么样的历史观、人文观,决定着作品的思想性、艺术性以及观赏性。作为一部党史文献纪录片,《山河岁月》题材厚重,主题宏大,在书写百年党史的过程中始终坚持“大历史观”与“大人文观”,真正做到有思想、有高度、有故事、有真情。首先,这种“大历史观”体现在对史料的选择和表达上,创作人员站在国家和历史发展的高度,勾勒出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程。《山河岁月》每集精选一个主题,通过选取影响进程的关键事件和人物故事为坐标,用时序陈述史实,在历史进程的描绘中,形成清晰的脉络。如《去远方》,以“十月革命后,一批不畏艰苦毅然前往苏俄留学的中国有志青年和早期共产党人”为主角,生动讲述了俞秀松、张太雷、刘少奇、任弼时、罗亦农、肖劲光、陈为人等为代表的一大批进步青年,为中国寻求革命真理的故事[15]。在纵向历史脉络中结合横向主题性叙述,构建纵横交织的叙事体系,呈现百年党史的纵深与宽广,深刻揭示历史发展的必然。除此之外,为增强感染力和说服力,《山河岁月》在史料运用上,大量文献档案、影像资料逐一公开,结合相关亲历者、见证人的口述,专家学者的访谈,全方位还原党史发展脉络,让观众透过历史感受现实,让历史呈现生命感、温度感。其次,《山河岁月》具有一种“大人文观”,这突出表现在“以人为本”的叙事理念上[8]。“人民既是历史的创造者、也是历史的见证者,既是历史的‘剧中人’、也是历史的‘剧作者’。”[16]文艺创作者只有坚持“以人为本”的叙事理念,作品才能有真情实感,才能引发共鸣。《山河岁月》在创作中,按照历史逻辑塑造“中国共产党人”及“中国人”的历史面貌,既有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等党史英雄人物,也有青年学生群体、知识分子、工人阶级等人民群众集体群像,既注重呈现其思想境界也注重展示其情感世界,人物形象更加鲜活、立体、丰满,通过这种形象塑造赋予宏大的革命历史叙事以主题,既生动展现“伟人亦凡人”的特点,也深刻诠释“人民即英雄”的内涵。
(二)“他者阐释”与“第一视角”相补充,完善叙事角度
长期以来,我国文献纪录片受“形象化政论”观念影响,一直处在自上而下、“自说自话”的宣教式表达框架中,导致叙事视角单一,传播效果不佳。《山河岁月》在叙事角度上,从单一视角解放出来,引入多维视角,通过采访国外专家学者以及讲述国际友人故事,以“他者”视角讲述百年党史。这种“他者阐释”与“第一视角”结合的创作方法,既拓宽了叙事角度,也使得中国共产党的伟大感召力在“他者”与“本土”的互文中不断丰满。如第二季《不远万里》,介绍了1936年与斯诺一起到陕北后就留下来的美国医生马海德,在前线艰苦条件下创造了69个小时完成115例手术奇迹的加拿大医生白求恩,在抗日根据地成为无线电专家的英国经济学者林迈可。《红色中国纪事》中,荷兰纪录片导演尤里斯·伊文思、匈牙利裔美籍战地摄影师罗伯特·卡帕、美国摄影记者哈里森·福尔曼、法国摄影家布列松等人手持照相机和摄影机,用镜头记录下红色中国,表达了他们的立场和态度。《土地诗篇》中,介绍了美国人韩丁写下的《翻身:一个村庄的革命纪实》,以及英国的伊莎白·柯鲁克夫妇写下的《十里店:中国一个村庄的革命》。这些来自不同国家的国际友人,抱着对中国革命的火热激情和对中国人民的真挚热爱,有的投身于中国人民的民族解放和新中国建设与发展事业之中,有的用他们的镜头和纸笔客观公正地记录与传播中国声音,他们的光辉事迹也成为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山河岁月》通过多维视角阐释百年党史故事,给观众带来了更广阔的视域,更全面的思考,也实现了文献纪录片从“宣教”到“传播”的观念转变,进一步提升了党史故事的传播效果。
(三)宏观叙事与微观叙事相结合,创新叙事策略
文献纪录片一直遵循以宏观叙事的讲述为主要的叙事逻辑和结构方式,且叙事维度单一、影像资料模糊,往往会使作品与观众之间产生距离感,无法真正实现文献纪录片的传播效果和表达效果。作为一部重大题材文献纪录片,《山河岁月》既有对历史的宏观展示,又有对历史细节的观照,实现了微观与宏观叙事的有机结合,这主要是由作品性质和受众心理决定的。而人物的命运总是和特定历史息息相关,它们是宏观叙事框架上的活跃因素,有助于将观众推向历史的场景情境中。首先,从作品时机来讲,《山河岁月》是站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的历史时间节点进行创作的,时间跨度大,历史线索多,背景广阔,题材厚重,这就要求作品必须是权威的、宏观的、全景式的展现,也决定了影片宏大叙事的诉求。从审美效果来讲,影片要引起观众情感上的共鸣,就必须解决故事讲述大而空的问题,避免空洞说教,选择相对典型的事件、人物、活动、生活场景等为主要内容,以细节的呈现使故事更加丰富立体、鲜活生动。实际上,《山河岁月》以“定格百年党史高光时刻,展示百年党史感人细节”为总体设计[10],在此框架下按照革命、建设、改革、新时代的时间顺序总体向前推进的,但在具体内容上并不局限于历史阶段的比例划分,而是采用“以史传人、以人叙事”的方式,充分挖掘大历史背后的生动故事和人物细节,多方位展示历史人物的照片、影像、手书等,配合人物亲属、专家学者的采访,形成历史背景和深入解读的融合表达[10]。如《秘密战线的长征》这一集讲述了项与年如何突破敌人防线,最终送出挽救红军绝密情报的故事。“当周恩来和李克农见到项与年时,几乎不敢相认,眼前这位站着的老叫花子就是他们熟悉的部下项与年。”[17]如俞秀松之子俞敏的口述采访提到,父亲为了让中国共产党人出现在第一次共产国际会议上,克服困难抵御反动势力围追堵截,成为“红色道路”的探路人与先行者。通过个体故事经历,塑造党员形象,让观众在历史事件中一同感受历史场景,塑造小人物传奇人生的同时带出重要历史转折点,强化观众记忆。正如总导演夏蒙说:“我们以人带史、以人言事,党史的每个阶段和重要时刻,都不能被忽略。”[17]毛泽东上万字的读书笔记、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中译本、李大钊被捕后的亲笔自述、方志敏受迫害的脚铐、江姐带领狱友们凭想象绣下的五星红旗等,这种在宏大背景环境中讲述一个人或一群人的故事,让历史人物形象变得更加鲜活,也让观众从历史的风云岁月中更加真切地感受人情的冷暖和信仰的力量。《山河岁月》罗列和搜集了百年党史上的众多英雄人物,并以群像的方式进行叙事和撰写,不但没有削弱单个人物的形象塑造力以及表现力,反而更集中地呈现出中国共产党的强大凝聚力和使命感。
(四)诗意表达与风格化影像相辅助,丰富叙事手段
一直以来,文献纪录片创作由于要保证史料、史实的绝对真实性、客观性和权威性,常常过分拘泥于严肃的话语风格,而使得纪录片的观赏性大大降低。为解决这些问题,纪录片《山河岁月》在叙事手段和影像风格上进行大胆创新,灵活运用隐喻、象征、互文、呼应等艺术手法,议论、叙事穿梭挥洒,影像、声音极富韵味,做到了重大革命题材的诗意表达。“诗意的表达,是《山河岁月》的追求。”总导演夏蒙介绍说[1]。这种诗意表达从纪录片的片名便能探知一二,“‘山河’代表空间,代表我们脚下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岁月’代表时间,代表一代代中国共产党人践行初心使命的风雨历程,也代表那些成千成万的先烈们用生命写下的流金岁月”[10]。除此之外,纪录片每一集的名字也富有诗意,如在讲述早期中国共产党女党员们的故事时,片名被定为《生如夏花》,意在表达她们和她们的故事就像夏花一样绚烂夺目;在讲述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在隐秘战线同敌人斗争的历史时,片名被定为《无言的丰碑》,展示共产党人用生命和鲜血、信仰和忠诚,书写的隐秘而伟大的篇章,铸就的无言丰碑。《故人生死各千秋》《密林中的日记》《墓场与鲜花》等,这些分集片名无不富于诗意。在影像风格上,《山河岁月》将经典油画、版画、连环画、沙画、浮雕群像等多种可视性艺术形式融入创作中,如以画家沈尧伊的连环画作品《地球的红飘带》和油画作品《遵义会议》,来表现红军长征过程中的重大事件。在展现红军强渡乌江场景时,该片还用先进的技术将连环画加工成了动画,用沙画表现陈独秀在上海开展革命工作时的情景。在镜头语言上,开篇以航拍镜头展示祖国壮美风光,同时解说引用毛泽东在《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中写下的文字,“肥田沃地”“大小山脉”“广大森林”“江河湖泽”,建构起以“山河”为核心意象的表意体系,视觉呈现和内涵表达上都极富诗意。该片还擅用蒙太奇、倒叙和插叙等视听手法安排故事情节,多以横移拍摄方式表达和呈现主题内容,以镜头技巧和主题内容双重增强画面感染力,丰富的叙事手段强化观众对重要事件、背景及人物的视听认知。如《故人生死各千秋》一集中采用倒叙手法介绍“常州三杰”的故居,然后分别叙述三人早年的革命经历,详略得当地展现早期革命者在探求道路和真理上的共同选择。这些艺术表现手段,极大提升了纪录片的感染力和说服力,实现了史实与诗意的有效结合。正如总导演夏蒙所说:“我们试图用这些诗意的表达来抒发革命情怀,同时也以富有激情的讲述向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致敬,向先烈致敬。”[1]
四、结语
文献纪录片《山河岁月》找到了走向“新主流”文献纪录片创作与传播的密钥,作为一种影视文本,文献纪录片《山河岁月》以个人命运轨迹展现革命建设历程、家国情怀、民族精神,极具艺术张力地塑造出众多可信、可爱、可敬的英雄群象,“以人带史”的书写方式使得宏大叙事主题的呈现有了记忆点和审美性。文献纪录片《山河岁月》不仅让观众在了解党史的同时还能够获得审美上的愉悦,让作为个体的当代青年人主动将自己置身于爱国青年故事中感知共鸣,从而产生国家认同。因此,《山河岁月》融通了文献纪录片政治功能与文化功能、实现了爱国主义与民族精神的融合表达、实现了情感性与哲理性的交互呈现,真正做到了有思想、有高度、有故事、有格调。这是文献纪录片“用影像书写历史”实践的一次成功实践,为新时代文献纪录片的创作提供了有益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