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真菌席卷田纳西小镇

迈克尔·利文森

杰克丹尼威士忌酒桶中蒸发的酒精到底被谁喝了？

威士忌酒在陈年过程中，会有少量酒精自然蒸发，酿酒师为这些蒸发的酒精取了个诗意的名字：天使的份额。几个世纪以来，在酿酒厂和面包店附近，总是聚集着大量以酒精为食的真菌，它们被称为“威士忌真菌”。早在19世纪70年代，人们便已经注意到了这种从“天使的份额”中生长出来的真菌。据当时法国蒸馏师协会会长安东宁·博杜安观察，法国干邑酒厂的墙壁上总有一层煤烟色的菌落覆盖。

由于它们的存在，住在肯塔基州波本威士忌酒厂、加拿大威士忌酒厂，以及加勒比朗姆酒酒厂附近的居民们可没少发起投诉。如今，田纳西州林肯县的一些居民也在经受同样的困扰，矛头直指当地的杰克丹尼酿酒厂。

大量烘烤过的橡木酒桶中盛满了杰克丹尼威士忌，桶中蒸发出的酒精引来大量威士忌真菌，它们不受控制地扩散，凡是菌落聚集之处，都会生出一层乌黑的外壳，房屋、汽车、路标、鸟类喂食器、露台家具，以及树木无一幸免。长期以来，当地的一些居民叫苦不迭。

林肯县约有3.5万居民。这家著名的酿酒厂位于邻近的摩尔县，始建于1866年。根据杰克丹尼酒厂一名发言人的说法，该厂已经在林肯县建成了六座窖藏仓库，用于威士忌陈年，第七、八座也正在筹建中。除此之外，酒厂已提出申请，要求该县另划一块地，用于再建六座这样的仓库。

唐娜·威利斯是杰克丹尼酒厂的一位代表。2022年11月，她提供给县政府官员的数据显示，14座窖藏仓库每年将为林肯县带来100万美元的房产税收入。要知道，该县已批准的2022财年一般基金支出约为1500万美元。不过，并非所有居民都认可杰克丹尼酒厂的扩建计划。

克里斯蒂·朗是当地一座公馆的主人，她将这座建成于1900年的豪宅用作婚庆和其他活动的场地。今年1月，她起诉了林肯县政府，理由是建在附近的窖藏仓库许可不全。朗女士和丈夫帕特里克·朗表示，他们的房子已经被威士忌真菌淹没了，铜制屋顶、外墙、假山庭院、金属大门、木兰枝丫，乃至附近的金属路标上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每三个月，他们都会用高乐氏漂白剂高压冲洗一次房子，但真菌很快又会卷土重来。“如果你用指甲在我们院子里的树枝上划一下，指尖就会粘上一层黑。”朗女士说，“这太恶心了。除非杰克丹尼酒厂在酒窖内安装空气过滤装置，否则我的房子将会变得像煤一样黑。”其中一座窖藏仓库就坐落在离她家大约457米的地方。她说：“实在是难以忍受。”

对此，一名林肯县代表律师以诉讼仍在继续为由拒绝置评。而杰克丹尼酒厂的总经理梅尔文·基布勒则在一份声明中表示，酒厂历来在窖藏仓库的设计、建造和许可等方面严格遵守当地、各州以及联邦法规，并致力于保护环境、员工和附近居民的安全与健康。

去年11月，在一次林肯县委会会议上，负责杰克丹尼酒厂技术服务、维护及分销的主管威利斯指出，研究表明，这种真菌既不会危害人体健康，也不会造成财产损失。那会不会造成一些麻烦呢？威利斯说：“当然，会有一些麻烦。不过，只需用水冲洗就能解决问题。”可她同时也表示，公司并不主张使用高压水枪清洗房屋，且不会对由此可能造成的任何损坏负责。她还补充道，空气过滤装置可能会影响杰克丹尼威士忌在陈年过程中形成的风味。

多倫多大学达拉拉纳公共卫生学院的詹姆斯·斯科特教授自2001年开始研究威士忌真菌，据他介绍，针对这种真菌对人体健康的影响，截至目前还没有专门的研究。不过他也表示，这种真菌的确会造成财产损失，因为它们几乎可以附着在任何表面上。只需摄入少量酒精，它们就能显著抵抗温度变化，无惧田纳西州炎热的夏天。

“这种真菌具有相当大的破坏力，唯一阻止它们的方法，就是切断酒精的来源。”斯科特说，“它们对庭院家具、房屋壁板，以及几乎所有的户外表面都具有破坏性。我还见过被菌落覆盖，因无法进行光合作用而枯萎的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们似乎对人类的健康没有威胁。”

不过，单凭这点并不足以缓和矛盾。三年前，特蕾西·费里和丈夫沃伦·费里在林肯县购置了一套房产，他们也希望杰克丹尼酒厂能够安装空气过滤装置。据费里太太所说，去年12月，杰克丹尼酒厂在她家旁边建了一座窖藏仓库。自那以后，出现在她家房顶、车顶，还有树上的威士忌真菌可谓源源不绝。为了清理掉这些黑黢黢的菌落，他们把木制露台家具上的油漆都擦掉了。“我可以试着卖掉房子，但我能得到什么呢？”她说，“谁又愿意住在这种地方呢？”

[编译自美国《纽约时报》]

编辑：马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