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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人学思想研究

2023-05-31姚开严

今古文创 2023年15期
关键词:异化劳动马克思

【摘要】《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三个笔记本”与《詹姆斯·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一书摘要》也被学术界统称为《巴黎手稿》,其中蕴含着巨大的人学价值。马克思在《巴黎手稿》中从无产阶级悲惨的生活现状和异化的生存处境出发,通过揭露“人的问题”、还原“人的本质”、探索“人的解放”,找到资本主义条件下建立共产主义社会、扬弃异化的现实道路,来实现人的解放及人的真正本质的复归,可以说《巴黎手稿》是马克思第一部人论著作,是马克思创立科学社会主义的基础。

【关键词】马克思;《巴黎手稿》;人学思想;异化劳动

【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15-0075-05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15.024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场域-惯习视角下农民生态价值观培育研究”(项目编号:BKA170232)。

马克思同时期交叉写作的“经济学笔记”——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三个笔记本”与《詹姆斯·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一书摘要》存在着不可分割的内在关联性,所以学术界也将其统称为《巴黎手稿》。马克思在《巴黎手稿》中从无产阶级悲惨的生活现状和异化的生存处境出发,通过揭露“人的问题”、还原“人的本质”、探索“人的解放”,找到资本主义条件下建立共产主义社会通向人类解放、人的真正本质复归的现实道路。

虽然《巴黎手稿》中蕴含的人学思想带有旧哲学的局限性,但其立足于无产阶级真正的需求,揭露资产阶级制度下的人與人之间的深刻矛盾,在其成熟发展的过程中逐步实现对社会主义学说的变革,为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的创立提供了理论支撑,是马克思创立科学社会主义的基础,在此意义上,《巴黎手稿》中的人学思想具有重要的价值。

一、对“人的问题”的揭露

马克思在《巴黎手稿》中多处描写了19世纪工人生活的悲惨状况,并对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进行了深入分析。他指出,工人阶级的贫困首先表现在物质方面,第一,在资本主义社会下,工人获得的工资只能满足自身或家庭的最低生活需要,他们仅仅是自身肉体的主体,成为一种劳动机器,所获得的劳动报酬也只能维持自身肉体的基本生存。“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生产的影响和规模越大,他就越贫穷。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1]工人的贫困程度与其生产规模成反比,表现为产品生产的越多则资本家的收益就越多,但工人获得的工资却始终是保持在一定范围内的,这意味着工人的生产会加速资本积累,工人生产的越多,压迫工人阶级的力量就越强大。第二,工人随时可能会面临失业的风险,工人与农奴的不同之处在于工人能够自由地选择进行劳动的与否,但较少的工资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不具备持续性,并且随时面临失去获取生活资料途径的风险。第三,工人获得的工资数额的变动幅度小于他们为了维持生存所要购买的生活资料的价格变动幅度,比如土地主会提高土地的租金,致使粮食的价格上升,这会直接导致工人的生活成本上升。工人在物质生活上的贫困影响到了他们的精神生活,造成了精神上的同样贫瘠,只能满足最低生活需求的工资无法支撑工人进行精神上的消费,为了生存而进行的长时间劳动压缩着他们能够欣赏生活的空闲时间,同时,长时间乏味的工作使工人的精神生活匮乏,这摧残着他们的精神。

国民经济学家看到了工人悲惨的生活现状,但是只是将其当作偶然的情况,他们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探索是以私有财产为前提的,“国民经济学家从私有制的事实出发。他并没有给我们说明这个事实。它把私有财产在现实中所经历的物质过程,放进一般的、抽象的公式、然后把这些公式当作规律。”[2]国民经济学家并没有去解释劳动和资本、土地与资本分离的原因,他们把工人在竞争中的非人境遇当成偶然的情况,认为工人是一种资本,是被私人购买的劳动力、资本家用来生产商品的工具,而工人的工资是资本的费用,将工人物化。国民经济学家把劳动和资本的原始统一假设为工人与资本家的原始统一,而工人与资本家如何对立,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偶尔的、来自外部原因的现象,“国民经济学由于不考察工人(劳动)同产品的直接关系而掩盖劳动本质的异化”[3],所以马克思提出异化劳动的思想,由此来弥补国民经济学以私有财产为前提却不探索私有财产的来源的缺漏,探索私有财产的来源,并且批判国民经济学家“把一切都归结为人”[4],但是又“变成抽去一切活动的纯粹抽象”[5],把“人”理解为“物”的观点。

马克思在《巴黎手稿》中以“劳动”为逻辑起点,用“异化”概念来揭露资本主义条件下主体与客体、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异化”指主体在对象化活动中通过改造客体达成主客体的一致性,但现实结果却是主体在劳动的进程中发生了异化,造成主客体之间互相对立,客体变成了一种异己的力量,与主体相排斥。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包括劳动产品的异化(物的异化)、劳动活动的异化(自我异化)、人的类本质的异化及人与人的异化,这四个理论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其中劳动产品的异化来自马克思对现实生活中矛盾与冲突的直接揭露,劳动活动的异化是其原因,由这两个理论共同得出人的类本质也与人相背离,最终推导出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与人的异化。马克思指出,“我们且从当前的经济事实出发”[6],劳动产品的异化表现在工人的劳动成果本该表现为工人劳动的对象化、现实化,工人本应该与其劳动产品紧密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却处于一个异己的状态,劳动产品最终所属于资本家,国民经济学家正是掩盖了这种工人与他生产的劳动产品之间的直接关系。劳动活动的异化是指劳动不再是人的本质,具体表现为劳动不属于人、也不属于人的本质这两个方面,劳动只作为一种获取物质生活资料的手段,并不是人的第一需要,工人出于生存的强迫,在劳动过程中是非自愿的。“异化”的第三个概念人的类本质的异化表现在,马克思把人的类本质归结为劳动,动物的类本质归结为生存,但在剥削与压迫工人的资本主义社会下,异化使人的类本质表现为动物的类本质,人只有在行使自己的生存本能时才是满足的,而类生活就与个人生活相排斥。“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的直接结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7]人与自身的异化通过与他人的对立显现出来,进一步表现为工人与工人相异化,工人与资本家相异化,这就是人与人的异化。

马克思进一步论述了关于人与人的异化的两个重要的体现。首先,货币是人与人关系异化的外在表现,“货币的本质,首先不在于财产通过它转让,而在于人的产品赖以互相补充的中介活动或中介运动,人的、社会的行动异化了并成为在人之外的物质东西的属性,成为货币的属性。”[8]货币本身是作为手段出现的,但在异化的资本主义社会中,作为人与人之间交换手段的货币变成了人要获得的最终目的,而人变成了只是为了获取货币而存在的手段,货币这种被创造物成为创造者人类的主宰。货币是人的关系的外化,并且这个外化的东西成了独立于人并支配人的东西,从而人的活动就成为非人的活动。

其次,人的道德异化是人与人异化的重要表现,主要体现在信贷业中:第一,人是否真正地拥有道德的评判标准取决于人是否拥有支付能力与偿还贷款的能力,这代表不论拥有大量财富的富人是否是真正有道德的人,都被判定为有道德的人。同理,贫穷的人就算拥有高尚的品德,在异化的社会中也会被判定为不道德的人。这些现象最终会导致信贷只会提供给拥有大量财富的人,使本身就过大的贫富差距更加明显,加剧了阶级的矛盾与冲突;第二,“在信贷业中,人本身代替了金属或货币,成为交换的中介,但是人不是作为人,而是作为某种资本和利息的存在。这样,交换的媒介物的确从它的物质形式返回和回复到人,不过这只是因为人把自己移到自身之外并成了某种外在的物质形式。在信贷关系中,不是货币被人取消,而是人本身变成货币,或者是货币和人并为一体。”[9]货币在信贷业中并没有消失,它作为尺度可以衡量任何的存在物,人本身与人的道德在资本运转中都被衡量、换算成货币,变成了交换手段,以货币的外在形式表现出来。但人与人的异化对国民经济学家来说是毋庸置疑的,甚至可以说人与人的异化正是国民经济学的立脚点——竞争可以促使资本大量积累,就算最终获利的仅是单个个体。

通过对异化现象的揭露,马克思得出结论,私有财产成为人自由发展从而实现本质力量的桎梏,并点明了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之间的相互关系,即私有财产的起源是异化劳动,而私有财产的发展又会导致异化劳动的加剧,两者之间互为因果、互相强化。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中的这种劳动异化现象的根源进行探索,揭示了劳动和资本之间的深刻矛盾,以此展开对异化现象的批判,达成对异化现象的扬弃,使人真正的本质复归。

二、对“人的本质”的还原

要想解决资本主义条件下异化社会中的“人的问题”,首先要还原非异化状态下的真正“人的本质”。马克思在《巴黎手稿》中对费尔巴哈的人本思想进行了批判和继承,其思想是对费尔巴哈人本思想的扬弃。费尔巴哈和马克思都尤为注重人的本质与动物本质的区分,以此为基础探索什么是人真正的本质。费尔巴哈从自然主义的视角出发,认为人的类本质是人与动物相区别的人类共有的特征,即意识,肯定人及人的意识是自然的产物。但动物可能也具有一般的、为了维系生存而产生的基本意识,所以为了与动物所具有的一般意识区分开,他指出,只有能够研究自身的类和本质,并把自身的类和本质作为对象的生物,才具有最严格意义上的意识。人不仅仅是和动物一样有维系生存的能力,同时具备抽象思维能力,可以感知到个体的局限性,将总体作为思维的对象,抽象思维活动具有超越个体的意义,这属于人精神生活的层面。

“就形式讲,他是实在论的,他把人作为出发点;但是,关于这个人生活的世界却根本没有讲到,因而这个人始终是在宗教哲学出现那种抽象的人。”[10]马克思指出费尔巴哈的人的本质学说是把人的意识规定为“由知识得名的意识”[11],虽然把人的本质归结为“类意识”可以区分人与动物,但并不是人与动物的最根本的区别,更不是人真正的本质。费尔巴哈把人的“类意识”归结为人区别于动物的主要方面,仅是从单个个体的角度出发,把人的本质归结为由单个个体所组成的類并将个体单纯放在一起进行分析而抽象出来的共同性,他着重强调人的自然属性而不顾及人的社会属性,研究的是抽象层面的人,带有唯心主义色彩。而马克思研究的是现实层面的人,将费尔巴哈的人的本质学说由“一般”意识发展到“社会”意识,把“人类”概念发展与延伸到“社会”概念。

马克思把人的本质归结为自然存在物、有意识的类存在物、社会存在物这三个方面。首先,马克思论证人与自然的关系,肯定人的物质性,指出人是自然存在物。“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12]人是自然的一部分,是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而自然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也就是另外一个意义上的人,自然提供了人们所需要的物质生产资料和物质生活资料。正是因为人是一种自然存在物,自始至终都是自然的一部分,所以应该立足于自然肯定自身的自然性,探索自然与人类自身的关联与本质。人作为主体通过遵循自然规律来改造作为客体的自然的外形及性质,进而创造出新的客体来满足生产与生活的需要,这样,在对象化活动中的自然就不再是作为抽象存在的自然,现实的自然只能是人化的自然。马克思指出人的科学和自然科学本质上就是同一科学,人道主义就是自然主义,自然主义强调对私有财产和自我异化的扬弃,最终目的是使人性得到解放,回归人性本真的自然状态,即共产主义社会状态。

其次,人是有意识的类存在物,“动物和它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动物不把自己和自己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13]而人的活动是有自我意识、有目的的,“人则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意志的和自己意识的对象。”[14]人之所以能够超越动物、比动物更具有自由,是因为人的活动是超脱了单纯的肉体所驱使而进行有目的性、意识性、自发自觉的活动,不像动物那般完全依赖于自然界,受外界环境的限制。马克思虽然沿用了费尔巴哈的“类”概念,但是已经赋予其“自由的自觉的活动”[15]这一新的内涵,正如他所说:“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正是由于这一点,人才是类存在物。”[16]

最后,马克思指出人是社会存在物,人的本质是“人的真正的社会联系”[17],一方面,人是社会的人,人的社会性活动区别于动物的种群活动,社会提供了人活动所需要的物质生产材料与物质生活资料,产生了人进行社会活动所需要的语言,人作为一种社会存在物具有动物所没有的社会性,而人的一切社会关系都会通过人和他人的关系表现出来。假使脱离社会,人与自然便无法完成本质的统一,人与他人也无法互为存在,因为人只有在社会中才能与自然界、与他人产生联系,所以说人的自然本质与社会本质是不可分裂的。另一方面,马克思所说的社会是被人改造的社会,即人化社会,人作为社会存在物并不仅仅被社会所规定,同时也不断按照人的规则重新建构着属于人的社会。而马克思的最终目的是构建共产主义社会,实现对私有财产的扬弃,人就可以达成“对人本质的真正占有”[18]。

《巴黎手稿》中关于“人的本质”的理论,比起费尔巴哈把人的本质理解为脱离具体历史条件的抽象“类意识”,是有所超越的,马克思的“类”包涵人自由自觉的能动性,并且意识到了人与社会之间的相互关系,将人的“社会属性”引入“人的本质”学说,可见相比较下马克思的人学思想理论更具有完备性。但是此时的马克思对于“社会”这一概念的理解尚未能与费尔巴哈的“类本质”学说划出一条清晰的界限,在研究“人的本质”时局限于将“人的类本质”与“动物的类本质”进行区分,仍然是从人的“类活动”出发去研究人的社会属性,还未从现实的生产关系的角度去全面理解人的本质,所以说马克思尚未完全克服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哲学的痕迹。

三、对“人的解放”的探索

马克思认为符合人本质的劳动应该是“自由的自觉的活动”[19],但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度下,展现出来的却是以劳动异化为主导形态的社会的全面异化,所以他在《巴黎手稿》中对如何解放工人、如何实现人的本质的复归进行了探索。在马克思看来,“人的解放”是把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人自己,是人“一切感觉和特性的彻底解放”[20],能够实现对自身本质力量的真正把握。他认为必须以一种全新的社会制度去代替资本主义制度才能实现人的真正解放,即建立共产主义社会,才能把工人从私有财产与异化劳动中解放出来,实现人本质的复归。

马克思在手稿中论述建立何种的社会制度来实现“人的解放”时,先对当时盛行的空想社会主义观点进行了批判。他指出,第一,空想社会主义“不过是私有财产关系的普遍化和完成”[21]。马克思指出空想社会主义只是私有财产的普遍化,代表其发展到顶峰,提倡的是劳动的普遍性与共同的工资,这种绝对的平均化是一种占有的贪婪,只有形式上看似是共产的,本质上还是私有的。空想社会主义的观点从表面看是扬弃了私有财产,但因其没有弄清楚私有财产的本质,所以只不过是将私有财产普遍化来实现共产主义,无法真正做到扬弃。第二,空想社会主义是否定人的个性的,它进行物质财产的统治,将所有的人都变成工人并以动物的形式表现出来,把人高于动物的地方去掉去理解人,使人的自然行为即动物生存行为成为人的主要行为。这种共产主义观点对人的个性进行扼杀,将才能舍弃掉,不把人性、个性和才能当成人的部分看待,提倡应该把能够导致人与人之间差异的元素都废除掉,看似平等的外壳下实际上是对人本质的背离,是一种退化。

马克思的理想是通过建立共产主义社会,对私有财产进行扬弃,来实现人对自身本质的真正占有。《巴黎手稿》中第一次对共产主义社会的概念进行了系统的诠释:“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的。”[22]这段叙述中包含了两个要点:第一,共产主义社会是真正地扬弃了私有财产,扬弃私有财产“作为否定的否定的肯定,因此,它是人的解放和复原的一个现实的、对下一段历史发展来说是必然的环节”[23],是迈向合乎人性的共产主义社会的一种手段及阶段;第二,真正的共产主义是人对人本质的真正把握,是合乎人性的“社会”,这种可以生产人同时也被人生产的“社会”是最终目的。

手稿中对实现共产主义社会的基本条件进行了论述:第一,要把社会从私有财产中解放出来,要通过工人解放这种政治形式,并且是工人阶级对自己解放,不能借助于其他阶级。因为工人已经处于社会最下层的被剥削被奴役的阶级,工人阶级的丧失代表着资产阶级的满足,而资产阶级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利益去帮助工人阶级完成解放的,而且工人阶级已经处于社会的最下层,受到的剥削是最为严重的,他们的解放也代表着其他阶级即全人类的解放;第二,共产主义制度是要在以往发展获取的全部财富范围内生成的,工人需要对过往资本主义社会创造的财富进行继承。共产主义社会里面对人的物质需要与精神需要的满足,首先都是以过往的生产活动中创造的物质财富作为保障的,这就需要工人对过往的成果进行保留,继承以往的人类生产的全部财富。但是以往的工人发起起义时,以为破坏工厂用来生产的大机器就能解放自己,这种对物质生产资料的破坏是无用的,不但损害了物质生产力,甚至加深了工人的苦难状况,所以工人应该对资本主义社会积累的财富进行继承。

这种共产主义社会的建立可以将处在悲惨生活现状中的无产阶级解救出来,并在这个过程中完成对异化的扬弃及人真正本质的复归。马克思表示先要实现的就是解决工人物质与精神生活上的匮乏,满足人的需要。按照异化劳动理论,资本主义社会下人与自身劳动活动相异化,人排斥劳动,在共产主义社会中这种现象将不再发生,工人与劳动活动不再是异己的关系,工人自愿地、积极地进行劳动,并且拥有合理的劳动时间,以及在劳动之外有着充足的時间去欣赏生活、欣赏自然,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自此工人的精神世界不再匮乏,能够意识到“美”的存在,在劳动过程中获得精神的满足,所以共产主义社会中的人能够满足自身的物质生活需要和精神生活需要。人与自身的劳动活动不再异化也意味着异化状态下被创造物统治创造者、对象存在决定人的存在这种现象也会消失,人与其创造的对象之间达成一致性,劳动对象表现为人本质力量的对象化、物化,人的类本质的异化也将消解。

通过消除异化劳动,可以达到“人和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24]。这种矛盾解决是不需要通过任何中介的人对自然和社会的直接把握,例如无神论通过否定神的存在来肯定人的存在地位,而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的人不再以任何存在为中介就能实现积极的自我意识觉醒,是人的自然本质与社会本质的复归。

首先,当劳动表现为对象化、现实化而不再是异化,人与自然之间的交往是自觉自为的过程,人不再只是单向度向自然界索取,而是成为能够重新审视自然的存在,在对象化活动中发现自身与自然的联系与本质,用美的眼光去欣赏自然。

其次,在共产主义社会中,人与人都进行劳动,以平等的身份面对生产对象使用生产工具,将自身的本质力量对象化到客体当中而不断产生新的对象,劳动中生成的社会关系也将复归到正常状态。“人如何生产人——他自己和别人;直接体现他的个性的对象如何是他自己为别人的存在,同时是这个别人的存在,而且也是这个别人为他的存在。”[25]人与他人互为存在,在这种相互关系中也生产出社会联系及人的社会本质。这样的共产主义是马克思真正想要建立的社会,之所以如此,就在于它克服了私有财产的弊端,通过满足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需要而实现人的本质,这也是共产主义运动的最终价值追求。

在《巴黎手稿》中马克思第一次系统地对共产主义社会进行阐释,积极实现“人向自身的还原或复归”[26]与“人的自我异化的扬弃”[27],但此时的马克思还没有完全看到私有财产的积极的一面,无法真正理解私有财产的积极本质,要完成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实现人对人本质的真正占有,需要对异化劳动状态中人的抽象性进行进一步的扬弃,立足现实的生产关系去挖掘人作为一种类存在而具有的社会属性。社会性和对象性关系的确证是人的主体性真正生成的关键,在对私有财产和异化劳动的积极扬弃中实现对人的社会性的重新占有,就能不断生产出共产主义式的社会关系。

综上所述,马克思在《巴黎手稿》中揭露了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异化问题,还原了人的真正本质,探索建立共产主义社会通向人的复归的解放道路,真正开始关注历史的、现实的人,手稿中充斥着对无产阶级自由、解放的深切关注,是马克思人学革命的开端、唯物史观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空想社会主义的顶峰,科学社会主义的起点”,这也是为什么说《巴黎手稿》是马克思第一部人论著作的原因。坚持马克思人学思想的价值取向,可以扎根于新时代,结合具体实际,以马克思人学思想的新模式使当今社会持续焕发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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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90.

[24][26][2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20.

[2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21.

[28]纪佳妮.论《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哲学人类学思想[D].复旦大学,2014.

作者简介:

姚开严,女,曲阜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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