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市226 名老年人龋病治疗现状及影响因素分析*

简丽香，何万志，吴嘉馨，程兴群，吴红崑

龋病是老年人口腔常见病、多发病之一，随着老龄化社会进程加快，老年人龋病的防治需求增加[1]。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2]显示老年人群患龋率为76.7%，未治疗率高达87.2%，老年人群存在龋齿患病率高以及治疗率低的问题。充填治疗是龋病最主要的治疗方法，龋齿未及时充填可进展为牙髓炎、根尖周炎，出现疼痛、软组织肿胀，轻者影响进食、休息，重者可造成口腔颌面部感染，还可能诱发或加重全身系统性疾病，严重危害老年人的身体健康和生活质量[3]。

口腔健康与全身健康密切相关，老年人由于增龄性变化及全身系统性疾病导致的内稳态失衡、抗打击能力下降、恢复能力丢失等因素均会影响龋病的防治效果。Adibi 等[4]认为将患者的全身健康记录与口腔记录进行整合能够有效提高医疗保健质量。以往龋病的相关调查研究[5-6]仅纳入口腔健康状态和人口社会学因素，未考虑到多种生物学及人文因素，如认知、衰弱、自理能力等。

因此，本研究拟通过对成都市60 岁及以上的老年人进行口腔检查、问卷调查和量表评定，对老年人龋齿充填治疗现状及影响因素进行分析，除了纳入一般人口社会学因素外，还增加了衰弱、认知、生活自理能力等因素，旨在为制定老年人龋病的预防和干预措施提供数据信息支持。

1 材料和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经四川大学华西口腔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WCHSIRB-CT-2020-274）。本研究采用多阶段随机抽样的方法，第一阶段随机抽取成都市的三个城区，第二阶段每个城区随机抽取三个社区设立义诊点，招募 60 岁及以上的常住人口。通过宣传的方式，发动居民参与口腔健康检查，并发放老年人口腔健康调查问卷及相关量表，以一对一的方式完成调查表的填写。纳入的标准[7]：（1）年龄大于等于 60 岁；（2）样本人群居住成都市 6 个月及以上；（3）参加试验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失语、耳聋、失明、严重张口受限，无法配合检查者。

1.2 样本量计算 根据对率作抽样调查时的样本量计算公式n=计算样本含量，式中n为所需样本大小；deff 为抽样效率；μα/2为正态分布中累积概率为α/2 时的μ 值；α 为检验水准；δ 为允许误差；p 为预期充填率。本调查中，抽样效率deff 设为1，α 设为0.05，δ 设为0.20，预期充填率p 为30%[2]，计算得出理论样本量为224，实际纳入样本量为226。

1.3 口腔检查 参照 WHO 口腔临床检查标准[2]，检查工作在统一的人造光源下进行，使用平面口镜和探针用于视诊和探查，并利用近红外线透照龋齿探测仪（DIAGNOcam,Kavo Germany）辅助检查较隐匿的龋齿[8]。为保证数据收集的准确性，本实验中三名检查者均在检查开展前接受统一培训，统一检查标准，进行标准一致性实验，Kappa值＞0.80。检查并记录龋齿充填率，包括总的充填率，冠龋充填率和根龋充填率。龋齿充填率，也称为龋补构成比，龋齿充填率=恒牙补牙（Filled Teeth，FT）/ 恒牙龋补牙（Decayed-Filled Teeth，DFT），DFT 包括冠部和（或）根部因龋充填的牙数和有龋未充填的牙数。总龋齿充填率指的是冠部和（或）根部因龋充填的牙数占所有患龋牙数之比[9]。补指因龋已做充填且无龋的牙，不包括充填后继发龋坏的牙齿，充填后继发龋坏的牙齿被列为有龋未充填。

1.4 问卷调查 参考我国第四次口腔流行病学调查制作老年人口腔健康调查问卷，采用问卷形式调查收集研究对象的一般收入、文化程度、同居者人数、口腔健康知识和态度等。并参考国内外的研究[10-11]将口腔健康知识和态度进行评分，其中口腔健康知识每道题答案正确记1 分，回答不正确或不知道记0 分，总分8 分，分数分为4 个等级：0-4 分、5 分、6 分和7-8 分；口腔健康态度4个题，态度积极记2分，回答无所谓或不知道1分，态度消极记0 分，总分8 分，分数分为4 个等级：0-4 分、5 分、6 分和7-8 分。

1.5 量表检查

1.5.1 认知能力 认知能力使用简易精神状况检查（Mini-Mental State Examination,MMSE）量表评定[12]。总分在0-30 分，其中27-30 分代表认知能力正常、21-26 分代表轻度认知功能障碍、10-20 代表中度认知功能障碍、0-9 分代表重度认知功能障碍。

1.5.2 衰弱情况 使用FRIED 衰弱量表进行老年人衰弱情况的评定[13]，包括体重下降、运动缓慢、握力低、体力活动量少、疲乏等5 个指标，每个指标如果发现有对应情况记为1 分，分数范围0-5 分，0 分代表无衰弱、1-2 分代表衰弱前期、≥3 分代表衰弱。体重下降情况通过在调查当日测量受试者的身高体重，询问其体重变化情况，如果过去1 年中，体重下降＞4.5kg 或5%体重，则认为存在体重下降；运动缓慢情况通过在地上准备4.75米长度，使用秒表记录其行走时间，并按照FRIED 表格进行评判；使用握力计测试其握力并进行记录，之后对照FRIED 表格评判是否有握力低情况；最后通过询问，记录受试者活动情况及疲乏状态。

1.5.3 日常生活能力 采用Barthel 指数进行日常生活能力评定[14]，包括10 个项目，每个项目失能情况如果回答严重依赖得分为0 分，部分依赖为5分，不依赖为10 分；Barthel 指数满分100 分代表完全自理、60-99 分代表轻度功能障碍、41-59 代表中度功能障碍、0-40 分代表重度功能障碍。

1.6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3.0 软件对结果进行统计学分析，对龋齿充填率影响因素单因素分析采用χ2检验，对于等级资料，如年龄、每月自由支配收入、认知能力、衰弱情况等，增加卡方趋势检验，进一步判断龋齿充填率随着等级资料的趋势变化情况，当P＜0.05 时，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本研究共纳入样本 226 例，样本人群年龄60～94 岁，平均 73.72±8.14 岁，其中男性 98 例（43.36%）、女性 128 例（56.64%）；患龋率为80.97% (183/226），DFT 均数为4.55，DT 均数为3.42，FT 均数为1.13，充填率为24.81%。其中冠部充填率31.06%，根部充填率16.07%。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老年人龋齿充填情况

以样本人群的龋齿充填率为因变量，采用χ2检验进行单因素分析。其中性别、文化程度、收入、同居者人数、口腔健康知识和态度、衰弱情况、认知能力、日常生活能力等因素与龋齿的充填率相关（P＜0.05），而不同年龄组的龋齿充填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男性的总充填率为27.91%，女性的总充填率为22.16%。学历为大专及以上的总充填率为42.86%。当每月收入＞4000 元时，总充填率为38.80%。独居时总充填率为7.18%，当生活人数为2 人时，龋齿总充填率为35.94%。当认知能力处于正常及轻度认知障碍时，总充填率为31.18% 和23.88%，要显著高于中重度认知障碍，而重度认知障碍的龋齿充填率为0。衰弱组的总充填率为8.28%，根龋充填率为6.77% 。生活能力自理时的总充填率为28.42%。见表2。

表2 老年人龋齿充填率单因素分析结果

表3 总结了卡方趋势检验的结果。其中文化程度、每月自由支配收入、口腔健康知识与态度、认知能力与充填率呈现线性递增趋势。文化程度越高、收入越多、认知及日常生活能力越好、口腔健康知识和态度的得分越高，龋齿充填率越高。衰弱情况与充填率呈现线性递减趋势，衰弱情况越严重，龋齿充填率越低。而年龄、共同生活人数与充填率之间无线性关系（P＞0.05）。

表3 老年人龋齿充填率影响因素的卡方趋势检验分析结果（P 值）

3 讨论

龋齿作为最常见的口腔疾病，严重影响老年人的口腔健康。本次调查结果显示，纳入的226 名老年人的患龋率为80.97%，与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2]结果比较，本次研究的患龋率更高。在本研究中仅有20.83%的龋齿进行了充填治疗，绝大多数的牙处于有龋而未治疗的状态，老年人群龋齿充填率较低，与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2]结果较为一致。冠龋的充填率大于根龋，根龋的治疗需要突出，这与根龋发病部位隐蔽，早期不易被发现有关。有学者研究[15]发现女性患龋率、龋均和龋补充填比均高于男性，而在本研究中，男性总的龋齿充填率大于女性，这可能是由于研究对象、样本量的不同所致。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调查结果显示年龄是影响龋齿患病和充填的重要因素[2]。本研究中，只纳入了60 岁以上老年人，发现该类人群中，年龄因素对龋齿充填率无影响。

根据此次调查，龋齿充填率与文化程度、每月自由支配收入及共同生活人数有关，文化程度越高、自由支配收入越高、同居者人数为2 人时，龋齿充填率越高。Chaffee 等[16]的研究也发现当同居者人数为2 人时，老年人与另一人的相互沟通和关注较多，能够获得较好的口腔保健行为；而当同居者为3 人及以上时，家庭中的老年成员容易受到忽略；独居时，老年人群容易产生自我忽视的现象。本研究将口腔健康知识和态度进行评分，把回答结果的分类变量转换为数值变量，有利于对数据的整体进行分析评判，结果显示，口腔健康知识和态度得分越高，龋齿充填率越高，呈现出线性递增趋势。口腔保健意识在口腔健康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因此，口腔公共卫生人员需加强对口腔保健知识的宣教，提高老年人的口腔护理意识，使早期持续的口腔预防保健成为可能。

认知能力、衰弱情况、日常生活能力三者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又各自从不同的维度去反映老年人的全身健康状况。本研究使用MMSE 量表、FRIED衰弱量表、Barthel 指数对患者认知功能、衰弱情况、日常生活能力进行评估。认知能力与口腔健康存在着很高的相关性。临床数据表明认知障碍的老年人，尤其是患有痴呆症的老年人中，口腔疾病的发生率显著增加。Cirstea[17]等研究发现口腔健康问题与认知能力下降的风险增加有关，不良的口腔健康状态会加重老年痴呆患者的认知损害。在本研究中，认知能力正常或处于轻度认知障碍者，其龋齿充填率显著高于中重度认知障碍患者。这可能是由于认知能力越好，老年人对自我口腔健康感受越清晰准确，社会参与度越好，越能向家人及医生表达出自己的意愿，越能获得更有效的口腔健康行为。因此，我们需要多加关注认知障碍的老年群体的口腔健康，促进龋病的预防与治疗。可以通过联合社区卫生服务机构或口腔医疗服务机构，进行定期上门诊治与口腔检查，为认知障碍的老年人群提供便利，改善就医条件。

在研究衰弱因素时发现，当从衰弱前期进展到衰弱时，龋齿充填率从32.42%显著下降至8.28%；衰弱情况越严重，龋齿充填率越低，这可能是因为衰弱的出现导致老年人口腔保健行为的减少。口腔健康与衰弱情况相互影响，口腔健康情况越佳，衰弱风险越低，口腔疾病导致的疼痛和咀嚼功能下降，可引起或加重老年人营养不良及衰弱。Torres 等[18]发现相较于不存在假牙修复术需求的群体而言，存在该需求的老年人更易于出现衰弱现象，其概率增加84%。在衰弱老年人群中，口腔疾病发病率高。因此，我们需要加强老年衰弱人群口腔问题的筛查与评估，及时充填口内龋齿，维持良好的口腔功能，从而延缓衰弱发展。本实验采用Barthel 指数来评定老年人日常生活能力，结果显示，与存在生活功能障碍的老年人群相比，日常生活能力自理的老年人群龋齿充填率较高。日常生活能力越低，口腔健康越差[19]，与存在生活功能障碍的老年人群相比，日常生活能力自理的老年人群龋齿充填率较高。日常生活能力评估等级越高，预示更高的社会参与，当老年人的日常生活需要依赖他人帮助时，社会参与积极性下降，导致就医行为的减少。生活功能自理障碍的老年人群，应当被列为龋病防治的重点人群。

综上，成都市226 名受检老年人患龋率高，充填率较低，其中性别、文化程度、收入、衰弱情况、认知能力、日常生活能力、共同生活人数、口腔健康知识和态度是影响龋齿充填率的相关因素。老年人作为一个特殊的弱势群体，应作为龋病防治的重点关注人群，特别是独居、丧失生活自理能力、认知障碍、衰弱的老年人。口腔健康是老年人全身健康的基础，需要进一步为提高老年人龋齿的充填率采取措施，促进早治疗的行为，防止口腔疾病进一步发展，维持良好的口腔功能，从而促进全身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