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苦瓜满院甜

文︱邓荣河

老家的屋后，有一个不大的小院，每年老父亲都会在小院的空地上种上些蔬菜。其中，苦瓜便是必种品种之一。

“谷雨前后，种瓜种豆。”每年清明一过，老父亲便把小院里的菜畦拾掇得整整齐齐。因为苦瓜种皮坚硬，种植前需提前用温水浸泡透，以便利于萌芽。只要气温适宜，便开始播种，并仔细地盖上一层地膜。北方的春天气温不稳，常有冷空气来袭，得靠地膜提高地温保持。大约七八天，种下的苦瓜便开始冒芽了。苦瓜属于攀援类瓜菜，嫩嫩的苦瓜苗刚刚露出地面，老父亲便精心地挑选些木棍，在菜畦里相互斜搭成一个个小木架，捆扎结实，单等那些苦瓜苗们伸茎、吐丝、攀爬。刚出土的苦瓜苗纤弱得很，且生长缓慢。在等待苦瓜秧攀援的日子里，老父亲每天都不会闲着，或浇水，或施肥，或松土，或清理杂草。用老父亲的话说，只有把前期工作做实做细了，才会有像模像样的收获。简单的话语间，竟也蕴含着朴素的哲理。

随着一道道绿丝丝的伸出，苦瓜藤开始努力地往小木架上攀爬。别看那些绿丝丝看起来极为纤弱，其实颇具力道，只要有机会把木棍抓紧，就绝不会再松手。纵使狂风暴雨，也奈何不了它们。这点颇像历经风雨的老父亲，年过七旬的老父亲虽然经历过那么多坎坎坷坷，但始终没能让他向生活的磨难低头。苦瓜秧上开花了，是那种五个瓣的小黄花。雌花还未落，便结出了嫩嫩的小苦瓜。无论是娇弱的小黄花，还是小巧的小苦瓜，看似简简单单，但充满了诗意，再加上那一个个用木棍支起的小木架，简直就是一幅活生生的丹青大写意。与齐白石大师画笔下的《丝瓜》图，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待到苦瓜长到10 厘米左右了，便可以食用了。其实古人对苦瓜早就情有独钟，且研究出了很多别具特色的吃法。如明代解缙等编写的《永乐大典》残卷中的“用肉蚬和煮之侑食”，清代屠继善编写的《恒春县志》中记叙的“以豆豉蒸食之，甚佳”，清代沈茂荫编写的《苗栗县志》中提到的“可腌食，熟食亦佳”等。没有多少文化的老母亲，自然不知道这些。老母亲常做的，无外乎老三样：苦瓜炒鸡蛋、凉拌苦瓜、清炒苦瓜。我和老父亲最爱吃清炒苦瓜，那是绝妙的下酒菜；小女儿爱吃苦瓜炒鸡蛋，用小女儿的话说，色香味俱全；妻子则最钟情于凉拌苦瓜，既脆爽可口，又可缓减脂肪，药食同补。平平常常的苦瓜，想不到竟得到了我们全家人的青睐。每年初夏至深秋，苦瓜是我们餐桌上的必备食品之一。

吃过苦瓜的人都知道，苦瓜初入口，的确有点清苦，但越嚼越感觉不到苦，反而有点甜甜的感觉。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苦尽甘来吧。世间事，皆如此理。就拿辛勤劳作了大半辈子的老父亲来说吧，曾经的苦难与坎坷，越走越远；近在眼前的，是那些温馨而又祥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