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鹏飞：中国农业国际合作要围绕“五力”发力

文︱建忠

放眼当今世界，农业的对外开放和国际合作显得十分重要，从已经建成农业强国的各国经验看，无一不是农业对外合作的强国，都是在全球竞争与合作中巩固农业发展优势。比如美国，2021 年农产品出口额已经达到了1862.4 亿美元，其特点是进口额和出口额差不多，出口额占到农业产值的将近四成，绝对是农产品出口第一大国；德国、澳大利亚分别是全球最大的农机和牛肉出口国；亚洲的以色列是全球农业科技的领航国；欧洲的荷兰则是全球第二大农产品出口国，这一现实很让人震惊。

目前世界排名前10 位的农业跨国巨头中，有9 家来自欧美农业发达国家，他们牢牢把控着世界农业的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等各个环节的发展理念和农业技术，长期引领全球农业经济。最近这些年，巴西、阿根廷、俄罗斯等新兴经济体国家的农业也在迎头赶上，纷纷努力通过对外合作来促进各自国家农业结构调整和发展水平的提升。巴西大力发展大豆产业，连续5 年蝉联大豆出口第一大国，俄罗斯支持粮食产业发展，多年来小麦出口量全球第一，既保障了国内经济社会需要，也实现了农业创汇增收。可见，农业对外开放实际上也是农业发展和进步的重要标志。

农业农村部国际合作司司长隋鹏飞在第六届海外农业研究大会发言

在党中央的坚强领导下，中国农业对外开放一直是蹄疾步稳地前进，从建国起的初始探索到改革开放的发展起步，再到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的提挡加速。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的深化开放，在贸易投资、科技合作、对外援助和全球治理等领域成效显著，有效助力了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和发展，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影响日益扩大，这些都成为我国加快农业强国建设的坚实基础。

疫情暴发三年，我国农业对外开放与国际合作受到一定影响，2023 年伊始，国内环境大为改善，人们对加强农业国际合作充满期待，盼望农业对外开放重新走上快车道，农业领域本身也开始释放出少有的强劲势头。在今后一段时间，中国从农业大国向农业强国迈进，要持续用好对外开放这个重要的法宝。

为此，在去年年末举行的第六届海外农业研究大会上，农业农村部国际合作司司长隋鹏飞提出：农业国际合作要围绕着“五力”去发力。

第一力是加快建设农业强国，需要通过高水平开放，增强粮食安全的保障力。稳定刚性的粮食安全保障能力，是农业强国的重要基石，任何时候不容怀疑。14 亿人口的大国国情决定了不得不这么选择。我国的粮食进口总量已经占到了国家进口总量的24%，我国现在已经成为农产品进口第一大国，这为我国节省了许多水土空间，粮、棉、油、糖等大宗农产品均有受益，这个态势和趋势一时不会改变，比重还可能会持续增加。展望未来，我国自然资源受到刚性约束，要求我们不得不在时空上保持巩固粮食安全保障力的增长，时间上的增长，是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提高自身的效率和水平。空间上的增长就是走出去，要在抓好国内生产优先，确保谷物基本自给和口粮绝对安全的同时，不断推动高水平对外开放，充分用好国际市场和资源，尤其是要拓展多元化进口渠道，构建起强大的、有韧性的重要农产品保障体系，这是在建设农业强国中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巩固提升好我国粮食安全的保障力度，这当中粮食保障就必须通过农业扩大开放和高水平的开放来实现。

第二力是加快建设农业强国，需要高水平的开放培育农业科技创新体系。先进的物质装备和科技支撑是农业强国的核心要素，过去开放以来的实践中就有“948 计划”，对我国的农业发展作出了里程碑标志式的贡献，直到今天使用的很多技术依然受益于那个时期，这种受益不单纯粹是哪一个技术本身，而是整个科技体系。强调新发展阶段实现科技自立自强，但自立自强绝对不是闭门造车，当前我国的农业对外科技交流面临着复杂的国际形势，要更大力度地开放国际合作，推动农业科技不断进步创新，也需要面对新的国际形势，用好新的思维方式，不可以简单地、泛泛地停留在那种听起来很好，而落地不易的状态下。要优化全球农业科技合作的布局，聚焦基础性、战略性、前瞻性的领域和国际性，推动科技资源的双向流动，以开放合作强化自主创新能力与发达国家围绕良种培育、动植物疫病防控、智能装备、数字农业等领域联合攻关。要加强农业科技人才的外引内培，下真功夫，吸引有影响力的海外学者来华工作，支持具有潜力的中青年科研人员，到国外一流农业科研机构工作学习，不断积累国内外各类人才资源，人多了、有人气了就不用担心英才进不来。在促进创新上要在完善覆盖全球主要国家农业外交互联网络上，以及国际组织人才队伍规模上持续发力。相对于内部培养，我国在农业科技的人才引进上还做得不够。在建设农业强国，特别是在提高农业科技创新力上，还有一点要更加重视，就是要输出中国农业科技优势，我国具备了这个基础，也具备了这个经验，更具备了这个能力，只是输出得不够。我们在应对“卡脖子”的同时，也要设定自己的优势领域，大胆地走出去，我们正在下大力气振兴中国种业，但是中国的种业不走出去，就不代表中国农业的振兴，因为你是一个大国，还要成为农业强国。中国的智能装备一定要在世界上占有更大的位置、空间和比例。中国的农化制造已经在国际上有相当强的影响力，要继续巩固。这些以前我们看得不够，张扬得也不够。人们常说美国和欧洲很多国家是农业科技强国，但中国在做农业强国的同时，还是一个万花筒，支撑农业强国的农业科技不单是所谓的顶尖或者“卡脖子”的技术，众多的常规性农业技术在我国都是应用到位，其本身也是科技支撑能力。可以说，世界上绝大比例的国家是有需求、有愿望和我们强化合作。这样的话，在与世界众多国家强化科技交流合作的同时，也能巩固提升我国的创新能力。

意大利罗马，中国驻FAO 代表处

第三力是加快建设农业强国，需要提升国际经贸合作竞争力，这是农业强国最直接的标志。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农业同全球农业不断接轨融合，一方面通过引进来，来强化我自己，另一方面走出去，实现对资源和市场的权益掌控，我们同样受益。2021 年，中国农产品已经远销到200多个国家和地区，中国农业对外投资的总量已经超过了300 亿美元，遍布到108 个国家地区。但我们现在基本上还是贸易大而不强，品牌多但小，农业走出去散而不聚，短板仍然突出。分析农业强国在经贸上的特征特点，给我们的启示是：中国的农业贸易要优化，要优进优出。分析了农业强国经济贸易最大的特点是大进大出，美国大进大出就非常明显，荷兰大进大出也非常明显，包括以色列也是如此。而我国现在也可以算大进大出，只是大进的大了点，大出的还相对不够。以往我们似乎挺忌讳谈中国农业将来发展的趋势是大进大出，但是国际经验和发展路程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国既绕不开也不得不这样走，实际上的态势也是这样。在这个过程中怎样来构建稳定的农产品进口供应渠道，合理有序调整进口来源的布局，对我国极为重要，因为所有的进和出都要有一个重大的防控风险问题。最近几年，在推进跨境电商、建海外仓方面的确有新的业态和模式，这些都会持续增长下去；我们要坚定不移地推进农业走出去，而且要布局合理。如何布局合理？我国有“一带一路”，必须坚定不移走下去，“一带一路”主要是农业的特点很鲜明；我国做好周边地区的合作也非常重要，如果稳定了和中南半岛的合作，从长远和战略角度，就可以稳定国家的稻米安全；如果稳定了和中亚远东的合作，就稳定了我们的小麦安全。有些尽管今天用不上，但不代表明天、后天用不上；我们还将深耕南美、深耕非洲，相信终有发挥价值的时候。推进农业经贸发展，重点是要再开创新的业态，要大踏步的推进农业国际服务贸易，农业服务贸易是实现经贸一体化，承载农业全产业链各种要素展现价值的关键。很多时候人们都在羡慕十大跨国企业，但只要总结一下他们走过来的道路，总结他们的特征，就不用怀疑我们也已经步入了大踏步推进农业跨境贸易的阶段，2022 年召开的首届农业服务贸易大会，就已经看到了它的势头，它的价值。

第四力是加快建设农业强国，需要高水平开放，增强农业的可持续发展力。这在更大层面上是农业开放发展的哲学性问题，而哲学问题实际上就是个价值观问题。而价值观最大的综合表现就是一以贯之强调的农业可持续发展，党的十八大以来已经卓有成效，今后不但会继续贯彻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还要将这种理念向国际扩展。农业农村部连续召开了黑土地保护大会、粮食减损大会，2022 年召开的全球重要农业遗产大会，其中粮食减损大会和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大会习近平总书记都写了贺信；尤其是粮食减损大会，二十国集团出席的整齐度是空前的。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大会，外宾响应的程度，投入的程度、兴高采烈的程度前所未有。农业可持续发展有它经典的传统意义和发展要素，关键是谁能率先把它用好，而且能够开花结果，让别人能够理解。

第五力是加快建设农业强国，重要的标志是要提高国际改造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是一种软实力，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日益走进了国际粮农舞台的中央，主动发挥农业大国的影响，积极为全球粮食安全和农业发展提供解决方案。我国在国际粮农治理中的影响力日益加重，在某些方面我国的“眼神”已经足够影响到最终结果。比如，农业农村部所属的单位承接国际食品法典农药残留委员会工作后，在国际农药领域的影响力和在农药残留标准制定当中，中国受关注的程度，早就不是当初承接这项工作之前的状态。粗算一笔账，一年只花费200 ～300 万元，就可以影响到至少150 ～160 位这一领域的专家学者，而他们分别代表着全球的不同国家和不同国际组织，我国自身因为承接了食品发展农产品委员会的工作，而实现了中国制定农药残留标准的零突破，从而也维护了我们的产业。也就意味着今后如果有机会，我国要有更多的责任和勇气来承担类似这样的机制性活动。

概括起来讲，“五力”就是粮食安全的保障力、农业科技的创新力、国际经贸的竞争力、农业可持续的发展力以及国际改造的影响力，“五力”齐发可以作为推动农业强国建设，农业国际合作的发力的重要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