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实和虚构之间
2023-05-30刘亮
刘亮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们全家从乡下搬到矿上去住了。当时父亲的单位派了一辆大卡车来帮着我们搬家,也就是拉被褥和一点点的家具,新家离老家有两百公里左右。中午在路上要吃一顿饭,下午一点钟时,卡车进了市区,司机停了车,母亲让我大哥去路边小饭馆买了一只烧鸡和一些包子,当然吃烧鸡的只有父亲和司机两个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烧鸡,老远就闻到味了,那可是真香,真香呀。而我母亲,我,我哥,我姐,我们四个人吃的是大包子,我父亲是个小心翼翼的人,估计也就吃了两个鸡爪子。看着司机老唐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儿,我失望透顶了,不满地瞅了母亲好几眼,心想,娘呀,你给他们送饭时,提前给我撕下一块肉,哪怕一个鸡爪子,让我尝尝烧鸡是啥味的也行呀。
后来,也就眨眼的工夫,我在矿区长大了,也上班了,业余却喜欢上了写小说。
在前几年的小说创作中,我主要写的题材是儿时的乡村记忆和工作后的煤礦生活,上面提到的记忆插曲,我就在一篇小说中写到了。像这种的儿时记忆,我在后来的小说创作中也写进去一些,前前后后呢,这两种题材的小说我写了有三十来篇。大约到2019年吧,有一天的夜里,不知我哪根筋突然转了三转,想了想,这些年光写乡村和煤矿了,那我写写城市题材的小说咋样,连着写上十五六个,看看是什么感觉,什么效果,就像写一个系列似的。就这样,我开始写了,先是虚构了一个大城市,我起了个名叫彭城,打算这十几个小说都放在一个叫彭城的大城市里来进行。
写到这儿,说句题外话,先说说我自己生活的圈子。十三岁之前,我是在乡下长大的,之后就跟着父母亲,全家搬到了矿上生活。虽说是离开了农村,不干农活儿了,可煤矿也不大,方圆也就两公里,矿的四周全是村庄,县城离我们煤矿有十来公里,这和我小时候在乡村生活的圈子差不多。结果我在写大城市彭城里面所发生的人和事时,碰到了第一个难题就是,大城市,大城市是啥样的?大城市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他们怎么说话办事的?他们都有什么样的焦虑,都有什么样的快乐等等。
小说《秋水》也是发生在大城市彭城的故事,那么,我该怎么去写呢。
好在最后,我用了一个半月把小说写出来了,大意是主人公肖政轩是位有名气的本市作家,也是本市的退休文联干部,有两个女儿,一个在英国,一个去了上海,可想而知,他的退休生活是令人满意的,而唯独遗憾的是,老伴身体不好,走的早,他看似丰富的工作和生活,加上两个女儿又都不在身边,且离他的城市还很远,这注定了他的生活里一定充满了孤独感,因此当一个善良体贴的中年女性出现在他的眼前时,老作家的生活就发生了很多变化。
关于女主角王秀芝,我在小说中也交代了她的背景,四十多岁,离异,有一个读高中的女儿,从山东老家到大城市彭城打工,想为女儿挣出准备上大学的各种费用。其实王秀芝又是一个不幸的女人,男人不走正道,整日嗜好赌博,最后两个人离婚了,离婚后的王秀芝凭借做菜煎饼和打零工的活儿把女儿拉扯大。
文中,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相遇了,后来还谈了恋爱。
当然,我在写这个爱情故事时,实际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就如同文章中,我写的这一段,这是男主角肖政轩心里想的话:是的,归根到底,女儿们反对的不是他和王秀芝的年龄差距,而是她的外地人身份。因为,他们那几位找的都是本地的,且都有相当体面工作的本地人。而王秀芝呢,除了是个外地人之外,还没有工作,更谈不上干了体面的工作。对对对,这就是症结的所在,女儿们反对的就是这个。
我的想法或者观点可能不太成熟,但我还是愿意写出来。是的,我喜欢写小说,写小说很孤寂,要经过好几个夜晚,可能一周,也可能一个月两个月,才有那一刻的放松下来。我说的喜欢是内心里的,小说是和生活一次次的碰撞,之后会在我心底沉淀、酝酿,发酵,从而让我再把它写出来。
那么,什么是好小说呢?起码好小说还是有义务要让读者看明白的。所以,我要通过一个故事,不停推进里面的事件,让人产生联想,产生共鸣,产生观点,犹如心灵突然洞开了,这是最好的一种结果,这也是小说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