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夷坚志》看北宋末年的社会现象
2023-05-30郭佳薪
【摘要】 《夷坚志》是宋人洪迈写的志怪小说,书中记载了很多与北宋末年相关的故事,多集中于徽、钦二宗时期,北宋末年之际社会动荡,给国家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其中原因也是复杂多变的,值得深思。本文通过研究这一时期的故事,从而了解北宋末年国家危亡前夕存在的种种征兆以及国破家亡过程中妇女、官员的命运处境,揭示当时社会出现的种种现状。
【关键词】 《夷坚志》;原因;征兆;命运
【中图分类号】K2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17-0056-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17.018
一、北宋末年国家危亡的诸多因素
北宋是中国古代史上非常重要的一个朝代,经济、文化远比前代繁荣,一度呈现出辉煌的景象。然而这样的一个王朝最终灭在了北方政权金朝手里,可谓唏嘘,原因值得深思,从北宋最后兩个王朝徽宗、钦宗时期的社会现状可窥见一斑。
国家危亡多数与政治腐败相挂钩,包括崇信道教、大兴土木、重用奸臣等。《夷坚志》中都有相关记载,其中对皇帝崇信道教记载颇多,包括兴建道观、宠信道士等,如《宣和宫人》中提到“宣和中,有宫人得病,谵语,持刃纵横不可制。诏宝箓宫法师治之,不效。尽访京城道术者,皆莫能措手”,后来有一位从龙虎山来的程道士被召入宫中除邪,“道士请以禁卫数百,执兵仗围其室三匝,隔门与之语,且投符使服”,道人更是用火术来治宫人,宫人吐露实情且说道:“吾亦龙虎山道士,死而为鬼。凡丹呪法箓,皆素所习,故能解之。不意仙师有真符,今不敢留,愿假数日而去”,最终解救禁中宫人。[1]故事中的道士都有高超的法术,是对道人形象的神化,道士被请入禁中除邪,其实是对道士这一类群体的信任,很大程度上是由皇帝来决定的。可见,徽宗时期对道士宠信达到一个很高的程度,而这些道士更是把北宋政局搞得乌烟瘴气。
另外,徽宗生活上穷奢极欲、大兴土木,为了供应宫廷园林的需要,派朱勔在苏州设立应奉局,从东南地区搜集各地奇花异石,用船装运到京师,十船为一纲,称为“花石纲”,使得东南地区的百姓苦不堪言。《夷坚志》中也有相关记载,如《杨靖偿冤》中提到“临安人杨靖者,始以衙校部花石至京师,得事童贯,积官武功大夫,为州都监。将满秩,造螺钿火鐀三合,穷极精巧,买土人陈六舟,令其子十一郎賷入京,以一供禁中,一献老蔡,一與贯,以营再任”,而其子并没有按照杨靖的嘱托行事,而是“子但以一进御,而货其二于相国寺,得钱数百千,为游冶费,愆期不归”,其子为免受杨靖责罚却将责任推卸给陈六,导致陈六冤死,后来陈六冤魂来报,杨靖受到恶报惨死。[2]故事中的杨靖先前担任地方低级武官,后因将花石纲运到京师并获得童贯的宠信而升官,在任期将满之时,派其子到京师贿赂权臣,将花石纲进奉给蔡京和童贯。可见,当时存在武官凭借花石纲贿赂权臣升迁的现象,官场升降很大一部分掌握在权臣手里,官员腐败现象严重。
此外,徽宗重用奸臣,有被称为“六贼”的蔡京、童贯、梁师成、李彦、王黼、朱勔,蔡京又引起新的党争,崇宁元年,蔡京清查向太后当政时上书言事者,对与自己政见不同的人进行打击报复,多数被贬官、降官、免官。后又将元祐、元符年间恢复旧法的司马光、文彦博、苏轼等列入奸党,将姓名刻石颁布天下,石碑立于端礼门外,元祐党集碑的存在使得北宋政治变得更加腐朽。《夷坚志》中亦有记载,《张氏狱》中提到政和初年,郇王第四女嫁于杨氏郎孙,杨母张氏性情残暴,多次与媳妇争吵,“杨故元祐党籍中人,门户不得志,妇尤郁郁”。其母张氏说道:“汝以吾为元祐家,故相陵若此。时节会须改变,吾家岂应终困”,媳妇将张氏所言告知郇王。郇王次子赵士骊的妻子吴氏是王安石妻族,多次出入宰相蔡京家并将张氏所言转达于蔡京,蔡京命人将张氏逮捕入狱,“府尹劾以诽谤乘舆,言语切害,罪至陵迟处斩”[3],后来张氏被处死且鬼魂不散。故事中张氏的身份是元祐党人的亲属,当时元祐党籍碑出来以后,很多官员受到打压报复,张氏因言论获罪并受刑而死,实则是因为触及蔡京所要维持的新党的利益。可见,在徽宗党争背景时期下,元祐党人的亲属都会受到牵连,社会矛盾进一步加剧。
二、北宋末年国家危亡前的预兆
国家在危亡之际必有异象发生,比如灵异动物的出现、极端天气的出现等,当时一些擅于占卜、懂阴阳历学的人也能够预测国家寿限,知道京师王气已尽。如《王俊明》《宣和龙》《龙可前知》《洛中怪兽》《南京龟蛇》《倪辉方技》等。
《王俊明》中提到王俊明能预知国家运势,对人说过:“汴都王气尽矣。君夜以盆水直氐房下望之,皆无一星照临汴分野者。更于宣德门外密掘地二尺,试取一塊土嗅之,躁枯索寞,非复有生气。天星不照,地脈又絶,而为万乘所都,可乎”,认为天星暗沉以及土壤无生机是汴京气数将尽的暗示,提出移都洛阳的方法,但当时的大臣未能居安思危,缺乏国家忧患意识,认为他说的是妄言,将其赶出京师,后来靖康改元以后,他被召入禁中询问说道:“及今改图,尚为不晚。”[4]王俊明是通过一些自然界出现的怪象猜测出国家运势衰微。还有《龙可前知》中提到龙可能预测未来事,说道:“京师将有大变,吾亦从此去矣”“火龙其日,飞雪满天”[5],后来等到金兵攻城时,果然有下连绵不断的大雪,与他之前所说的话一一验证。龙可根据阴阳历学术预测出国家将要有大变,出现大变的时期会下大雪。此外,《倪辉方技》中也提到靖康年间王室不稳,倪辉说道:“此正古人所谓三月无君之时。历家以闰月为天纵,去年置闰在十一月,北方愈盛,火至此衰歇。京城苟不守,必以是月”[6],倪辉凭借金国势力越来越强,北宋火德衰弱推测出国家灭亡的具体时间,后来京师果以闰月陷,推理内容得到验证。
宋朝在代后周而建后确定了“德运”,在太祖时期“有司言国家受周禅,周木德,木生火,当以火德王,色尚赤,腊用戌,从之”,乾德年间宋朝既“以火德上承正统,膺五行之王气,纂三元之命历”[7]。可见,北宋建立之初,首先是将火与国运联系在一起的,而到了北宋末年,当时也有火德中微之说,说明到了北宋末期国家衰微,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各种怪象频发自然可以理解。
除了懂阴阳历学的人能够根据自然怪象预测国家运势以外,还有就是灵异动物的出现。《宣和龙》中提到宣和元年京师连日下大雨,当时出现了灵异的动物,“未明起,拂拭案榻,见若犬蹲其旁。至旦视之,龙也。有声如牛,惊而仆”,后来被士兵杀死分食其肉,“都人图玩其形,长六七尺,鱗色苍黑……两颊如鱼头,色正绿。顶有角,坐极长,于其际始分两歧,與世间所绘龙相类”[8]。这应该是龙幻化成“似犬类牛”的形象,龙外形似犬,原因可能是龙在形成过程中吸收了犬忠诚的品格,随后龙发出牛叫声,原因可能是牛在古代社会一直有着重要的地位和贡献,特别是在农业社会里,牛是必不可少的劳动工具[9],将龙化成类似犬和牛的形象,恰恰说明三者在古代社会都有着极高的地位,而且龙一般是皇帝的象征,地位较犬和牛还要高,而士兵杀灵异动物的做法也预示着社会将发生深重的灾难。
另外,还有似犬的灵异动物记载,《洛中怪兽》中提到了宣和七年出现的怪象,“西洛市中,忽有黑兽,髣髴如犬,或如驴,夜出昼隐”,这一动物的形象似犬似驴,当时民间也有传言,认为这一动物是对百姓不利的。到了次年,这一地方“而为金虏所陷”[10]。西洛市中出现了传言会危害百姓的异物,必然会对当地社会有一定影响,在不确定究竟是何物的过程中也必然會人心惶惶,而这一怪物的出现其实也是该地将有灾难发生的暗示,后来金兵攻陷该地也确实是一场大的灾难。
此外,《南京龟蛇》中提到“靖康元年闰月,北虏犯南京,合围方急,有穹龟见城中,大如车轮,高三尺,骨尾九条,甲色黄如蜡”,且龟甲上都刻有字,有八字可以辨认,云“郭负放生,千秋万岁”,本来将龟放入城隍庙中供奉,后来因龟不食将其放生,投入南湖中。随后又出现了一异物,“雷万春庙有大赤蛇,蟠香炉中,累日不动,但时或举首,人莫敢近”。后来说道:“贼犯城,不施阴助,乃出异物以怖人,何也”,蛇即日而亡。[11]这则故事中都用大来形容动物的体态,且龟、蛇都曾出现在庙里,刻有字的龟被认为是神物放入庙中祭祀,本就出现于庙里的大赤蛇被认为是灾异之物。龟上所刻文字暗示将龟放生可以使国祚延长,而大赤蛇死也暗示着祸端会消除,后来也确实得到验证,南京当时“凡受敌踰半年,竟不能陷”。可见,当时文人把灵异动物和自然怪象的出现当成北宋国家危亡的征兆。
三、北宋末年出现的社会现象
北宋最终为金所灭,从国破家亡的过程中可以窥探不同社会主体的不同遭遇,从这些遭遇中看国家危亡背景下各色人物的社会生活变化,如地方官、妇女等,特别是女性这一类群体的悲惨遭遇。从小群体的视角看北宋末年国家危亡过程中的社会大动荡。
(一)妇女命运
《夷坚志》中记录了很多女性故事,涉及北宋末年国家危亡的主要是徽宗、钦宗时期,这一时期记载的女性故事也很多,有《侠妇人》 《朱氏乳媪》《阮郴州妇》《王氏二妾》《京师异妇人》《南阳驿妇人诗》《白衣妇人》等,有的是妇女死后无法安葬,将灵柩权置在寺庙,托梦寻求他人帮助,继而火葬以归故乡;有的是在逃亡途中自愿沦为妾以求获得庇护;还有的被随意买卖并且结局也往往不好。
《侠妇人》中提到宣和六年进士董国庆在战乱情况下与家人分离,当时“中原陷,不得归,弃官走村落,颇與逆旅主人相往来,憐其羁穷,为买一妾,不知何许人也”,妾善解人意且与董国庆相处和睦。董国庆思念母亲和妻子,对妾说道:“我故南官也,一家皆处乡里,身独漂泊,茫无还期。每一深念,几心折欲死”,后来妾想办法让董国庆与家人团聚,对临行的董国庆说道:“彼尝受我恩,今送君归,未足以报德。当复护我去,万一受其献,则彼责塞,无复顾我矣。善守此袍,毋失去也”[12],但后来董国庆妻子却对妾并不友善,一家人不知感恩,导致妾不告而去,董家也遭受报应。可见,战乱背景下不仅地方官员漂泊异地,女子命运更是悲惨,女子多漂泊无依,被当作商品随意买卖且多沦为妾,幻想爱情却遭到现实的打击,悲惨的命运令人惋惜。
《朱氏乳媪》中提到朱汉臣的乳母死后来不及下葬,将灵柩权置于寺庙,“及还乡里,不暇焚其骨”,乳母托梦给朱汉臣妻弟李元崇,多次入梦哭泣说道:“我朱家乳母也,不幸客死,今寄某坊某菴中,甚不便。愿舅挈我归”,李元崇询问了乳母灵柩停放的具体位置,找到了灵柩,“以告守僧,出柩而焚之,裹遗烬付一僕”。后来朱氏梦到乳母来感恩,说道:“久处异乡,殊寂寞。赖李二舅挟我归,将至矣。”[13]一方面故事中的乳母在死后权置在寺庙,久久不能安葬,是属于一种权葬行为。宋代的权葬是一种临时性的措施,当时受丧葬习俗佛教化的影响,各类坟寺大量出现,社会各阶层权葬佛寺的情况较为突出,权葬佛寺成为多数人正式安葬之前的暂厝选择。[14]另一方面,乳母最终被火葬,是因为在宋代火葬很是盛行,各阶层中都普遍存在火葬的现象。乳母死后托人求助以求安葬多是由于女性这类群体社会地位低,国家动荡下无法保护自己,多成为战乱的牺牲品,很多女性在死后无法回到故乡安葬,有的是灵魂一直漂泊异地,有的是托梦求助来实现魂归故里的愿望。
同样在死后入梦托人帮忙火葬,以求魂归故土的还有《阮郴州妇》。宣和末年阮阅担任郴州太守,“子妇以病卒,权殡于天宁寺”,因为一些原因阮阅不能将子妇安葬,故而将子妇灵柩停放在寺庙,向寺僧说日后来取,阮阅的儿子也不敢违背。夜里,阮阅梦到妇人哭泣说道:“妾寄殡寺中,是为客鬼。为伽蓝神所拘,虽时得一还家,每晨昏中鸣,必奔往听命,极为悲苦。今不获同归,则永无脱理。恐以櫬木为累,乞就焚而以骨行,得早窆山丘,无所复恨”[15],后来阮阅被女子的诉求所感动,命令其子先将女子安葬,夜里收到女子的感恩。可见,在国家危亡时局下,女性缺乏保护,很多会在战乱中丢失性命,生前受到时局影响未能幸免于难,死后无法及时下葬,只能权置寺院,客死异乡,死后灵魂还要受到拘束,未能解脱,女子不幸的命运由此可见。
另外,《王氏二妾》中记载到很多宗室妇女在国破家亡背景下大多沦为倡优,为摆脱这种身份命运,很多女子会甘愿成为官员的妾。“靖康二年春,都城不守,虏指取官吏军民无虚日,宗室妇女倡优多不免”,有二妇人到朝士王某家泣拜,说道:“妾等已发至军前,竄身得归,今不敢还故居,愿为公家婢以脱命”,当时王氏没有正妻,与二妾约定不再娶妻,没过多久,王氏升官,违背诺言想要娶正妻,后来二妾对王氏说道:“向者以当死之身,蒙主君力,以得更生,且有天日之约。不谓君赐不终,中馈将有所属,妾谊不得生,行当永诀,故告辞”,过了一会又说道:“业已如是,然妾不忍独死,早来汤饼中辄已置药,恐毒发须臾,愿勉处后事。妾今先导入泉途矣”[16],最终王氏及二妾都死了。故事中的二妾之前都是宗室女子,本应有着很高的地位,有一段美好的婚姻,却在国破家亡之际被迫沦为倡优,为摆脱身份沦为他人妾,渴望美满婚姻却遭到男子背信,不能忍受男子违背誓言,刚烈赴死,男子也遭到恶报。
(二)官员命运
《夷坚志》中对北宋末年国家危亡下徽宗、钦宗时期官员的记载也有很多,如《南山寺》《廖用中诗戏》《殡宫饼》《聂贲远诗》《许提刑》等,有的是官员腐败遭恶报;有的是官途艰难;有的是官员逃亡;还有的是官员割地卖国遭恶报等。
《南山寺》中提到宣和中,郑良担任广南东西路转运使期间,在岭南聚敛了很多财富。“既奉使两路,遂于英筑大第,堊以丹碧,穷工极丽,南州未之有也”,到了靖康元年,朝廷任命陈述同为转运使前去核查,郑良被逮捕入狱受刑,后来出狱一日就死了,“家人未能葬,权厝于英之南山寺”,后来郑良的宅第三分,“为天庆观、州学、驿舍,其家徙江西云”[17]。故事中的地方官聚敛当地财富,剥夺民利,几乎成为割据一方的地方势力,最终遭恶报而死。
《廖用中诗戏》中提到廖用中“崇宁初,以士人为辟雍录,已而擢第。宣和中,复以命士为录于太学”,当时蔡京正受恩宠,势力很大,廖用中作诗中提到“二十年前录辟雍,而今官职俨然同。何当三万六千岁,赶上齐阳鲁国公”[18]。故事中的廖用中在崇宁和宣和年间都担任太学官,一直是同样的官职,官位并没有变动,既没升迁也没降职,感叹可能要过了很多年,才能像蔡京一样获得恩宠受到重用,这也说明官员升迁难,实则暗示蔡京握权,中央官制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殡宫饼》中提到“靖康元年春,京师受围。监察御史姚舜明之子宏,欲归越。出南薰门买舟,已得舟,欲复入城,適有旨不许诸门纳入者。宏无可奈何,率所善士人两辈陆驰而动”。晚上留宿在寺院,寺院里的僧人大多不在,僧房也多是死人灵柩的停放场所,“令仆买酒于村店,并得豬肉以来。寺庖久不爨,什器皆阙,虽有肉不能馔”。一士子想出一个办法,“取肉置一棺上,缕切之,以为羹”,后来这一士子戏谑死后的妇人招致夜间妇人鬼魂戏弄,“过夜半,此士蹶起,呕吐狼藉,意绪昏昏”[19]。故事中的官员家人在国破家亡之际也免不了逃亡,异地漂泊只能暂时寄居寺院,寺院里也一片萧条的景象,日常的生活需求都很难满足,而且妇女在死后依然遭到士人的戏谑,灵魂未得安宁,说明北宋亡国之际官员及其家人的前途命运都是不可预测的,多处于漂泊无依的状态。
另外,还有官员在亡国时有割地贿敌的卖国行径,最终遭恶报。如《聂贲远诗》中提到“聂贲远昌,靖康元年冬,以同知枢密院为和议使,割河东之地以赂北虏”,到绛州时“州门已闭,郡人登诸城上,抉其目而臠之,时其父用之尚无恙”。到了绍兴十一年,张铢出使北方议和南归途中,恰巧路过绛县,看到壁间有一章染血书诗,“星流一箭五心摧,电徹双眸两胁开。车马践时头似粉,乌鸢啄处骨如灰。父兄有感空垂念,子弟无知不举哀。回首临川归不得,冥中虚筑望乡台”[20],这一首诗被认为是聂贲远的灵魂所作。故事中的聂贲远作为中央派出高官担任议和使期间,割地贿金与金妥协,后招致报应。可见,当时有部分官员在国家危亡之际存在卖国行径,这一行为是为当时世人所不能容忍的,受到的惩罚也是极其严厉的,死后也思念故土而不得归,灵魂也不会得到安宁,生前有恶行死后遭恶报。
此外,还有的官员在国亡之际直接弃城而逃,后落得父子离散,家人惨死的下场。如《许提刑》中提到“靖康冬,金人再渡河。河北提刑许亢,坐弃洛口奔溃,竄吉阳”,当时中原一片混乱,与二子及从卒十余人逃至南康,后因仆从与僧人摘果蔬发生争执,僧人密告到郡里,说道:“遭溃兵行劫,实繁有徒”,许亢及其子以及从卒都被逮捕入狱。许亢长子擅长占梦,说道:“吾梦父子持繖行雨中,已而大风起,吹三繖皆半裂飞去。是何祥邪”[21],预示到梦境不祥,后果遭难,而郡守李定上报谎称除盗贼有功,不久也遭报应,包括参与此事的人都未幸免于难。故事中许亢作为地方官员,在亡国之际并没有带领城中居民奋力御敌,反而是弃城仓皇而逃,后来逃到一寺院里想暂求安稳,并没有忧国忧民之心,在逃跑过程中妻妾沦落且告敕也丢失,没有可以自证官身的东西,最终遭难,当地郡守向中央谎报以求功劳,也遭报应。可见,亡國之际存在官员弃城而逃、地方官员谎报以求功劳的现象,官员腐败问题很严重。
四、结语
宋朝的灭亡离不开徽宗、钦宗的统治。徽宗统治时期崇信道教、宠信道士,其本人也极度奢侈,大兴土木,还宠信奸臣,这些都为北宋末年国家的灭亡埋下祸根,而钦宗接手的是一个即将灭亡的宋朝。国家的灭亡对不同社会群体来说都是灾难性的,国家正常运转时,大部分官员没有忧患意识,不懂得居安思危,官员腐败严重,到了真正国灭之际,很多的官员也只能过着漂泊逃亡的生活。此外,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女性,国家灭亡之际女性这一类弱势群体的命运更是悲惨,常见的是女子死后无法安葬、无法魂归故里,最终的解决办法多是女子托梦求助,愿望才得以满足。总之,通过分析宋代文人的笔记小说,可以更全面了解当时北宋末年国家危亡之际的社会现状,也可补正史之不足,对研究徽、钦二宗时期的整个社会风貌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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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佳薪,女,汉族,山西朔州人,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2021级中国史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