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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长征史学习札记

2023-05-30赵政民

文史月刊 2023年2期
关键词:密电张闻天张国焘

赵政民

从1934年10月10日开始,到1935年10月19日结束的工农红军万里长征,是一支英勇豪迈的战歌,一部厚重深奥的大书,总是在历史的长空中回响,在中国和世界人民记忆的屏幕上闪光。毛泽东主席曾说它是宣传队,是播种机。它宣传和播种的思想与精神,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生根、发芽、成长、结果,产生着强大的影响和力量。

习近平总书记说:“中国革命历史是最好的营养剂。”并说:“知史爱党,知史爱国。”我们长久记忆的长征,所经历的战斗过分地悲壮,故事过分地曲折,情节过分地动人,场面过分地宏大,精神过分地感人,衣衫褴褛的红军将士用铁脚板写出的这部史诗一样的精彩长卷,具有强大的教育营养和认识真理的价值,吸引我们反复地学习和研究。在研读中,笔者感到有不少需要弄清和牢记的问题,便随手写了几篇“学习笔记”,现与史学爱好者们一起分享。

遵义会议是如何促成召开的

“遵义会议”是长征路上最重大的事件和收获,是世纪伟人执掌航舵的闪亮登场,是改变中国革命进程的一个伟大转折点,是开启中国革命胜利的一束灿烂曙光。在“左”倾冒险主义路线严密控制下,这样的会议为什么能够胜利召开?是什么强大的力量促成的?这就要从那段云遮雾罩的历史中去寻找。

中央红军的万里长征,出发于江西瑞金,共有86000余人,是由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率领的红一、红三、红五、红八、红九军团,及中革军委第一、第二野战纵队组成的。为保守秘密,对外都使用了代号:军委称“红星”,军委第一野战纵队称“红安”,第二野战纵队称“红章”,党和红军的首脑机关称“总部”。

那时没有“长征”这个概念,而把这次战略转移称为“西征”。其队伍分为左右两翼:左翼由第一、第九军团组成,右翼由第三、第八军团组成,后卫由第五军团担任,护卫居于中间的军委第一、第二野战纵队。第一野战纵队由中革军委、红军总司令部和总政治部及其直属队组成,共五千余人,叶剑英任司令员。第二野战纵队由中共中央机关、政府机关、军委后勤部门、工会、共青团等组成,共一万多人,李维汉任司令员。

“最高三人团”由博古、周恩来、李德组成,和总司令朱德等总部领导人一起随第一野战纵队行动。“最高三人团”曾打算把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作为编外人员,分散到各军团去,因三人激烈反对,只好让他们留下来。因一纵队有这么多领导人,所以被称作“中央队”。行军中,毛泽东邀请张闻天、王稼祥和他一起走路和宿营,形影不离,于是就有了“中央队三人团”的说法。

“中央队三人团”是于1934年10月10日晚上,一起从瑞金出发的。那时,毛泽东因9月份患了恶性疟疾,高烧不止,张闻天派医生傅连暲诊治,刚刚被治好,身体虚弱,走不动路;王稼祥在第四次反“围剿”中被敌机炸伤,弹片还在肚子里,两人行军都需要坐担架。张闻天身体略好,基本上靠骑马行走。

张闻天是上海沙县人,早年其实是位作家、报人和理论家,曾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因而有了个俄国名字“洛甫”,1931年1月回国,任中共中央宣传部部长。“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于9月成立,博古(秦邦宪)任总负责人,张闻天是九位委员之一和三位常委之一。1933年1月中旬张闻天到瑞金,没过几天博古也到瑞金,“临时中央”和“苏区中央局”合并为新的“中共中央局”,博古被推选为书记、总负责人,张闻天为常委兼中央局宣传部部长、中央党报委员会书记。

毛泽东和张闻天早在20世纪20年代,就相互知道彼此的名字。1919年12月张闻天参加进步青年组织“少年中国学会”,第二年1月毛泽东也加入这个组织,两人入会的名单都刊登在1920年2月出版的《少年中国》第1卷第8期上。1931年初张闻天从苏联回国,在上海就對苏区的毛泽东时有耳闻,1933年到中央苏区后,就开始与毛泽东会面。1934年1月在中共六届五中全会上,张闻天被补选为中央委员,接着成了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成员,取代毛泽东,成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人民委员会主席(相当于总理),毛泽东则成了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二人在一处办公,住房也靠在一起,于是就渐渐熟悉了。因接触较多,所以两人对不少问题的看法也较接近,对党内生活就有了共同的感受。

王稼祥是安徽泾县人,曾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和红色教授学院学习。他于1931年到中央根据地,任苏区中央局委员,红军总政治部主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1934年补选为中央委员,政治局候补委员,后为政治局委员。他和张闻天均是“左”倾领导集团的成员。

在第五次反“围剿”中,张闻天和王稼祥在事实面前,对“左”倾冒险主义领导产生了怀疑和不满,于是在长征路上就和毛泽东有了不少话题。其中谈论最多的,是不能打破敌人第五次“围剿”的真正原因。张闻天还讲到在福建事变和广昌战役问题上自己与博古的争论,对其军事指挥极为不满。毛泽东则拿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与前四次反“围剿”的胜利作对比,分析李德、博古单独防御、否定运动战的错误。通过这样的分析研究,张、王都接受了毛泽东的观点和看法,认为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军事战略战术的错误。

1934年11月,红军在湘江战役中损失惨重,8万人一下锐减到3万多人。“中央队三人团”感到不能再沉默了,战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就在政治局内公开批评军事指挥上的错误,说红军应运用前四次反“围剿”的经验,采取决战防御,集中优势兵力,选择敌人弱点,在运动中消灭敌人一部或大部,各个击破敌人的方针。在行军路上,他们还同博古、李德继续争论,指出到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是错误的。在进到湘西通道地区时,得知蒋介石已识破红军前往湘西的战略意图,特意在沿途集结了五六倍于红军的兵力,因此,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就建议周恩来把进军的方向转到敌军较少的贵州,去建立川黔边根据地。

12月11日和12日,中央领导人在湖南通道县召开紧急会议,李德、博古仍要去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师,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则坚决反对,主张向贵州进军,周恩来同意了这种意见。最后,“中央队三人团”的建议获得通过,中革军委于12日19时30分发布了向贵州进军的命令。但博古、李德坚持己见,却下令各军团向湘西进军。经一场争吵,14日军委又命令红军夺取贵州的黎平和锦屏。12月18日,在黎平县由周恩来主持召开政治局会议,否定了去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的方针,决定以遵义地区为中心,建立川黔边新的根据地。会议还决定,到遵义地区后,对第五次反“围剿”以来军事指挥上的经验教训作认真的总结。军委第一、第二野战纵队合并为军委纵队,刘伯承任司令员,陈云任政委,叶剑英任副司令员,也是这次会议决定的。

12月20日,军委纵队到达黄平,张闻天和王稼祥在一片橘林里休息。王稼祥问:中央把红军的最后目标定在什么地方?张闻天说,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又说,这仗这样打看起来不行,还是要毛泽东同志出来,毛泽东同志打仗有办法,比我们有办法。当晚,王稼祥就将张闻天的这个想法打电话告诉给彭德怀,然后又说给毛泽东。这消息在刘伯承等几位将领中悄悄传开,大家都十分赞成,要求开个会,让毛泽东出来指挥。

1935年1月1日,政治局会议在贵州省翁安县猴场(草塘)召开之后,在行军路上停止了李德对红军的指挥权,这就给遵义会议召开消除了一个障碍。

1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贵州遵义召开了。这是中国革命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会议,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的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会议结束了王明“左”倾冒险主义在全党的统治,撤消了博古、李德的军事指挥权,补选毛泽东为政治局常委,进入党的领导核心。如此重大的会议为什么能够召开?笔者从历史资料和当时领导人的传记与报道文章中得知:一是“左”倾冒险主义错误路线的危害过于明显,红军遭受的损失前所未有,引起强烈的不满。二是毛泽东积极的工作,张闻天、王稼祥对“左”倾路线的批评与摆脱。三是“中央队三人团”的强大推力,张闻天在其《从福建事变到遵义会议》一文中就写道:“他(指毛泽东)要我同他和王稼祥同志住在一起——这就形成了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反对李德、博古领导的‘中央队三人团,给遵义会议的伟大胜利放下了物质基础。”特别是张闻天首先认识到了毛泽东的远见卓识和让其出来掌舵的急迫性,以及王稼祥对这一观点的巧妙传播。四是对周恩来的争取和黎平会议已作了要召开遵义会议的决定等等。这就在思想上、组织上给遵义会议的胜利召开作好了准备。

遵义会议能够召开的原因,还可参考《中共党史高层人物评传》上卷之《第一代领导核心——毛泽东领导地位的形成和确立》所谈的观点。这本书说毛泽东之所以能成为我党第一代领导核心,有三点理由:一是在革命实践中,毛泽东显示了超群的远见卓识和独创性地开展工作,引导革命化险为夷、胜利发展的才能。二是毛泽东对革命高度负责的精神和力挽危机的努力,促成了对“左”倾错误领导的纠正。三是党的领导人追求真理、维护真理的崇高品质和为党负责的态度,保证了遵义会议的成功召开。该文所谈的这三点,可作为我们认识遵义会议能够召开原因的重要参考。

就这个问题,毛泽东曾明确地说过:“遵义会议是一个关键,对中国革命的影响非常之大。但是,大家知道,如果没有洛甫(张闻天)、王稼祥两个同志从第三次‘左倾路线中分化出来,就不可能开好遵义会议。”

“当然,遵义会议参加者还有好多同志,酝酿也很久,没有那些同志赞成,光他们两个人也不行;但是他们两个人是从第三次‘左倾路线分化出来的,作用很大。”

张国焘危害中央的密电电文是如何写的

自中央红军与红四方面军会师以来,长征队伍内部就很少稳定过。张国焘自认为人多枪多,就野心膨胀,妄想篡夺中央领导权,不停地制造“地震”,甚至要危害中央领导。为此,他于1935年9月9日给右路军政委陈昌浩发去一封密电。

因时隔久远,至今还有人心存疑问:到底有没有这封密電?这密电的电文是如何写的?笔者在阅读有关图书和资料时,特别注意这一问题,因而就读到了这一密电的内容,知道了事实的真相。

有没有这封密电?回答是肯定的:有!许多领导人都证明确有此电报。

向毛泽东报告这封密电的,是时任前敌总指挥部参谋长叶剑英。知道了该密电的内容后,中央立即决定北上,才脱离了险境,挫败了张国焘的阴谋,保证了长征的伟大胜利。因为叶剑英立有如此的大功,所以毛泽东在多种场合高度赞扬他:“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

1967年夏,毛泽东视察大江南北,摸着自己的脑袋,风趣地对杨成武说:“叶剑英同志在关键时刻是立了大功的。如果没有他,就没有这个了。他救了党,救了红军,救了我们这些人。”

1971年8月28日,毛泽东在长沙和高级干部谈话时又说到这件事:“张国焘搞分裂,发个电报给陈昌浩、徐向前,里面说,要坚决南下,否则就要彻底解决。当时叶剑英同志当参谋长,他把这个电报先给了我,没有给陈昌浩、徐向前,我们才走的,不然,我们就当俘虏啦。叶剑英在这个关键时刻是有功劳的。……那时军队如果不到西北,哪里还有点根据地,那怎么能到华北地区、东北地区呢?怎么能在抗日战争时搞那么多根据地呢?”

1972年6月,周恩来在一次汇报会上,就讲了很长一段关于密电问题的话。他说:“……剑英同志先得到张国焘的命令,一得到,马上就报告毛主席。毛主席得到这消息,决心北上。”

1960年11月9日,朱德在一次谈话中说:四方面军到阿坝时,“张国焘就变了,要全部南下,发电要把北上的部队调回,我不同意,反对他,没有签字。后来电报由叶剑英截住,告诉了毛主席,没向下讲,中央就马上决定单独北上了。如果调转,中央是很危险的。”

彭德怀在《我的自述》中写道:“某日午前到前总,还在谈论北进。午饭后再去,陈昌浩完全变了调,……这无疑是张国焘来了电报,改变了行动方针。我即到毛主席处告知此事。……向毛主席报告后不到两小时,叶剑英秘密报告:张国焘来电南进,……我和叶剑英商量,如何偷出地图……”

邓小平一直确信有张国焘密电这回事,他女儿毛毛就记述道:“过草地后,张国焘一再迟滞,拒绝与中央和右路军会合,同时无视中央的一再劝告,密电在右路军当政委的陈昌浩把右路军拉出来南下,阴谋分裂和危害中央。这封密电,幸被右路军参谋长叶剑英看到,立即报告了毛泽东。”

此外,陈毅、徐向前、杨尚昆、邓颖超、薄一波、徐海东等,都证实过这件事。

1935年7月21日,红一军团改为红军第一军,聂荣臻任政治委员。他的传记这样描写密电的事:“9月上旬,张国焘擅自改变中央北上的战略方针,并两次电令陈昌浩率右路军南下,红军前敌总指挥部参谋长叶剑英得到9月9日那封要求‘南下,彻底开展党内斗争的电令,连夜报告毛泽东。在这种情况下,毛泽东、周恩来等紧急磋商,为脱离险境,决定连夜率一军、三军、军委直属队等北上(当时一军已进至俄界)。……9月10日,林(林彪,任一军军长)、聂在俄界接到电报,得知张国焘的阴谋,立即复电彭德怀、李富春,告知已在俄界作好接应中央及第三军的准备。”

对于叶剑英的这一功绩,中共十二届四中全会给叶剑英的致敬信写道:“长征途中,您同张国焘企图危害中央和中央红军的阴谋进行了勇敢机智的斗争,为党立了大功。”

以上罗列的众多革命老领导的言论和证词,都证明张国焘危害中央的密电是千真万确存在的。

那么,张国焘给陈昌浩的密电电文是如何写的呢?

张闻天当时是中共中央总书记,是和毛泽东等领导同志开会作出脱离险境、立即北上决策的关键人物之一。笔者在阅读其有关史料和《张闻天传》之《危急时刻》一节后,就基本弄清了张国焘密电的内容和事情经过。

1935年8月的毛儿盖会议,根据张国焘的提议,把红军分为左、右两路军展开行動。决定左路军由红军总司令部率领,从卓克基北进,取阿坝,控墨洼,继而向北出夏河。右路军由红军前敌总指挥部率领,从毛儿盖出班佑、巴西地区,万一无路可走,再经阿坝前进。彭德怀率三军团全部和四军团一部作总预备队,掩护中央机关前进。

毛泽东和右路军通过纵横几百里的茫茫草地,于8月底到达四川省的班佑、巴西地区。为等待张国焘和左路军一道北上,便停了下来,进行休整。徐向前、陈昌浩、叶剑英和前敌总指挥部驻巴西,周恩来也驻巴西养病。毛泽东和中央机关驻在离巴西不远的阿西。

通往甘南的必经之地包座,离红军驻地巴西和班佑仅有一百多里,却被国民党胡宗南军队占领了。中央开会决定要把包座拿下来,而当时彭德怀的三军团还未过草地,林彪的一军团刚出了草地,人马困乏,减员严重,徐向前、陈昌浩就建议,由四方面军的第三十军和第四军去完成这一任务,中央批准了他们的建议。经8月29日至31日的激战,胡宗南的五千多人被消灭,包座拿到了我们手中,通往甘南的门户被打开。

在这种情况下,中央急切地等待左路军前来会合,却等不见左路军的影子。毛泽东召开政治局常委会议,徐向前、陈昌浩、叶剑英都来参加,讨论北出甘南的问题,并要求徐向前、陈昌浩去做张国焘的工作,要他带左路军北上。

张国焘离这里只五六天路程,可他就是不动。当时他率左路军在噶曲河边,9月2日他复电中央,借口从阿坝出发的左路军遇河水暴涨,无徒涉点,因而不能向右路军靠拢。第二天,他决定左路军退回阿坝,还不顾朱德的反对,竟以红军总司令部的名义,发电要中共中央和右路军南下。

党中央当然反对张国焘的错误行为,就去电进行说服。可他9月5日10时,竟命令“左路军先头兵团决定转移阿坝补粮改道灭敌”,总司令部“八号到阿坝”。得知这一情况后,张闻天、毛泽东、周恩来等七人联名,于9月8日晚仍致电力促张国焘北进。而他9月9日回电还是反对北进,鼓吹其“乘势南下”的主张。也是在这天,他给陈昌浩发了一封密电。

张国焘的密电送来时,陈昌浩正在会上作报告,他不能看,就示意坐在旁边的前敌总指挥部参谋长叶剑英先看。叶剑英一看,是命令陈率右路军“南下”,要“彻底开展党内斗争”的。叶剑英敏锐地知道,张国焘是要分裂红军、危害中央的,便机警地离开会场,跑到党中央的驻地报告。他第一个见了毛泽东,毛泽东用铅笔把电文抄在香烟盒纸上。之后,叶剑英带着电文立即返回会场。

毛泽东得到报告,深感事情重大而紧迫,就开始考虑脱身之计了。晚上,他到前敌总指挥部,先试探徐向前的态度,问道:“向前同志,国焘坚持南下,你是什么意思?”徐向前颇为苦恼,说:“主席,两军既然会合,就不宜再分开,四方面军如分成两半恐怕不好。”接着,毛泽东又问正在踱步的陈昌浩:“昌浩同志,看来国焘南下的态度坚决,你看怎么办?”没等陈昌浩回答,毛泽东又说:“在南边建立根据地的条件不具备,坚持南进是要碰硬的,你……”陈昌浩态度骤变,打断话说:“北进不一定就能成功,南下也不一定就失败,你的话有道理,张主席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我看还是南下为上策……”

毛泽东听到这里,心里就拿定了主意,马上去找张闻天和博古商量对策。他们也认为事态严重,中央应该立即出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三人又跑到巴西三军团驻地,和在那里治病的周恩来、王稼祥召开中央常委紧急会议,果断决定党中央暂时与四方面军分离,立即率右路军中的红一、三军团和军委纵队离开,先行北上。会后,就分头秘密布置第二天凌晨离开险区。张闻天安排李维汉负责第二天凌晨把中央机关、政府机关、总政治部等带到巴西,与党中央一起秘密北上。李接受任务后,就通知凯丰、林伯渠、杨尚昆次日凌晨走。

9月10日凌晨两三点钟,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等,率领三军团、红军大学等离开了险境。军委纵队各单位以“上山打粮”的名义,也随党中央一起北上。为了安全,彭德怀在山上布置了警戒。

毛泽东等领导当天到达阿西,立即以中央政治局名义致电陈昌浩等,指出:张国焘电令你们南下,显系违背中央累次之决定及电文,中央已另电张“取消该电”。中央为不失时机地实现自己的战略决定,已令一方面军主力向罗达、拉界前进。还通知说:以后“右路军统归军委副主席周恩来指挥之”。

关于密电,《叶剑英传》及其生平事迹的报道中都有记述。《中共党史高层人物评传》上卷《“吕端大事不糊涂”——重大历史关头时的叶剑英》,这样写道: 1935年7月21日,党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决定,以原四方面军总指挥部为红军前敌总指挥部,徐向前兼总指挥,陈昌浩兼政治委员,叶剑英为参谋长。9月9日,叶剑英截获张国焘给陈昌浩的那封密电时,文章说:“……张国焘南下决心已下,部署已定。待接到毛泽东等七人联名给他的电报后,张国焘不但不听劝告,反而恼羞成怒,给陈昌浩发出电令,‘南下,彻底开展党内斗争。9月9日,电令到来的那一天,适逢右路军前敌总指挥部开会。陈昌浩正在讲话时,译电员送来这份电报,交给参谋长叶剑英。叶剑英当即转给陈昌浩。陈昌浩讲话正在兴头上,没顾上看,又交给叶剑英。叶剑英一看电报内容,觉得情况严重,需要慎重处理。尽管内心很着急,却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电报装进口袋里。过了一会儿,佯作出去上厕所,飞跑到中央驻地,把电报送给毛泽东。毛泽东一看,马上用铅笔把电文抄在一张卷烟用的纸上。叶剑英对毛泽东说,此地有危险,不能留,请主席立即到三军团去。秦邦宪插话问,老叶,你呢?一起走吧。叶剑英说,我不能动,我一动,恐怕你们都走不了。毛泽东默默注视叶剑英良久,点了点头,同意他赶回去,但嘱咐他提高警惕,并设法脱险。叶剑英迅速返回前敌总指挥部,会议还没有开完。”

该文写道:“9月10日凌晨,中共中央和三军团部队离开巴西北上。即将离开巴西的时候,张闻天悄悄告诉李维汉:张国焘发来电令给陈昌浩说,如果毛、洛、博、周不同意南下,就把他们软禁起来。张闻天还交待李维汉,把他负责的机关单位10日凌晨带到三军团驻地,会同中央一路北上。”

叶剑英为了把军委纵队的直属队带走,就利用张国焘“南下”的电报,向陈昌浩报告要帶队伍出去“打粮”,以备南下。他还找到作战科吕继熙(吕黎平),要了一份十万分之一的甘肃省地图,交给军委秘书长萧向荣。第二天,就和杨尚昆、李克农、萧向荣等出发北上了。

该文还写道,中共中央踏上北上路之后,发出《中央为执行北上方针告同志书》,指出南下是绝路,号召北上去创造川甘新苏区。同时,再次致电张国焘北上,但仍遭拒绝。

该文和《张闻天传》一样,都写到中央和三军团离开险地之后,陈昌浩给红四军下令,要二十八团追击中央。四军军长许世友即请示徐向前,徐向前说:“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仅这一句话,就避免了红军两大主力的冲突。

对于叶剑英的离去,陈昌浩非常恼怒,命令几个人带手枪去抓,交待说:如果他不回来就打死他。同时还派四方面军副参谋长李德带一队骑兵追上了中央,进行了好一阵纠缠,无法说动中央,只得恼悻悻地退回。

《中共五大书记历险纪实》之《毛泽东险难春秋》第92页还提到,毛泽东在1937年3月的一次政治局会议上讲,张国焘的密电电文中,有“南下,彻底开展党内斗争”这句话。

从上可见,张国焘致陈昌浩的密电并不太长。因当时太危急,没有留下电报原件,所以有关图书都没有原文刊出。但其核心内容都写出来了,那就是:“南下,彻底开展党内斗争。”

张国焘对密电的事情闭口不谈,他的三卷本《我的回忆》中这样写道:“我们回师刷金寺的当天下午,接到徐向前、陈昌浩的急电称:‘一、三军团违抗总司令部的暂停前进的命令,私自北进。接着,他们又来了好几个电报,其大意是:毛泽东因徐陈已打开北进通道,左翼又为水所阻,不能坐失良机,竟自动直接下令一、三军团,以‘北上先遣队名义,单独北进。毛泽东等此次行动,完全是秘密的,事先并未通知徐陈等。”记述完此事,张国焘大骂毛泽东,说他搞分裂,使出“金蝉脱壳之计”,把“所有共产主义的原则和道义观念,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的这一番记述,虽回避发出密电一事,但他的说词从另一角度说明密电是确实存在的。

长征落脚点是如何选定在陕北的

红军长征的落脚点,是经过多次选择,才最后敲定在陕北的。

刚开始“西征”,是要去湘西和那里的红二、红六军团会合的。因湘江战役红军损失惨重,失去了原定到达湘西的先机,进退维谷,博古、李德一筹莫展。红军到达湘西通道地区时,得到情报,知道蒋介石已知红军要去湘西和红二、红六军团会师的战略意图,遂在沿途集结了五六倍于红军的兵力,设了四道防线,摆成一个大口袋,在等红军往里边钻。为打破蒋介石的这一阴谋,毛泽东为首的“中央队三人团”就建议周恩来将进军的方向由湘西改变为向敌人薄弱的贵州前进,建立川黔边根据地。

1934年12月12日,中央领导人在湖南通道县召开紧急会议,讨论进军的方向。当晚,中革军委就发出了红军入黔的命令。14日,军委命令红军去夺取贵州的黎平和锦屏。

15日,黎平被占领。18日,在黎平城里周恩来主持召开政治局会议,毛泽东、张闻天与博古、李德展开激烈争论,最后决定:以遵义为中心之地区,建立川黔边新的根据地。

1935年1月15日至17日,遵义会议召开,在讨论红军行动的方向问题时,根据刘伯承、聂荣臻的建议,“一致同意改变黎平会议以黔北为中心来创造苏区根据地的决议,一致决定红军渡过长江在成都之西南或西北建立苏区根据地”。

6月25日下午,在四川懋功北部的两河口召开了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大会。26日,政治局会议仍在此召开,周恩来就目前的战略方针问题,阐述了必须北上到川陕甘建立根据地的理由。28日发出的《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的战略方针的决定》说:“在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我们的战略方针是集中主力向北进攻,在运动中大量消灭敌人,首先取得甘肃南部,以创造川陕甘苏区根据地。”

8月4日至6日,在毛儿盖附近的沙窝召开了政治局会议,其《沙窝会议决议》提到要在川陕甘及广大地区“创造出西北苏区根据地”的设想。

9月12日,在俄界(今甘肃迭部县高吉村)召开政治局会议,作出《关于张国焘同志的错误的决定》,会后,中革军委纵队和一、三军团组编成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彭德怀任司令员,毛泽东任政治委员,叶剑英任参谋长兼第三纵队司令员。

9月20日,政治局常委会在甘肃宕昌县小镇哈达铺一座关帝庙举行,讨论组织工作和部队整编问题。会后,毛泽东、张闻天、博古等,翻阅着新得到的一批报纸。这些报纸主要是七八月的天津《大公报》,大多是先头部队两天前进入哈达铺时从邮局拿的,还有红军侦察连连长梁兴初从军阀鲁大昌的一个少校军官行李中缴获的。在人烟稀少的地区,能看到报纸真让人喜出望外,聂荣臻就派人把报纸送到会议上让领导们看。大家在翻阅中,突然读到陕北有红军、有游击队、有苏区根据地的消息!从消息中得知,陕北苏区有红二十五军、红二十六军,且势力很大。《大公报》引用山西军阀阎锡山的话说:“全陕北二十三县几无一县不赤化,完全赤化者八县,半赤化者十余县。现在共党力量已有不用武力即能扩大区域威势。”由报道可知,陕北的形势与1931年江西中央苏区相仿,于是都有把长征的落脚点放在那里的想法。9月22日,张闻天更写下一篇“读报笔记”——《发展着的陕甘苏维埃革命运动》,透露出在那里扎根的意向。博古也写出文章《陕西苏维埃运动的发展与我们支队的任务》,表达了将其“转变为巩固的苏区根据地”的设想。两文都发表在刚于9月28日恢复出版的《前进报》第3期上。

9月27日,张闻天在甘肃省通渭县榜罗镇主持召开政治局常委会议,决定改变俄界会议的行动方针,到陕北去,在陕北保卫和扩大革命根据地,“以陕北苏区来领导全国革命”。

9月28日清晨,到陕北革命根据地去的动员大会在榜罗镇晒麦场上举行,毛泽东、张闻天、彭德怀等先后讲话。

10月18日,红军经陕西定边县到达铁边城(今属吴旗县),在此召开了政治局常委会议,研究了今后的工作方针。

1935年10月19日,红军将士进行了六百余次战役战斗,跨越近百条江河,攀越四十余座高山险峰,其中二十座是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雪山,穿越了被称为“死亡陷阱”的茫茫草地,途经十一个省,跋涉二万五千多里,终于在这一天,到达长征的落脚点——陕北的吴起镇!

习近平总书记说:“红军将士上演了世界军事史上威武雄壮的战争活剧,创造了气吞山河的人间奇迹。……红军长征是20世纪最能影响世界前途的重要事件之一,是充满理想和献身精神、用意志和勇气谱写的人类史诗。长征迸发出的激荡人心的强大力量,跨越时空,跨越民族,是人类为追求真理和光明而不懈努力的伟大史诗。”

阅读有关红军长征历史的圖书,真是一堂深刻生动的思想教育课,使我精神振作,充满激情,红军威武的形象和万古长存的长征精神,更深一步地打入了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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