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的路径与策略
2023-05-30涂端午董倩
涂端午 董倩
摘要: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是深入推进教育对外开放的实践创新,是教育配合国家战略的重要行动。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的高质量发展对于我国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和加快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战略意义。基于对教育部网站235份公开文献和262篇新闻报道的文本分析发现,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主要通过行动举措升级、行动能力升级、风险防控升级和行动成果升级来实现。其中,行动举措升级从行动机制、研究交流、资源配置和对外传播四个方面展开,同时需要通过行动能力升级作支撑,风险防控升级作保障,最终实现行动成果升级和高质量发展。为更好地实现“四个升级”,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需要扩大制度型开放,优化要素流动型开放,通过优化资源配置,加强机制建设与对接,突出品牌引领,加快标准研发、转化与推广,推进教育数字化战略,进一步提升教育行动的精准化、机制化、品牌化、标准化、数字化水平。
关键词:“一带一路”;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对外开放;路径分析
中图分类号:G526.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195(2023)03-0013-09 doi10.3969/j.issn.1009-5195.2023.03.002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国际教育交流品牌建设研究”(2022JJ010)。
作者简介:涂端午,博士,副教授,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教育学院(北京 100089);董倩(通讯作者),博士后,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北京 100875)。
一、问题提出
自2013年习近平主席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以来,共建“一带一路”得到越来越多国家和国际组织的积极响应,成为深受欢迎的国际公共产品和国际合作平台。“一带一路”建设主体也由最初的64个沿线国家(国家信息中心“一带一路”大数据中心,2017),发展为149个共建国家和32个国际组织(截至2022年4月),共签署200余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中国一带一路网,2022)。“一带一路”建设愿景和理念早已超越“丝绸之路”诞生2000多年以来,在不同历史时期演化而成的“铁蹄之路”“帝国之路”“战争之路”“霸权之路”(彼得·弗兰科潘,2016,p.136,226,252,376),致力于成为“和平之路”“繁荣之路”“开放之路”“创新之路”“文明之路”(习近平,2018a),更是后疫情时代的“合作之路”“健康之路”“复苏之路”“增长之路”(习近平,2020a)。“一带一路”为推动区域教育大开放、大交流、大融合提供了契机,是在更高层次、更大范围、更广领域推进教育国际合作交流的重要抓手(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19)。
为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做好新时期教育对外开放工作的若干意见》和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发布的《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2016年,教育部牵头制定了《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为“一带一路”建设“五通”(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提供支撑。2020年《教育部等八部门关于加快和扩大新时代教育对外开放的意见》指出,要打造“一带一路”教育行动升级版。
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是“十四五”时期我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的时代主题。高质量教育体系建设作为教育强国的奠基工程,高度开放是其基本内涵(管培俊,2021)。“一带一路”建设横贯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在提高东部教育对外开放水平的同时,为中西部地区拓展了国际教育交流合作通道,将开放腹地变为开放前沿。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是深入推進教育对外开放的实践创新,是教育配合国家战略的重要行动。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要“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 (习近平,2022)。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对于我国高质量教育体系建设、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和加快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截至2020年,我国共有44所高等学校赴“一带一路”沿线地区举办28个境外办学机构、47个项目,涵盖23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21)。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既是新时代教育对外开放的顶层设计,也是教育参与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纵深战略。本文希冀通过对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以下简称“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路径与策略的分析,为教育对外开放更好地服务“一带一路”建设提供有益参考。
二、研究方法
研究采用文本分析方法。文本分析作为一种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混合研究方法,因其具有可见性和持久性,能为实证研究提供特定的历史数据,常被用来研究特定领域社会组织结构的变迁和事物的发展(涂端午,2009)。文本分析尤其是对官方文本的分析在社会科学研究中有着独特的地位,如马克思、涂尔干等在其社会科学经典著作中都采用了对官方文本进行分析的方法(Scott,2006)。本研究通过对官方文本的分析,梳理教育行动的政策逻辑(应然)与实践逻辑(实然),在这两种逻辑的“对话”中,探求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的路径与策略。
文本数据主要来自教育部官方网站,检索日期截至2022年12月31日。通过用“一带一路”检索教育部网站“新闻”和“机构”栏目(主要涉及教育部领导参加的重要活动),排除重复信息共检索报道262篇。通过用“一带一路”检索“公开”栏目,剔除重复和新闻报道,共检索到235份公开文献。公开文献包括政策、全国人大建议答复和全国政协提案答复。其中,全国人大建议答复和全国政协提案答复会对某一时段教育行动相关情况作比较系统的梳理,能够有效反映教育行动中的进展、问题及相关政策实施情况。文本定量分析主要通过对文本发布时间、发布主体、初始主题、类型、数量等编码进行分析,旨在揭示教育行动总体情况。文本质性分析包括两个层面:一是对初始主题进行二次编码,通过合并同类项,逐步提炼形成合并主题,以更简洁地呈现教育行动的实施重点和关注焦点。二是对单篇文本中涉及“一带一路”的核心段落语句按照政策举措、工作计划、项目实施、进展成效、典型经验等进行编码归类,为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路径与策略分析提供参考和依据。文本编码分析工具为Excel和Nvivo13。
三、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的宏观图景
1.公开文献分析
涉及“一带一路”的235份公开文献包括96项政策(主要包括“通知”“计划”“規划”“意见”“纲要”“批复”等体例,数量上以教育部单独发布的“通知”为主)、80项全国人大建议答复、59项全国政协提案答复,其年度分布如图1所示,相关文献在2017—2018年达到峰值。
公开文献涉及75个主题(合并主题),排名前五的主题分别为:职业教育发展、人才培养、学校/机构建设、信息化、中西部高等教育(如表2所示)。
2.新闻报道分析
“一带一路”新闻报道主题共编码361个,其出现频次位列前十的主题见表3。
新闻报道涉及北京大学、清华大学、西安交通大学等国内46所学校,其中包括江苏海事职业技术学院、重庆工业职业技术学院等11所职业技术学校,以及北京市海淀区前进小学、广州市越秀区朝天小学2所小学。另有斯洛伐克中斯双语中学、捷克布杰约维采商务技术学院等5所共建国家学校。报道涉及甘肃、海南等25省(区、市)和地级市的经验做法,其中天津、广西、广东、重庆位居报道频次前四位,并均以职业教育为主。在教育行动中,职业教育国际交流合作有着特殊的重要性,不仅是工作重点,也是全国人大、政协关注的焦点和新闻报道的亮点。
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的路径
“实践证明,过去40年中国经济发展是在开放条件下取得的,未来中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也必须在更加开放条件下进行。”(习近平,2018b)高水平开放是高质量发展的必要条件。推进高水平教育对外开放,需要依托我国世界最大规模教育体系优势,增强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循环联动,以国内大循环吸引融合全球教育资源要素,打通人才培养、人才流动内循环和外循环的“堵点”,实现教育内外循环的相互衔接转化。通过扩大规则、规制、管理、标准、机制等更高水平的制度型开放,推进教育行动举措、行动能力、行动安全(风险防控)升级,进而优化生源、专业、师资、投入等要素流动型开放和区域开放布局,实现教育行动成果升级和高质量发展。
综上,笔者以《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中基础性、支撑性、引领性政策框架(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16)为“出发点”,结合涉及教育行动的相关文献和新闻报道,构建了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的“路线图”,如图2所示。
图2显示,5项基础性举措、4项支撑性举措和4项引领性举措可归为行动机制(含5项举措)、研究交流(含4项举措)、资源配置(含3项举措)、对外传播(含1项举措)四个方面。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通过行动能力升级、行动举措升级、风险防控升级和行动成果升级来实现。其中,行动举措升级主要从行动机制、研究交流、资源配置和对外传播四个方面展开,但同时需要通过行动能力升级作支撑,风险防控升级作保障,最终实现行动成果升级和高质量发展。
1.行动举措升级
(1)行动机制升级
行动机制升级是行动举措升级的关键。机制是协调事物各部分之间的关系以更好地发挥作用的运行方式。“国际机制是指特定领域内的国际性规则和规范,是国际行为主体在此领域采取集体行为时需奉行的原则、规范、规则。”(杜越,2016)国际机制是国际性共同行动的制度保障。全球治理能力的关键是国际机制创设能力以及国际与国内机制对接的能力。国家“十三五”规划纲要把“健全‘一带一路合作机制”作为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首要任务。“十四五”规划纲要则强调,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要“推进战略、规划、机制对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2021)。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情、教情差异较大,这不仅体现在学制、公私立教育管理等方面,也表现在教育发展水平上。目前,在推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同开展教育行动上仍存在一些体制机制性障碍。例如,法律、政策有效供给滞后、不足和政策链不完整的问题比较突出,制约了教育链和人才链向沿线国家的延伸拓展以及与当地产业链、价值链的衔接融合。针对一些省(区、市)反映的教育对外开放工作队伍人员不足、社会力量参与教育行动的积极性和广泛性较弱等问题,需要继续完善投入机制、部省共建工作机制等内部机制。外部机制建设上,要借助APEC、亚洲合作对话、亚信峰会等领导人峰会,以及中国—东盟教育周等教育合作平台、联合国教科文等国际组织,加强双边多边合作,开展共建国家双边多边人文交流高层磋商,围绕人文交流、资源共享、创新合作和成果转化等,协调推动教育与科技服务双边多边合作机制建立。通过不断提升内外部行动机制的效力、级别和覆盖面,推进教育政策沟通、教育合作渠道畅通、沿线国家语言互通、民心相通、学历学位认证标准连通。
(2)研究交流升级
近年来,“一带一路”教育研究成果虽然在不断增加,但高质量成果仍偏少,一些地区的教育研究甚至滞后于“一带一路”实践。长期以来,我国国际问题研究和国别区域研究主要聚焦在欧美发达国家和地区。近些年国家设立了一批国别区域问题研究基地,但是由于建设时间尚短,对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研究不足的局面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变。高校“一带一路”智库建设存在“实力不强,缺乏系统性的研究成果;协同不够,基本上各自为战,与实务部门缺乏紧密合作;活力不足,问题意识不强,统筹规划不够”等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17),对教育行动的支撑不强。即便是中国的第三大贸易伙伴、“周边命运共同体”建设的主要对象东盟,双方对彼此国家的实际需求、发展战略和社情民意的了解和研究也不够(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2018)。
研究尤其是调查研究是“谋事之基、成事之道”(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2014)。在加强战略性、储备性、政策性、实证性研究的同时,深入开展“一带一路”支点国家教育调研,提高国外教育调研访问学者项目对沿线国家的覆盖面,从文献调研下沉到对沿线国家教情民意的实地调研,通过加强访谈、问卷、现场观察等社会调查方法的运用,推动研究不仅要“走出去”,更要“走下去”“走进去”,进一步提升对沿线国家教育调研的深度、广度和实效。以服务“一带一路”国家重大战略需求为方向,打造国际教育科研合作平台,深入把握沿线国家教育需求和动态,为精准配置资源提供科学依据。
(3)资源配置升级
与沿线国家的教育合作需要优化资源配置,避免资源投放过于集中在某几个国家上。对尚未建立教育合作关系的国家应积极开辟合作渠道,使針对沿线国家的教育资源配置能“连成线”。受限于政策支持、平台建设和自身发展等方面的原因,不同地域、不同层次、不同类型的教育交流与合作程度存在较大差异,需要统筹协调。既要充分发挥如海南国际教育创新岛和粤港澳大湾区国际教育示范区的集聚效应,更要加大对新疆、福建教育助力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核心区建设的支持力度。把资源配置的重点放在提升核心区和节点城市的教育对外开放水平上。改善与沿线国家高校建立的国际教育联盟各省(区)各校各自为战的状况,加强省(区)域内、省(区)域间的统筹协调,集中学科、专业、人才等优质资源共商共建共享,避免低水平重复建设。加强对各类联盟和论坛准确定位、注重实效的政策引导。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多半遭受过旧殖民统治体系的剥削和压制,很多国家至今无法摆脱贫困、饥饿、动乱的困扰(瞿振元,2015)。实证研究显示,教育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受援格局中的重要性日益凸显(滕珺等,2018)。在推进“丝绸之路”教育援助计划中,应开展“集群化”教育援助。推动省(区)域内多个城市或多个省(区)对巴基斯坦、老挝等教育薄弱沿线国家开展对口教育援助。切实为中巴命运共同体、中老命运共同体、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等国家间和区域命运共同体建设注入更多教育合作的新内涵。
(4)国际传播升级
“权力从西方向东方的转移”(Ministry of Defense Strategic Trends Programme,2017),已被西方发达国家视为未来数十年需要面对的挑战。“一带一路”被认为是中国“正在建设一张全新的、遍布世界的网络,这自然会让西方对中国的偏见越来越深”(彼得·弗兰科潘,2016,p.444)。病态的恐惧心理是造成矛盾、冲突甚至战争的根源(哈罗德·D.拉斯韦尔,2017)。“一带一路”国际传播需要注重共建国家的社会心理建设,分析和把握国外民众心理预期,聚焦他们的关切点,“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习近平,2021),这是讲好中国故事,疏解不安和排斥心理的前提。一个国家的立体形象通常包括三个维度,即你是什么、你说你是什么、别人认为你是什么。这三个维度的图像应尽可能重合、一致,才有可能展示一个客观、完整的形象(傅莹,2019)。“一带一路”是我国塑造国际教育话语权的重要平台。针对西方媒体借“一带一路”渲染“中国威胁论”“中国霸权论”“中国扩张论”,教育领域应加强国际传播平台和内容建设,讲好中国教育故事,传播中国教育声音,注重传播实效。只有让国际受众不但“听得到”“看得见”,还能“听得懂”“听进去”,这样的传播才能产生效果(沈苏儒,2004),才能通过中外人文交流的“软力量”来“对冲”西方舆论的“负能量”。
2.行动能力升级
一些省(区、市)在落实共建“一带一路”教育合作愿景、战略举措、发展要求上仍有较大提升空间,需要进一步完善外事管理制度,加强部门协调,提高教育行动落实能力。各省(区、市)教育行动不是各自为战的分散行动,而应是相互补位、错位发展的统一行动。在行动能力升级中,语言服务能力升级是关键。“如果你与一个人用他可理解的语言交流,你能进入他的思想;如果你能用他的母语交流,你能进入他的内心。”(U. 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2012)语言是民心相通的桥梁。目前,有些地方部分大语种重复建设、非通用语种人才短缺的局面尚未完全扭转,需要优化语言专业布局,加强复合型语言人才供给和语言服务平台、数据库建设,提升我国与沿线国家语言互通能力。新冠疫情推动中国教育积极参与打造全球公共产品。相关高校和研究机构参与编写的《教育应对疫情参考手册》《弹性教学手册:中国“停课不停学”的经验》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平台上发布,为各国教育应对疫情提供了经验参考。这些全球公共产品开发过程实际上就是国际规则、标准的制定和推广过程。后疫情时代需加强教育系统与企业、国际组织、社会力量的合作,进一步提升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教育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能力。深化教育对外开放领域“放管服”改革,进一步加强省级人民政府对省域教育外事工作的统筹。借鉴海南建设国际教育创新岛的经验,探索部分共建国家高水平大学、职业院校来华独立办学。在授予“双一流”建设高校一定外事审批权的基础上,对与共建国家有深入合作关系的高校试点授予一定外事审批权,为高校开展对外合作交流提供更多的自主和便利。
3.风险防控升级
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增加,由非军事因素引发的诸如经济安全、生态安全、网络安全、生物安全等非传统安全问题更加突出。“结构性、随机性风险越发凸显,各种显性风险、隐性风险、内部风险、外部风险相互交织”(涂端午,2018)。“一带一路”沿线地缘政治风险长期处于较高水平,部分地区受制于大国博弈和民族宗教矛盾,政治风险高,局部地区存在冲突升级趋势(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做好“十四五”规划编制和发展改革工作系列丛书编写组,2020)。后疫情时代教育行动风险防控形势日趋严峻,在总体国家安全观的指导下,进一步完善风险防控机制,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既要高度警惕‘黑天鹅事件,也要防范‘灰犀牛事件”(习近平,2020b)。尤其要在留学安全风险、合作办学风险、舆情风险上增强防控意识,加强风险研判,建立风险识别和预警机制,提高防控能力。正如阿特巴赫在分析20世纪80年代日本引进美国低水平高校合作办学的案例中所指出,“简单的门户大开和寄希望于市场可以调节可能出现的问题都是错误的。”(菲利普·G.阿特巴赫,2014)面对波谲云诡的国际形势、复杂敏感的周边环境,教育行动在助力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要努力做到“不让小风险演化为大风险,不让个别风险演化为综合风险,不让局部风险演化为区域性或系统性风险,不让经济风险演化为社会政治风险,不让国际风险演化为国内风险”(习近平,2017,p.82)。
4.行动成果升级
目前,“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来华留学、合作办学、“引进来”与“走出去”等方面成果不断增长,但分布不够平衡。一些合作办学项目存在人才培养水平和涉外办学水平不高等问题,学科专业建设和人才培养规模与水平尚不能适应“一带一路”建设和发展需要,尤其是品牌效应不明显。品牌作为高质量产品和服务的代名词,是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基石。国际教育交流品牌不仅是教育服务贸易的重要形式,也是一国政治、经济、文化综合竞争力的集中体现,更是新时代教育对外开放提质增效的着力点、生长点。诸如美国“富布莱特计划”、德国“学术交流计划”、欧盟“伊拉斯谟计划”等高等教育领域中的国际交流品牌,通常被视为一种软实力(Mihut et al.,2017)。在“孔子学院”“鲁班工坊”“留学中国”等现有品牌建设的基础上,需在双向留学、合作办学、教育共同体建设、语言服务、教育援助等方面打造更多更高水平的可视性、务实性、普惠性、战略性和数字化成果,形成地方品牌、国家品牌、国际品牌、全球品牌相递进,传统品牌与数字品牌相融合的“一带一路”国际教育交流合作品牌体系,充分发挥品牌建设在教育行动中的引领性作用。
五、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的策略
根据上述“路线图”,为更好地实现“四个升级”,加快推进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需要从以下五个方面进一步扩大制度型开放和优化要素流动型开放,提升教育行动的开放层次和水平。
1.优化资源配置,提升教育行动“精准化”水平
精准把握需求。充分发挥驻外使领馆作为“一带一路”教育调研“桥头堡”的优势,组织国外留学生、访问学者和国内专家开展需求调研和项目可行性研究论证,盘清沿线国家与国内教育合作的需求。
精准投放项目资金。项目资金投放时着重考虑与“一带一路”支点国家、重点国家开展“破冰”交流与合作;着重考虑对“一带一路”核心区域和重要节点省份和城市的支持,着力提升新疆、青海等西部省市对沿线国家特别是周边国家教育交流合作的吸引力。
精准开发人才资源。由校级层面的人员交流向学院人才培养和学科建设务实合作延伸。针对不同宗教信仰和文化差异,对共建国家来华留学生采取差异化、个性化招生政策。推动政产学研深度融合,定点定向开发对接共建国家人才需求的特色专业。完善职业教育与“走去出”企业“订单式”人才培养模式,促进人才选拔、培养与使用一体化。
精准开展国际传播。针对青年、学者等关键人群,智库、主流媒体等关键机构和团体的社会心理和主要关切,有的放矢地开展交流工作。将共建国家民众心理建设整合到国家形象建设、国际传播能力建设中去,精心构建对外话语体系,建立健全海外教育舆情监测机制,积极应对海外媒体对中国教育文化的负面报道,对冲国际负面舆论对国家形象和跨文化交流的冲击。
2.加强机制建设与对接,提升教育行动机制化水平
完善部際协调机制、省域协作联动机制,会商解决制约教育行动开展的政策瓶颈。加强与沿线国家人文交流高层磋商,推动与沿线各国建立以教育质量保障协作和跨境教育市场监管为重点的双边多边合作机制。在新建机制的同时,加强内外部机制的对接。外部机制对接主要是推动教育行动更好对接非洲联盟《2063年议程》《东盟互联互通总体规划2025》、欧盟欧亚互联互通战略等区域发展规划,以及巴基斯坦“新巴基斯坦”、老挝“变陆锁国为陆联国”、菲律宾“大建特建”、哈萨克斯坦“光明之路”、蒙古国“发展之路”等有关国家发展战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2021)。内部机制对接主要是推动教育行动与“东北振兴”“中部崛起”“西部开发”等战略对接,推动区域教育大开放、大交流。加强智库与研究基地国际合作机制建设,增进高校和科研院所与共建国家的智库及专家的交流合作(顾明远等,2017),真正“让人才和思想在‘一带一路上流动起来”(习近平,2017,p.465)。完善以“平安留学”、高校境外办学指南为重点的风险防控机制。建立健全监测评估机制,加强国家和省级层面对教育行动的跟踪指导,定期开展第三方评估,以“评”促“动”,以“评”促“通”。建立数据共建共享机制,开发国家教育行动数据库,实现各地交流合作数据共享,对资源配置实行动态管理,避免重复建设。完善研究成果转化机制,加强“一带一路”智库平台建设,推进成果转化应用到战略决策、政策研究、机制对接、国际传播、干部队伍建设中,为供需两端协同发力提供科学支撑。
3.突出品牌引领,推进教育行动品牌化发展
按照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做好新时期教育对外开放工作的若干意见》《关于加强和改进中外人文交流工作的若干意见》中“打造一批有国际影响力的品牌项目”的要求,加强对“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部省品牌培育项目”的配套支持和跟踪指导,在高等教育、职业教育、基础教育等领域打造一批有国际影响力的品牌,发挥品牌引领作用,提高教育对外开放的层次和水平。明确品牌建设标准和分类依据,开发相关评价指标体系,突破品牌科学评价难点和品牌开发的瓶颈制约,实现国家和地方品牌培育分类规划、分类评价、分步推进。推进“一带一路”教育项目品牌化、品牌国际化、国际品牌全球化,提升我国国际教育交流品牌开发能力、可持续发展能力和全球影响力,为教育行动高质量发展提供引领和支撑。
4.加快标准研发、转化与推广,提高教育行动标准化水平
加强教育行动内部治理,完善准入和退出标准,规范引导“鲁班工坊”建设联盟、“一带一路”大学联盟、“一带一路”职业教育联盟等各类联盟务实健康发展。在教育对外合作交流中,积极参与相关领域国际标准、规范、指南等的研究制定,加快对教育标准的研发、转化和推广,打造与“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相匹配的教育标准制度体系。借鉴“中国—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模式 ①,将国内专业教学标准转化为国际标准。积极推动中国教育尤其是职业教育办学理念、教学模式、技术装备、国际化专业教学标准以及高水平师资培训与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共享。多语种推广《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国际中文教师专业能力标准》等国际中文教育标准体系,加强与各国语言标准对接和认证推广。
5.推进教育数字化战略,提升教育行动数字化水平
在数字经济时代,“数字化转型成为影响全球治理体系和国际力量对比的重要因素”(张晓,2021)。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在丰富“一带一路”国际教育交流合作内涵的同时,也正深刻影响着全球教育治理。随着中央提出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②(国务院研究室编写组,2020)进度不断加快,在教育行动中统筹推进教育培训中心、教育援外基地、教学仪器设备等传统教育基础设施与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将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与“加强同沿线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在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数字经济、网络安全等方面的合作,建设21世纪数字丝绸之路”(习近平,2020b,p.308)有机结合,创建“一带一路”数字化教育联盟,建设“一带一路”教育资源信息服务综合平台,与沿线国家联合开展教育数字化项目,推进沿线国家数字教育发展、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数字化人才培育,打造“一带一路”教育数字“软”联通,逐步弥合沿线国家教育“数字鸿沟”。在“丝绸之路”教育援助计划中,逐步提升数字教育援助项目的比重,服务“数字丝绸之路”建设。
注释:
① 中国—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是我国于2019年在海外独立创办的第一所高职院校,该校5个专业教学标准已成为赞比亚国家职业教育教学标准。
② 简称“新基建”,主要指以新发展理念为引领,以技术创新为驱动,以信息网络为基础,提供数字转型、智能升级、融合创新等服务的基础设施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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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23-02-21責任编辑 汪燕
Abstract: Education Action Plan for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is a practical innovation to further promote the opening to the outside world of education, and an important action for education to cooperate with the national strategy.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education action for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is of great strategic significanc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high-quality education system and accelerating the construction of a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of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double circulation. Based on the text analysis of 235 open documents and 262 news reports on the website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is mainly achieved through the upgrading of action measures, upgrading of action capabilities, upgrading of risk prevention and control and upgrading of action results. Among them, the upgrading of action measures is carried out from four aspects: action mechanism, research exchange, resource allocation and external dissemination to achieve the upgrading of action results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supported by the upgrading of action capabilities and guaranteed by the upgrading of risk prevention and control. To better achieve the “Four Upgrades”, it is necessary to further expand institutional openness and optimize factor mobility openness, optimize resource allocation, strengthen mechanism construction and docking, highlight brand leadership, accelerate th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the transformation and promotion of standard, to promote digital education strategy, and hence to enhance the precision, institutionalization, branding, standardization and digitalization of education actions.
Keywords: “The Belt and Road”; Education Action;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pening to the Outside World; Path Analys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