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皮影匠心筑梦

2023-05-19山西影子

金秋 2023年2期

◎文·图/山西·影子

“一口叙说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扯一块白布便是舞台，尺把小人演绎华彩。当青灯之影穿透人物、花草、楼宇……声色犬马、世间百态便在画幕的另一端映现，波澜壮阔的故事呈现于观众眼前，这就是皮影。在山西的“皮影之乡”孝义，就有一位身残却心巧的皮影制作工艺美术大师胡发伟，他沿袭着千年来皮影的传统雕刻手法，矢志不移，匠心传承，让这一古老技艺重放光彩。

在孝义市永安路西侧，有中国唯一的皮影木偶艺术博物馆，馆内珍藏了明、清时期孝义一带皮影的实物以及演出道具，后院还有数座移建的专演皮影木偶戏的乐楼。作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孝义皮影已有2000多年历史。孝义皮影在雕刻制作上，繁而不乱、简而不疏、刀法犀利、色彩简练，线条遒劲有力，既具古老艺术的率真气质，又体现了浓厚的黄土高原民族文化内涵。

孩子们体验皮影戏

胡发伟的皮影工作室，就在皮影博物馆旁边一间20平米的小平房里，房虽简陋，内里却大有乾坤。神仙鬼怪、公子佳人、飞禽走兽、亭台楼阁，各式皮影戏道具将房子装得满满当当。胡发伟说起他的皮影制作，喜笑颜开。在他的口中，皮影戏是中国最古老的“电影”，也是“最早的卡通”，而他们的孝义皮影更是集文学、音乐、表演、绘画、雕刻工艺于一炉的民间艺术。皮影既是演出的道具，又是精美的艺术品，历代民间艺人，汲取古代壁画、剪纸、戏曲服饰、民间绘画、吉祥图案等艺术精髓，运用阴阳雕刻、工笔重彩等特有的表现形式，制作出形神兼备、惟妙惟肖的艺术形象，展示了特有的艺术魅力。他拿起一块牛皮，边比画边述说着皮影制作的来龙去脉。“因为孝义地处黄土高坡，自古以来喂牛的多，所以我们的皮影就是用牛皮雕刻而成。”

胡发伟是个耐得住寂寞、抵得住枯燥、经得起繁琐的人，从一张原始的皮子到色彩斑斓的皮影，需经过严格复杂的选皮、拷贝描样、湿皮醒皮、雕镂着色、火烙组装等工序。阳光照在胡发伟瘦小的身上，他俯身低头于一块厚厚的枣木板前，随着刀锋笔走龙蛇般的雕镂，板上半透明的牛皮已初现雏形。这是一件柳叶蛾眉、发髻高挽的古典仕女作品，令人惊奇的是，巴掌大的“影人”头顶上竟然盘成三个相互交错的飞天发髻。他手里的刻刀极薄，刀刃仅有0.2毫米，从脸部到发髻之间拇指大小的面积上，竟雕出了30多根头发丝，每根直径不到0.14毫米，雕刻过程堪比外科手术。“头发丝太细，不能描样，只能凭着经验跟着感觉走。最难的是转刀，转不好，丝儿就断了，毁了。”制作步骤中最重要的就是雕刻，雕刻讲求的是转皮走刀，刻刀把把不同，每一个线条，都传递出独有的韵律与节奏。他说，掌握皮影雕刻手艺的绝活，需要人刀合一、物我两忘，没有很强的设计绘画能力和十多年的雕刻功底是不可能做到的。

制作皮影是个苦活，牛皮有韧劲，旋转的时候，经常一不小心就把手划破了，一旦工作起来，就要聚精会神。胡发伟经常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特别是雕刻精细部位，需要高度集中，眼睛一丝不动地盯着，他的两眼常常布满血丝泪流不止，视力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害。“划破手、眼流泪都是常事，最难忍的是颈椎腰椎毛病，一个姿势长时间不动，一天下来又困又酸。”然而，即使这样，他也从不愿意放弃手工雕刻，依然秉承传统方法。现在市面上有很多用机器做的皮影，价格低产量高。“没了人工的起刀、落刀，也就丧失了皮影的灵魂。”在他的心中，每一个工序都不容马虎，只有这样做出来的皮影才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会随着时间而弯曲变形。

皮影制作一家人

孝义皮影古老艺术

制作一个“影人”，每一步都不能马虎，胡发伟说，要先把一张牛皮科学分类，不同部位的皮有不同的特点，分别来做皮影不同的部位，构好图后用铁笔描样，雕镂前需用半湿的布子盖住牛皮进行湿皮、醒皮，然后分别雕镂每个部件，刻好后用边角牛皮熬制成胶状，配色后进行涂染。最后进行联结组合，头颈部与上身使用传统的牛皮细线绑扎，其它关节部位则改用圆滑结实转动灵活的鱼线绑扎，从冲子打好的眼中穿过，再上下用火烤铆结，至此，栩栩如生的“影人”就制作完成了！

就是这张薄而透明的牛皮，让胡发伟痴迷了二十多年。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皮影创作上，如痴如醉，不能自拔。苦心人，天不负。从1999年开始，他制作的《仕女图》《关公图》《状元图》等作品在省、市举办的各项活动中多次获奖，并远销美国、日本、加拿大、新加坡等国家，2014年被省经信委授予“第三届山西省工艺美术大师”称号。2008年他的皮影作品获山西省第三届残疾人手工艺大赛一等奖，并被吕梁市政府授予“自强模范”。

“投入皮影文化事业，让我觉得有成就感，我还有用。”胡发伟说。虽身有残疾，但他不愿等国家养活给社会增添负担，而是自强不息艰难创业，还先后培养了十余名徒弟，并带领弟子们对农民工和下岗职工进行就业技能培训，培训学员近千人。他定期前往孝义市内的几所学校传播皮影文化，还被太原理工大学聘为创新创业教育导师，为的是让传统文化在孩子们心中扎根。

执守初心，匠心筑梦。胡发伟通过自己的双手让皮影这门古老又质朴的艺术绽放光彩，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