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金融背景下我国村镇银行数字化转型研究

张桐桐,杨海芬,孔月星,李雪萍

河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0

0 引言

随着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快速发展,数字技术与金融业务融合,在催生新兴数字金融业态、提高金融服务效率的同时,对我国的金融机构和金融市场体系产生深刻影响[1]。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要迎接数字时代,激活数据要素潜能,推进网络强国建设,加快建设数字经济、数字社会、数字政府,以数字化转型整体驱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2022年1月,原中国银保监会印发《关于银行业保险业数字化转型的指导意见》,提出要全面推进银行业保险业数字化转型,从战略组织、业务经营管理、数据能力、科技能力、风险防范5个方面推动数字化转型,以更好服务实体经济和满足人民群众需要。这些政策的出台明确了银行业数字化的发展前景和目标,为商业银行进行数字化转型指明了方向。在政策指导下,各商业银行不断探索数字化转型路径,通过将数字技术应用在金融服务和运营管理的各环节,实现银行智能化、线上化和科技化。

村镇银行作为国家定位“支农支小”的商业银行,自2007年第1家村镇银行——四川仪陇惠民村镇银行设立以来,截至2022年底,全国已设立村镇银行1 645家,覆盖全国31个省份,县域覆盖率超71%,已经发展成为农村金融服务的主力军。伴随数字金融的不断发展,农村地区居民的消费习惯、金融需求、数字素养等都发生着深刻的变化,这使得“三农”发展需要更加数字化、多样化、精细化的金融服务,对农村金融服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客观上要求村镇银行进行数字化转型。然而,村镇银行资产规模小、业务类型单一、经营范围狭窄的特性,使其转型面临一些问题,需要进一步加强顶层设计和统筹规划,制定与自身经营发展需要、技术实力、风险管理能力相匹配的数字化转型实施路径。

学术界对数字金融背景下银行转型的研究主要集中于2个方面。

一是分析目前农村中小银行数字化转型存在的问题并提出实施路径。朱太辉 等[2]认为我国农村中小银行数字化转型存在数字化人才积累少、技术基础弱、业务与技术融合慢、组织不完善、资源投入难等方面的差距,面临组织、技术、业务以及数据挑战,并指出其数字化转型要根据自身发展阶段、资源禀赋选择不同的实施路径。冯兴元[3]同样认为农村中小银行缺乏技术和人才,在经营层面和技术层面存在劣势,但其因地缘优势具有独特的差异化竞争优势,因此应结合乡村振兴政策优势,发挥自身特点和优势,加强与其他机构合作,推动发展农村数字普惠金融服务。

二是研究数字金融对银行的影响。赵洪瑞 等[4]指出数字金融的发展不仅给银行带来了挑战,也倒逼银行重构自身发展战略。张正平 等[5]研究发现数字金融有助于提升农村商业银行的电子化水平,同时也增加了农村商业银行承担的风险,总体作用有助于银行运营效率的提升。温博慧 等[6]发现数字金融发展对银行小微贷款存在正向溢出效应,会推进银行小微贷款的提升。

已有的丰富研究都表明村镇银行数字化转型的必要性,对村镇银行的转型发展具有指导意义。因此,本文以数字金融为背景,研究我国村镇银行数字化转型路径,对加快村镇银行数字化转型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 数字金融对我国村镇银行转型的影响

在数字金融背景下,村镇银行面临的外部竞争和挑战在不断增加,数字金融改变了银行业的经营方式和行业竞争格局,加之客户需求的变化,客观上要求村镇银行进行转型,适应数字化的模式。数字金融对村镇银行的产品业务、科技能力、人员能力和风险管理等方面提出了新的要求。

1.1 数字金融要求村镇银行业务数字化

银行业务是村镇银行生存和发展的基石,面对数字金融时代的来临,银行业务也迎来了从线上化到平台化,再到生态化和开放化的发展机遇。村镇银行传统的业务强调在线下物理网点以面对面的方式提供服务,但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移动支付的发展,客户的消费和理财习惯发生改变。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5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6月,我国农村地区网络支付用户规模为2.27亿,占农村网民的77.5%,可见作为村镇银行主要服务对象的农村居民已经逐步适应数字化的生活方式,更习惯通过线上进行消费,追求定制化和个性化的产品。

随着数字金融的发展,大量的客户数据为金融机构的业务拓展提供了一定空间,各家金融机构竞相采用新技术抢占市场,增加了村镇银行面临的挑战和竞争压力。目前市场上存在着大量的新兴金融科技公司,出现众多金融理财产品和贷款融资产品,抢夺了村镇银行一部分盈利空间,金融服务已从物理空间的拓展转向虚拟金融空间的争夺,村镇银行正面临客户的流失。面对客户需求的转变以及同业和跨界的业务竞争的影响,加快推进业务数字化转型是村镇银行提高自身竞争力、实现自身功能的主要途径。

1.2 数字金融要求村镇银行应用金融科技

从互联网金融到金融科技,再到数字金融,人们注意到了金融科技的力量,增强了银行的科技创新意识,开始利用金融科技为转型提供动力。当前金融业进入“无科技不金融”的发展阶段,村镇银行未来也应该具有强大的金融科技能力。科技作为未来价值最高的无形资产,决定着银行的数字化进程以及未来的发展,如果没有技术支持,银行经营将难以继续下去。在数字金融逻辑下,村镇银行需建立高度嵌入场景、线上线下耦合、以客户为体验的经营体系,以及面临与互联网金融竞争的挑战,银行传统经营体系被新经营体系挤压。因此,村镇银行要不断强化金融科技,实现数字金融背景下的竞争优势。

近年来,人工智能等技术被广泛应用到商业银行经营和金融服务领域,极大优化了金融服务模式和结构,提升了金融服务效率,同时也在推动村镇银行运营和管理模式等向数字化、智能化转型。金融科技公司也表示未来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技术将成为银行综合能力的核心,村镇银行也要紧跟时代节奏,依托相关金融科技能力,进行数字化转型升级,完善金融供给支持。

1.3 数字金融要求村镇银行拥有金融科技人才

人才是村镇银行转型发展的核心要素,银保监会在《关于银行业保险业数字化转型的指导意见》提到“大力引进和培养数字化人才”。随着金融科技和人工智能在金融服务场景落地应用,银行业人才结构发生改变,对人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村镇银行的转型发展离不开人才的支持,需要适应银行转型和科技创新的金融科技人才,尤其是数字化人才,建立具有竞争力的人才队伍。从银行发布的招聘信息来看,金融科技人才已成为各银行争夺的对象。

在数字经济时代,银行的专业化岗位将主要集中于战略规划、行业研究、风险建模及量化分析等方向,金融科技是驱动村镇银行数字化转型的重要技术,必须依靠金融科技人才。村镇银行实现转型不是靠学习引进就能做到的,需要有符合银行自身要求的人才团队,因此,村镇银行要丰富创新来源,引进数据分析和金融IT等相关金融科技领域人才,特别是重点发展领域的科技人才,提升村镇银行的科技力量。

1.4 数字金融要求村镇银行提高数字风险控制能力

银行运营过程中对于风险的严格把控是尤为重要的。村镇银行受自身特征及其客群的影响,本身就易发生风险,数字技术的迅速发展使得风险的传播速度更快、影响范围更广,这对银行的风险分析能力、风险管理措施提出了较高的要求,增加了银行风险防范工作的复杂性。在数字金融和经济增速持续放缓的背景下,村镇银行业务和模式的改变使其面临的风险问题发生了许多变化,流动性风险和操作风险等也具有新的特征。此外,数字金融提升村镇银行效率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风险。

一是在数字技术方面与第三方机构进行合作时,要注意防范外包风险。二是使用数字技术带来了算法风险和数据安全风险。根据村镇银行披露的年报显示,信息科技风险是村镇银行未来经营活动主要面临风险之一,在银行运用数字技术时,由于自然因素、人为因素、技术漏洞和管理缺陷会产生操作、战略和声誉风险,需要银行加强风险预测和防范。针对这些挑战,村镇银行在转型时要准确运用数字技术,科学识别相关风险,强化风险管理,发挥数字技术在风险预警和风险管理中的作用。

2 我国村镇银行数字化转型面临的问题

2.1 数字业务产品单一

村镇银行经营模式虽然与其他银行相同,但受地域和客户的影响在业务方面与其他银行有一些差别,村镇银行不得跨经营区域办理业务,长期与当地农户和中小企业联系,因此在业务创新方面,不能直接照搬其他银行的业务。然而多数村镇银行缺乏对自身客群特征和经营特色的分析以及开发新业务的能力,且限于信息科技的短板,目前仍停留在传统的存贷款业务上,仅开办了基本的存款、小额贷款和票据贴现等业务,产品同质化严重,没有针对自身服务区域的数字产品,现代互联网技术难以全面应用,手机银行、网上银行不能独立开发,微信银行等新兴业务渠道开发落后,难以满足农村多元化的金融需求。

2.2 金融科技支撑不足

国内村镇银行金融科技应用参差不齐,有的村镇银行尚未开展手机银行支付,难以满足客户需求,有的村镇银行搭上金融科技发展的快车,迅速转型发展,在经营过程中运用人工智能、区块链、云技术和大数据等重点核心技术,然而村镇银行整体金融科技应用不足,网点的智能化设备仅能满足日常的基本业务。村镇银行受其自身规模和实力的限制,难以在金融科技应用上投入大量人力和资金,自身开发能力有限,现阶段通常选择与主发起行或第三方科技公司合作。

目前村镇银行金融科技支撑不足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在产品上,网点智能化设备投放少,难以为客户提供智能化服务;利用金融科技进行获客的能力弱,基于大数据分析在流量客户应用上不够;对风险进行识别和评估时主要依靠主观判断或定性判断方法。

2.3 金融科技人才缺乏

金融科技人才的短缺已成为当前金融业数字化转型面临的主要挑战之一。村镇银行作为新型农村金融机构,受限于知名度不高、展业范围小以及薪酬水平低等障碍,导致人才储备不足,难以吸引人才。优秀人才特别是金融科技人才的缺乏,使村镇银行业务创新不足,从而制约其盈利能力,陷入转型困境。相比之下,国有大型银行、股份制银行的技术人才储备较足。根据2021年各银行公布的年报,工商银行科技人员数量最多,约为3.5万人,占其员工总数的8.1%。村镇银行从业人员学历主要为本科和大专,从业人员学历整体偏低,在科技方面的人才基础非常薄弱。以河北省为例,大多数村镇银行金融科技的人才数量只有4个甚至更少,不利于村镇银行特色业务的开发和创新,很难为客户提供有效的金融服务。

2.4 风险控制能力有待提高

根据央行发布的《中国金融稳定报告(2022)》,村镇银行是风险最高的金融机构之一,有118家村镇银行被列为高风险机构,数量占全部高风险机构的32.41%,可知村镇银行的风控能力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村镇银行贷款的90%投向了农户和小微企业,客户信息比较少或是难以识别,不利于风险评估和确定。另外,农业受自然环境影响较大,面对的客户对风险的抵御能力普遍比较差,进一步增加了风控难度,需要使用数字技术等手段把控风险。但村镇银行内部风控制度在数字化转型起步阶段基本照搬主发起行,导致一些风控模型与村镇银行并不匹配,流于形式,没有发挥作用,且由于公司治理不规范等原因,村镇银行容易受到股东的操控,特别是非金融企业股东,进一步增加其潜在的风险。村镇银行在风险防控上有效应用金融科技不足,对风险反应的敏捷度低,大多村镇银行仍利用传统处置方式解决风险问题,成效低。

3 村镇银行数字化转型路径

3.1 推进业务产品数字化转型

村镇银行相比大型银行来说更贴近本地消费场合和熟悉农村群众,有利于建立长期良好的客户关系。在业务发展过程中必须紧贴村镇银行经营模式灵活的特征,结合人缘、地缘等比较优势,实施有区域特色的差异化经营模式。具体来说,村镇银行要利用数字技术精准分析客户需求,还可以通过调研或访谈等形式深入了解客户真实诉求,不断改进业务范围,加强数字产品创新能力,设计并上线差异化数字业务产品;全面升级数字产品创新,打破网点限制,进行软硬件升级,外部加强与主发起行或科技公司的合作,围绕客户需求,提供特色化的金融产品,为包括小微企业和农户在内的客户提供更多信贷支持和金融服务。村镇银行始终要立足于自身特色定位,以“支农支小”为宗旨,充分利用数字技术提升用户体验,提供线上化、智能化和场景化的业务,发展数字普惠金融。

3.2 提升金融科技水平

强大的科技实力是数字化转型的根基。村镇银行规模普遍较小,科技水平难以独自支撑自身的数字化转型,主发起行需要加大对村镇银行在金融科技方面的支持,或者村镇银行和大型金融科技公司合作实现跨界赋能,将技术广泛用于自身各个环节,实现精准营销、智能管理。由于单个村镇银行实力较弱,因此区域内的村镇银行可以联合起来,银行之间通过加强沟通联络形成一个集体,构建银银互通平台,打通数据壁垒,结合业务需求建设新技术的应用平台以及信息共享平台,共同研发科技系统或与第三方金融科技公司合作,打造基于业务场景的数据产品体系,实现场景化运营,准确满足业务用户诉求,加速数据价值变现。银行之间未来将从竞争转为竞合,实现合作共赢,既能发展自身来抵抗市场中的竞争压力,又能更好地服务当地企业和居民。

3.3 发展金融科技人才

现阶段数字化转型时期,村镇银行要在人才战略方面做好布局,加强人才队伍建设,尤其是金融科技人才,村镇银行需要在现有人员基础上增加金融科技人员数量,提高金融科技人员占比,建立前瞻性的人才引进和培养机制,加强相关资源投入。一方面增加对金融科技人才的招聘数量和方式,打通人才引进信息隔阂,通过外部招募方式提高科技人员占比,特别是高层管理人才,提高内部科技创新能力,建立富有竞争力的激励机制,建设优秀的企业文化,增强对人才的吸引力;另一方面开展人才推荐评选机制,完善内部人才职业发展通道,在待遇、文化和成长机制方面留住人才。通过开展专业技能培训,提升村镇银行员工业务技能,与优秀的村镇银行进行学习交流,通过设计科学的数字化考核指标等方式促进员工提高数字化能力和综合能力水平,有效发挥人才在村镇银行转型过程中的关键作用。

3.4 加强风险防控能力

数字金融改变了村镇银行所处的风险环境,因此在风控方面需要重新规划安排,加强风险监管防范。作为抵抗风险能力较弱的村镇银行,要做好防风险工作。一是应实施金融标准化战略,转型过程中处理好发展与风险之间的关系,提高员工合规意识,严格防范风险;二是应重塑内部数字风控体系,优化数字风控团队,对人员、制度和流程3个方面加强管理,灵活应变风险问题,实现自主风控能力,有效覆盖数字业务全周期管理;三是应保障科技投入,通过使用数字技术等手段来加强风险防控,完善安全检查制度,重点关注银行主要面临的风险,注重增强村镇银行风险控制能力。通过数字技术在银行风险识别和评估中的应用,实现有效监测和控制,由经验判断为主变为以数字判断为主。根据监管部门要求,合规地展开工作是数字化转型的前提,村镇银行应始终保持谨慎,稳步推进数字化转型。

4 结束语

数字时代催生大量的新技术、新业态和新模式,新兴的数字金融不断挑战传统金融的格局,为银行带来了机遇和挑战,在此背景下,各类银行纷纷进行数字化转型。随着数字技术与金融联系越来越紧密,村镇银行进行数字化转型,符合国家战略布局的要求。数字技术能帮助村镇银行降低银行经营管理成本,实现普惠金融,提升村镇银行支持小微企业和“三农”服务效率,村镇银行应当有效利用数字技术这一优势,弥补自身不足,促进转型发展。目前大部分村镇银行数字化转型处于起步阶段,由于村镇银行资产规模较小,客户细分群体较窄,发展实力与大型银行差距大,如何实现数字化转型,提高村镇银行外部竞争力是村镇银行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未来村镇银行仍要坚持以客户为中心,以金融科技创新为驱动,战略上明确数字化转型方向和重点,基于自身业务发展和用户需求制定科学合理的发展战略,合理分配资源,保障我国农村金融的可获得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