恙虫病的疫情及防控现状
2023-05-12杨晓庆明小力任天广
周 瑜,杨晓庆,明小力,任天广
恙虫病(Scrub typhus,ST)又名丛林斑疹伤寒,是由于恙虫病东方体(Orientiatsutsugamushi,Ot)感染引起的急热性人兽共患传染病,恙螨幼虫是唯一传播媒介,鼠类是其主要宿主,人群普遍易感[1-2]。主要临床表现为急性发热、焦痂/溃疡、皮疹伴(或不伴)多器官功能障碍,由于恙虫病临床表现缺乏特异性,极易误诊与漏诊,死亡率达6%[3]。
世界卫生组织指出,在流行区内每年约有100万例患者感染恙虫病,超过10亿人面临感染恙虫病的风险[4]。这不仅对处于恙虫病疫区居民的健康构成威胁,而且还伴随着不同程度的疾病负担[5]。近年来,世界范围内新发、复燃、再发、输入性恙虫病病例呈上升趋势[3],恙虫病疫区范围不断扩大,正从地区性疾病转变为全球性公共卫生问题[6]。为有效应对新时代全球媒介生物传染病负担及挑战,2017年第70届世界卫生大会颁布了 “全球病媒控制对策2017—2030”,开启了全球媒介生物传染病防控新时代[7]。为促进 “全球病媒控制”顺利实施,有效、可持续的防控恙虫病,减少媒介生物传染病的负担和威胁,本文回顾了恙虫病的流行现状及危害,整理了新时代背景下恙虫病的防控现状,并对防控工作进行了展望,以期为恙虫病可持续防控提供参考。
1 恙虫病的危害
恙虫病是由Ot感染引起的人兽共患病,恙螨幼虫是唯一传播媒介[2]。迄今为止,全世界记录到的恙螨有3 700多种,但并不是所有恙螨都能成为该病的有效传播媒介,包括潜在传播媒介在内全球大约有60种恙螨传播恙虫病;中国记录到的恙螨有527种[8],其中有6种恙螨被证实是恙虫病的主要传播媒介:地里纤恙螨、小板纤恙螨、微红纤恙螨、吉首纤恙螨、高湖纤恙螨和海岛纤恙螨[9]。不同国家、不同地区Ot毒株毒力不同,病情、预后不尽相同,肝、肺、肾、血液、心脏、脑、消化道均为常见的恙虫病损害的靶器官或系统,受损器官可轻度损害至衰竭[10]。妊娠合并恙虫病误诊率高,可引起死胎、流产、早产、小于胎龄儿、低出生体重儿甚至孕产妇死亡[11]。儿童恙虫病高热及皮疹发生率均为100%,特征性的焦痂/溃疡是临床诊断恙虫病的关键依据,但临床缺失典型的焦痂/溃疡往往是造成漏诊误诊的因素之一[12]。
2 恙虫病的流行现状
恙虫病是已知的古老传染病之一,传统恙虫病被认为是“恙虫病三角区”的特有疾病,流行于东亚、南亚、东南亚、太平洋岛屿和澳大利亚北部,然而,早在1951年,就出现该病在 “恙虫病三角区”以外的报道,特别是中东、非洲和南美洲[13]。
2.1 传统疫区“恙虫病三角区”
2.1.1 东亚 在中国,恙虫病至少存在1 600余年,早在公元313年,东晋葛洪所著的《肘后备急方》首次记载了恙虫病,并将其称为“沙虱热”、“沙虱毒”[14]。公元610年赵元芳描述了该病的流行病学、临床表现和治疗方法[15],1943年,在云南省昆明市,魏曦首次用血清学方法证实了恙虫病的存在,5年后彭淑景等首次在广东省广州市恙虫病患者的血液中分离到了恙虫病东方体[16]。1986年以前在我国恙虫病主要流行于我国南方地区为“夏季型恙虫病”,集中在广东、云南、福建和浙江4省,1986年山东省自蒙阴县发生首例“秋冬型恙虫病”以来,恙虫病流行范围扩展到我国北部地区,东北3省、山东、江苏、天津、山西、河北、北京、陕西等地区也陆续发现病例,在内蒙古、甘肃、西藏、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偶有零星病例[16]。2006年后,报告病例最多的是广东、云南、安徽、广西、江苏、福建、山东、江西8省[17]。其中,云南省农村发病率较高[18],且年均发病率居全国首位,为 6.18/10 万;恙虫病增长速度较快,2017病例数年是2006年的20.64倍[19],2018 年病例数达8 875 例,是2006 年的 28.91 倍,发病率和死亡率均呈快速上升趋势[20]。
恙虫病在日本的流行历史较长,早在1810年日本就记载了恙虫病,1878年才报道了该病,因20世纪20年代恙虫病及病因尚不清楚,将其称为日本江河热、洪水热,认为恙虫病病原体为立克次体属,直到1995年恙虫病病原体从立克次体属中独立出来,列为恙虫病东方体属(Orientiatsutsugamushi,Ot),1998年恙虫病分布在除北海道和琉球群岛以外的日本全境[6,14-15]。
韩国在朝鲜战争期间首次报道了恙虫病,后于1986—1993年进行的全国人群血清学调查显示:27.7%~51.0%Ot抗体阳性,恙虫病开始受重视,并在1994年被纳入法定报告传染病,随后,每年报告约300 例病例,2000年后病例数快速上升[6]。据统计,2013-2017年期间,每年报告约有10 000例恙虫病病例,这可能与气候变化相关的病媒地理分布扩大及其密度增加有关,虽然韩国采取了各种干预措施,特别是在农村地区,然而,病例的数量并没有减少,相反,最新证据表明,该病正在城市化[21]。
2.1.2 南亚 印度于1917 年记载了恙虫病,在二战和印巴战争期间,是军事人员发烧的主要原因,流行病学研究表明恙虫病在印度蔓延,从印度南部到印度东北部和印度西北部都有恙虫病病例报道,该病已成为印度严重发热性疾病的重要病因,死亡率和病死率较高[22-23],但目前尚无全印度恙虫病病例监测数据[6]。
尽管早在 1981 年就报告了尼泊尔东部存在恙虫病的血清学证据,但直到 2004 年在恙虫病血清学调查中发现发热患者Ot抗体呈阳性才进行监测研究,2015 年 4 月 25 日尼泊尔发生7.8 级地震以及随后的强烈余震后几个月,该国各地,特别是受地震影响的地区发病率显著增高,被认为是人和啮齿动物在地震后住在临时避难所导致的,恙虫病成为尼泊尔最新和重要的健康问题之一,提示我们需要对灾后疾病传播和预防进行积极监测[24]。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军队记录了马尔代夫最后一例恙虫病病例,自从英国人离开后,马尔代夫就没有关于恙虫病病例的记录,直至2002年7 月至 8 月恙虫病在马尔代夫再次出现,并造成3名青少年死亡,通过积极监测,发现这与该地区老鼠数量众多,人与啮齿动物接触的增多会导致恙虫病的发病率增加有关[25]。
孟加拉国位于“恙虫病三角区”内,尚不清楚恙虫病在该地的普遍程度,2008 年12月至2009年11月,在孟加拉国的6家医院,进行了恙虫病血清流行病学调查,从720名发热患者身上采集了血液样本,送至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检测,Ot抗体阳性率为 23.7%,并指出Ot感染是常见但未被充分认识的发热性疾病的原因,应修订临床指南,以便当地临床医生能够诊断Ot感染并提供适当的药物治疗[26]。
斯里兰卡恙虫病感染的首次记录可追溯到二战期间,该地区东部、南部报告了多起恙虫病[27], 2004年恙虫病病例数是1984年前的恙虫病报告数量的13 倍,研究表明,恙虫病在斯里兰卡干旱地区占主导地位,由于北方处于干旱地区,因此认为恙虫病是该地区立克次体病的主要原因[28]。
不丹于2008年首次报告了恙虫病,并于 2010 年开始报告病例,但通报制度薄弱,许多医护人员不了解通报的必要性,导致报告很少,临床医生的误诊和公众缺乏认识,导致不适当的报告个案管理以及发热性疾病寻求治疗延误,反而增加了恙虫病在不丹的影响,在不丹,夏秋季是恙虫病的高发期,常见于南部农村地区的学生和老年人,这可能与该地区恙螨密度较高、农业活动密集增加了暴露风险有关[29]。
2.1.3 东南亚 据报道,恙虫病疫区几乎涵盖了整个东南亚,尽管恙虫病很可能自二战以来就已在泰国出现,但于1952年才首次被记录,自此,恙虫病在全国范围内都有报道,感染率很高[30]。在泰国,曼谷郊区的居民Ot抗体阳性率为13%~31%,北部和东北部地区的居民中Ot抗体阳性率为59%~77%, 据泰国公共卫生部统计, 2001年后恙虫病病例达3 000~5 000例/年,全年均有恙虫病病例报告[22]。近年来,恙虫病是导致泰缅边境急性发热性疾病的主要原因之一,但在1940 年缅甸记录了恙虫病后,没有该病相关流行病学报道[31]。
恙虫病在越南最早报告可追溯到1915 年,是越南战争期间驻扎在越南南部的美国军人的常见病,也是越南中部地区和山区森林的地方病,但在氯霉素发现后,人们对该病的关注逐渐减少,1970 年后恙虫病病例数只有零星登记,但近年来恙虫病报告的增加表明该病有重新出现的趋势,是越南急性发热性疾病中最常见和最重要的立克次体病,发病率高,全年均有病例发生,然而,迄今为止,该国许多地区还没有对恙虫病进行系统调查[32-33]。
印度尼西亚恙虫病病例最早可追溯到1902年,随后发现印度尼西亚许多岛屿有恙虫病病例报告[15]。一项来自印度尼西亚人兽共患病原体血清学测定报告显示:筛查的80只老鼠,Ot抗体阳性率为11.3%,印度尼西亚人口增长较快,城市地区老鼠肆虐,需警惕该地区潜在的人兽共患病风险[34]。
马来西亚于1927年报道了恙虫病病例,2000年一项血清抗体研究报告称,马来西亚农村地区24.9%的发热住院患者有Ot抗体;另一项2013年的研究报告称,来自马来西亚农村地区的36.4%被检测者检测到Ot抗体,恙虫病仍是马来西亚农村人群中的常见疾病,常被误诊[35]。
2006年在老挝首都万象 Mahosot 医院收治的427名成年人中,有63名 (14.8%) 患有恙虫病,2010年在老挝首万象进行的一项人群血清ELISA检测发现,OtIgG抗体阳性率为 20.3%,然而,血清阳性率的空间分布存在差异,血清阳性率在郊区较高,城区和周边分别为13.1%和28.4%,且恙虫病发病率与较高的温度、湿度和降水呈正相关,并在6月至9月达到峰值[6,36]。
在柬埔寨、泰国边境附近和执行任务的印度尼西亚维和人员中零星地报告丛林斑疹伤寒病例,除了这些有限的病例外,一项针对柬埔寨住院儿童的研究中,恙虫病占因发热入院的患者的16.2%,在8~11岁年龄组恙虫病血清阳性率达到顶峰,并在 9岁儿童中最高,这可能是感染恙虫病的更常见年龄段[37]。
1908年菲律宾记录了2例驻菲美国军人恙虫病病例,1944 年 11 月报道了 284 例恙虫病,并分离出Volner 菌株,用于开发疫苗,这是美国首个在实地试验中测试过的恙虫病疫苗,但没有成功,随后的研究证据显示整个菲律宾都有恙虫病[38]。
2.1.4 太平洋岛屿和澳大利亚北部 除上述国家外,“恙虫病三角区”还有不少其他国家报告恙虫病病例,近一个世纪以来,恙虫病已在太平洋岛屿以及澳大利亚北部上被发现,并流行于澳大利亚昆士兰东北部的热带沿海周边地区、北领地的热带地区和邻近的西澳大利亚金伯利地区,该病1913 年被认为是“沿海热”,1920 年后在澳大利亚被认定为恙虫病,并在1998 年分离出一种不同于其他亚太地区国家的新菌株 Litchfield[22]。自20世纪90年代恙虫病在澳大利亚再次流行,2004年出现较集中的暴发流行,疫区均为热带雨林地带,病例多发生在雨季[6]。
2001年10月至2003年10月,位于太平洋密克罗尼西亚群岛西部的帕劳首次暴发恙虫病,15例患者均因发热 >39.5 ℃,持续时间 >7 d,腹痛就诊,均无特异性焦痂,在这15例恙虫病病例中,有14例患者生活在仅有40人的小岛,此次疫情之前,恙虫病在帕劳尚未被发现,为此,对帕劳居民血清进行追溯性调查,发现恙虫病早在 1995 年就已经存在该地区[6]。
二战期间,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所罗门群岛和瓦努阿图北部等地区,多次报道了恙虫病存在于士兵中,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仅报告了个别恙虫病病例,2014年5月所罗门暴发了恙虫病疫情,时隔多年,恙虫病在所罗门再次开始流行[39-40]。
2.2 传统疫区“恙虫病三角”以外地区 恙虫病通常被认为是一种热带疾病,且发生传播的栖息地是生长灌木丛的地区。阿联酋属沙漠地区,植被稀少,即使有种植植被,但也不是恙螨生长的理想环境,2006年一名澳大利亚游客离开迪拜后,开始出现发烧、肌痛、头痛、皮疹和焦痂等症状,判定患者感染了恙虫病,并从患者血液中分离到1株Ot,经过PCR对16S rRNA和47 kDa和56 kDa蛋白基因进行扩增、测序和序列分析,认为是东方体属新种,命名为中东东方体(O.chuto)[41]。
在非洲,喀麦隆、肯尼亚、刚果、吉布提和坦桑尼亚均有恙虫病病例报告[22],来自喀麦隆的恙虫病病例报告是一名美国人,他在传教期间出现焦痂、发热、皮疹等症状,后返回美国治疗,IFA 检测OtIgG抗体入院两周后从1∶256增加到>1∶1 024,PCR检测呈阴性,但该患者临床特征并不典型。2015年肯尼亚调查人员筛选了来自6个地区急性发热患者的血清样本,血清OtIgG抗体阳性率为5%,调查发现,病例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年龄大于26岁的人更容易出现血清反应阳性。1989年1名日本人10 月 11 日至 11 月 2 日在刚果停留,11 月 4 日返回日本,11 月10 日出现发热、丘疹、焦痂等症状,经血清间接免疫过氧化物酶试验OtIgG抗体阳性诊断为恙虫病,但日本恙虫病疫区分布广泛,几乎分布全国,患者回国时间也长于最短潜伏期,故不能排除患者在日本感染的可能性,因此,需要对恙虫病进行更多的流行病学研究,以确认刚果存在恙虫病[6]。2016年,一项针对吉布提屠宰场工人的研究表明, 其中有3名工人ELISA检测血清OtIgG抗体为阳性,但该研究并未提供参与者的旅行史,因此无法确定吉布提境内是否发生了恙虫病,需要进一步验证[42]。
越来越多的血清学报告表明南美洲存在恙虫病,2011 年,智利报道了Chiloé 岛首例恙虫病病例,2016—2018 年,在接受检测的 37 名疑似恙虫病患者中,有 13 人来自智利,其中,9 人经血清学和分子学诊断患有恙虫病,恙虫病不再仅限于Chiloé 岛, Aysén 地区、 Bio Bío 地区亦有恙虫病病例发生[43]。2017年秘鲁亚马逊地区对发热≤5天的患者进行血清学监测发现,在1 124名参与者中,60 名参与者呈血清反应呈阳性,这与大多数接受检测的患者来自城市而非农村地区,且只纳入了发热时间≤5 天的患者,所以血清阳性率较低有关,需扩大调查研究人群范围及发热时长[44]。
3 恙虫病防控现状
3.1 恙虫病疫区疫情监测匮乏 恙虫病流行于传统的“恙虫病三角区”,却不局限于该地,但全球对恙虫病疫区疫情监测却十分匮乏,目前,恙虫病仅在中国、日本、韩国、泰国、不丹等国家列为法定报告传染病[45]。恙虫病在我国流行整体呈上升趋势,流行区域逐年扩大,覆盖了全国31个省市,但从事立克次体工作的专业人员却极少,全国省、市级人才队伍几乎处于空白状态,且为非法定传染病[2, 46]。1952年我国建立了恙虫病监测系统,各地自愿报告恙虫病数据,1955年恙虫病被列为法定报告疾病,要求报告所有疑似、可能和实验室证实的恙虫病病例,1952—1989年期间以邮件方式报告恙虫病月度汇总数据,随着恙虫病威胁相对降低,1990—2005年停止了恙虫病法定报告,因此,期间没有关于该疾病的全国性数据,但在香港、澳门和台湾仍属法定报告传染病。随着该病传播范围日益扩大,感染人数不断增多,2006年再次将其纳入疾病监测信息报告管理系统的“其他传染病”进行传染病网络直报,重新开始监测,2009年由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印发的《恙虫病预防控制技术指南(试行)》(中疾控疾发[2009]1号)对恙虫病的诊断标准进行了明确规定,提出可参照乙、丙类传染病的要求,各级医疗机构发现病例后可在24 h内进行网络直报,但因不属法定报告传染病,传染病疫情通报中不公布监测数据[47]。
恙虫病在1994年被韩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KCDC)指定为第 III 类法定传染病,医生必须上报所有确诊或疑似的恙虫病病例,来自KCDC数据显示2012 年恙虫病的发病率是2001年的3倍,2013年恙虫病的发病率是2003年的21倍;在日本,恙虫病在医生诊断后7 d内必须向国家传染病流行病学监测中心(NESID)报告,NESID数据显示2000 年恙虫病的发病率是2008年的6倍;在泰国,来自流行病学局的数据显示,2013年恙虫病的发病率是2003年的2.9倍[4];恙虫病于2008年在不丹首次被发现,成为法定报告传染病,2010年开始通报病例[48];在美国,绝大多数立克次体病属法定上报传染病,各洲通过远程电子直报系统报告各地发病状况[46]。可见恙虫病监测系统仍是疾病控制至关重要的部分,在受影响严重的国家应启动、改进发热性疾病监测,监测发病率和死亡率数据,可用于指导卫生保健资源,评估预防控制方案的有效性[4]。
3.2 漏诊误诊率高 恙虫病在发病初期临床表现常无特异性,病情轻重不一,极易被误诊漏诊,且特异性焦痂通常位于人体私密处,特别是是男性阴囊、女性会阴部、大阴唇等隐匿性部位,常容易被忽视[49]。在流行地区,恙虫病特异性焦痂的发生率为7%~97%,若治疗不及时,在感染后2周内可能会发生多器官损害,如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肝脏病变、急性肾功能衰竭、心肌炎和脑炎等,因无焦痂的恙虫病病例在临床症状上与登革热、钩端螺旋体病等其他疾病病例基本没有区别,若临床医生对该类疾病认识不足、体格检查不细致易误诊,在治疗中抗菌药物不当使用,会使患者病程延长、病情加重,多器官受累甚至死亡[50]。
3.3 缺乏针对性恙虫病防控健康教育 由于不同种类的媒介恙螨活动规律不同,使得恙虫病的传播具有季节性,在流行季节,从事农业等野外环境工作者是恙虫病的高风险人群,长时间野外作业且没有防护措施是恙虫病发病危险因素,增加了其接触恙虫病自然宿主及媒介恙螨的机会,导致从事农业等野外环境工作者感染恙虫病机会远高于其他职业人群;且恙虫病在不同年龄段间的发病率存在着差异,高年龄段的恙虫病发病率较低年龄段发病率更高,中老年人群居多,男女均有;近年来,10岁以下的儿童恙虫病患病的风险升高,但儿童又往往是易感人群中易被忽视的一部分;此外职业因素、受教育程度等社会经济因素已被定为恙虫病的危险因素之一,故应加强从事农业等野外环境工作者的健康知识教育和儿童预防教育,普及恙虫病易感人群在野外活动时做好个人防护,做好“一级预防”[1-2,14]。
3.4 实验室检测条件有限 在没有特征性焦痂的情况下,恙虫病的诊断主要基于血清学、分子生物学检测,病原体分离培养和宏基因组测序等,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检测不是即时检验方法,它们需要装备齐全的实验室及操作熟练的检测人员,然而恙虫病主要流行于热带发展中、不发达国家农村,很多地区还不具备快速、敏感的检测条件和诊断试剂、专业操作人员和设备,使得诊断疾病比治疗本身更困难[51-53]。世界卫生组织建议提高对该病的认识,开展经验疗法,并敦促研究人员开发经济、易于使用且具有高灵敏度和特异性的实验室检测方法[22]。
3.5 缺乏有效疫苗 恙虫病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公认的对太平洋战区军事行动构成重大威胁的传染病,死亡率高达37.5%,恢复期超过3个月,因其高发病率、死亡率,临床表现非特异性、以及缺乏敏感的诊断检测方法,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研究人员致力于疫苗研制,但恙虫病东方体不同菌株间抗原变异较大,同一疫区存在不同的流行菌株,抗体对不同菌株的交叉保护作用比较弱、持续时间短,因此疫苗的研发面临诸多阻碍,迄今为止,仍然没有针对恙虫病的有效、可靠的疫苗预防恙虫病,重视恙虫病疫苗研发,以便在未来将其推向市场,疫苗将成为全世界恙虫病预防的支柱[45, 54]。
3.6 宿主动物和媒介恙螨有待查明 恙螨幼虫宿主动物特异性低,同一种恙螨可寄生于多种动物宿主体表;媒介恙螨的分布则影响着恙虫病流行病学,地里纤恙螨、红纤恙螨、沙栖纤恙螨、英帕纤恙螨、小板纤恙螨、苍白纤恙螨和北方纤恙螨是全球恙虫病主要媒介恙螨;在“恙虫病三角区”,地里纤恙螨是中国南部到北部,巴基斯坦到西部,澳大利亚北部、西太平洋岛屿到南部流行区的主要媒介恙螨,小板纤恙螨则是日本、中国、韩国等地的主要媒介恙螨[55-56]。宿主动物和媒介恙螨的研究取得明显进展,但恙螨现场调查和分类工作艰苦,技术难度大,从事研究人员少,而且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和城市化,疫区不断扩大,宿主动物和媒介恙螨多样性亦可能发生变化,使得防治工作更为艰巨,故建议各地加强相关人才培养,逐渐完善宿主动物和媒介恙螨的调查,证实宿主动物和媒介恙螨。
3.7 病媒控制面临挑战 “海上丝绸之路”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组成部分,沿线国家多位于热带虫媒传染病疫区内,主要包括东南亚、南亚、西亚、非洲、南太平洋等地区,沿线国家生态环境复杂多样,病媒生物种类繁多,密度巨大,且社会经济相对落后,公共卫生基础比较薄弱,常造成严重虫媒传染病发生,甚至暴发流行[57]。恙虫病是发病率较高的媒介生物传染病之一,广泛流行于亚太沿岸地带,近年来其流行范围不断扩大,流行强度不断增强,受国际交流增加、旅游业兴起及全球气候变暖多重影响,目前媒介生物传染病的控制力度,尚难以抵消多种风险因素增加导致的传病风险增加,鉴于灭鼠灭螨工作困难且持续周期长,应持续加强疫区病例和媒介生物监测预警,采取加强防控健康教育、保护易感人群、临床医生对恙虫病认识等综合性防控措施,以遏制恙虫病持续上升、流行范围不断扩大,降低暴发风险,鉴于病媒控制面临复杂的风险因素,需做好“三早”预防,以减少、延缓发病及并发症,保障公共卫生安全和人民健康[7]。
4 恙虫病的治疗
来自泰国、越南、中国、马来西亚、韩国等传统 “恙虫病三角区”的研究表明:可用阿奇霉素、多西环素、氯霉素、四环素、利福平和莫西沙星等药物治疗恙虫病,从治愈率来看,利福平的治愈率较高,但可能导致结核病治疗期间耐药性增加,因此,在结核病流行地区,不推荐将利福平作为治疗恙虫病的首选药物,推荐阿奇霉素或多西环素作为首选治疗药物;由于氯霉素和多西环素代谢快、半衰期短,少数病例会复发,因此,在使用这2种药物时,建议在症状消失后,继续用药数日维持血药浓度,以防复发;值得注意的是,多西环素不良反应发生率最高,而阿奇霉素不良反应发生率较低,且疗效良好,可考虑用于孕妇和儿童的治疗;莫西沙星的治愈率明显低于其他药物,因此不建议用于治疗恙虫病[58]。
5 展 望
恙虫病在世界范围内流行区域不断扩大,传统 “恙虫病三角区”人口稠密,地域辽阔,生态环境多样性较高,随着国际交流增加、旅游业兴起及全球气候变暖多重影响,恙虫病防治工作面临严峻挑战。鉴于恙虫病疫区逐渐扩大,有必要恢复疫情报告制度,尽早完善恙虫病疫区疫情监测,对尚未报道病例地区进行流行病学调查;并敦促研究人员研发经济、简便易行有高灵敏度和特异性的实验室检测方法及有效疫苗,持续加强疫区病例和媒介生物监测预警,进一步探明恙虫病宿主动物和媒介恙螨,开展爱国卫生运动,制定规范的防控措施和治疗方案,开展相应培训,提高医务人员及居民恙虫病防控知信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恙虫病暴发、流行,缓解恙虫病问题。
利益冲突: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