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车前草

Q：车前草名气大，但为什么在文化艺术圈没影响力？

A：车前草虽说辨识度高，但也真是個相貌平平的家伙，叫人难生爱怜。这种“长在路边的宽叶草”，叶子几乎贴地而生，呈莲座样，叶丛中央立着一根根老鼠尾巴似的穗状花序，像小麦穗，小花苞从下到上依次开放。车前草所能赋予我们的想象力甚至还比不上狗尾巴草。姿色欠缺也就算了，关键还不好吃——“此草好生牛马迹中”，“处处有之”，它与人类和牲畜抬头不见低头见，却鲜有机会被采摘、啃食，可见是连牲口都嫌弃的果腹之物。太常见，且易得，还做不了什么用，这样的植物很难有“菊花遇到陶渊明”式的机会，不会有顶级文人为其代言。至于它在古时受妇人追捧，并以“芣苢”之名混入《诗经》，皆因古人信其“宜子嗣”，有助孕作用。这说得不惧风雨不惧人的车前草突然就有点儿害羞了。

Q：车前草现在是中药方子上的常客，那它算中国特产吗？

A：药用车前草有三种，分别是车前、平车前和大车前 ，其中大车前的身影出现在欧亚大陆的角角落落。前面说过，车前草武艺不多，其成名绝技是具有一定的药用功效，是老中医调兵遣将时的“常用之兵”。但因此就视其为中国特产显然缺乏说服力。多数人有所不知，车前草在欧洲受重视程度远远胜过中国。欧洲人过去称它为“百草之母”。什么意思呢？欧洲留下的那些古老药方中，几乎都有车前草的存在，可以说是“无车前不成方”，车前草化身为包治百病的神仙草。欧洲人对车前草的极致迷信，还让它有了深入欧洲人精神世界的机会。有人为它立传，有人为它写诗，而在北欧传统的农业节日——仲夏节，年轻女子会用开花的车前草为自己预测未来的爱人。

Q：“紧跟人类脚步”似乎成了车前草的生存哲学，它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进化逻辑？

A：车前草是“不屈之草”，不挑生活环境，仿佛随遇而安，经常被人畜践踏、车轮碾压，但依然能顽强生长。它乐于在路边道旁安家，喜欢生长在牛马足迹中。这种生存哲学和进化逻辑并不神奇，反倒是车前草的无奈。作为风媒植物中的矮个子，需凭借风这一媒介进行传粉。在深山密林里躲躲藏藏的那些，自然比光明正大沿路而居的更难完成授粉，更难留下种子以确保后代人丁兴旺。此外，相对而言，车痕和牛马足迹中，在肥料及水分供给等方面具备一定优势，车前草能在这些地方活下来也就不奇怪了。那为什么路上别的很多植物被踏成了泥，车前草却安然无恙呢？这与车前草叶子的特性有很大关系。车前草是双子叶植物，叶片的外形也是标准的双子叶，却有着类似于单子叶植物的平行叶脉。这些叶脉非常结实，里面有“韧性白筋”，从而保证了叶子在受到践踏或碾压后不至于丧失生理功能，依然能够成活、生长。

花语录

理查德·梅比

《杂草的故事》

杂草是我们硬要把自然世界拆成野生与驯养两部分所造成的结果。它们是边界的打破者，无归属的少数派，它们提醒着我们，生活不可能那样整洁光鲜、一尘不染。它们能让我们再次学会如何在自然的边界上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