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黄泥

“想要证明你是男子汉吗？到我们矿工作吧！”一块硕大的广告牌竖立在矿区的入口，牌子的左下角还有一行小字：本矿急招矿底作业技术员一名，安全检查员一名。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正望着广告牌出神，看得出来他正在为是否去应聘而犹豫。良久，他走了进去。

一扇贴着“招聘处”字条的门被推开了。两个穿着矿工服的人，一个五十几岁，一个不到三十。

“是这里招人吗？”女的不太确定地问。

“是的，”年轻的矿工迅速答道，“不过想应聘的话可要亲自来。”很明显，他把她想成是来应聘的某个男人的家属了。

女人思考了一会儿，沉着地说道：“你说得对，不过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先要搞清楚来应聘的人是否符合职位的要求。”说完目光毫不避讳地紧盯着问她的年轻矿工。

“哦，对。”年长的矿工觉察到这话里回敬的意味，抢过了话头，“那就说说你丈夫的工作经历吧。”

一缕悲戚从女人眼里飞快闪过，很快恢复了正常：“我丈夫大学毕业就在煤矿工作，做了多年的井下作业技术员……”

“不好意思，几个小时前我们已经招录了一位技术员了。”年轻的矿工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说。

“是的，我知道。不是还有另一个职位吗？”

年轻的矿工觉得有点不太对，但又找不出什么，只下意识地说：“这样啊，你继续。”

接下来中年妇女流利地叙说了她丈夫的工作情况。从她的话里，两个矿工了解到她的丈夫曾经做了很多年技术员，后来又做了几年的安检员，六次被评为优秀工作者，还得到过全省煤炭系统的嘉奖表扬。她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时而微笑时而担忧时而关切，相比大多数煤矿工人的妻子，她少了份惊恐和抱怨，多了些理解和宽容。两个矿工觉得眼前的女人不简单，她在诉说过程中时不时展示出来的丰富的煤矿采掘技术和安全知识，令人难以相信她只是出于关心而知道了这些。她和那些有过丰富的实地工作经验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以至于老矿工想如果她丈夫不能来的话，让她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得出来你丈夫的确很优秀，那就叫他明天自己来吧。”老矿工说道。

“我丈夫不能来了。”中年妇女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颤。

两个心急的矿工似乎没了主意，只是吃惊地问为什么。

“他死了。”

两个矿工沉默了。

“矿难时我丈夫下井去解决，再也没上来。”

“那你？”老矿工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中年妇女忽然变得坚毅起来，大声而果断地答道：“我是来应聘安检员的。”说完她用灼灼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两个神色各不相同的矿工。

老矿工拧紧了眉头，抬起头，以同样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女人，缓缓地问道：“你系统地学习过安全方面的知识吗？”

“我从嫁给丈夫的那天起就没停止学习。”女人自信地回答。

“嗯，那你认为做好一个安检员最重要的是什么？”老矿工又问。

“责任，”中年妇女顿了顿，说，“还有爱心。”

这个答案比自己预料得还要好，老矿工不自觉地想道。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不好回答的话可以不回答。”老矿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么多煤矿，为什么选了我们？”

中年妇女的脸上露出了温柔和关爱的神色，用一种充满母性的声音轻轻地回答：“上午来应聘的技术员就是我的儿子。”

（选自《青年博览》）

【读美文·话写作】

《守护》是一篇小小说，文章最可取之处在于主旨深刻、启迪人心。小说拟题“守护”，可谓别具深意：中年妇女的丈夫与其他矿工遇难，是因为他们缺少“守护”；作为母亲，主人公前来应聘安检员，是为了对儿子及其工友的安全进行“守护”，很好地表现了这位母亲甘愿以柔弱之躯担当弱势群体守护神的美德。如此入题，既扎实地点透了题意，又能收到引人深思的表达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