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怀念

邵文华

风，瑟瑟地刮着；叶，伶仃地飘着；我，漫无目的地走着。

已经入秋了，天凉了起来，街道两旁的树上挂着零星的叶子，大多数已在风的陪伴下回到了生命的最深处。四周望去，已经没有了春天的生机、夏日的绚丽，剩下的只是无尽的萧索。我穿着灰色大衣走在寂静无人的路上，心里没有想法，不知要去哪里，只是一味地走着。

这对于我来说，是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因为步入高中的我，学业繁重，拥有长假期这个想法太奢侈了。我知道，心里很久都没有如此放松，不用去考虑成绩，不用去考虑排名，也不用去考虑太多的杂事，只是任由自己放肆驰骋，好好去感受久违的亲情、久念的故乡和久思的往事。

这个时节是家里最忙碌的时候，天渐渐冷了，娇气的树苗也要穿保暖衣，所以家人早早起来去地里扣棚去了，只剩下了我，为了减少辐射对我的荼毒，就出来走走。前面忽然传来了叫卖声“糖葫芦，不粘牙的糖葫芦”，声音嘶哑却拉得老长，乡味浓厚。一个不大的小孩窜了出来，不长的小腿频率很快，后面跟着一个满头大汗的老人。“慢点，别栽着，糖葫芦跑不了。”这爷俩一前一后地向卖糖葫芦的那儿跑去。小孩儿够不着，拽着爷爷的衣角要爷爷抱。远远地看着他们，那么的幸福，像是看到多年前的自己与爷爷。那时的我也拽着爷爷的衣角买糖葫芦，也拽着爷爷撒娇。可时光终是让我知道了它的无情，残忍地夺走了我挚亲的人，那个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爱听戏的老人。曾经已在岁月中化为泡影，不留一丝痕迹，唯一能证明爷爷对我的宠爱的，是他自己亲手写在宣纸上的毛笔字。奶奶用针线缝成的一本《爷爷集》，而如今它也已落满灰尘。现在的爷孙乐，我已成了旁观者。

我怀念那旧时光，怀念那个年纪的我，怀念那个年纪的小伙伴们！

小学的小伙伴们现在真应了当初的一句话——“各奔东西”。升入高中的几个学霸都在朝自己的目标拼命努力着，也有那么几个，不想被约束，早早地离开了“地狱”，却又步入了另一个竞技场。过早地去接触各色的人、各色的事，不断地打磨着棱角，不似在小学时的自己，没有了那份稚嫩、那份单纯，渐渐多了一丝老练、一丝世故。还记得当初的我们，为一颗糖，就不理对方，说要这辈子都不说话，而第二天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嬉笑打闹。我还记得我最喜欢吃的就是五天一个集的饸饹，面热腾腾的，有白，有绿，有咖啡色，交织在一起，仿佛是这世间最不可多得的美味。“一个不放豆芽儿，一个不放香菜。”这是我说过很多遍的话。“又是你们两个小姑娘，知道了，你不爱吃豆芽，她不爱吃香菜，都记得。”这是饸饹大叔经常说的话。我在随着时间旅行时，它一样也在前进。从刚开始的人工压面，到现在的机器压面；从之前的一碗三元，到现在的一碗五元，一切都在变。

昨天恰逢赶集，我又来到了那个摊位，又重复了曾经说的话，不过这次只说了一半。“一个不放豆芽儿，那个小姑娘没来呀？”“没，她没有放假。”嘴里嚼着熟悉的饸饹，却是陌生的味道。我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也怀念那个为了一颗糖而跟人决裂的我，更怀念那些幼时伴我成长的小精灵。

也许，本不该怀念，因为怀念会让你深刻地感受到现实的残酷、岁月的无情。

也许，本该怀念，不怀念会让你忘却曾经，忘却你想要埋藏起来的一切美好。

点评

“自古逢秋悲寂寥。”作者很好地继承了中国古代文人悲秋的文学特质，在季节的熏染下写出了对曾经生活的怀念与留恋，细腻的文笔中充盈着绵长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