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的诗

华生

每到春天我都会想起一些事

像强盗又像是小偷

采花的时候，像小偷

蹑手蹑脚地

采下一朵

满头白发的蒲公英，对着

你的时候，像强盗

猛地一吹，顷刻间

散开的白发，弥漫中

会粘到脸上头上

会在欢乐的空气中，飘逸地舞蹈

嬉笑的火石

点起打闹的爆竹

相互追逐的风

压弯无数野草

招来羡慕的目光，如蝶萦绕

多年以后

一条如刀的消息

割破了

装满童年记忆的葫芦

游戏中的少年，像吹落的

蒲公英籽……

那滴眼泪，会跌落成冰

一把用来表演的刀，越磨越快

拴在树上的羊，似乎明白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叫声更加颠簸

围在一起嬉笑的人

说着旧事，他们如数家珍

爆料，压在箱底的少年往事

一个孩子跑过来

悄悄告诉父亲

羊的眼睛里有泪水

一场同学会

在周末的酒杯里沸腾

叫了几次都没有上桌的孩子

满脑子的泪水，如墨

涂满了他童年的记忆

父亲没有想到

那滴眼泪，会跌落成冰

成了躲在孩子体内，无法赶走的

动物……

9月23日，有霜

像一群贪玩的鹅，扇动着翅膀

把湖水般的天空，弄皱

弄混了，亢奋中

继续向远处弥漫，一头冻僵的蚕

身上挂满的白，像父亲结满白霜的胡须

很快，蚕场里的柞树

就像戴上了一顶，旧狗皮帽子

我一下子成了盲人，在湿漉漉的蚕场里

手持一根木棍，一边敲打变质的露珠

一边敲打僵硬的生活，不小心

碰落一头蚕，砸在头上

“咚”的一声，仿佛

你我告别中，最后一句

感人的言辞……

责任编辑：王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