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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共同富裕的政治经济学分析及实践方略

2023-04-25盛世伟赵兰香

关键词:中国式生产力共同富裕

盛世伟,赵兰香

(河北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0)

在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中,共同富裕是其的关键环节和重要标识。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也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我们坚持把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现代化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着力维护和促进社会公平正义,着力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坚决防止两极分化。”[1]中国式共同富裕是我们党在新发展阶段应对社会矛盾变化、克服资本局限性、防止两极分化的战略选择。马克思、恩格斯是在批判资本主义制度的基础上描绘未来社会、提出共同富裕目标的。他们曾深刻揭露了资本主义条件下的财富创造和 “财富幻象”:“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2](P158)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和雇佣劳动制度下,“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生产的影响和规模越大,他就越贫穷。 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3](P47)因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生产目的就是采取一切手段为资本家榨取剩余价值。无论是十九世纪英国工业革命时代资产阶级的财富积累,还是皮凯蒂在《21世纪资本论》中揭示的富人的巨额财产并非来源于他们的工作,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正倒退回“承袭制资本主义”的年代。由此可见,资本与权力相互结合、金融化资本的无序扩张垄断了社会财富,进一步扩大了资本主义社会的两极分化,资本主义社会根本无法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马克思在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中,揭示了共产主义社会是个物质财富极大丰富,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理想社会,“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将如此迅速……生产将以所有的人富裕为目的”[4](P200),实现共同富裕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价值目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领域的共同富裕是基础,经济领域的共同富裕首先体现在财产、收入在内的物质财富生产和分配的问题,其前提就是社会生产力的高度发展。

中国式共同富裕正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价值目标。我们党始终把物质生活富裕作为决定性因素,始终秉持“人民至上”的理念促进经济发展、推进民生福祉,与西方资本主义的财富积累有着本质的区别。中国在社会主义建设初期就成功跨越了“卡夫丁大峡谷”,这就在根本上决定着中国式共同富裕的道路能够克服资本局限性、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独特优势,新时代十年的高速发展使共同富裕的经济基础更加殷实。但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物质共同富裕的实践中存在着的还存在着多种所有制经济中资本无序扩张、生产力发展不平衡、实体经济不够繁荣等影响着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的问题,需要我们进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分析并作出积极探索。

一、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优势,规范引领各类资本健康发展

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分析,生产资料所有制作为生产关系的最基本方面,是物质生产的前提,是区分不同生产方式和社会经济结构性质的主要依据,因为“生产者只有在占有生产资料之后才能获得自由。”[5](P568)中国坚持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公有制主体地位,是“以人民为中心”的共同富裕,这本身就是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集中体现,能够克服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与社会化大生产之间的内在矛盾,能够以人本逻辑摒弃资本逻辑,为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提供了制度保障。由此,我们要做到以下三点。

第一,有效发挥公有制经济和国有制经济的社会主义经济的压舱石、稳定器的作用,为促进中国式共同富裕夯实物质保障。依据马克思资本观,资本的“文明面”和“野蛮面”对社会影响取决于资本所存在的社会制度环境,马克思肯定了在先进的社会制度下资本在促进社会财富创造和积累方面的积极作用,因此,坚持和完善基本经济制度对于有效发挥资本推动劳动生产率和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具有持续推动力作用,是引导规范资本健康有序发展的制度前提。当下,就要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才能更好更快地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而这其中占主体地位的国有企业是主体力量,习近平总书记要求坚定不移把国有企业做强做优做大,发挥国有经济战略支撑作用:一方面,党的领导下以人民为中心的国有、国资企业能够有效地调动广大职工的积极性,坚持按劳分配并有效维护其要素收益权利,另一方面做大做优做强国有经济能有防止资本无序扩张、规避金融风险,带领非国有企业沿着共同富裕的目标迈进。

第二,在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基础上,要注意防范资本的“野蛮面”,防止资本的无序扩张。当前资本呈现出金融化的新特点,暴露出的资本“野蛮面”会抑制生产力的发展、阻碍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的进程,这就需要“看得见的手”对不符合社会主义本质要求、不利于发展生产力的资本积累进行限制和反对,以控制资本积累达到“趋利避害”的效果,这样才能更有效地支持和引导资本规范健康发展,“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等要素的活力竞相迸发,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6](P48),当前我国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还不充分发展、各种社会矛盾相对复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大力发挥公有制经济在促进共同富裕中的重要作用,同时要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健康成长。”[7]因此,鼓励和支持符合条件的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才能更好地通过发展社会生产力进一步促进社会财富积累。但在增进市场活力、满足人们多样化需求方面同时,掌握有效利用和驾驭资本逻辑的科学方法,进一步促进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丰富和完善。

第三,发挥社会主义分配制度对共同富裕的最终调节作用。要扎实推进共同富裕、支持和引导资本规范健康发展除了坚持公有制为主体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还要让全体人民共享经济发展成果。物质共同富裕中收入差距上的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地区差距、城镇贫富财产差距还没能有效解决。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特别强调“分配制度是促进共同富裕的基础性制度。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制度体系。”[1]新时代十年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充分证明,在“两个毫不动摇”基本原则基础上社会主义分配制度取得了重大成果。在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的同时,非公有制企业也可参用国有企业的薪酬收入分配方法。构建“三次分配”的制度安排是体现社会主义本质、超越资本主义所谓“福利社会”重要调节,有利于推动中国式共同富裕,实现对于西方现代化的全面超越。

二、强化教育公平和机会均等,形成社会主义高度发达的生产力

生产力理论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基石。马克思在《1957-1958经济学手稿》中曾提出人的发展的“三种形式”理论,第一种形式是囿于自然界限制的“人的依赖关系”阶段,人的生产能力受制于自然;第二种形式是“物的依赖”阶段,人的社会生产能力是基于社会物质交换关系中;第三种形式是“人的自由个性发展”阶段,由于个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人的社会生产能力共同发展并成为人们共同的社会财富。马克思人的发展的“三大形式”理论说明,作为生产主体的人的发展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只有生产力不断发展才能超越前一个社会形态不断前进,这也是中国式共同富裕的理论来源和价值目标。可见,生产力发展是共同富裕的必备条件,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生产“以所有人的富裕为目的,所有的人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还是会增加。因为真正的财富就是所有个人的发达的生产力”[8](P104),马克思、恩格斯对未来新社会的构想却始终是与生产力的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紧密关联。而资本主义国家尽管出现“物质极大丰富”的现象,但并未出现“共同富裕”的结果,究其根源除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的客观存在,而且资本家只注重个人财富积累的“物本逻辑”,不可能把劳动者个人发达的生产力作为真正的财富,丧失“人本逻辑”的资本主义经济永远不能跳出效率与公平此消彼长的对立关系。

可见,物质共同富裕必须建立在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基础之上,这样才能保证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获得实质性的、可持续性的进展。可见中国式共同富裕是建立在“以人民为中心”的基石上,使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认为“个人的发达的生产力” 本身就是一种财富,高度重视人力资本的开发和利用,将人力资本作为真正的 “第一财富”,将新的生产力水平提升和财富创造密切关联,追求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因此,中国式现代化是以人本逻辑摒弃资本逻辑为基础的,是促进多数人而不是少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为尽可能快速、大范围内发展社会生产力,坚持机会公平,防止阶层固化,不断提升劳动力的综合素质、专业水平和劳动技能,增强劳动者的就业和工作的能力,让每一个人都有能力成为共同富裕的直接参与者、积极贡献者、共同受益者。国家不遗余力地“为人民提高受教育程度、增强发展能力创造更加普惠公平的条件,提升全社会人力资本和专业技能,提高就业创业能力,增强致富本领”[7],为此,中国致力于提高高等教育、职业教育和技能教育的水平和层次各类高级专门人才,都是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培养合格的建设者和可靠的接班人,都是为了应对较高发展发展阶段经济社会发展对各级各类人才的新需求。坚持生产力标准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辩证统一,这不仅是增强了人民群众创造财富的能力和水平,也使人们享有自己出彩机会,实现自己人生理想和社会地位的幸福感,能有效规避“阶级固化”“两极分化”等资本主义发展困境,高度发达的生产力才能实现社会主义阶段更高水平的共同富裕,彰显了中国式共同富裕的独特魅力。

三、壮大实体经济着力点,增强虚拟经济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

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新发展阶段,作为我国经济的立身之本的实体经济仍然是财富创造的源泉,是我们在国际经济竞争中赢得主动的根基。但是随着现代经济部门的不断成长和资源配置的持续优化,随着技术变革加快、消费结构升级、社会生产成本上升而导致许多生产能力无法在市场实现,实体经济边际利润率递减,大量资金开始流入虚拟经济领域,虚拟资本呈现出“非理性繁荣”的幻象。但虚拟资本的实质仍然“只是代表已积累的对于未来生产的索取权或权利证书,它们的货币价值或资本价值,或者像国债那样不代表任何资本,或者完全不决定于它们所代表的现实资本的价值”[9](P531),没有现实价值的虚拟资本履行了现实资本的职能,展现出了专务掠夺的金融资本的特点,这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巨大的金融泡沫,导致社会再生产中的生产、流通、分配、消费整体循环不畅,会导致资金链断裂的金融风险,也必然地导致实体经济再生产流程萎缩。国内经济形势就曾出现了 “在实体经济结构性失衡、盈利能力下降的情况下……因为缺乏回报,增加的货币资金很多没有进入实体经济领域,而是在金融系统自我循环,大量游资寻求一夜暴富,再加上监督人员同‘金融大鳄’内外勾结……在这样的背景下,金融业在经济中的比重快速上升,而工业特别是制造业比重下降”[10](P93-94),经济“脱实向虚”的现象主要归因于资本不断寻求价值增殖的属性和永无止歇的流动性特点,核心原因是剩余价值资本化的积累逻辑,这直接会导致财富分配的异化,因为分配问题的核心在于按劳分配同其他要素按其所有权分配的关系,所以,“放任资本的逐利本性,特别是允许其凭借垄断等方式获取超额利润,势必将挤压劳动收入,同时也转移其他资本或者要素所有者的收入,并且扭曲的分配结构还将通过需求结构影响整个社会再生产的可持续性。”[11]可见,如果放任虚拟资本在资源优化配置中的效率优势及其逐利本性,不仅会导致实体经济“脱实向虚”,容易诱发各类金融风险乃至严重经济危机,而且危害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运行,不利于共同富裕的实现。

遵循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逻辑,与实体资本和“资本一般”不同,“虚拟资本有它的独特的运动”[10](P527),这种独特运动就是虚拟资本作为生产关系的“物化”本质,取得了与现实运动无关的可以自我增殖的鲜明的拜物教形式,体现出非生产劳动性质。按照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逻辑,在金融化世界中非生产劳动只为追求赚钱的交易而不产生价值,它与创造价值的生产性劳动不同,它是通过流通空间吸吮社会财富。“因为非生产性劳动不仅不创造新的价值,而且消耗和再分配实体经济部门创造的剩余价值。”但“在流通空间中非生产劳动能够产生财富极化效应,这导致资本金融权力体系对实体经济的支配。这一现象不仅与资本积累密切相关,而且与贫困积累密切相关。”[12]追求超额收益的本能冲动使虚拟经济成为金融风险的重要来源和经济危机的重要诱因,其对实体经济的支配在更深层次上加深贫富两极分化的危机。因此,壮大实体经济始终是中国式共同富裕的着力点,也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内在规定性。同时,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也要求我们更充分地发挥资本要素优化资源配置的效率优势,进一步增强虚拟经济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虚拟经济和金融发展要回归本源,“要把为实体经济服务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全面提升服务效率和水平,把更多金融资源配置到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更好满足人民群众和实体经济多样化的金融需求。”[13](P279)新时代十年,我们坚持把发展经济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充分利用新一轮经济全球化的历史性机遇,尤其是国有经济领域不断推动产业链现代化、价值链高端化和全产业链优化升级,深度融入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体系中,创造了举世瞩目的经济快速高质量发展的奇迹。同时,我们也要适应和把握数字经济时代新趋势,认识到虚拟经济的扩张性及某种普遍性,积极探索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有效途径,推动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特别是以数字技术赋能那些有未来潜力的还处于种子期的实体经济企业,培育实体经济发展的新动能,积极探索推动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2023年是贯彻落实二十大精神的开局之年,着眼于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在中国式共同富裕的进程中,物质生活的共同富裕是起决定性、基础性作用的,因为“物质生活的人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14](P58),物质生活的共同富裕决定着精神生活的丰裕程度。我们党始终把物质生活共同富裕作为高质量发展重要目标和推进民生福祉的重大战略部署,在党的领导下不断驾驭资本文明面、克服资本局限性,能够创造出比资本主义社会更加高度发达的生产力、更为全面而自由的社会主义建设者,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早日到来打下坚实的“物质极大丰富”的基础和人力资本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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