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视域下中医药文化传播探析——以国漫《中医故事》为例

王一丹

（陕西省中医药研究院文献信息研究所，陕西 西安710000）

导语

国漫广义上包含国产漫画和动画，除了具有中国风的故事题材与表现形式，国漫的核心是展现民族文化精神、表现中国美学特色。[1]《中医药振兴发展重大工程实施方案》中指出“打造有代表性的中医药文化节目和中医药动漫作品。”[2]国漫作品作为新时代文化传播交流的重要载体和媒介，有助于弘扬优秀传统文化，树立文化自信，对我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传播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1.《中医故事》介绍

《中医故事》以讲经典故事、传中医文化、教健康知识、展中国艺术为主旨，围绕义妁、华佗、张仲景等中医名家，六味地黄丸、理中丸、藿香正气水等中医名方和紫苏、徐长卿、当归等中草药材，演绎了30 个具有代表性、学术性、知识性及趣味性的经典民间故事，以全新的方式展现了中医药文化的魅力。[3]作为文化科普类动画，《中医故事》讲述了许多中医药学的思想、知识和文化，在央视、爱奇艺、腾讯和bilibili 等多个网络平台播出后广受好评，其在bilibili上的评分高达9.9 分。

2.《中医故事》叙事策略分析

2.1 叙事主题：立足传统的中医文化

近年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已成为我国动画发展创作的新亮点，内蕴深厚、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对观众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共鸣感和认同感，有助于增强国漫作品的竞争力和影响力。因此，越来越多的国漫作品立足于传统文化，讲述中国故事，深耕文化内涵。

《中医故事》将中医药与动画结合的创意无疑是响应了中医药振兴和中医药文化建设的新时代政策。《中医故事》选取脍炙人口、意境深邃的经典民间中医故事，通过动画演绎，以新的视角和传播方式，将中医思想、医理、药理及知识文化通俗易懂地进行介绍和科普，向观众展现了中医“以人为本、医乃仁术、天人合一、调和致中、大医精诚”的核心价值观，不仅开拓了国漫动画新的题材领域，更是对中医药文化认识的深化和传播渠道的创新。

2.2 叙事内容：民间经典的趣味科普

作为科普动画，《中医故事》承担着宣传教育的职能。不同于传统的知识宣讲和故事改编，《中医故事》选取经典民间故事，以大众熟知的名医、名方和草药为切入点，讲述疾病和方药被发现、被尝试、被治愈的过程，集生活化、通俗化、科学化和趣味化于一体，深受观众喜爱。《中医故事》具有强烈的文化属性，动画中多从一味药材或一个方剂的角度来讲述中医的故事，展现中医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如紫苏、当归、白头翁、六神丸和玉泉丸等，这些独特的药材和名方构成了观众对中医的认知符号，让观众对中医有了深刻印象和整体感知，也构建了中医良好的文化形象。

如在《当归的故事》中，讲述的是荆夫为妻求药的故事，荆夫之妻秦娘因生子患上产后血症，荆夫为救妻子随一医者前往峨眉山求药，临行前妻子嘱托荆夫“得药当归”，待荆夫历经艰辛种药得方得药后，医者直言“秦娘病重，正盼你归，当归当归”。而后荆夫携药归家，妻子服药病愈。故事情节感人，内容充实，既阐明了当归之名的由来，又介绍了当归的药用功效，集故事性、科普性与趣味性于一体，为中医药文化推广传播与发展提供了新思路。

2.3 叙事结构：人物故事的板块串联

《中医故事》的叙事结构是线性叙事结构和非线性板块叙事结构的结合。整体结构既独立又相互联系，不同于常规叙事节奏，以中医主题为内在联系的叙事方法可以涵盖更丰富的内容，各板块独立的结构使得动画即使调动位置，或只选取个别集数播放也不影响主题表达，更吸引大众观看，利于传播。[4]

具体分集故事则采用常见的线性叙事结构，每集主题明确且独立成篇，30 集独立的小故事“形散而神不散”，虽各有侧重，但都围绕中医药这一个共同主题，全方位展现中医药相关知识，多角度深入挖掘中医药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每集动画大多以名医行医、病患治病或求药采药的剧情故事为主线，展开情节化的叙事。例如《杜仲的故事》让观众知道了草药杜仲之名的由来，学习了杜仲具有补肝肾、强筋骨等功效，更了解到杜仲的孝心与勇气；《杏林春暖的故事》通过对名医董奉一次行医经历的讲述，让观众了解了杏林一词的由来及背后温馨的故事；《屠苏酒的故事》中，孙思邈发明屠苏酒预防瘟疫，随后公布药方惠及天下，一代名医济世救人、医者仁心的精神令观众深受感动。

3.《中医故事》叙事语言分析

动画作为影像艺术作品，其叙事结构是以声音和画面为载体表达的。动画作品可以通过声画的运用塑造人物、讲述故事、升华情节、表达思想，好的声画运用有助提高作品叙事结构的完整性。

3.1 视觉语言叙事

视觉叙事是动画影像语言中的基本元素，是表达动画作品最为直观的方式，动画作品的叙事基础就是画面，画面展现了动画作品的整体风格，推动故事情节，渲染故事气氛。[5]《中医故事》的视觉语言叙事特色就体现在富有中华传统文化内涵的构图与色彩之上，古色古香、极具韵味的水墨动画与叙事主题和谐融合。水墨风的画面贴合中医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思想，达到了借景抒情的意境，在增强画面美感与观赏性的同时，起到渲染氛围、烘托主题思想的作用，给观众创造良好的视觉环境。《华佗的故事》以水墨形式的山川为背景，所谓“墨青墨绿染精神”，用墨色渲染烘托出华佗苦心研制麻沸散的济世之德；《杏林春暖的故事》用水墨之笔勾勒出杏花、林木、群山，展现出“虎守杏林春日暖”的医者仁心。《中医故事》虽采取清新淡雅的水墨风，但色彩的运用不拘泥于黑白灰三色，选用丰富的色彩表现人物与景观建筑，明快亮丽的色彩构成增强了画面的视觉冲击力和感染力，画面多彩写实又不失水墨风韵，让作品的意境美得到了更好的展现。

3.2 听觉语言叙事

听觉语言叙事是动画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包括：解说词、配乐、对白等，具有抒发情感、渲染氛围、推动剧情、加强戏剧性、增强感染力以及加强作品艺术结构的连贯性和完整性等作用。[6]

动画作品中的音乐不仅渲染调动情绪、表达内涵思想，还起着推动情节发展、增加艺术效果的作用。《中医故事》里的音乐主要有主题曲和配乐两个部分。主题曲通常是根据动画本身来进行创作的，是对作品主题内容的高度概括，歌词朗朗上口，比较容易传唱，会对观众产生长远影响。《中医故事》每集片头会演唱主题曲《中医道》，歌词将中医发展历程、基本理论、思想内涵、重要成果等凝练概括，深化了作品主题，也使中医精神文化通过音乐更为观众所理解接受。配乐的选取要注意适配动画作品的叙事节奏，达到视听效果与内容情节的统一。《中医故事》中古风古调的配乐多选用古筝、琵琶、笛子、箫等传统乐器，融合鸟叫虫鸣等自然声音，配以舒缓古典的音乐，呈现出古朴典雅的视听氛围，具有沉浸感。

解说词是用有声语言来解释说明的一种画外音形式，是一种特殊的屏幕文体，一般具有介绍、补充画面内容、深化主题、抒发感情和揭示哲理等作用。[7]《中医故事》的解说词主要出现在片头和片尾，片头的解说词对本集故事讲述的主题进行讲解，如介绍主人公的生平或草药方剂的药性药理，帮助观众了解背景知识，引出后续内容，起一定的科普和导引作用。片尾的解说词则是对画面内容的补充，同时加深观众对于中医药文化的认识。

此外，《中医故事》中听觉语言叙事的中国风特色，还表现在方言和俗语的运用。如：《青娥丸的故事》中部分人物就有海南、广东等地口音，符合故事背景发生在岭南地区的情节设定，独具趣味性。在动画中加入方言与俗语，增强了作品的趣味性、通俗性与生活化。

4.国漫《中医故事》研究的启示

4.1 《中医故事》叙事策略的启示

4.1.1 叙事主题民族性

叙事主题的选择是一部动画作品创作之初最先需要考虑的问题，一个好的选题将成为作品传递的主题内涵。[8]在文化自信的背景下，应不断挖掘传统元素，创作出具有民族性、中国风的动画作品，传播中华优秀文化、传递民族文化价值。《中医故事》的叙事主题即中医药文化，通过动画演绎，让年轻群体和更多人了解中医药知识，感悟中医药文化，增强对中医药文化的文化认同与文化自信，让其文化内涵得到更加广泛的传播。传统文化已成为近年国产动画作品的创意源泉，而国漫创作也需要关注中华传统文化，从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将时代精神与时代特色融入其中，讲好中国故事，树立文化自信。

4.1.2 叙事结构创新性

叙事结构的基本作用就是为了讲好动画故事，《中医故事》是精选30 个经典民间中医故事的系列动画作品，整体结构上的板块串联叙事是结合实际情况的选择。而在分集具体故事内容的讲述上，使用了传统的线性叙事结构来表达。《中医故事》中每集故事的叙事条理清晰，多是人物遇到问题、解决困难、不断成长，关键性线索和故事剧情走向十分明确，还在叙事过程中融入一定的中医药知识科普，对故事内容赋予深层的文化意蕴。这样叙事结构的内容饱满，情节完整，主题深刻，能带给观众更好的观看体验，也更易获得观众的文化认同与共情。因此应结合作品的创作特色，灵活运用叙事策略，有助于动画作品在叙事上出彩。

4.1.3 叙事声画国风化

在国漫的声画制作中，创作者应注重对中华文化的挖掘，运用新的媒介形式对传统文化进行再创作，通过国漫展现传统文化艺术的美感与魅力。

在画面表现方面，《中医故事》的画面充满了水墨丹青的东方韵味，传统的水墨画虚实画法通过新时代动画制作技术得到新呈现，更显飘逸灵动的意韵。而在人物造型设计上，人物的服装和发型设计注重展现不同朝代的服饰特色，汉朝的冠髻与广袖裙，唐朝的圆领袍和襦裙服，将民族和朝代文化特质转化为了生动的动画形象。

不同于一些国漫作品中的音乐“低幼化”，饱含中医药文化知识的《中医故事》主题曲，既展示了国风音乐之美，又营造了文化氛围。使得《中医故事》的主题曲不再只是简单的动画作品基本结构中的一环，而成为具有特色的文化符号。

4.1.4 叙事受众全龄化

欧美及日本的动画作品广受好评的原因之一就是其作品的受众群体广泛，是面向全年龄层的观众，而不仅仅是青少年儿童。其动画作品多具有普世价值观，亲情、友情、成长等主题都有涉及，使得少年儿童和成人都能领会并接受作品所传递出的情感和理念。早期的国产动画作品以面向儿童为主，在故事内容和文化意蕴上都较为简单。

而近年来，公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与审美需求，对国漫作品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国奇谭》《中国古诗词动漫》《长安三万里》等为代表的国产动画作品的受众趋向不再局限于儿童，随着这些作品所取得的良好口碑和极高的商业价值，让国漫作品有了全龄化发展的趋势。以《中医故事》为例，其在题材选择、主题表达、叙事情节、价值传播、知识传递等方面，不仅考虑到要提供愉悦的感官享受，还进行了意义挖掘和人文思想传达，兼顾了青少年、成人、医学生和中医爱好者等不同年龄和知识层面观众的观影需求，既重视画面设计的国风美学审美和剧情内容的趣味科普，又强调对中医药价值观念和精神文化的弘扬传播。

4.2 《中医故事》对国漫发展的启示与策略

4.2.1 挖掘特色题材，坚持内容创新

《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中提到要“善于从中华文化资源宝库中提炼题材、获取灵感、汲取养分，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益思想、艺术价值与时代特点和要求相结合，运用丰富多样的艺术形式进行当代表达，推出一大批底蕴深厚、涵育人心的优秀文艺作品。”[9]

国产动画作品已成为讲述中华文化的一种新的媒介表现形式和传播形式，创作涵盖类型丰富且题材不断创新，内容兼具特色化与趣味性，其所蕴含的中华文化内涵、美学美德和叙事策略，具备新的时代使命与时代特征，传播广泛且深入，对传承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具有启示意义。国漫《中医故事》的成功就证明了要从传统文化中找寻灵感题材，《中医故事》创造性地将中医药文化结合其他中国元素和中国符号，与时俱进、不断创新，坚持内容为王，注重价值传递，创作出了优秀的动画作品，吸引不同的受众群体，在收获市场的同时传播文化。

4.2.2 加强监督引导，树立价值导向

制度政策和社会导向影响着动画内容创作的方向，在动画创作过程中要注意避免动画创作的教条化与说教化[10]，特别是科普类动画，应寓教于乐兼顾教育性与趣味性。同样不应过度娱乐化，从而忽视了动画所具有的教育功能和文化传播功能。因动画创作内容题材丰富、传播广泛的特点，政府相关部门需要对动画的选题内容和传播过程进行监督与引导，加强审核，以保障作为文化产品的动画的内容创作和价值内涵是正向且积极的。

《中医故事》作为中医科普动画，其制作初衷是激发公众对中医药文化的兴趣，开展中医学知识和中医药文化科普。因此在内容上具有较强的专业性，有湖南省中医药研究院参与制作，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药文化宣传教育基地、湖南省中医药文化科普专业委员会和湖南省中医药科普基地进行专业指导，对动画内容进行了细致的校对、修订和监制，以确保《中医故事》里知识内容的科学性、准确性和严谨性。同时，《中医故事》以中医药文化为价值内核，将专业深奥的中医知识讲述得平实而生动，真正将中医药文化融入群众生活、贯穿国民教育，实现中医药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成为推进中医药振兴发展，弘扬中医药文化，提升中医药影响力的精品案例。[2]作为文化产品的国漫，在讲述中国故事、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升文化素养、增强文化自信和促进文化繁荣等方面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和引导作用。

4.2.3 打造品牌IP，延伸价值效益

国产动画的发展不仅需要讲好故事，更需要好的产品化运营。打造国产动画品牌IP，将一部动画变成可持续性发展运营的品牌IP 产业。例如：日漫IP《名侦探柯南》，其通过漫画、动画、电影等多种创作方式进行IP 开发，同时以品牌联名、商品化授权、促销授权等方式扩大IP 的规模和影响力，建立名侦探柯南IP 产业化链条，实现IP 及其衍生市场的持久化发展。据艾瑞报告数据所示，国创动漫IP 手办是2021 年中国Z 世代手办消费群体偏好的手办IP 类型第二位，仅次于日漫。[11]虽然目前我国动画产业整体还处于IP 培育期，周边衍生品开发还处于起步阶段。但国漫IP 周边衍生品市场开发潜力巨大，国漫作品可借鉴日漫IP 周边开发的经验和思路，从小说、手办、盲盒、玩具等入手，逐渐推动与游戏、服装、日化、主题乐园等领域的合作，通过动画角色的二次开发和创作不断进行设计探索，激发目标人群的兴趣点和关注度，充分发挥文化产业的长尾效应优势。动画本就是有内容的文化产品，推进国产动画品牌化发展，不仅有助于提高国产动画的收益，多形式地进行动画中文化内涵的宣传推广，还有利于形成稳定的消费群体，延长国产动画的生命力，形成品牌价值，助力国产动画行业的发展。

4.2.4 利用传媒平台，拓宽宣传渠道

近年新媒体平台发展迅猛，微信、微博、抖音、哔哩哔哩、小红书等新兴社交媒体，凭借其受众范围广、内容吸引力强、满足用户碎片化时间观看等特点，迅速占据用户市场，这为动画提供了更广泛的传播平台。[12]动画前期宣传应充分利用新媒体、新技术，创新宣传渠道，如在新媒体平台发布动画预告片、宣传海报等方式。利用新媒体平台的巨大流量、随时观看、智能算法推荐等优势，结合不同新媒体平台的特点，构建多元宣传矩阵，进行联动推广，实现累加效应，提高传播效率和范围，提升宣传效果，拓宽新动画作品的宣传和传播渠道。同时，互联网技术和新媒体平台的发展使得动画播放平台不再局限于电视，如：《中医故事》就在央视网、优酷、bilibili 等多个新媒体平台播放。新媒体平台的繁荣促进了网络动画的兴起与迅速发展，推动了动画产业的进一步发展。此外，面向海内外的新媒体平台还有利于国产动画走向世界，应积极并充分利用好这一宣传和传播渠道，扩大国产动画的影响力，助力我国动画的国际化传播与发展。

结语

国漫作品从诞生之初就有着浓厚的中华传统文化特色，国漫在发展过程中不断学习吸收海内外优秀作品经验，积极探索利用新媒体技术，创新叙事策略和创作方法，以满足观众日益提高的审美需求和精神娱乐需求。《中医故事》将科普动画与中医药文化结合，为传统文化题材的国漫创作提供了启示，为弘扬和传播中医药文化开辟了一条新的路径，通过动画形式讲述中医故事、传承中医药文化，真正将中医药文化融入群众生活，实现了中医药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推动中医药事业的高质量发展，坚定文化自信。